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是南牆又如何?

2024-11-21 18:42:51 作者: 五貫錢
  說起地里的暖棚,桑枝夏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幾分笑模樣。

  她說:「今日不請自來搭手的人多,一日光景就把第一個暖棚的大架子搭好了,只等著明日覆油布。」

  「只是我仔細試了試,油布的透光性不好,有日頭的話還好說,要是沒有日頭天氣好的時候,只怕是要費人去把頂層的油布掀開透光才行。」

  植物想生長避不開光源,無光的地方怎麼都不可能長得好。

  可受時代背景和技術窘迫的限制,油布是她目前能找到最合適可取代大棚薄膜的篷布。

  如今說來也有很多不盡人意的缺陷,可既然是走出去第一步了,那就總比始終都在原地踏步強。

  徐璈聽完不是很在意:「你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覆在棚頂的油布分割成單獨的幾部分嗎?既然不是一個大的整體,翻棚頂的難度倒也不大,到時候我去翻就是了。」

  「本來也想好了這是你的活兒。」

  桑枝夏為難道:「還有就是溫度。」

  「我一開始想得簡單了,還以為跟蓋房頂似的往油布上鋪乾草保暖,可實際上鋪上稻草就透光就更差了,這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現在有個替代的辦法,就是將兩個暖棚中間連一個通道,跟有些人家燒土炕似的,每日在土炕的一頭燃柴,經通道把柴火燒出來的熱乎氣往暖棚里放。」

  只是這樣一來,前後多出來的活兒又不止一項,而且要想一日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供應上暖棚里的熱乎氣,需要的木柴也不是個小數目。

  她的設想一提出來,去幫忙的人人都在搖頭說不行。

  西北不是個種地的好地方,百姓們也習慣了靠天時吃飯。

  為了栽種些糧食如此耗費精力,在絕大多數人眼中都是做的無用功,也是不值得。

  而且她說的一年兩季在大傢伙兒眼中就是純純的異想天開,壓根就沒人相信。

  桑枝夏被人質疑了一整日,再說起神情難免有些懨懨。

  徐璈見了指腹撫平她的眉心,輕笑道:「這有什麼難的?」

  「你要說別的我或許幫不上忙,可你用得上的若是木柴,那就十分簡單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砍柴可是熟練工了,你用得上多少我都能弄回來。」

  桑枝夏心頭不散的鬱氣被他的豪橫驅散了幾分,可眼底還是殘留著幾分散不去的陰霾。

  她不放心地說:「今日吳嬸和張叔他們都問你來著,我瞧你這臉色也不太對勁兒,你真確定自己不請大夫都行?」

  徐璈沒想到繞半天還是回到了原點,猝然一怔好笑道:「真沒事兒。」

  「只是這兩日你都在外頭忙著,我在家也幫不上你的忙,不生氣吧?」

  桑枝夏瞥了他一眼:「這有什麼好來氣的?」

  「你趕緊好了才是正經事兒,別的都先用不上你。」

  徐璈勾唇一笑想去拉她的手,可胳膊一動作裹在身上的被子就往下滑,然後……

  桑枝夏看著暴露在眼前的結實臂膀,以及裸露出大半的胸膛,神情錯愕:「徐璈,你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睡覺都這麼豪放的嗎?」

  打空檔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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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璈面不改色地把被子扯回去裹在身上,硬著頭皮乾巴巴地說:「我這不是出了一身汗沒來得及換衣裳麼?」

  桑枝夏半信半疑地做了哦了口型,下一秒果斷站起來,把被徐璈抓住的手抽了回來。

  瞧這架勢,有個豪放派大約是連褲子都沒穿。

  她覺得再看下去自己會長針眼的。

  自我保護意識極強的桑枝夏掛著臉上的鎮定拔腿就走,徐璈下意識地想把人拉住,可胳膊一伸又尷尬地縮回了被子裡。

  算了。

  如此坦誠好像確實是為時尚早……

  徐璈穿好衣裳再度搖身變成翩翩君子出來時,桑枝夏正在跟老爺子頭對頭地商量暖棚的事兒。

  桑枝夏:「一開始想的是先搭一個試試,可這幾日既然是幫忙的人手多,乾脆就直接搭兩個大小一樣位置並列的出來。」

  她拿著手裡的小木棍在地上畫:「一個用來試麥種,另一個試稻種,雖說是辛苦一些,可與其折騰兩遍一樣的事兒,倒不如直接一手做到底,也省得多些折騰的程序。」


  老爺子想了想覺得可行。

  「只是我聽說稻米多種於江南水鄉,在這塊兒地頭上能行得通嗎?」

  「當然可以。」

  桑枝夏捏著小木棍飛快畫出幾個方向,解釋說:「我去村裡的耕地中轉悠過,也跟村民打聽了,洛北村之所以不種稻米,是因為沒有水田,可水田又不是什麼別處有此處無的稀罕東西,咱們要做的只是一點小小的變通。」

  「祖父,咱們從村里買下的地是挨著河邊的,而且還有鑿出的水渠,有了這些現成的東西,咱們只要稍加修飾擴大擴寬,在秧苗需要下水田時及時放水,就能把現有的旱地改成水田。」

  「我還看過具體位置,這兩塊地是緊挨著的,下邊這塊咱們今日已經搭出個暖棚的雛形了,剩下的另一個暖棚就搭在上頭這塊地里。」

  她想了想乾脆雙手比出個連接互通的姿勢,解釋說:「到時候咱們就在上頭這塊地里打出個通暖風的坑道,下邊距離水渠更近,用來種稻米便於來日放水,上頭藉助地埂的隔檔,直接試麥種。」

  「就先拿兩塊地里的暖棚試,就算是試錯了,也不耽誤咱們趕得上今年的春耕。」

  她說得頭頭是道條理分明,徐三叔聽了卻很是遲疑。

  「侄媳婦,你確定整這些花里胡哨的能行嗎?」

  他想到村民說的話心裡就止不住地打鼓,猶疑不決地說:「我今天聽到不少人嘀咕,說咱家只怕是白忙活了,折騰到底也弄不出什麼花兒來,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倒不如不折騰了。」

  人是賤皮子傲骨頭,再嬌貴的肩膀頭子磋磨一段時間也能生出老繭。

  徐三叔倒是已經習慣了做苦力活兒的日子,對此現在也還算是能適應,可人的性格總是不同的。

  他習慣守成,偏向穩妥。

  如果說正在做的事兒有不可預估的風險,那他就難免會習慣性地打退堂鼓,心裡會犯嘀咕。

  老爺子聽完面露思索,看著桑枝夏說:「你覺得你三叔說的風險,值不值得冒?」

  桑枝夏不假思索地說:「值得。」

  「有風現浪方可見魚影,風險越大潛在的收益越大,縱然是不慎試錯了,那從中獲得的經驗和教訓也是實打實的,一次不行試兩次,兩次不行試三次,我覺得試錯是在為下一次的成果做準備,所以在我看來目前的嘗試都是物有所值的。」

  就算前頭等著的是南牆又如何?

  不用自己的銅頭鐵腦去撞一下,你怎麼知道南牆就真的不能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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