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如果是我自己從樹葉里扒拉出來的這具屍體,可能還沒這麼驚恐。
但她主動出現,搞突然襲擊,就實在是把我給嚇得夠嗆。
你想想,就算是一個同學趁你聚精會神時在旁邊猛地拍你一下,也會被嚇著吧?
更何況是在這樣的環境,一具顯然已經屍變的屍體!
還好,我從小也算是見過世面的,驚慌之中也沒有徹底亂了陣腳——至少沒直接張嘴大喊,那樣的話電筒就掉了,一片漆黑的環境更完蛋。
在恐懼的同時,我的右手已經伸進口袋裡開始掏符咒了——那是我早就畫好的鎮邪符,對她腦門來貼上一張。
如此一來,這種剛屍變不久的行屍,肯定就跟王八似的一動不動咯!
但萬萬沒想到,這屍體不講武德。
本來它突然冒出來就已經嚇了我一大跳,下一刻,還猛地睜開了眼睛。
沒有眼仁,只有眼白。
白森森的一片,帶著一種陰狠感。同時嘴角竟然微微變化,浮現出一個詭異猙獰的笑容。
最恐怖的是,它居然動了!
兩隻蒼白僵硬的手臂從枝葉間猛地探出,鋒利的指甲朝我胸口直插過來。
「媽耶!」
我心頭一慌,整個人往旁邊一閃,下意識地就張嘴大喊了出聲。
於是本來叼在嘴裡的手電筒,自然掉落了下去。
我甚至能聽到電筒和樹枝不斷碰撞發出的「叮里哐啷」聲音……四周也瞬間陷入黑暗之中。
還好我並沒有大意,我也閃了!
所以在四周陷入黑暗的剎那,我聽到身旁有尖銳的破空呼嘯之音——應該是那女屍伸出的雙手,捅了個空。
這要是剛才沒躲開,被插准了,不得給我來個透心涼啊?
「看小爺的手段!」
我心中也是起了無名怒火,順手把已經掏出來的「鎮邪符」憑感覺距離揮了出去。
啪!
手掌傳來堅硬冰涼的觸感,應該是貼准了吧?
而貼符的同時,我也大聲呼喊。
「老曹!我這兒有一個。媽的,還搞突然襲擊。要不是我機靈,差點兒就著了這行屍的道咯。現在已經貼好鎮邪符了。」
剛才就電光火石的一剎那,描述起來好像挺久,但實際上發生也就是一兩秒鐘的時間!
真的,要我任何一步稍微慢了一點兒,估計就完蛋了。
不得不說,幹這行,確實風險很大!
難怪之前我爸媽都不太同意跟著師父學法——以後我更不能告訴他倆了,這要是知道我白天上學、晚上玩兒命,這還得了!
老曹的聲音也在遠處的樹冠里響起。
「小吳厲害!不愧是秦仙姑的弟子。我這邊也已經抓住了一個,就是前天晚上吊死的那個廚師。這傢伙也屍變了,還想用爪子扎我,被我一巴掌拍在面門上不動了。袁老弟,你那邊有收穫嗎?」
「沒有啊曹師傅!在樹葉里翻了一圈兒了,啥也沒發現。只看到幾個鳥窩,裡面還有鳥蛋呢。」
袁飛的聲音從更遠處傳了過來,我都聽得有點模模糊糊,不是很真切了。
他似乎有些疑惑:「你倆都找到藏著的屍體了,我咋一具沒找到呢?該不會是我法力太強,不敢面對我吧?哈哈!」
大家都比較熟了,這傢伙也就開了個玩笑。
實際上要論起自身「炁」的數量和質量,袁飛肯定是不如老曹的!
就在我也覺得好笑的時候,突然……一股無法形容的危機感陡然沒來由地從心裡升騰而起。
下一刻,我似乎感覺到身體左側樹葉好像動了動,接著就有人在我耳朵邊吹氣一樣。
半邊臉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一股濃郁的混雜著土腥味的屍臭,也一個勁兒地往我鼻子裡面鑽。
電光火石的剎那,我頓時明白了!
為什麼袁飛沒有找到那鞋匠兒子的屍體?
因為這行屍在我這邊啊!
我這一側的樹冠里,藏著兩具行屍——那女售貨員和更早之前吊死的鞋匠兒子。
在這一刻,在黑暗之中,我知道危險逼急,卻根本已經來不及反應了。
時間像是變得很慢,但身體卻動不了,只是腦海里反覆跑過兩個大字——完了!
「第三具屍體也在我這!」
我悽厲的大喊一聲,直接往側面一翻。
整個人就朝著樹下掉落而去!
這是唯一,有可能躲開那行屍正面一擊的辦法。
因為我是騎坐在樹幹上的,不管怎麼躲閃都幾乎沒辦法了。只能索性往下掉……還能盼望著著密集的枝幹和樹葉不斷的緩衝,說不定能被那一條粗大一些的樹幹接住。
果然!
我的選擇是對的。
因為就在我翻身下墜的一剎那,我就感覺到一股陰風幾乎是貼著我的臉頰擦了過去!
顯然是那行屍朝我伸過來的手。
估計其實都沒有真正碰到,就已經隱隱有種火辣辣的感覺。
可見這行屍的手指甲,絕對是衝著我的面門、脖子這些部位來的。如果當時稍微猶豫遲疑一點,可能就真的完蛋了。
直接被這可惡的屍體扎死在樹上了!
我從十幾米的半空往下墜落……不斷撞在一些樹枝樹葉上。下墜的重力把樹枝壓斷,發出連綿不斷的「咔嚓咔嚓」響聲。
「可惡啊,怎麼還沒有掉到足夠粗的樹幹上啊?都撞斷好多根小樹枝了。怎麼還沒有被接住?我不會這麼倒霉吧?可別真的直接摔下去給摔死了啊!」
我心裡開始慌了。
但現在整個人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終於,我感覺自己都已經掉落出樹叢了,還是沒有被粗大的樹枝攔住。下面還有五六米就直接是水泥地了!!!
直接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的話,就算是不死也重傷啊。
「不是吧?!」
在這一刻,我真的前所未有的恐懼。
哪怕是曾經九歲時,跟隨師父去百骨塔送水煞時,在黑暗中都沒有這般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