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眾將歡暢醉飲,各自說笑,都是武將,一旦喝開了,便沒有許多講究。
其中一桌大席面上坐著一名男子,與旁人不同,神情淡淡,說話不多,人來敬他,他便回請一杯。
縱使酒過三巡,茶湯兩換,男子面帶醉意,也不似其他人一般扯嗓揚聲,只靜靜地坐著。
旁邊的男人看了他一眼,碰了碰他的胳膊:「秋,我說你好歹笑笑,吳放家小兒做生辰,你寡淡著臉,不太好。」
吳放之前對魏宛姣有意,魏秋還替他帶話給魏宛姣,結果魏宛姣把魏秋一頓罵。
而說話之人叫陳羽,當初跟隨魏澤打仗的部下,同魏秋關係不錯,簪纓子弟,因不喜家中催婚,且煩家中女眷不安生,明爭暗鬥,於是投身軍營。
當然,這些女眷皆是他的姊妹、他父親後院的姬妾,還有他的母親。
其實以他的家世,他本無須做什麼,光憑他家老頭子,就能給他謀個閒差。
他對女人沒多少好感,甚至有些避之不及,以前他見魏大將軍收到妻子的書信,面露欣喜,十分不解,不過幾年過去,他也成了家,還將家眷帶到邊關隨行。
然而他成了家,他身邊的這位兄弟仍單著。
魏秋點頭:「我還是回去罷。」
陳羽忙將他扯住:「哎呀,你一走就沒意思了,以前你不這樣,怎麼現在越來越像你哥了。」
說著從遞酒的侍女手裡拿過酒壺,親自給他斟上一杯酒:「明兒你到我府上來,我讓我夫人治辦幾個好菜,咱哥倆再喝一頓,我家夫人前幾天還說起你,說你這幾年變了許多,不像從前恣性兒。」
陳羽的夫人不是別人,正是萬英。
要說陳羽和萬英還是通過魏秋結識的,當初他們這些追隨魏澤的將領回京都受封,那個時候,魏秋得知禾草落水後,整個人像敗了顏色一般。
萬英同禾草關係要好,禾草出了事情,她常跑魏府詢問她的下落,也是日日擔憂,夜夜不能好寐,正巧那次碰上了魏秋,二人從魏府一道出來,她陪著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天緣湊巧,碰上了從茶樓出來的陳羽。
要不說人和人的緣分就這樣奇妙,陳羽對女人有些牴觸,不太願與女子親近,不然也不會那樣好的家世,跑去邊關。
偏偏陳羽一眼看中了萬英,可在了心上。
正所謂千里姻緣一線牽,陳羽求到魏秋那裡,好歹幫幫他,做成這段姻緣。
魏秋心想,陳羽這人除了有些世家子的傲脾氣,其他地方倒真是沒的說,樣貌出挑,而且連個通房都沒有,為了萬英求到他這裡。
於是他做了一回媒人,替二人製造機會,可萬英不喜陳羽,一心只在魏秋身上。
陳羽也不惱,生生把一張臉拋在腦後,想著方兒地找萬英,不是肚子疼就是胳膊疼、腿疼,要麼就是在家故意洗冷水澡,把自己整成重症,再請萬英來看治。
陳羽同魏秋認識,萬英推又推不過,也有些被他打動了,後來她哥哥找她聊終身之事,又問及陳羽怎麼回事。
萬英只好支支吾吾說了,萬鶴只這一個妹妹,落後打聽了陳羽,便來勸萬英,說陳羽此人不錯,讓她自己好好考慮。
萬英一想,自己年歲大了,魏秋對她沒有那方面的情意,大多時候都是她追在他的身後,他出於教養才沒表現出厭煩之態。
是時候放手了……
就這樣,萬英和陳羽走到了一起,萬英這人性格清和平靜,陳羽更愛了,走到哪裡都要把萬英帶著。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陳羽能和魏秋玩在一處,兩人性格諸多相似,都是矯健張揚、性子歡脫的少年將軍,萬英先開始也有遺憾,時日一長,便把對魏秋的那份情意轉到自家夫君身上。
陳羽知道魏秋一直有心儀之人,而這個人不能公開,可謂是愛而不得。
那位夫人出事之後,魏秋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他從他身上看到了太子的影兒,讓人難猜。
魏秋將杯中酒一口悶下,起身:「走了。」
剛要起身離開,吳放趕了過來,好說歹說把他留住:「你今兒看我的面子,留下來再坐一會兒罷,等人都散了,咱們三兒再置一桌,好好吃一場。」
陳羽從旁相勸,最終兩人合力將魏秋留了下來。
落後,等人散去,已是三更時候,吳放讓下人收桌面傢伙,自己引魏秋和陳羽移步內園中,又另置了一小桌齊整酒肴果菜,玉壺儲滿香醪。
叫了兩個唱的來,讓她們揀應景兒地唱。
三人正待要動筷,吳放突然一拊掌,笑道:「這麼好的月色,今日又高興,沒人遞酒怎麼行?」
於是吩咐下去,上來三個遞酒的侍女。三人皆是面如初桃,身姿曼妙纖柔的女子。
他們在外吃酒,席間必有遞酒的女子,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陳羽隨意瞟了一眼,剛要收回眼,眼睛卻定在其中一人身上,這女人……陳羽再看向魏秋,果不其然,他的眼睛也落在了女人的臉上。
這名女子,皮膚白皙,眼如桃杏,翠彎彎的眉,轉盼間透著靈動嬌憨,又有些不知覺的妍媚之態。
陳羽是見過禾草的,這名遞酒女子同那位夫人居然有七八分神似。
吳放讓三人上前,三名遞酒女子一一侍立於男人們身後,陳羽不著意地看了吳放一眼。他們三人關係好,魏秋的事情,吳放多少也知道一點,這是有意而為啊……
陳羽看破不說破,隨吳放去,他就等著看好戲。
「幼娘,你給魏將軍斟上一杯。」吳放說道。
那名同禾草有些相似的侍女笑著上前,在魏秋身邊屈膝欠身:「將軍,奴遞酒您。」
說著倒了一杯酒,雙手捧到魏秋面前。女人面色微紅,承望他接過酒,好像只要他接了,她和他之間就有了不一樣的聯繫。
魏秋在女子面上睃了一眼,慢慢抬起手,接過女人手裡的酒盞,將酒喝了下去。
吳放使了一個眼色,那名叫幼娘的侍女又替魏秋滿上一杯,每遞上一杯酒,就說一些好聽的話,言語乖覺,惹人喜歡。
就這麼著,三人一邊吃一邊喝,再聊些軍中事務。
吃到深更,魏秋醉意漸盛,撐起身子,晃了晃,離了席面,吳放知道魏秋這是去方便,朝幼娘點點手:「跟去伺候。」
女子面色微紅,屈膝應是,跟在了魏秋身後。
待人走後,陳羽斜看著吳放,鼻腔里嗤出一聲冷笑。
「你笑什麼?」吳放問道。
「還問我笑什麼?咱們都是傻子,就你一人兒聰明,你叫那麼個奴才來做什麼?你在打什麼鬼主意,別最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吳放低笑一聲,覷聲道:「你看出來了!」
「咱們三兒在一起多久了,你放一聲悶屁,我都知道你今兒吃了什麼。」
吳放倒了一杯酒,舉起來要跟陳羽碰杯,陳羽動也不動,他也不惱,自己喝了。
「我這不是替他著想嘛,你沒注意到麼,他剛才看那丫頭的眼神,嘖——轉都不會轉了,他不苦?我見不得他這副苦水樣,給他找一個來,有什麼錯。」
吳放醉著眼,雙頰酡紅,已然有些醉意。
陳羽拿手點了點吳放,一邊點一邊搖頭:「不是我說你啊——你真的是……沒一點腦子!」
吳放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而在另一邊,魏秋走進淨室,幼娘跟隨男人進了屋子。
「將軍,奴兒來伺候您。」
女人說罷跪在魏秋腳邊,伸手到魏秋腰腹間,就要解開男人的褲帶,女人的一顆心歡快地跳動著,臉頰粉紅一片,一直滋漫到頸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