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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濕潤的氣息

2024-11-20 08:32:45 作者: 隨山月
  魏澤邀了夏娘於後院飲酒,吃到後面夏娘不勝酒力,已是兩眼生醉,雙腮帶赤。

  夏娘聽他哥說魏澤如何如何,按說她該聽他哥的話,自家哥總不會害她,可人心是肉長的,魏澤這人好,對她也好,她心裡就很感激。

  同他在一起,她很放鬆,好似可以完全無條件地信任他。

  吃吃喝喝不覺到了好晚,夏娘兩隻手拍了拍臉,又低頭聞了聞身上。

  「只顧吃喝,忘了一會兒還要陪孩子,這會兒身上都是酒氣,只怕會醺著他們。」

  「這個不打緊,晚上讓他們跟我睡。」

  這時兩個孩子從裡面跑出來,小寶還好,尤其是安姐兒,聽到晚上不同夏娘睡,就不情願,說好了和娘娘睡,娘娘講故事,怎麼又變了,先前的高興勁一下就散了,整個人怏怏的。

  安姐兒走到夏娘身邊,拉著她的衣袖:「我要同娘娘睡一起。」

  夏娘想抱她又怕醺著她,沒口子地應下:「好,好,晚上同娘娘睡。」

  魏澤讓人撤了桌席,又讓人燒水備浴,夏娘看著沐房裡好大一個浴桶,水面上冒著絲絲煙氣,不知這水裡放了什麼,聞著還怪香的,怪道人說香湯,原來真是香的。

  她從前在家都是拿個小盆,裝半盆冷水擦洗身子,何曾有過這種待遇。

  「夏娘子,我帶姐兒和哥兒在屏外,你若是差什麼,叫我一聲兒。」丫頭喜兒說道。

  「好——」

  夏娘沐到浴桶內,用手劃著名水,嘴角翹得高高的,想在這桶里多泡一會兒。

  待水微涼,女人從水裡起身,酒氣去了大半,擦乾身子,換了一套自己帶來的棉布衣,雖然給她準備的有好衣裳,可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穿。

  「你去歇息吧,我來。」夏娘走到床邊。

  喜兒應聲退下。

  夏娘帶著兩個孩子,輕緩緩講著睡前故事,內容是什麼不重要,女人輕柔的聲音就是最好的催眠。

  次日,小寶和安姐兒跟著先生學習,她便出了門,拉著個小板車到集市,先轉了一圈,把所有果子攤都看了一遍,又問了價,一番比較下來,走到其中一個攤位前,把各種果子稱了些,又同老闆壓價,裝到小板車上,回了客棧。

  店中夥計長寧見了,上前搭手。兩人把簍子一起抬至後院中。

  夏娘按製備果子酒的方法,先篩選果子,再洗淨,往後一步一步操作,頭一次試水,口味做多了不好賣,做少了又賣不動,便做了五種,只用小瓮盛裝,待酵好就可以賣了。

  選的這幾種果子釀製周期短,十來天就可以出酒,這十來天她也不閒著,平時店中忙不過來,便會幫忙收拾桌面,見著事情就伸手做。同店中之人相處得也融洽。

  中間夏舟來看過她和小寶一次,見她和小寶一切都好,沒多說什麼就走了。

  而夏娘去看望夏舟,不知是他真有事情還是故意避而不見,總也見不到他的人。

  至於魏澤,也不總在店中,時常去碼頭,通常一整天見不到人,到好晚才回。碼頭仍在修建,他說他在那邊承攬了工程。夏娘心裡就想,這人本事可真大。

  不過她這種小老百姓不敢想多的,過好眼下,有吃有喝,就滿足了。

  彼邊,白雲鎮碼頭,不少赤膊光膀的漢子肩挑擔子,運土挖沙,因潮水時漲時落不定,白雲鎮預備修上、中、下三個碼頭,通常情況下只開上碼頭,即為大碼頭,中、下兩個碼頭備急。

  而這修碼頭,又不僅僅只修碼頭,還有周邊的房舍也要建,一通下來不是個簡單的工程,工期也長。

  因是公家的事情,好拿銀子,周邊應工的人不少。

  

  幾個正在壘砌的漢子看了不遠處一眼,其中一人低頭說道:「老花子最近怎麼來的這般勤?」

  其他幾人看去,只見一個頭戴紗帽,身著官袍的四十多歲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白雲鎮縣令蔣山。

  白雲鎮不大,縣令蔣山在眾人眼中就是個懶官,別指望他多好,但也沒壞到哪裡去,就是不作為,還有一點,鎮上的人都知道他怕熱。

  又怕熱又喜懶的人,這些時卻見天地往碼頭跑,這可不多見。

  「你們看他狗哈哈的樣子,不知道他旁邊站的是什麼人?」其中一個人說道。

  另一人接過話:「管他是什麼人,反正不是咱們能惹的人。」


  這時一個聲音插進來:「我知道那人是誰。」

  「是誰?!」其他幾人一齊問道。

  「是他爹。」

  幾人先是一愣,一個沒忍住全都大笑起來。

  那邊的動靜引得其他人看去,蔣山眉頭緊蹙,生怕惹了那位大人不快,忙叫差役來,要把那幾人打發走。

  「不用去計較,隨他們去,做體力活累人,也是一種排遣。」魏澤說道。以前在軍中,下面那些兵蛋子戲謔更甚,上了戰場只要能打勝仗,讓他們撒撒野又何妨。

  「天氣熱,給下面的人多發些冰水,換班休息。」魏澤又交代。

  蔣山忙應下。

  魏澤斜眼看蔣山,見他滿額大汗,衣領盡濕:「你怎的這般怕熱。」

  「下官自來便是如此。」蔣山拿袖拭了拭汗。

  「你把帽子摘了罷!」

  蔣山心口一突,恨不得當場就要跪下,哪敢摘帽子。

  魏澤無奈搖了搖頭,也不管他了。

  ……

  用晚飯時,魏澤回了,走到後院,見院中的桌上擺著飯菜,用紗罩著,再抬眼,房屋的燈火亮著,隱隱可聽到女人和小兒說話嬉笑的聲音。

  夏娘一直留意院中的動靜,魏澤的腳步聲她聽得出來。所以他一回來,她就知道了。

  她將兩個孩子哄到床上睡了,出了屋子,魏澤正站在院中,聽到門扇響動,看過去,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院中點了燈籠,男人立在燈下,頭面染了點灰土。

  「魏阿哥,你先沐洗,這些菜我拿去灶上熱一下。」

  男人「嗯」了一聲,問道:「你吃過了?」

  夏娘搖頭:「我讓安姐兒和小寶先吃了。」

  下人將灶上熱好的水提入房內,魏澤又同夏娘說了兩句,走入房中沐洗更衣。

  待魏澤洗好出了屋子,夏娘已將飯菜熱好,重擺上桌。

  兩人面對面坐下,女人的眼始終看著桌上的幾盤菜,不太敢抬起眼。

  其實也沒什麼,魏澤沐過澡後,除了頭髮沒幹完全,身上穿著鬆軟的常服,整整齊齊,並無失禮不妥之處,可夏娘聞著他澡後微濕的氣息,一顆心莫明地有些慌亂,只覺得這氣息很熟悉。

  濕潤潤的氣息吸到身體裡,便開始燃燒,燎得心肺都是火辣辣的,發燒了一般。

  直到她垂下的視線中,男人執起酒壺替她滿上一杯酒。

  「是不是身體哪裡不適?怎麼呆滯著。」魏澤問道。

  夏娘趕緊調整過來,擺著手笑道:「我在想事情哩!」

  「想什麼?說來聽聽。」

  「可以出酒了,過兩日我就把它們拉到街市上,看看好不好賣。」

  魏澤來了興,把自己杯中才倒的酒仰頭喝下:「那你先斟一杯來讓我嘗嘗,我這舌頭可刁。」

  夏娘聽了,巴不得一聲,她是想讓魏澤替她品嘗,怕他喝精細的好酒喝慣了,不喜這種糙酒,便沒敢開口。

  「我這就打一小壺來。」

  說著去了,不一會兒打了來,給魏澤和自己滿上一盞。

  男人端起酒杯放在鼻下輕嗅,然後抿了抿,挑了挑眉,夏娘觀察著魏澤的表情。

  「如何?」

  魏澤將酒飲入,舌在口中卷了卷,慢慢吞咽下:「口感柔和,味醇香,還不錯。」

  夏娘將自己杯中的酒飲下,又夾了一筷子肉片放到嘴裡,點了點頭:「香!」

  男人笑道:「是肉香還是酒香?」

  夏娘掩著嘴,也笑彎了眼:「既是肉香,酒也香,先有酒香再有肉香,酒肉酒肉,離一樣都不行。」

  「你地方找好了?」魏澤問道。

  「我在周邊看了,找一個吃食密集的地方,隨便一停當,不愁沒人買,有酒便有酒香,饞嘴兒們聞著,就想來上一點兒,咱們這裡天氣熱,喝這個正正好,不那麼烈辣,帶些果香又有酒味,怎麼樣不好?是不是?」

  魏澤點頭:「你不若放在我客棧中賣,也是一樣,賣得的酒錢還是給你,如何,總好過你辛苦在外面跑。」

  夏娘給魏澤再滿上一杯酒:「魏阿哥說的是,可小妹想先試賣看看,看這東西好不好賣,若是好賣,我再多釀一些放於店中,兩頭賺錢豈不更好。」

  「那我讓店裡的夥計幫你推車。」

  「只五個小瓮,用個小板車一推就好,我單手就能行。」夏娘說著把一隻手往空中一招,帶著猜拳行令的架勢。

  魏澤努力壓下想要翹起的嘴角,他倒要看看她行不行,還沒開始做,看她豪言壯語的勁兒,就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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