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神色還算是平穩的虞歲晚看見賀淮信的瞬間就黑了臉,想要起來找晦氣,又想起來之前虞疏晚教導自己的話,加上場合不對,冷硬著開口,
「你來做什麼?
做了醜事還敢過來,賀大人真是好厚實的臉皮。」
賀淮信像是沒有聽出來虞歲晚的陰陽怪氣,只是笑了笑,道:
「聽聞府上出了噩耗,我過來自然是弔唁。」
「氣死我嬸嬸,你還好意思來到嬸嬸的靈前?」
虞歲晚毫不客氣,
「整個京城都找不出來這樣的謬論。」
雖然知道昨日的事情是虞歸晚一手策劃出來的,但虞方屹還是少不得要怪在賀淮信的身上。
除去他跟虞疏晚之間的舊仇,昨日蘇錦棠氣急攻心,身子急轉直下也未嘗沒有看見昨日二人苟合的原因。
他的目光銳利如寒劍,
「賀大人,還是請回吧。」
這樣明顯的拒絕之意,周圍的人都停止了交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鬧劇究竟要如何。
賀淮信目光幽幽落在一邊沒有說話的虞疏晚身上,淡淡道:
「按道理說,我應該現在走。
只是今日來,我也有話對虞小姐說。
我想,虞小姐應該會很在意我要說的話。」
「我姐姐跟你有什麼好說的?」
虞歲晚整個人像是一隻炸毛的小貓,氣咻咻的就要叫人,
「來人啊,把他……」
「歲晚。」
虞疏晚阻止了她,眸子微微眯起來,
「賀大人,你我之間從未有過私交,唯一的往來,大概也就是我妹妹在珍寶閣中對你出言不遜,我去善後。
你現在說出這些話,是報復我,還是想要逃避昨日發生之事!」
說罷,她周身的氣勢一寒,目光凜然,
「京城之中這般多的女子,我侯府是怎麼得罪了你,竟然讓賀大人這樣窮追不捨?」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只有二人才明白。
上一世到如今,賀淮信也沒想放過她。
虞疏晚此刻都有些恨自己重生回來,應該自己親自去一趟錦官城,親手殺了賀淮信才對!
賀淮信也察覺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唇角緩緩翹起來,
「虞小姐心中清楚,不是嗎?」
他話音落下,便就直接轉身拿了香,裝模作樣的要給蘇錦棠上香。
虞疏晚心中竄出一股火氣來。
她上前一步,直接將賀淮信給推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周圍發出短促的驚呼聲。
沒人想到虞疏晚竟然會動手,全部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虞歲晚連忙拉住虞疏晚的手,感受著虞疏晚顫抖的指尖,心中就知道她心中此刻定然是不平靜。
「我說,侯府不歡迎你,滾!」
虞疏晚一字一頓的說完,周圍就起了小聲的議論,
「這好端端的,怎麼又鬧起來了?」
「這哪兒是好端端,這個賀大人瞧著風光霽月的,我越瞧越覺得不對勁兒,之前跟虞小姐的流言可都滿城風雨了。」
「虞小姐雖然容易動手,可正兒八經往來的那些公子可都沒事兒。
我記得,之前那個姜瑜不就是前面也裝得好,後面被拆穿了嗎?」
「這誰說得准呢?
誰知道虞小姐是不是想男人了,畢竟賀大人的條件……啊!」
這人話未說完,就發出了一聲慘叫,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慕時安目光輕飄飄地從他身上掠過,
「若是不會說話,你也可以學著閉嘴。」
被茶盞擊中的人忍痛不敢說話,周圍的人心中對虞疏晚跟慕時安之間的關係更是猜測紛紛。
虞疏晚目光半點沒有挪動,往賀淮信的面前多走了一步,咬牙切齒道:
「滾!」
「急什麼?」
賀淮信的聲音冰冷,此刻也全然失去了笑模樣,
「你忘記你像狗一樣求我放過你的時候了?」
這句話就像是潮水一般,將記憶的噩夢傾瀉而出。
虞疏晚的指尖泛著冷意,虞歲晚雖然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也能夠感受到虞疏晚手心的冰冷,連忙叫虞疏晚。
虞方屹將虞疏晚給拉到自己的身後,低聲道:
「疏晚,交給我,你先去休息著。」
虞疏晚的腳下就像是生了根一樣,根本難以走動半分。
可心正要上前攙扶,虞疏晚卻忽然上前,一把甩開了虞歲晚的手,直接一把扯過賀淮信的袖子往一處走去。
慕時安的眸光暗了暗,見虞歲晚他們要追上去,他出口阻止了幾人,
「她有自己打算,我過去看看吧。」
虞方屹雖然現在也不願意讓慕時安跟著過去,可是前廳還有這麼多客人,他總不能夠就一走了之。
「那就勞煩世子了。」
虞方屹話音落下,慕時安則掃視了一圈周圍,聲音微微提高,
「我愛慕虞小姐,不過是這麼點小事,我樂意之至。」
說完,慕時安便就直接離開,留下瞠目結舌的眾人面面相覷。
他們沒聽錯吧?
慕世子……
這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前表達自己的心意?
慕時安是故意在這會兒說出來的。
畢竟他怎麼樣也比賀淮信好一些,讓其他人看著,有他喜歡虞疏晚,虞疏晚怎麼可能會去喜歡賀淮信?
一想到方才賀淮信剛剛跟虞疏晚的接觸,慕時安就覺得有一股氣在胸口翻湧。
這兩人也沒有走太遠,在一處相對僻靜的地方,二人就停了下來。
虞疏晚停住腳步的瞬間,就再次毫不猶豫地轉身狠狠給了賀淮信一個耳光。
在她還想要再落下一個巴掌時,賀淮信已經一把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他眯起眼,眸子裡的冷色幾乎要將人凝作冰雕,
「夠了吧?」
「夠了?」
虞疏晚咬著牙,
「你是指什麼?」
「我對你不好,可你重生後不也是追殺了我,剛剛又給了我兩個耳光嗎?」
賀淮信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
「這些也該夠上一世我對你做的了吧?」
「你覺得夠了?」
虞疏晚只覺得可笑,
「可我覺得不夠。
賀淮信,你上一世對我做的種種,你是覺得根本不值得一提對嗎?
你要是真的覺得不值一提,那你倒是讓我也這樣對你。
等我做完所有一切你對我做的事情後,或許我就釋然了。
那個時候你要是還能活著,是你命不該絕!」
虞疏晚逼近一步,
「怎麼,賀淮信,你不敢嗎?!」
賀淮信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虞疏晚甚至能夠從他的眼睛裡面看見自己的模樣。
雙眼泛紅,面色蒼白,整個人憔悴蒼白得似乎一陣風都能夠將她吹散。
「傻子。」
賀淮信的語氣忽然軟了下來。
他輕輕嘆息,緩緩地鬆開了握著虞疏晚手腕的手,另一隻手為虞疏晚一點點地理著她額前碎發,
「上一世是我不好。
可你我當初在一起的時候,你就答應過我,會一輩子不離不棄的。
是你食言了。」
虞疏晚渾身泛著冷意。
她的確答應過賀淮信這句話,甚至也為了這句話做出了太多的努力。
可一切,都是她以為賀淮信是真的愛著她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