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祿心事重重。
他捏著眉心,腦子裡想的全是陳綿綿。
杜氏在他旁邊嘰嘰呱呱,嘴一張一合。
「那個白青青實在是個禍害,兒子被她勾走了魂,一天天地盡想那些事,連床也不下,我這當娘的生怕他死在那女人身上。現在好了,她生的兒子也向著她,還跟許婉寧對著來,你說許婉寧又不蠢,要是她起了疑心,你說咱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嘛!」
本來安排好的貴人戲碼毀了,白青青又借著賈大夫進了府,許婉寧是許了她好處的,讓杜氏收她為義女,當侯府千金,是白青青自己不願意的。
「侯爺,咱們不能讓白青青壞了我們的好事啊!」杜氏並沒有注意崔祿沒聽她說話,推了推他的背,「侯爺,我有個提議。」
「什麼?」崔祿回過神來,聽到她說有個提議。
「我們給楓兒納個美妾吧,有了美妾,楓兒肯定就不會再那麼在乎白青青了。」杜氏說。
崔祿瞬間清醒了,耳朵豎得老高,「你有了人選?」
「嗯,我覺得綿綿那姑娘挺不錯的。年輕漂亮又溫柔體貼,聽說最近楓兒和她相處得很好。」杜氏笑眯眯地說:「我看許婉寧帶她回來,說不準也有收她為妾的意思!」
她說的話,猶如一道雷,劈開了崔祿的心房。
崔祿的臉由白轉青,由青轉紅,生氣的紅,「許婉寧有那個意思?楓兒早就騙她說自己騎馬摔了子孫根,沒有行房的能力,你讓楓兒納妾,不是在告訴許婉寧,楓兒一開始就是騙她的?」
杜氏先是懷疑了下自己的想法,很快就有了個說辭。
「這簡單,賈大夫不是神醫嘛,神醫肯定會治疑難雜症。咱們讓賈大夫看看,說不準一兩副藥就治好了楓兒的病呢!有了這個說辭,許婉寧還懷疑什麼?再說了,咱府上目前就只有平哥兒,平哥兒的臉若是治不回以前的樣子,咱侯府總不能有個臉上有瑕疵的繼承人吧?她自己又不能生,還不讓別人生啊?大不了哄她生下了讓她當嫡母,她會同意的。」
若是以往,崔祿一定覺得這是個非常好的建議。
可是現在,崔祿不覺得。
「侯爺,你怎麼不說話?」杜氏推了推背對著她的崔祿:「你覺得我這個想法好不好?」
好個屁!
崔祿悶哼一聲。
杜氏沒聽清楚,貼到了崔祿的身上,手也搭在了崔祿的胸前,慢慢揉捏,「侯爺,你說什麼?」
崔祿心情煩悶,猛地掀開被褥,起身就走。
「我還有公務沒處理完,你先睡吧,我今晚就歇在書房了。」崔祿大步流星而去。
留下杜氏一個人莫名其妙:「大的小的不省心,老的也讓人不省心。」
今夜是十五,圓圓的月亮掛在天上。
崔祿從延年院回書房,月光透過茂密的枝丫灑下斑駁的樹影。
剛才在延年院憋得一肚子的火,此刻被夜風一吹,倒消了些,見前面就是書房,崔祿長長舒一口氣,耳邊卻清晰地聽到了女子的哭聲。
「誰?」崔祿厲聲呵斥。
哭聲傳來的方向,聲音戛然而止,接著便是急促的腳步聲和重物墜地的聲音,「呀……」
崔祿聽著聲音有些耳熟,連忙走到了樹後。
只見由兩三人張開雙臂才能合抱住的大樹後頭,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摔倒在地,正嚶嚶地哭著,很是可憐。
「綿綿……」崔祿認出了白衣女子,心疼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侯爺。」女子癱坐在地上,含著淚楚楚動人,「我,我睡不著,就出來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來了。」
這兒是他的書房啊!
崔祿:「你是來找我的,對嗎?」
陳綿綿不說話,抱著膝蓋哭泣:「侯爺。」
什麼都沒說,卻什麼都說了。
崔祿將人一把抱在懷裡,小小的人兒抱在懷裡軟綿綿的,崔祿吻著她的發:「綿綿。」
她的身體裡,有一股淡淡的香,崔祿沒聞過那個味道,可就是覺得香,香噴噴的,連帶著自己的身體,都逐漸燥熱起來。
崔祿心想,面對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的女人,衝動是本能。
能衝動,證明他還年輕。
陳綿綿仰著小臉,淒婉動人的眼,青春朝氣的臉,崔祿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吻上了那張紅唇,長驅直入。
陳綿綿生澀卻努力地迎合著他。
崔祿撫摸著陳綿綿年輕漂亮的臉:「綿綿,你是我的,誰都別想從我身邊把你搶走。」
「侯爺,我只屬於你,過去現在將來。唔……」
崔祿將人打橫抱起,快步走進了對面的書房。
陳綿綿抱住崔祿的脖頸,朝身後的方向看去,露出了一個成功的微笑。
陰影中,此時走出來兩個人,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許婉寧回了陳綿綿一個大大的微笑,還衝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連日來的守株待兔,今日終於逮著那隻老兔了。不然這最後一點合歡香用完,明日還得找大哥要。
瞧瞧,老天爺都助她們一臂之力。
書房的門開了又關,誰知道屋子裡頭會發生什麼呢?
許婉寧笑著對紅梅說:「我們回去吧。」
明日就什麼都知道了。
她轉身走進光明里,面前長長的路,被月光照得,透亮。
那是她的未來,必然充滿希望和光明。
而此刻的白青青,睜眼四下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她動了動,牽扯到了屁股上的傷,疼得她齜牙咧嘴。
沒人理她。
白青青自己一個人住一間下人房,完全不跟其他下人有接觸,畢竟她覺得自己是小公子的生母,那些下人,有什麼資格跟她接觸。
可萬萬沒想到,平日裡的自視甚高,到現在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沒人給她請個大夫,也沒人給她倒一碗水。
平哥兒呢?
楓哥呢?
他們知不知道她現在疼得都要死啦。
「嗚嗚嗚……」深夜裡,傳來白青青痛苦的呻吟和哭聲,就算有下人路過,聽到這哭聲,也不敢回應。
這丫鬟得罪了夫人和少夫人,她們沒說請大夫,誰敢湊上去?
況且,這丫鬟自以為跟小公子關係好,小公子喜歡她,平日裡就沒拿正眼看過他們,對他們動不動就頤指氣使,發號施令,還以為自己是小公子他娘啊。
瞧瞧,擺不正自己的位置,不就挨打了。
活該,小公子再喜歡她,不也沒管她,看都沒來看一眼,就在延年院住下了。
哭聲越來越小,白青青又渴又餓又疼。
此時,門吱嘎一聲,開了,一個人影躥了進來:「青青……」
白青青希冀地抬頭看去。
她就說,楓哥不會不管她的!
外頭的月光灑進一片光亮。
等來人走得近了,白青青也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