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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你確定想娶的人是我嗎?

2024-11-20 21:30:38 作者: 五貫錢
  平靜表面下的波瀾不是無人察覺,只是在事態激化之前無人想說。

  可老太太最是清楚老爺子的脾性,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看重的兒子就此遭了厭棄。

  徐二叔不屑地呵了一聲,陰沉著臉咬牙:「娘,在老爺子的眼裡我什麼時候像話過?」

  「之前大哥在的時候,處處偏向大哥就算了,現在徐家都這樣了,他的眼裡還是只有長房的人!」

  徐璈就算了,區區一個桑枝夏都能在老爺子的面前有說話的一席之地,憑什麼他就永遠都是一無是處?

  他難掩憤怒地指了指門外,惱道:「我在老爺子的眼裡算什麼?所有人說的話都能得到回應,我的兒子都能跟老爺子坐在同一處,唯有我說什麼都是廢話!現在這個家還有我的位置嗎?我活得還不如一個商賈家出來的低賤女!二房哪兒還有我這個二爺的位置?!」

  「你是生怕聲音小了別人都聽不到嗎?」

  老太太黑著臉斥道:「明輝是你的親兒子,他能站得出來替你分擔不是壞事兒,有他在家裡就不會是徐璈的一言堂,你怎麼連這樣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

  若無徐明輝站出來,那現在整個徐家的主導權都落在了徐璈的手裡,這對二房和三房而言可絕非好事兒。

  徐三叔自來不願意多聽她的,現在二房的指望都在徐明輝的身上,這個當爹的怎麼還能跟自己的親兒子計較上了?

  徐二叔憤怒之下還想多言,可話到嘴邊就被老太太堵了回去。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可徐家從未有過身為丈夫對著夫人提拳的先例!」

  「你的狗脾氣最好是收好了,打夫人打孩子,這樣的事兒傳出去你還有什麼臉面?」

  最沒出息的男人才會對房裡人動手。

  就算是老太太不太看得上二兒媳的商戶出身,可徐二嬸每日跟著出力氣為家中生計出謀劃策,她沒虧徐家兒媳的身份,徐家就不能讓她受這樣的委屈!

  徐二叔還想反駁,觸及老太太眼中的威壓卻只能不甘地咬住了嘴。

  原來他也知道這樣不體面。

  老太太忍無可忍地閉了閉眼,站起來往他手裡塞了個冰涼的東西。

  「我知道你受不住委屈,也知道你心裡難熬,可你也不能為此亂了規矩。」

  「明日是進城賣炭的日子,我跟老爺子說了明日換了你去,把我給你的東西藏好了,出去逛逛散散心,往後不可糊塗了。」

  家中的開銷用度目前都是統一在老太太手裡支配,她悄悄塞給徐二叔的是本該記帳的銀子。

  徐二叔看著掌心裡的銀子目光閃爍:「娘,我不甘心就這樣跟著下苦力,我過不得這樣的混帳日子。」

  年過三十的人了,此時在老太太的面前卻憋屈得紅了眼眶。

  老太太看著自己的心肝肉心口絞得生疼,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聲音說:「我又何嘗捨得讓你遭罪?」

  「只是眼下還不是時候,你就必須得學會忍。」

  「兒啊,咱們已經忍了那麼多年了,你必須得忍住。」

  他們現在還要靠著全家合力賺錢,只有賺回來的錢過得下去了,才會有機會動別的念想。

  不忍不行。

  哪怕整個徐家上下只能找得出一粒銅子,那也只能全在自己親生兒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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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後徐二叔從正屋裡出來,恰巧就撞見了從後院出來的徐明輝。

  跟父親長得一般高大的徐明輝垂眼遮住多餘的情緒,淡淡地說:「父親,我和明陽住的屋子近日有些漏水,明陽年幼受不住寒,晚上讓他去你和母親的屋裡打地鋪吧,等屋頂修補好了再搬回來挨我。」

  徐二叔瞪著眼斥道:「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連點兒寒意都受不住?再這麼下去要嬌慣成什麼樣子?!」

  徐明輝安撫似的拍了拍徐明陽顫抖的肩,不徐不疾地說:「明陽還小呢,也不嬌慣。」

  「補屋頂的事兒我已經跟祖父提過了,只等著大哥得空了就教我,今晚我就把明陽送過去。」

  有徐明陽在,徐二叔是找不到機會對徐二嬸動手的。

  這樣的腌臢事兒他不敢讓人知道。

  徐二叔噴薄至嘴邊的怒氣被搬出來的老爺子壓了回去,鐵青著臉上下打量一番面色冷淡的徐明輝,咬牙說:「好啊,你可真是我生的好兒子!」


  「老子當年真是沒養錯你!」

  徐明陽已經嚇得要哭了,可徐明輝的臉上卻無半分波動。

  他只是目光沉沉地看著失態不已的親爹,眼底深處漸起譏誚。

  但凡眼前的人能不那麼荒唐,何至於發展到父子對峙的場面?

  自覺受氣的徐二叔甩手進了西屋,門板摔打出來的動靜也惹得徐明輝無聲皺眉。

  徐明陽滿臉緊張地抓住自家哥哥的手,帶著哭腔說:「哥,我怕……」

  那日突然踹來的腳嚇得他多日都不敢入睡,他是真的很怕。

  徐明輝蹲下身戳了戳他因為憋著哭聲漲紅的臉,輕輕地說:「別怕。」

  「晚上父親要是對母親動手,你就哭知道嗎?哭得越大聲越好。」

  「你不是喜歡挨著大嫂嗎?白日裡就跟大嫂在一處幫忙,有大嫂護著你,不會有事兒的。」

  桑枝夏心軟見不得孩子受委屈,她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徐明陽挨打。

  徐明陽似懂非懂地用力點頭,徐明輝摸了摸他的腦袋。

  徐家鼎盛時父親就被祖母一手養廢了。

  大廈傾覆時也不能指望他。

  可那又怎樣?

  二房還有他呢。

  家裡暗潮迭起,外出的人也陷入了不可言說的沉默。

  徐璈看著在荒草叢生的地埂上來回走動查看的桑枝夏,舌頭上像是拴了一塊壓人的石頭,怎麼都說不出話。

  昨晚的鬧劇過後就不對勁兒了,今早的手帕更是沉默的疑雲。

  他陷入莫名其妙的忐忑,可又實在找不到可下手打破僵持的地方。

  徐璈掙扎良久走過去說:「枝枝。」

  桑枝夏盯著手中裹了大圈泥土的草根皺眉:「什麼?」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高門閨秀的清譽極其重要,貼身之物更是不可落入他人之手的關鍵。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對,一直藏得小心翼翼,也從不示人。

  他本來以為桑枝夏是在為自己私藏的卑鄙惱怒,可看桑枝夏的反應卻不像是這麼回事兒。

  她好像一直在誤會什麼。

  桑枝夏的注意力從雜七雜八的草根中挪出一分,嘆了口氣說:「沒生氣,只是有些奇怪。」

  若夢裡的具象是真的,跌入夢境中取代原主想慌忙爬樹逃走,撞見徐璈的人也的確是她,那徐璈跟桑冰柔的婚約是怎麼來的?

  她真的曾在夢中破開時空跟徐璈見過面嗎?

  想不通的關竅太多,她自己一時也說不清心頭翻湧的是什麼滋味。

  不過……

  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好像也沒那麼重要。

  她想了想把堆在地埂上的草根推開,仰頭望著眼前與夢中如出一轍的眼睛說:「你確定你想娶的人是我嗎?」

  「我明明記得我是替別人上的花轎,你怎麼……」

  「那是我求來的。」

  徐璈突然話聲多了一分急促,蹲在桑枝夏的面前撞進她的眼底深處,一字一頓地說:「那日娶親我要去迎的人是你,我要娶的一直都是你。」

  各種曲折不便細說,可眼前的局面算得上是歪打正著。

  桑枝夏意味不明地收回目光,玩味道:「那也就行了。」

  只要在徐璈的眼中她是桑枝夏本人,不是任何人幻化出來寄託的幻影,那就什麼都可以往後慢慢說。

  見她緊繃的眉色鬆了幾分,徐璈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

  他決定回去就把那塊晦氣的玩意兒扔灶坑裡燒了。

  往後可不能再惹枝枝生氣了。

  桑枝夏沒注意到他眼中飛快閃過的慶幸,拿起幾株草根認真對比,唇角暈出的笑意漸濃。

  「徐璈,我好像知道這片土地上長出來的麥子為何能毒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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