看起來，秦盛是最大贏家，打都沒打就贏了。
他贏得了草原上最美的女人，還贏得了北境良馬的交易承諾。
可以說在古代戰爭里，最重要的就是馬，沒有馬無論你的軍隊怎麼武裝，也打不著草原部落，這種強大的機動能力一直持續到機車的成熟以後。
而車是需要路的，哪怕是履帶式車輛，也不能跑全地形，而且可靠性還低。
所以哪怕到了火器時代，戰馬依舊馳騁了大部分的時間。
秦軍也缺馬，騎兵部隊基本就是幾千精銳，其餘的號稱三十萬，可大多也做屯田之用，因為幾十萬軍隊，放在後世也沒幾個國家養得起。
按照最低限度，十個民養一個兵，這就得數百萬農民供養。
顯然秦家是沒有這些供應體系的，所以那三十萬軍隊大多數平時都在屯田，大戰的時候可以動員起來，但平時一直作為「職業」軍隊的只有數千精銳。
這就已經很艱難了，如果是騎兵，耗費更高。
如果三十萬軍隊全都是騎兵，按道理最少需要千萬人口供養……
還得是專門供養，顯然算上整個大周都不可能有那麼多騎兵。
而作為草原部族，他們的騎兵條件是先天的，但對人的生存環境來說又是惡劣的。
「短短兩天時間，北境蠻族居然就跟大周達成了一致。」
秦盛在將軍府，也知道了小王子的使團已經談判完成，這速度太快了。
雙方都怕夜長夢多，這都是秦盛帶來的影響，雙方都怕秦盛又插一腳進去……
「世子，還不是因為你，我聽說大周每年要給他們五十萬兩呢。」
文青陽和秦盛在下棋，但實際上也在討論現在的局勢。
現在，文青陽壓根也沒把秦盛當成爛人對待了，他知道，誰這麼想誰就是傻子。
或許他一開始就奔著這個來的，此人心機或許非常深沉，而且善於偽裝。
「哦，你給我說說，他們這是為什麼呢？」
「北境蠻族，那個小王子是真的怕了世子，他在尋求此時快速了結，好離開京城，你看他們之前的議和，拖拖拉拉，他們也捨不得京城的繁華啊。」
文青陽嘴角勾起微笑，點下一子，「而咱們的陛下，是怕秦軍缺少外部壓力了。」
「養寇自重？」
「可不能這麼說陛下，他那是一心求和，為了兩國百姓。」
沒想到，文青陽也那麼陰陽怪氣，看錯他了，這小子一開始就不老實。
面對皇權，他此時也沒體現出多少尊重，也就是在將軍府敢這麼說話。
作為狀元，他可比其他考生更明白，所以對皇權更失望。
他是真正的有識之士，才不會走現在朝廷的官僚體系，跟門閥吧也不對，哪怕再有見識，他一個人的力量也太微弱，所以才找了機會投奔將軍府。
而當時的將軍府，沒有人看好。
確實，你有兵力很強大，可繼承人就一根獨苗，風險太大。
文青陽投靠過來，多少有賭的成分，但這也是他唯一願意賭的一方。
為什麼他願意主動投靠一個紈絝？這就是人家為什麼是狀元的原因。
成功都不是偶然，最起碼你得具備成功的因素，否則運氣給你你也上不去。
而文青陽在門閥操控科舉的情況下，都奪得了狀元，他是中了狀元以後崔家才進行拉攏，由此可知這人多恐怖，玩物喪志只是他表面裝出來的形象。
秦盛也笑了笑：「咱們的陛下，真以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他有這個控制力嗎？」
「世子，把北境養肥，也只是讓大周更艱難而已，我對此推演過，大周頂多進入一段時間的民不聊生，而北境是不可能吞下大周的，給他什麼也吞不下。」
「因我大周歷史悠久，文風鼎盛，蠻族不能奪也。」
「所以這就是區別，他被蠻族威脅頂多困難一些，依舊會有勇士出現以對抗蠻族，可如果是秦家威脅，就大不一樣了，世子是真能撼動皇位的。」
這幾句話說得聲音很輕，仿佛不經意說了出來。
然而這幾句話很重，傳出去可是了不得，他的意思是蠻族再強大，皇帝的位子不會動搖，而秦家如果繼續強大下去，皇位就開始動搖了。
這不是明擺著大逆不道嗎，就連秦盛這個世子，都沒明著敢這麼說。
然後，文青陽進一步壓低了聲音：「世子，欲王天下乎？」
秦盛眯著眼睛看了文青陽一眼，然後下了一子：「你輸了。」
「就知道下不過世子，哎，世子這棋風，攻擊力太強啊。」
文青陽哈哈笑著，投子認輸，這是他在將軍府很正常的一幕。
秦盛也扔了手中棋子，漫不經心問了一句：「你孤身入我將軍府，家人怎麼辦？」
「家人？世子不必擔憂，世間只有我孤身一人。」
「這讓人難以置信啊，沒有一個家族的培養，很難養出一個你這樣的人才。」
「是，但世子放心，崔家若是想針對我，他們找不到我的家人。」
原來是早就留著一手呢，做到這個地步，可見文青陽要來狠的。
基本是要提著腦袋辦大事了，才會做到這個地步，不知道他身世是怎麼洗的，反正現在成了孤身一人，不管他做了什麼都連累不到家人。
原來文青陽才是秦盛到這個世界以來見過最狠的一個人。
他的意思就是讓秦盛「王天下」，就是造反，自己坐到皇位上。
也表明了文青陽對其他勢力不看好，也對當今皇帝不看好，覺得他們這樣下去是沒有前途的，這一身才學浪費了，明顯他就是不想平庸。
「青陽，你覺得門閥如何？」
「世子是不是覺得他們勢力強大？歷經多朝都不倒，仿佛比皇權還難搞？呵呵……但其實，他們是登不了大位的，但凡有此想法，其他門閥就會成為他們的掣肘。」
文青陽搖著頭，「甚至於他們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只覺得自己的家族比皇權更穩固。」
是啊，世家門閥可以存在幾百年，一個皇朝能做到嗎？
門閥看起來權力不大，只占其中之一，但皇權未必比得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