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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婚禮

2024-11-20 21:20:15 作者: 玉堂
  周京臣伸手,撓她癢。

  她仍舊躲。

  「我幫你祛腫。」他大言不慚,「口腔唾液包治百病,你如果不習慣,我先舔了棉簽,再塗上去,如果習慣,不浪費棉簽了——」

  程禧瞪他,「我自己沒唾液?」

  「排異。」表情是周公子的端莊,講話是周京臣的胡謅,「直系親屬不許輸血,自己舔自己發霉。」

  「你才發霉。」她惱。

  他笑出聲,「怪我英雄難過美人關,招架不住周太太的風情。飯吃七分飽,一旦吃個十分飽,下一頓沒得吃了。」

  周京臣一誇她,她消氣了,「痛。」

  他解了她衣扣,殷紅得充血。

  「打一巴掌。」他湊近,「陪你痛。」

  程禧掄了一巴掌,周京臣撅起唇,一舔她掌心。

  濕漉漉的。

  她縮回。

  「捂住。」

  「捂哪裡?」

  他操縱她手,貼在胸口,蹭了蹭,「我妙嘴回春。」

  程禧逗笑。

  門外,樓梯砰砰響。

  「你去什麼地方?」

  「去葉家!」周淮康不耐煩,「我曾經是副市長,葉氏集團洗錢移民,市里財政損失巨大,我不能不管。」

  「藉口。」周夫人一語道破,「阮菱花出國,這輩子沒機會見面,你悲傷了,去告別吧?」

  「對,我悲傷了。」周淮康越過她。

  他逃,她追,「你和新寡婦見面,沾了晦氣,沒資格抱禮禮——」

  隔壁,程禧裸露著,周京臣塗藥膏。

  「葉阿姨攜贓款出境,是什麼罪名。」終究,她不願葉家覆滅,更不願葉柏南窮途末路。

  「金額大,刑期久,十年至無期。」

  「爸爸在挽救葉家母子,是不是?」她看著周京臣。

  「周家從沒有趕盡殺絕,是葉柏南不罷休。我給了他無數次生機,活與不活,取決於他。」

  空氣中,藥香味和奶香味瀰漫,周京臣拇指在她隆起處,褐色的藥膏融化,他偶爾揉,偶爾摩挲。

  

  程禧沒反應,周京臣反應大。

  「什麼感覺?」他沙啞。

  「柏南待我,不是壞人。他選活路,我高興,他選絕路——」

  「脹痛嗎。」周京臣打斷,「酥麻嗎。」

  她驀地不自在,側過身。

  自己抹藥。

  雪白的脊背,肩頸,泛起薄薄一層汗。

  「是甜的。」

  周京臣沒頭沒尾,點評了一句。

  周淮康風風火火下樓。

  「你敢邁出這扇門,就不是禮禮的爺爺!」周夫人叉腰,在樓梯口。

  玄關門一開,一合。

  周夫人氣炸了,撞門而入,「京臣,你父親去見老狐狸精了,你報警——」

  程禧迅速攏緊了衣襟。

  「報人口失蹤!」周夫人豁出面子了,「讓警察捉姦他!」

  「父親惦念葉太太母子的安危,您由他去吧。」周京臣小腹慾火中燒,拉了毯子蓋住,沒心情勸架。

  「葉家大禍臨頭,你父親和阮菱花頻繁來往,十有八九被牽連。」周夫人並非嫉妒,是理智,「現在是劃清界限的時候,不是彌補愧疚的時候。」

  「是禍躲不過。」周京臣鎮靜自若,「葉柏南咬死了周家,周家必有一劫。」

  周夫人心事重重回主臥。

  何姨將禮禮從嬰兒房抱出來,讓程禧餵奶。

  「剛塗了藥,餵不了。」周京臣攔下,「禮禮含得用力,含腫了。」

  何姨一愣,撩程禧的衣襟,「哪是小公子含的啊?嬰兒沒這麼大勁...瞧牙印、吮痕,我猜是三十歲的親爹沒臉皮,沒正形!」

  一通罵。

  周京臣悶笑,「您教訓得是。」


  程禧害臊,踹他。

  他起身擋住,「您罵爽了,泡一瓶奶粉,送上樓。」

  何姨放下禮禮,嘮嘮叨叨扭頭,「堂堂李氏集團董事長,萬一傳出,還有威儀嗎?」

  禮禮餓得哭,程禧心疼了,「你一直帶他,快哄他啊。」

  「周正修是男孩,不是女兒。」周京臣嚴肅,「哄上癮了,沒男子漢氣概。」

  禮禮哭得一抽一抽,無意識抓她胸脯。

  周京臣不樂意禮禮摸,扒開手。

  「我樂意!」程禧一邊拍屁股一邊親額頭,「多大的人了,和孩子搶。」

  「送李家老宅。」她越是膩乎禮禮,周京臣越是不平衡,「姑婆養。」

  「我不捨得...」程禧知道李家在南方尊貴,比周家在北方有地位有人脈,而且周淮康夫婦溺愛孫兒,不適合教導禮禮,李老夫人一手撫育了文武雙全的周京臣,撫育禮禮一定不差。

  其實,周家人都沒經驗。

  周淮康夫婦工作忙碌,是只負責生、不負責管教的主兒。

  元宵節。

  周家五口人搭乘最早的航班回李家。

  中午,四名大保姆攙扶著老夫人,在王府大門外迎接禮禮。

  「這副隆重的陣仗,是迎接我呢?」周京臣耍貧。

  老夫人沒理他,眉開眼笑抱著禮禮,「我的乖重孫兒喲。」又握住程禧的手,「禧兒,月子養好了嗎?」

  「托姑婆的福,養得很好。」

  老夫人稀罕她,「才五十多天,身段兒恢復得窈窕,不像生過孩子。」

  「她為了穿喜服。」周京臣插話,「嫌棄自己胖,不肯吃飯。」

  「禧兒是為你生兒育女!」老夫人呵斥他,「是周家、李家的恩人,莫說胖了,即使她丑了,老了,你但凡有良心,也得供著她。」

  「禧兒是誰?」周京臣皺眉,「我周家沒有禧兒這號人,只有一個『禧祖宗』,天天供著。」

  一行人大笑,浩浩蕩蕩進入飯堂。

  席間,周京臣主動提了一件事,「禧兒年輕,等辦完婚禮,她打算繼續讀大學,我倒是支持。」他目光憐愛,捏程禧臉蛋,孕期增了不少肉,雖然也減了不少,粉白的嬰兒肥未褪,仿佛一朵軟彈的木槿花,在指尖盛開,「成績無所謂,周家不圖她有出息,我一個人扛風雨足夠了,她見世面,認識朋友,歡歡喜喜最重要。」

  「先遇良人,先成家;先遇貴人,先立業。禧兒已經嫁人生子,完成學業是好事。」老夫人也同意。

  大保姆機靈,馬上拿了本地大學的資料,老夫人戴著老花鏡,一所所學校翻,「禧兒在南方上學,京哥兒接管李氏,禮禮隨著父母養在老宅。」

  「薑是老的辣啊。」周京臣翹起一條腿,意味深長睥睨老夫人,「留禧兒在這邊讀書,順理成章留下小重孫兒,您太精明了。」

  這時,保鏢抬了一副輪椅跨門檻。

  輪椅上,是從不拋頭露面的李慕藍。

  一米七幾的個子,百十斤,形銷骨立。

  周夫人嫡系一脈的基因好,周京臣是四分之一混血,包括禮禮,是八分之一混血,五官比同齡嬰兒深邃成熟,而李韻晟、李韻華一脈是旁支堂系,相貌大打折扣了。

  程禧拎不清輩分,正要站起,周京臣摁住她,「慕藍,怎麼過來了?」

  「李家有了新主母,我該盡一盡禮數。」他撐著輪椅扶手,朝程禧恭敬頷首,「嫂子。」

  李慕藍是李家孫輩最小的。

  也是性子最偏激,最陰險的。

  「你嫂子給你買了按摩筋絡的白玉錘,喜歡嗎?」

  他規規矩矩坐在末位,「殘廢了二十多年,華佗在世也救不了我,可惜了嫂子的心意。」

  周京臣飲了一口桂花米酒,「去探監你父親了?」

  「去過一趟。」李慕藍低聲下氣,「父親攪得李氏集團不安寧,如今,踏踏實實在裡面悔過。」

  「希望小舅舅是真心悔過。」周京臣撂下杯子,「我繼承了李家,咱們兄弟情分不變。」

  李慕藍笑著,眼底是冰的,「是。」

  ......


  李慕藍返回李韻華夫婦的西廂樓,一名護士在收拾床鋪。

  「王醫生團隊呢?」他停下輪椅。

  「王醫生去外省會診,明天馬醫生來李家照顧您。」護士摘了口罩,漂亮得充滿攻擊性的面孔。

  李慕藍盯著她,「你不是護士。」

  她莞爾,不反駁。

  輪椅重新滑行,「哪個護士濃妝艷抹,一股風塵氣質?你是娛樂場的女人。」

  「小少爺困在窄窄一方天地,還保持著識人的眼力。」女人脫下護士工服,珊瑚色襯衫,白西褲。

  是阿梅。

  和韓長林在人間天堂『共度春宵』的女公關。

  「周公子喜得貴子,您也晉升叔叔了。」

  李慕藍凶神惡煞,胳膊一掃,托盤上的藥瓶碎了一地。

  阿梅無動於衷。

  「人人生兒育女,人人闔家團圓...唯獨我李家二房,父親遭了周京臣算計,鋃鐺入獄,母親卷了私房錢和司機跑了。整棟西廂樓,剩下我一個殘疾!」李慕藍的太陽穴青筋暴漲,一縷縷猶如毒蛇,「我憎惡周正修和程禧,憑什麼我先天殘疾,結不了婚,做不了父親,李家二房敗給外人。」

  阿梅笑,「您想發泄嗎,想替父報仇嗎?」

  李慕藍依舊盯著她。

  「沈家、方家都是家族企業,哪家的兒女不貪污呢?兄弟之間照樣和平共處,周京臣扳倒了李韻晟和李韻華二位舅舅,又毀了李慕白,霸占李家家產。您姓李,他姓周,你無兒無女無錢無勢,不委屈嗎?」

  「你後台是什麼人。」

  「周家的仇人。」阿梅沒說葉柏南的大名,李慕藍的父親李韻華這個悽慘下場,是拜葉柏南所賜。

  「老宅安排了六個保鏢守著周正修,我沒辦法靠近。」李慕藍去飯堂,賀喜是假,觀察是真。

  倘若方便下手,他恨不得一刀捅死周正修,報復周京臣。

  一個廢人,活膩了,怕什麼呢。

  阿梅遞了一杯水,一粒藥,「你害了周正修,他們夫婦再生,你害了程禧,周京臣是情種,他生不如死不是更有趣嗎?」阿梅遞了一杯水,一粒藥,「婚禮當天,無論你用什麼手段,我要兩個人。」

  李慕藍接過藥丸,「哪兩個人?」

  阿梅蹲下,講了兩個名字。

  ......

  二月十六。

  一早。

  老宅上上下下的保姆傭人穿了紅色棉馬甲,佩戴了紅簪花,偌大的庭院燈籠如海,喜慶洋洋,連花園的草樹石雕、長廊鳥窩也貼了囍字。

  紅得富貴,乍眼。

  程禧昏睡著,大保姆推開廂房門,「哎呀...京哥兒媳婦醒醒吧!」

  她坐起,迷迷糊糊,「幾點了...」

  「五點了。」

  一群瘋子。

  頭一歪,又睡下。

  小傭人拽她,「小太太!八點鐘敬茶,九點鐘迎客,來不及化妝了——」

  「程禧,賴床是吧?」門帘一掀,料峭春寒的時節,饒是江南,氣溫也涼颼颼,周京臣的睡衣外面披了風衣,立在門口。

  「您不可以進屋!」大保姆截住他,「七點五十分是吉時,新郎穿戴整齊,登門接新娘。」

  周京臣踮起腳,掠過屏風,張望內室,「程禧,南方有大蟑螂。」

  「啊——」她尖叫,匆匆跳下床。

  屢試不爽的一招。

  他得意,笑了一聲,去換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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