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蒼穹下,陸淮書失望透頂地看著厲寒。
「小舅,我猜對了對不對?」
「所以你一個反駁的字都沒有。」
「你這樣對楠楠來說,簡直是要她的命啊。」
「虧她還以為,你就是上天派來救贖她的。」
「你到底要把她怎麼樣?」
「你要取走她腦子裡的晶片嗎?」
一股恐慌之意,像潮水一樣漫過陸淮書的胸口。
恐慌之中,他差點窒息。
他不敢想像姜楠知道這件事情後,後果會怎樣。
後悔傷害過姜楠的他,怎麼也得不到姜楠的原諒後,只希望姜楠能夠過得幸福一些。
可眼下,她腦子裡晶片的事情,怕是要出大事情。
那是要鬧出人命的啊!
陸淮書嚇得大腦宕機。
他半天都沒有從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中,理出頭緒來。
但他從小和厲寒一起長大。
厲寒於他來說,是長輩,也是兒時的玩伴,更是他的榜樣,是他眼裡的光。
他是願意相信小舅的。
從恐慌中,陸淮書找回了一絲絲的理智。
他幾乎哀求道:
「小舅,你說句話好不好。」
「我不想去相信我收到的神秘文件。」
「我要你親口對我說,你是真的暗戀著楠楠,你是真的很愛她,真的想要呵護她。」
「你說話啊,小舅。」
陸淮書抓著厲寒的雙臂,用力搖了搖。
那語聲,似在乞求。
看到厲寒晦暗不明的神色里,有著明顯的罪孽感,陸淮書的恐慌加倍放大。
可他依舊用乞求的目光,望著他一直敬重的男人,「小舅,你說話啊。」
從神思中抽回來的厲寒,甩開陸淮書的手,眼神嚴肅起來,「神秘文件是從哪裡來的?」
陸淮書不答,反問,「你就告訴我,你對楠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恐慌之中,他保留著對小舅的最後一絲信任。
靜靜地等候著答案。
然而,厲寒依舊是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他自顧自地拿出手機,給鴨舌帽的男人,打了一通電話:
「晶片的事情暴露了,你現在就去查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掛了電話,厲寒這才看向陸淮書。
他開口問,「神秘文件是從哪裡寄來的,知道嗎?」
陸淮書搖了搖頭。
「文件在哪裡?」
厲寒一問,陸淮書便回到車裡,把他收到的神秘文件拿來遞給厲寒。
拿著文件,厲寒一通拍照。
將文件的快遞單號,以及核心的東西,全都發給了鴨舌帽男。
陸淮書看不懂他的操作。
等他停下來,陸淮書仍舊還是願意相信他,又哀求地問了一次:
「小舅,你告訴我,神秘文件上的信息,不是真的。」
「你不是為了姜楠腦子裡晶片,才接近她的,對嗎?」
「你告訴我啊。」
只要是小舅說的,陸淮書就信!
因為,這是他從小敬仰信任的小舅啊。
是跟他血脈相連的親人。
回應陸淮書的,是厲寒的沉默。
以及,他親手撕毀了這份神秘文件。
如此一來,陸淮書想要的那個答案,顯然而見了。
「小舅,你為什麼要撕毀這份文件?」
「你怕讓姜楠看見嗎?」
撕碎的那些碎片,厲寒揉成一團,扔進了草地旁的湖畔邊。
那些碎紙片,隨著湖水散開,又凌亂地飄散,飄遠。
偌大的湖面,碎紙片很快飄不見了。
湖面很快又歸於平靜。
但陸淮書的心緒,卻無法平靜。
他看著發生如此大事情,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沉穩平靜的厲寒,眼神越來越疑惑。
這還是他認識的小舅嗎?
厲寒從湖面抽回眸光,再次看向陸淮書,「姜楠腦子裡有晶片的事情,不許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陸淮書心裡的答案越來越肯定。
眼神也越來越失望
「小舅,所以說,這是真的。你就是為了晶片,才接近姜楠?」
這聲音透著某種破碎感。
那碎掉的東西,是陸淮書對厲寒的信任。
「……」回應陸淮書的,是厲寒的緘默不言。
兩個人就那麼對視著。
幾秒鐘後,厲寒打破沉默,「還有,別讓你小舅媽知道,她還在月子裡。」
「你都要取走她腦子裡的晶片,要取走她的性命了,你還在乎她在不在坐月子?」陸淮書覺得可笑至極。
又覺得,他是如此的殘忍可怕。
「你少假惺惺的。」
夜色下,厲寒擲地有聲,「你怎知道,我對姜楠的感情不是真的?」
「可是你為了她腦子裡的晶片接近她,也是真的。」陸淮書甚至不敢想像這後果。
厲寒沒有承認。
但也沒有否認。
再次開口時,他的語氣裡帶著警告之意,「如果你真的為了她好,這件事情希望你守口如瓶。」
回應他的,是陸淮書的冷冷哼聲。
又像是在諷刺和嘲笑。
「你自己打車回去,我要去辦一件事情。」
丟下這句話後,厲寒轉身離開了。
陸淮書看著他的背影,聲音陡然拔高,「小舅,你和姜楠離婚吧。」
走遠幾步的厲寒,停下步子,卻沒有回頭。
陸淮書對著他的背影,又說,「我希望,小舅不要再告訴姜楠,堯堯是用你的精子懷上的這件事情。並且,我希望,等姜楠坐完月子後,你主動提離婚,把對姜楠的傷害,降到最低。」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厲寒這才轉身回頭。
陸淮書臉色又冷又硬,甚至帶著要與厲寒決裂的狠勁:
「小舅,我不是在威脅你。你應該知道,依姜楠的性子,她要是知道你是為了她腦子裡的晶片才接近她,才費盡心思娶了她,她自己也會離開你。」
「所以,我不希望姜楠知道,小堯堯是你的親生兒子這件事情,也不希望你再對她有任何糾纏。」
厲寒回應道:
「離婚絕對不可能。」
「姜楠也有權利知道,堯堯的真正身世。」
他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權。
絲毫不理陸淮書的威脅。
可陸淮書心裡的主意已定,他也有了自己堅定的決定:
「那我就告訴姜楠,你是為了她腦子裡的晶片才接受她的。」
「並且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是我的小舅。」
對視著陸淮書眼裡的決裂和堅定,厲寒笑了笑。
對他這個笑容,陸淮書很是不滿意。
「你笑什麼。」
「我了解你,你不會。」
他這個外甥,小錯誤不斷。
但是原則性和大問題,他是不會走歪的。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上了車。
隨即他開著陸淮書的那輛車子,揚長而去。
而陸淮書,第一時間打車去了東方華府。
此時的姜楠早就睡了。
但因為她還在等厲寒回來,所以睡意不是很濃。
陸淮書來按門鈴,吳叔開了門,又去樓上叫她的時候,她第一時間醒來。
換了衣服下樓。
沙發上坐立不安的陸淮書,立即站起身來,「我有話要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