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腳步聲在甲板咚咚作響,攜帶鳥的玩家來到船頭架好武器,復活次數較多的自顧自捆綁火藥炸包。
「風向正好,是東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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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珍珠號順風前進,愈來愈多的戰船出現在視野里。
透過望遠鏡的加持,遠方駛來的船隻輪廓越來越多清晰,大型戰船三艘,中型戰船有七艘,小型戰船三十餘艘,
敵人也很快發現他們的蹤跡,大船上方升起一支號箭炸響,似乎在命令周圍的戰船協同作戰。
數十艘大小戰船緩緩變換陣型,大船在後壓陣,小船猶如衝鋒小卒,朝著黑珍珠號駛來。
隨著敵我雙方距離漸近,『黃子龍』勉強聽見敵兵的喊殺怒吼聲。
「糟糕!我們要被包圍了!」吳厘頭面色凝重,「咱們一門火炮都沒有。」
「沒有炮就衝上去跟他們跳幫!哇呀呀呀呀呀-
突破手衝到船側衝著敵兵大吼大叫,好似比拼誰的嗓門更大,對面的敵兵玩心大起,也跟他咆哮怒吼。
數十艘小型快船來得很快,裝在船首的火炮準頭極差,數十發炮彈噴射出來,僅有兩成落在黑珍珠號附近濺起數道水柱。
鹹濕的海水澆淋全身,呂小布扭頭看向隊友,自嘲地笑了笑,「這下我成落湯雞了。」
「你別得意一一小心炮彈!」『黃子龍』指著呂小布身後驚呼。
飛馳而來的小船射出第二輪炮彈,得益於雙方距離縮短,一發炮彈命中黑珍珠的船頭沖斷圍欄。
強烈的衝擊力震得呂小布身子側移,一個不小心翻落圍欄跌入海中。
「哇哇哇!我特麼成第一個犧牲——-—-」呂小布在水中上下沉浮,咕嚕咕嚕地喝下鹹的海水。
來不及偏轉方向的黑珍珠號飛速襲來,土棕色的船底將他壓入水底。
「小布!」黃子龍衝著茫茫大海伸手,卻始終抓不住好兄弟的手。
他的演技進步三分,赤紅的雙眼,滿溢的淚水說來就來。
他看向漸行漸近的敵船,利落地取下步弓搭箭,「小布你放心,我會替你報仇的!」
「我、我還可以搶救一下!」呂小布猛地鑽出水面,深吸一口新鮮空氣。
「我去,你怎麼還活著。我好不容易醞釀的怒意都被你————·
黃子龍話音未落,擊發炮彈尾隨而至落在船側,飛濺的浪花再次吞沒可憐的呂小布。
「這回小布應該是真死了吧?害死我兄弟,你們都得死!
黃子龍鬆開弓弦,利箭劃出一道半弧最終落在水中,接著射出第二箭,
第三箭,全數射在敵人船舷。
鳥擊發的爆燃聲在耳邊響徹,黃子龍頓時嗅到一股刺鼻的硝煙味道,
對面的敵人密密麻麻齊聚船舷。
隊長高喊一聲,「敵人要跳幫了,準備近身戰鬥!"
黃子龍應聲棄弓抽刀,一面圓盾瞬間伸到身邊。
他抬眼一看是柳長生,接過盾牌的同時笑著回應一句謝了。
『我還沒上船呢-—-」呂小布的聲音從船尾水域傳來,求救的吶喊聲比剛才更弱。
「你小子怎麼還沒死呢!」
黃子龍忽聽砰的一聲巨響,恍若發生中級地震,他左右亂走三步才勉強穩住。
黑珍珠號兩側被敵船撞擊,敵兵甩出的抓鉤牢牢抓住船側圍欄,接著鋪設幾塊長條木板輔助進攻。
「兄弟們殺!」敵兵頭目一馬當先,手持彎刀盾牌,踩著木板突進黑珍珠號。
然而小頭目剛跳入甲板,就被一根粗壯的銅管砸破腦門,揮舞薩克斯的玩家又接連補了幾下,砸得鮮血起落飛濺。
「臥槽,好樂器!薩克斯的奧妙之處,在於它可以演奏騷氣的音樂聊以自慰,還能順便打爆差評者的腦袋,真不愧是中外殺人武器第二的利器!」
『黃子龍』化身裁判的解說詞,引起兄弟側目。
好兄弟露出你真懂行的會心一笑,旋即就被敵兵一刀刺進小腹,「塗,
都怪你吸引隊友注意,被你害死了····
「不關我的事,我是無辜的!」
黃子龍眼角幾乎落下淚來,他一邊揮刀劈砍迎面來敵,一邊低語不關我的事,像極了殺敵流淚的「慚愧戰士」。
「哇呀呀,看誰才是猛男!」
『阿傑』口含鋼刀,抓住帆船纜繩猶如人猿泰山一般跳入敵船,一個翻滾撞擊敵人的船舷才停下來。
他剛剛起身,便被四個不講武德的敵兵包圍襲來。長矛,短刀從四面刺入肚腹。
「帝皇萬歲!」
阿傑嘔出鮮血,用盡最後一絲氣力點燃胸口的引線,只聽轟隆一聲爆響,火藥爆燃拋飛的鐵彈打傷周圍十數人,向上翻湧的焰火咬住風帆一角。
接著又有幾名玩家重演阿傑的套路,不惜用自身性命殺傷敵人,亦或是引引燃戰船的風帆。
他們點燃火藥包之際,都帶著亢奮熱血的狂笑,仿佛自殺式火攻不是自尋死路,而是一場令人愉悅的遊戲。
透過千里鏡觀看敵情的尚可喜不由得產生一個念頭。
瘋了!
這伙瘋子一看就是傳聞中悍不畏死的黑旗軍。
尚可喜原以為對付一艘小小民船可不費吹灰之力,沒料遇見的是連命都不要的瘋子。
三艘快船連同民船一齊燃燒起來,渾身燃火的幾名黑旗軍猶自跑到船頭,衝著尚可喜所在的大船咆哮,「漢奸王尚可喜,我們還會再見面的,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瞧著!哈哈哈哈哈哈."
疹人的狂笑仿佛傳遍千里,尚可喜只覺胸口仿佛被猛擊一錘。
他們不怕燃燒的劇痛,更不懼火焰焚身的死亡,就像妖魔逃逸之前鎖定仇敵的靈魂。
尚可喜忽然想起多爾袞述說的黑旗軍奇聞八百妖魔被清兵精銳四面包圍,不僅沒潰逃,反倒是逆向突圍直撲多爾袞所在的大,阿巴泰不幸陣亡,也險些殺死多爾袞本人。
他當時不太相信這樁奇聞軼事,如今親眼所見才意識到滔天的恨意,簡直是邪惡殺神的人間化身。
當三名俘虜被打暈活捉,脫光半身帶到身前時,他猶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為了這麼一艘小小的運糧民船,他足足損失四條快船,換做平常的封鎖行動,他一艘快船也不會損失。
俘虜都被扒光衣服,只留一條褲,口中塞滿破布防止噪。
他們都是兩隻眼睛,兩條胳膊,兩條腿,除了比一般人健壯一些,肌肉線條健美一些,臉龐模樣俊美、硬朗以外,沒比凡人多出什麼特異器官。
尚可喜命人給他仁的手掌挨個劃一刀,傷口流出的血液也是紅色的。
他們是凡人!
那為何他們不怕痛?就連剛才劃他們手掌,他們也沒有皺眉,反而坦然地看著他,那一臉的陰蔑視,像是在看垃圾。
「讓他們說話。」尚可喜坐回嵌在甲板的寶座,冷冷地注視三位俘虜。
誰料三人反應平平,根本不屑於鳥他。
一人直接靈魂出竅一般仰頭倒下再無動靜,雖然鼻息猶在,體溫不降,
但任何外界刺激都再也喚不醒他「你有什麼好的台詞,整他兩句?」臉上帶著閃電刀疤的俘虜說話。
「啊,我罵人功夫賊差,要不你說說?」眉毛濃郁的俘虜挑了挑眉。
「要不去查查度娘?」
「唉,這要是退出再進來,肯定直接選擇下一條命了,哪還有閒心跟他在這嶗啊」
「住口!」尚可喜猛拍座椅扶手,「你倆交頭接耳,當本王聽不見是嘛!」
「嘿,他怒了怒了。」刀疤哥喜笑顏開,扭頭蔑視尚可喜一眼,「看來直接罵他沒什麼勁,直接冷暴力他才會破防。」
「,果然是誰都忍不了冷暴力,咱們當著這麼多人忽視他,他該多氣啊。」
「你今天開戰前吃的什麼乾糧,我剛看到的時候聞著好香啊。」
「我自己做的改良窩頭,要不下次給你做!」
「好哇好哇,我最欣賞會做飯的猛男———"
「掌嘴!」
尚可喜大吼一聲。
他以為兩人會破口大罵,會一言不發,又或者咬舌自盡———"
沒想到他倆啥都不選,直接當著眾人面忽視他的存在。
掌嘴的啪聲接連不斷,然而這兩人像是沒事人一樣,縱使臉頰漲紅,
嘴角滲血依舊一對一地暢快聊天。
饒是尚可喜用利益和活命,勸誘兩人投降,為黃台吉陛下效命,他倆依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他倆仿佛進入一種忘我的境界,這艘大船好似不存在數百精兵,只剩他倆。
不怕死,不懼死,能活一刻就盡力活一刻。
這種堅定的意志力最叫尚可喜內心崩潰。
「把他們舌頭割了。再把他倆都綁在船頭!我要他們好好看著,他們的友部船隻是怎麼被我一一摧毀的!」
部下們按照他的要求照做,然而倆人被綁在船頭的那一刻便失去活力。
只不過他們並沒死,正常的鼻息依舊,只是一點動靜都沒了,靜靜地掛在船頭就像兩具人肉塑像。
尚可喜百思不得黑旗軍的奧秘,他們的悍勇與無畏究竟來自哪裡?
他自己琢磨始終得不到答案,直到更加愁人的疑問出現明軍的戰船忽然出現在南方。
沒有活著的敵人逃出報信,敵船是如何知道自己活動在這片海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