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在山間狂舞,明黃色的甲衣隨著寒風肆意搖擺。
滿清皇帝透過千里鏡觀望遠處,數萬明軍的營帳坐落松山、乳峰山之間。
一條深黑色壕溝從他腳底發端,彎曲著延伸至松山南麓的海邊,恍若巨人畫出的一條弧形墨線,將一群群蟻圈禁在山谷之間。
近十萬明軍被他一招困死在乳、松之間。
當著敵人面挖掘長壕封死退路的戰術並不高明,甚至可以說愚蠢。
奈何明軍不知怎的,擺出一個頭重腳輕的陣型,卻反應相當遲緩。
他們既不後撤,也不派兵干擾,任由清兵挖掘數十里長的深壕封死退路他判斷明軍一開始就不具備決戰能力,亦或是聽說自己御駕親征的消息嚇破膽子,喪失了野戰勇氣。
他派遣濟爾哈朗攻取筆架山糧草,進一步縮緊明軍額頭上的金箍。
後路被斷,糧草被劫,沉默的明軍這才如夢初醒,打算組織兵丁撤回寧遠補給糧草。
可惜王朴搶先一步逃跑,吳三桂,馬科,唐通,白廣恩等人也跟著突圍潰逃,帶崩全軍撤退節奏,近十萬亂作一團。
不過黃台吉早料到明軍會向後突圍,早在杏山、塔山一帶設下伏兵,
王朴吳三桂等人被打得丟盔棄甲,僅剩不到三成殘兵敗卒逃回寧遠,
突圍之役,清兵斬首三萬餘級,獲馬一萬餘匹,突圍失敗的數萬明軍只能縮回松山,坐困孤營。
明廷竭盡全力組織的大軍,在他一套連環組合拳猛砸擊瞬間分崩離析。
一場敵我雙方皆是十萬兵團的巔峰對決終於落下惟幕,吃掉松山、杏山、塔山敗卒只是時間問題。
重炮打不下山城,調兵強攻也會損失慘重。
於是黃台吉採取長圍策略,只要再給大清數月時間耗空這些守軍存糧,
遼西走廊便是大清囊中之物。
還能得到這些敗卒步騎的兵員、馬匹補充,大清國運再上一層高樓,日後繞道入關也能更加順暢,乃至奪取山海關掌握燕雲之地!
多虧明廷諸公催逼明軍主力北上收復失地,沒想到失陷地沒收回來,反而節節敗退導致銳氣盡喪,錦州被圍。
而錦州被包圍,明廷又不得不救,只能繼續拆東牆補西牆,繼續催逼洪承疇發兵解圍,就這般將近十萬邊軍精銳送到黃台吉眼皮底下,被他一口吃掉多半。
黃台吉不禁仰頭望天,感慨天佑大清,他距離入主中原的夢愈發近了!
然而遠處飄來一層厚厚的鉛色積雲,天空跟著灰暗下來,黃台吉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些心神不安。
視野中,上百匹快馬高舉鑲黃旗穿過清兵大營,馬蹄踐踏聲越來越大,
甚至連站在半山腰的黃台吉也能清晰聽見。
黃台吉滿腹疑惑,目光鎖定一位迅速上山的甲兵。
那甲兵玩命似的爬上山腰,幾乎是沒喘幾口氣就撲到皇帝腳邊,他臉上焦急惶恐,乾枯的嘴唇皸裂數條血紋,「陛下!"
甲兵臉上的哀愁細節被黃台吉捕捉入眼,他大手一揮屏退左右,只留親王貝勒,以及一些護軍心腹。
「說。」
「征南大軍敗了!續順王被殺。多羅武郡王被敵兵活捉了!」
「?」黃台吉面色一沉,緊皺的眉頭恍若兩把交鋒的尖刀。
「這怎麼可能!」多爾袞心中發急,揪住甲兵的脖子一把拽立起來,
南路軍擁兵四萬怎會敗在南蠻子手裡!」
那甲兵雙眼微眯,忍耐著多爾袞噴出的唾沫,脖子被掐住的他只能斷斷續續說些簡短之語,「千真萬確,我們的人到處在跑,漢狗一路北上追擊南路軍,正在逼近蓋州城——."
『背軍再強也只有兩千,其他漢狗攏共不過三四萬。我大清勇士天下無敵,他們一對一怎麼可能取勝,你擾亂軍心!你該死!」
多爾袞雙手猛地使勁,幾乎要把甲兵柔軟的脖子掐扁。
那甲兵口中傳出沙啞喘氣的咯吱聲,面紅漲紅翻紫恍若一塊肥大的豬肝,兩眼不斷向上翻白,眼看就要氣絕身亡。
「夠了!」
黃台吉低喝一聲,多爾袞手中一松,那甲兵如蒙大赦,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隨後劇烈咳嗽幾下。
「背軍究竟有多少人馬?」黃台吉冷冷一眼掃過去。
那甲兵哪怕是咳嗽著,也依然強忍著不適補充情報,「王爺和主子都說,背鬼軍精兵不下五千。」
不低於五千!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在頭頂炸開,黃台吉不由得閉上雙眼沉思一黑頂五虜的計算公式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五千背精兵相當於兩萬五千披甲旗丁,除開這些必要應對,南路軍只剩一萬五千「有生力量」,其中還夾雜武裝包衣、朝鮮人這類強弱不定的雜兵。
一萬五千清兵想對付三四萬明軍的確有些強人所難,吃下敗仗也情有可原。
更糟糕的是明軍北上逼近蓋州,一旦背冕精兵奪取蓋州、海州,就要逼近遼陽、瀋陽!
屆時背軍利用最擅長的河船機動深入遼中腹地,鬧得遼中震動,那些包衣、奴隸立場動搖之下鬧出亂子,他大清的統治便會土崩瓦解。
一旦外藩蒙古、李氏朝鮮察覺到大清的虛弱,頃刻間便會脫「盟」自立,那時候大清的外圍戰略將會倒退十年,綜合國力更會倒退至天啟年間!
可恨!
黃台吉閉緊嘴唇,牙齒在口腔中來回摩擦發出吱嘎聲響。
再派一部援兵只怕重蹈阿濟格覆轍,黃台吉只有親率主力回援才能狠狠挫敗明軍兵鋒。
可是眼下煮熟的鴨子怎麼辦,他花費那麼多精力心血,幾乎就要拿下遼西走廊,還要吞併大明的精銳「骨血」
如此豐厚報酬就要這般丟了麼?
不甘!
黃台吉雙手握拳,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沁出血來。
為什麼背軍屢屢要壞他宏圖偉業!
他們老老實實做個割據軍閥不好麼,就這麼喜歡替朱明賣命?
他們要是願意替大清賣命,黃台吉情願把遼南,乃至朝鮮都送給背鬼軍,再把女兒嫁給背軍主帥,雙方永結兄弟之盟。
如果背軍主師有女兒也行,他甚至可以讓大清繼承人擁有雙方的混血,以此捏合兩者的分歧。
只可惜背軍一向愚忠,不聽他大清半點建言。
遷腐!
聯手瓜分大明不香嗎,非要落到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成全未來虛名才舒坦?
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急促滾動,黃台吉閉眼思索良久,終於睜開眼仰天望天,鉛色的積雲飄散而去,留下一輪秋陽。
方才眼眸中的意氣風發、酣暢淋漓當場無存,僅剩下一絲哀嘆與愁苦。
他抬起微顫的右手想去握緊那一輪太陽,卻總覺得五指使不上力,無法再緊緊合攏。
「回援遼南。」皇帝的命令言簡意,沉重的語氣仿佛嘔出半數魂魄。
「主子不可啊!」鰲拜膝蓋一軟當場跪下,「主子為奪取遼西耗費多少年心血才有今日,怎可隨意棄之!」
「陛下再等等吧!」多爾袞也跪下勸諫,「多鐸只要能擋住背鬼軍,一切都會好轉·—·.—」
「陛下!就讓兒臣再帶隊沖一次松山吧,只要拿下松山重兵,我們再回援遼南也不遲!」
黃台吉搖搖頭,「晚了!我們輕視背軍,誤判他們僅有兩千精兵已是大錯特錯。如今還盼著敵兵拿不下蓋州,簡直痴心妄想!
錯一次就付出兩萬餘人的代價,若是再錯一次,是不是連我大清的半壁江山也要丟了!
回遼南!
不徹底殲滅背冕軍,就滅不掉南蠻子的虎膽!
背軍能鼓舞數萬南蠻子一齊北伐,若是再給他們數月時間,豈不是十萬大軍深入遼中?
他們今天敢打蓋州,明天就敢去海州,後天就要威脅遼陽瀋陽,難道我們還要等著他們奪完遼中才回去嗎!
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我們能包圍南蠻子重兵,明日我們打敗背軍,
還能捲土重來奪下遼西!」
皇帝一番話語打消眾人的再勸之心,他們知道遼西這盤鴨子是吃不上了黃台吉安排一些敢戰勇士留在錦州、松山斷後,其餘步騎在夜晚小心行動,星夜兼程趕赴蓋州。
滿清大軍趁夜色踏出錦州地界,跨過大凌河。
天空剛剛蒙蒙亮,滿臉疲態的黃台吉回望錦州方向,一臉惋惜卻夾雜著三分堅定。
錦州,他還會再回來的。
某日,洪承疇踏出大營觀察四面敵營,一排排營帳靜靜屹立在大地上。
自從被清兵掘壕斷糧以來,他如以往一般登高望遠,又看看後方的海洋,期盼著哪怕一艘兵船、糧船抵達然而寧遠守軍與民夫盡皆畏懼子,至今沒有一兵一卒前來松山馳援。
若是再困下去,怕是只能開吃馬驟驢畜,等這些坐騎都吃完,就只能吃人。
朝廷命他出關收復失地,他便上疏過兵不精,器不良,不是收復失地的時候,就算背軍悍勇無比,也有牆擼之末的時候。
不如等背軍站穩腳跟休養一些時日,而邊軍精銳也調教得差不多,那時再發動兩線攻勢才能叫清兵顧此失彼。
可惜陛下和諸公不聽,似乎被背軍創下的勝績沖昏頭腦,以為收復遼東的時機已到。
催戰,催戰,軍機重事豈能兒戲,稍露破綻都可能滿盤皆輸,更何況在沒準備好的情況下倉促迎戰?
唉。
這數萬精兵皆是陛下為數不多的家當,連皇帝都不加憐惜,他這個做臣子的又何必苦惱呢,大不了以身殉國,也算是報效君恩了。
待這數萬精兵盡喪黃台吉之手,大明再不敢與清正面野戰,明清實力差距便會再上一個台階,那時就真的萬事皆休了。
子入主中原的可怕前景似乎不遠了—
不過今天登高望遠的洪承疇卻從敵兵營帳看出一些端倪。
子巡營的人數與頻次明顯減少,有種兵馬大幅度分散的跡象。
難道是子發生異變,還是說故意擺出誘敵之陣,吸引守軍走出來廝殺?
洪承疇一時間猶豫不定,還是勇武過人的曹變蛟自告奮勇站出來,願率八百敢戰悍卒一探究竟。
「好!」洪承疇當即批准小曹將軍的壯舉。
心存死志的曹變蛟率領精兵迅猛衝出,結果卻發現敵營幾沒抵抗,一個個營帳竟都是空蕩蕩的,裡面的擺設陳列早已清理一空。
就連那些留下的守卒也都是騎兵,眼見明軍發現「計謀」,趕緊騎馬撤退。
饒是曹變蛟奮力追擊,才勉力捉住三個活口押送到洪承疇面前。
清兵主力早在四天前就陸續撤退的消息被拷問出來,洪承疇大驚失色。
他沒想到奴酋使用「空營計」足足困住他四天!
洪承疇意識到奴酋放棄到手的肥肉必有深意。
否則數萬明軍覆滅在即,優勢極大的清兵何必撤軍呢?
腦中忽然閃過一絲念頭,洪承疇想起先前遼南旅順大捷的舊情報,
難道是遼南之地發生「變故」,使得奴酋不是派遣偏師馳援,而是不得不親自領兵前往?
洪承疇心說要糟!
如果遼南大軍獲取勝利,卻輕兵冒進繼續北上,很可能迎頭撞上奴酋疾馳而去的主力大軍!
而遼西遼南局勢變化神速,遼南大軍甚至還沒意識到黃台吉已然調轉主攻方向!
完了!
他這時候就算派快船去遼南告警也來不及了!
一旦遼南悍卒被黃台吉殲滅,遼南重鎮又將淪喪,屆時清兵再次捲土重來,遼西走廊依舊不保!
而他摩下尚存的數萬士卒早已斷糧,既沒有追擊之力,也沒有收復失地之心,幾乎八成兵員都深深患上「恐虜症」。
知道包圍解除的那一刻巴不得飛奔至安全的寧遠。
洪承疇失望地閉上雙眼,大明再無敢與清野戰之兵,遼東之地再無收復可能。
同一時間,遼南走廊,兩萬六千官軍沿著官道浩浩蕩蕩北上。
他們一路上追擊不少潰卒,實實在在斬獲不少包衣、朝鮮人首級,就連真韃子腦袋也砍下一些,堪稱收穫頗豐。
萬餘韃子一路上只知道潰逃,根本不敢聚陣反擊,於是官軍便一路追,
一路斬首,拖拖拉拉走了好幾日才到蓋州地界。
這裡丘陵、山溝眾多,極易設下伏兵。
不過官軍都被多次小勝沖昏頭腦,派出的塘馬也不斷回報前方敵人潰逃的軍情,他們根本不擔心子有心設伏反打。
區區建奴沒那麼可怕,也是被殺就會死的肉體凡胎。
背軍殺得韃子,他們照樣殺得韃子,這天底下不是只有背軍、黑旗車能打,他們一樣能建功立業,收復失地。
他們過去那般恐懼子,也只是心病而已,幾次酣暢大勝就是最好的良藥。
如今藥到病除,他們兩萬多人足以暴打萬餘韃子,收復蓋州,海州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若是能留下遼南之地,他們幾人都能被「封」世襲遼東的武職,隨之而來的武職軍田也不會低,起碼五千畝起步。
即使軍田都由軍戶耕種,他們只是間接控制田畝。收取「軍需」的額度以及用途,卻全由他們自己說了算。
這年頭衛所軍戶就是武將的農奴,能不能打不重要,最重要是給將爺種田多產出些糧食。
幾員將領互相恭維奉承,明明是參將,游擊,卻被叫作副將,總兵,好似拿下幾座重鎮一般提前慶祝。
至於打到蓋州,奴酋可能派兵支援?
他們走出復州好幾天才收到奴酋率領主力包圍錦州,兵部要調遼南兵馬馳援遼西的「滯後消息」。
雙方主力都在激烈廝殺呢,奴酋哪有餘裕顧及他們。
縱使奴酋聽聞遼南變故,派遣一部偏師馳援蓋州。
要是派少了,過不了他們這一關。
要是派多了,他們拔腿就跑,再說除非遼西明軍都是吃屎的,不然任由奴酋派遣重兵回援麼,不知道反擊麼?
穩居後方的背軍也打算坐船前往遼中平原,正好牽制奴酋派回的援兵,他們根本不擔心遭遇奴酋援兵。
「收復失地的功勞不能由那姓章的都得了!我們的風頭不能被他們蓋過!」
懷揣著高歌猛進的喜悅,兩萬餘官軍一頭扎進一處狹窄丘陵之間的山道撫標副將正疑惑間,忽然聽見山林之間傳出一陣激烈的號角戰鼓聲,一面獨屬於滿清皇帝的三角大蠢旗赫然出現人前。
那旗幟由黃緞製作,杆高一仗六尺一寸,旗中繡一條五爪金龍,環繞流雲。
明軍眾將士頓時驚呼,本該在遼西與邊軍激戰的奴酋,怎會突然出現在此!
山林間人影綽綽,夾雜著步軍來回交錯的腳步聲。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接連響起,恍若兩頂大山齊齊傾倒壓過來,
突如其來的伏兵殺得官軍措不及防,原本還心存壯志的兩萬六千瞬間潰敗。
「快逃!」
刀劍破空與慘叫聲飄蕩在山林窄道,中軍後衛顧不得友軍安危,紛紛轉頭逃跑。
然而黃台吉精心布置「誘敵策略」,豈容明軍從容退卻。
數萬精騎、騎馬步兵尾隨追擊,直把兩萬餘明軍殺得戰損過半。
殘存的萬餘潰卒與敗兵猶如沒頭蒼蠅一般,也顧不上地形與山道,直挺挺闖進一片沒路的山溝。
趁著敵兵尚未形成死圍,標營副將趕緊命人將騾車擺在陣前,又深挖壕溝布置拒馬。
「驕兵必敗,驕兵必敗,我怎麼就不懂這淺顯的道理啊!我該死!我該死!」
一員參將拼命甩打自己耳光,雙眸中的驚恐仍未消散。
「周參將別這樣———-你我不知奴酋回援的情報吃了敗仗,實乃天意。」
『早說過不能輕舉妄動,等友軍休整,再會合保定、南直的其餘援兵,
補齊糧草器械再北上,何至於被奴酋伏擊!」
「早知道,早說過,這種事後諸葛亮的話不要再說,徒惹人煩—----你不也想著斬獲更多首級,才跟著大部隊混過來了麼。」
「唉!現在吃了大敗,又被奴酋困死在山溝,我們的存糧最多支撐十日!
「還能吃拉車的騾馬,支撐二十日亦可。」
「苦撐又有何用,奴酋不會放著你坐困此地,一旦他們運來紅夷大炮,
三兩下就能轟開驟車大陣,那時我們就----唉,冒進誤事啊,子一路潰退竟是引誘我輕兵冒進,中計了—"
「但願逃出去的兵卒能告警復州的守軍來援。」
「復州守軍加上背軍攏共才一萬四五千人,背軍再強還能一個打二十個?
奴酋御駕親征過來,身邊必有十萬大軍,一萬四千打十萬?唉,我們都要死在這了。"
其實還有一條活路存在眾將心中。
投降滿清。
只是大夥經歷一時慘敗,還沒徹底絕望扭轉心態,這種勸降的話語誰也開不出口。
萬一有人說出來,但大夥沒達成共識,第一個提案人就會被死命提防,
乃至當場暴斃。
他們此刻只能期待敗卒把消息傳遞迴去,讓朝廷知道這裡還有一支「忠軍」等待救援。
然而潰逃的敗卒幾乎被清騎斬殺、俘虜。
只是讓黃台吉意外的是,這支敵兵隊列竟無一人是背軍精兵。
他親率數萬清騎長途奔襲到蓋州,接著精心策劃一記誘敵伏擊的策略,
就是為了包圍背軍將其全殲。
只要伏擊殲滅數千背冕軍精兵,大清的國運還能繼續蒸蒸日上,
沒想到正主不在,只捕到一群臭魚爛蝦,還有一群「嘍囉」坐困山溝,
儼然一副頑固到底的模樣。
背冕軍,背冕軍,你們擊敗征南大軍,為何還能如此謹慎小心,數日時間都沒走出復州。
大勝而不驕縱,勝敵而不冒進,瞻前而不顧後,不計較一城一池得失,
專心殺傷大清有生力量。
這份智慧與勇武並存,謹慎與激進同在的靈氣簡直像妖怪!
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後續的步騎還在趕來,紅衣大炮也在隊列中運輸。
只要重炮一到,任何城池都會在炮彈下逐漸崩裂,遼南諸城都將重回大清懷抱。
而他親率大軍,外加遼西、遼南退回的部分兵馬,總計十餘萬大軍便是為了一戰滅絕背軍。
他不允許南朝出現膽敢與大清野戰的勇土,如果一戰滅不掉,那就打兩戰!
他命人釋放數十騎明軍,任由對方回去報信。
望著數十騎敗卒倉皇逃離的背影,黃台吉遙望南方的天空。
他倒要看看,背軍僅剩些許兵馬聽聞友軍被圍,是會不顧生死、揣著「殺虜報仇」的復仇之心北上與他拼死一決。
還是不顧友軍安危放棄復州金州之地,退往旅順等待朝廷援兵?
他在心中默念低吼,背軍來吧,鑽進大清皇帝為你準備的圍點打援口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