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急報?」
秦琅聽到這話,立馬就往回走。
他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腳步比往常都要快上許多。
來傳話的內侍幾乎都要跑著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回到殿中,秦琅同六殿下行過禮,「殿下,北境的急報寫了什麼?」
「你過來看。」元平把剛剛到手的北境急報遞給他,又不放心似的囑咐了一句,「你先答應我,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急。」
秦琅低聲應:「好。」
元平這才把北境急報交到他手上。
秦琅翻開來看,一目十行地看過去,看到「北漠人興兵來犯,鎮北王戰死,世子重傷」之後,怔了怔。
父王戰死了?
他前些天才寫信過去,父王那邊至今沒有回音。
秦琅看到急報的落款日期,就是王妃手釧斷裂的那一天。
或許是夫妻之間心有靈犀,所以秦驊出事的時候,母親感應到了。
等回信的這幾天,母親一直很不安。
現在秦琅知道她為什麼會如此不安了。
秦琅一直沒說話。
元平忍不住喊了一聲,「二郎……」
六殿下說:「二郎你先別急,或許是底下的人弄錯了,這急報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秦琅倒沒表現出來急,他就是怔怔的。
他跟父王關係不睦。
大多時候,一年也就見一面,見面不是動口就是動手,有時候還一邊動口一邊動手。
但是他從來沒想過,父王會死。
父王是鎮守北境多年,人人都說他是頂天立地的英豪。
即便他算不上一個好父親,秦琅也從未想過,失去這個父親。
秦琅低聲道:「邊疆急報若能作假,我朝危矣。」
元平默了默,好半天才問出一句,「那……那現在怎麼辦?」
秦琅道:「急報上寫的事,殿下稟告皇上了嗎?」
「還、還沒有。」元平道:「我一看到急報上寫的,立馬就讓人去攔你了,還沒來得及稟告父皇。」
秦琅閉了閉眼,「那現在,殿下去稟告皇上吧。」
元平有些猶豫,「可父皇還病著……」
秦琅道:「北境可能已經大亂了,此事不是你我可以定奪的,必須稟告皇上,請皇上定奪。」
元平想了想,他擔不起這樣的重責,立馬說:「那你在這坐會兒,我去稟告父皇。」
秦琅沒有坐下。
元平拿著急報快步去了皇帝的寢宮。
皇帝原本已經睡下,愣是被元平給吵醒了。
「父皇,北境急報,鎮北王戰死,世子重傷,北境馬上就要亂套了!」
元平急得直冒汗,根本來不及等父皇爬起來看完急報,就直接把要最要緊的事情說了。
皇帝聽到這話,差點吐血,「鎮北王……鎮北王戰死了?」
元平看父皇的反應比秦琅還大,連忙幫父皇拍背順氣,「急報上寫鎮北王戰死了,世子也重傷,現在要怎麼辦?怎麼辦啊?父皇!」
先前有事的時候,元平都是問秦琅怎麼辦。
現在秦琅的父王出事了,秦琅不能再擅自做決定,元平只能跑來問皇帝怎麼辦?
皇帝一時間咳得死去活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問:「秦琅……秦琅人呢?」
「秦琅在御書房呢。」元平道:「要不要我把他叫過來?」
皇帝虛弱道:「讓秦琅來見朕。」
「是,父皇。」元平立刻回頭吩咐內侍,「快去把秦琅喊來。」
內侍應聲而去。
不多時,秦琅就來了,「臣秦琅,參見皇上。」
皇帝抬手示意他起身,「北境的急報,你看了?」
秦琅道:「看了。」
皇帝沉聲道:「鎮北王戰死,世子重傷,鎮北軍群龍無首,北境大亂在即,你可願前往北境,統率三軍?」
秦琅道:「如此重任,臣未必擔得起。」
「你不必妄自菲薄。」皇帝又咳了幾聲,「在南州,你無兵無將,都能整合山匪勢力與梁王抗衡,鎮北軍是你父親一手操練出來的,你去北境,定能一呼百應,安撫軍心。」
秦琅道:「父王立了世子,只要秦祁沒死,鎮北軍……」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帝打斷了,「秦祁不如你。」
皇帝說:「更何況,秦祁也受了重傷,現在根本帶領不了鎮北軍,秦琅,你若不去北境,便要眼睜睜看著你父王的心血落到別人手裡。」
元嵩要是有別的人選,也不想讓秦琅去北境。
可現在情況危急,若去北境的將軍鎮不住場子,亂子更大。
北漠人兇狠殘暴,一旦越過境土,一路破開城關,盛京危矣。
秦琅道:「不是臣不願意去北境,實在是……」
他清楚地知道皇帝多疑,若他一口答應下來,此去北境,皇帝定然還會派出監軍,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秦琅必須裝出一副不願意去的模樣來,降低皇帝的戒心。
至少,至少要迷惑皇帝一時。
皇帝重重咳嗽了幾聲,「實在是什麼?」
「實在是鎮北軍都知道父王看重秦祁,從未想過要把鎮北軍交到我的手上。」秦琅道:「即便我去了北境,也很難穩定軍心。」
皇帝道:「世上之事,哪有容易的?朕賜你虎符,你只管去北境,其他事,朕自會安排。」
秦琅抬頭道:「皇上……」
「閒話少說。」皇帝咳嗽著,從枕頭底下把虎符摸出來,遞給秦琅:「你即刻回府,跟你家人說一聲,即刻啟程去北境。」
秦琅接過虎符,行禮道:「臣……遵旨。」
「去吧。」皇帝說著,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躺了下去。
元平有些著急道:「父皇……」
皇帝累到連睜開雙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啞聲道:「你去送送秦琅。」
「是,父皇。」
元平應聲而去,送秦琅走出寢殿。
「就送到這裡吧,外頭冷。」
秦琅停下腳步朝六殿下說道。
「二郎……」元平很著急,低聲說:「你去了北境,我怎麼辦?要不我回去求求父皇,讓他派別人去北境。你知道的,我沒你不行!」
秦琅仰頭看了一眼天色,低聲道:「皇帝若有別的人選,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派我去北境的。」
「可……」元平還想再說什麼。
秦琅道:「此事已經不可更改,殿下切記,不可偏聽偏信,尤其是不能聽信李相的。」
元平連聲道:「好、好,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