欄杆一段, 站在下面的人紛紛抬頭。
盛嘉瑜被陸哲手裡剩下的那一半驚到，「手沒事吧？」
收到了來自小兔子的關心，陸哲的心情好了不少, 帶著邵寧他們下來，把掌心裡的傷口攤給盛嘉瑜看，「嗯，也沒什麼事。」
確實沒什麼事兒，再不看就要癒合了。
卡爾里在旁邊冷笑一聲。
雖然其他人都怕陸哲, 但他畢竟不是一實的人，又年長一些，再加上卡爾里本身就個天才傲骨, 才不在乎陸哲這種暴力肉食系怎麼想。
「多大點個傷口啊, 還至於拿給別人看，平時稍微收著點力氣吧，多容易嚇到別人啊。」卡爾里還抱著盛嘉瑜的胳膊不撒手，轉頭又對盛嘉瑜說，「我聽說你還是個學霸, 又喜歡機甲？要不別在一實跟一幫臭肉食系湊一起了，容易被傳染，來給我當學弟吧！」
「起開起開, 哪兒有你這樣挖牆角的。」邵寧實在受不了他了, 上來把卡爾里從盛嘉瑜的身上扒下來。
卡爾里畢竟是個純純的技術兵, 跟他們比不了，再怎麼掙扎也只能被拎著放在一邊。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只許你們圈地盤不許我挖牆腳嗎，哇, 兔子學弟, 你快看他們多麼過分, 我才是真心喜歡你的！他們只是圖你的才華！啊呀——」卡爾里剛說完，就被老教授狠狠地拍了一下腦袋。
「拉倒吧，就好像你不是圖人家的才華一樣。」老教授把卡爾里拎到自己的身後，又拍了一下腦袋以示警醒。
沒有研究生不怕老闆，除非他不想畢業了。
被親導師制裁的卡爾里只能窩在身後不作剩，但依舊不老實，對著盛嘉瑜眨眼睛。
盛嘉瑜在一實呆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這樣撲面而來的——熱情？又搞不清楚卡爾里來的目的，被搞得暈暈乎乎，就被陸哲拉到一旁，避開了卡爾里的視線。
場面總算被老教授控制住，他撥弄了一下老花鏡，看了一眼盛嘉瑜，才對夏斕說：「就是這孩子？看著倒是不太像，訓練數據給我看一眼，要是自己還沒練成，可不好做系統。」
夏斕把電子光屏遞給老教授，著重說了幾個點，「近距離已經基本可以掌握了，只是遠距離還差一點，不過我覺得保守估計，兩天之內，沒有問題。」
老教授緩慢地看著，最終不住的點點頭，「確實很合適，你要不先訓著，我跟卡爾里看看。」
盛嘉瑜這下大概明白了一點，他們是想根據自己的天賦技能設計什麼系統。
這之前他聽宋直提過一嘴，對於軍校生來說，天賦技能最重要的是要能在機甲上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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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聯賽還是進部隊，大部分的情況下都在架勢機甲，步兵甚少，所以技能能否聯動機甲使用非常至關重要。
機甲靠精神傳導趨勢，與身體合二為一，只有駕駛員的精神力夠足，對技能的控制能力夠穩定，才能完美的發揮出來。
不過機甲的一切行動都是靠智腦系統來維持的，每個人的技能方向不一樣，如果直接通過精神力壓過去使用對身體的消耗太大，不適合打持久戰，所以一般都會根據每個人的技能特性，重新調整精神傳導程序，以能讓機甲最大程度上的配合駕駛員的行動。
而眼前的老教授和那位研究生的學長，大概就是來輔助他們設計程序的。
怪不得邵寧說卡爾里是來折磨他的，那確實是跟他有些關係。
盛嘉瑜深吸一口氣，按照夏斕的要求重新開始訓練。
希望卡爾里折磨他折磨的太狠了，他實在不擅長應對卡爾里這種充滿了熱情的角色。
而且卡爾里剛剛那段突然的「深情」告白確實有點嚇到他了，雖然被陸哲打斷了後就那樣不了了之，但看卡爾里對他的態度實在是……叫人難以捉摸。
偏偏卡爾里對他又不像之前被他拒絕過的那幾個那樣，讓他不知道該如何何況。
況且……陸哲看起來非常不希望他和卡爾里扯上什麼關係，叫人覺得怪怪的。
盛嘉瑜實在摸不清這些事情，他雖然能言善辯，實際上並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最大的語言藝術加點都加在了懟人上，對上卡爾里這種類型，只有逃一個字。
腦子裡還沒尋思完這些事情，就聽到夏斕訓練開始的信號，他下意識就驅使著身體飛了出去。
他的技能被命名為超高速移動，是字面上的意思，而他現在練習的內容，大概約等於練剎車。
不僅是對身體的控制能力，還要要求他的動態視力，能在超高速的移動狀態下區分距離，保證自己定點停下。
盛嘉瑜凝神，把注意力都放在眼前，在馬上快撞上牆壁的時候，腦內瘋狂踩剎車。
這是一種聯想思維模式，他的超高速移動並不緊緊是在地上跑，甚至結合了自己的彈跳能力，看起來就像在空中飛，所以只是去抽象地感受身體讓其停下來非常困難。
給自己一個具象的定義，比較方便他找到那個點。
只是他自己的訓練習慣，夏斕聽了之後還誇他很有想像力。
可惜的是想像歸想像，他還是撞牆上了。
額頭磕在墊了軟墊的牆壁上，卻沒有感受預計中的力量。
夏斕看著主腦統計的數據，非常欣慰地笑了下，而他身邊看了全程的卡爾里，興奮地吹了一個口哨。
「嘿！小兔子，你真的好強啊，比歷史數據提升了8%，誤差在2%左右，進步這樣子快的嗎！」卡爾里甚至連主腦數據都沒看，只是看過了他之前的訓練數據和剛剛的表現，就精準的說出了這些數字。
不愧是軍技學院的天才。
盛嘉瑜迷迷糊糊地往回走，機甲訓練場很大，為了加快速度在他能控制的範圍內一下一下瞬移過來，揉著額頭問：「嗯？這次很好嗎？」
雖然他能感受到一點，但還是想看看更精準的數據。
「何止是很好，2%的精準誤差率可以著手開始做傳導系統了，機甲的行動誤差只會更大，沒關係的。」卡爾里興奮地抱住盛嘉瑜，「你真的是我見過把技能誤差把握的最低的人了！聽說你才練了幾天，你果然跟我一樣是個小天才！」
盛嘉瑜鮮少能體會到在嘴巴上說不過這種情況，但面對卡爾里他確實找不到什麼話來回，只能迷迷糊糊地答應，然後問：「其他人不是這樣嗎？我覺得我還挺爛的……」
畢竟撞了好幾天，剛才也不算精準，但他沒有想到的是2%的誤差居然已經很好了。
要知道宋直和夏斕的要求一隻都是讓他做到精準坐標，一點都不許差。
卡爾里鬆開他，頗為嫌棄地說：「你們教官肯定是又對你斯巴達了。擁有天賦技能的人很多，但能在駕駛領域上用得上的並不多，比如你旁邊這隻貓咪。」
他用下巴指了指陸哲，被後者無情地回道：「正經說話。」
「哦。」卡爾里吸了吸鼻子，不滿地做了鬼臉。
他是草食系，對肉食系動物和他們那種奇妙的高貴感是無差別的討厭，哪怕本人並沒有表現出來他也不喜歡。
但對同樣是草食系又十分出色的同類，總是打心眼裡十二分的喜歡和親近，以至於他一見到盛嘉瑜就覺得開心，不然放在平時，他肯定要跟陸哲掐上兩句，現在礙於可愛小兔子的面子，他願意先把事情講清楚。
他們多還是學生，即便是陸哲也鮮少有去其他星系的機會，聽聞來的細節並不如真正去其他星系剛回來的「但各大星系的人才貯備比我們要多，所以他們的隊伍是能保證所有人的天賦技能都是能在駕駛領域中使用的。」
這是個非常殘酷的事情，一個星系的落敗終究跟他們的人才儲備有關係。
在聯賽越卷越凶的今天，艾倫威爾落敗已久，挖不出能用的人才才是最大的問題。
軍技每年都和其他星系保持著學術交流，擁有著技術層面的最高水準，那是因為他們擁有著全星際聯盟最強的機甲資料庫，可即便如此，無人能發揮出這些機甲的能力，軍技縱使有一身的本事也無從下手。
這一屆雖然好一點，但實際上跟其他星系比起來，還是差得多了一些。
就陸哲這個隊伍，拋掉陸哲，羅錚的天賦技能是靈巧，行動角度弔詭，在機甲操作上可用一二，能從刁鑽的角度來進行關節移動。
可剩下兩個人，蘇維然和邵寧就顯得稍微尷尬了一些。
蘇維然的天賦血脈是齒鯨，技能發展方向是超計算，跟卡爾里撞型，這也是蘇維然之所以是技術兵，又與卡爾里有一段不解淵源的原因。
而邵寧則是雲豹，技能方向是適應化，能用，但實際應用起來非常雞肋。
現在已知的天賦技能的發展方向大概就幾個屬性，尤其是肉食系基本都在強化自身和適應性方面，大部分能作用到機甲上的都是前者。
適應性中有擬態化這一分支類型，但要想帶動整個機甲進行擬態，需要的精神力太高，目前還沒有人能做到。
只談及當前技術最成熟的強化自身的方向，卡爾里之前給羅錚做過的傳導系統差不多是其他星系正在使用的水準，而羅錚的偏差值大概在7%左右，經過系統修正能大概達到5%左右，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數據了。
像盛嘉瑜這類超速移動的，其他星系也不是沒有，最好的一個速度只有盛嘉瑜的70%，精準度在6-12%左右，波動得非常厲害。
所以當卡爾里聽說自家學校覺醒了一個類似天賦技能的學生的時候，他是非常亢奮的。
卡爾里的研究方向一直都在提高機甲上限速度這一方面，從目前駕駛員和機體的配合上，機甲的上限速度已經接近飽和。
可他不服輸，他覺得機甲可以擁有更廣袤的空間。
卡爾里非常信奉一句古話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無論是在聯賽場上，還是在星海里追擊星盜，提高速度都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
可肉食系們的死重太高，帶上機甲，多半都沒有非常高的速度和穩定性。
於是卡爾里的進度卡了一年多，終於在聽說學校出了個速度派的選手之後，非常興奮地往回跑。
今日一見，確實讓他非常驚喜。
艾倫威爾星系的隊伍本就是強弩之末，技能這個東西對於所有的駕駛員只是錦上添花的事情。
他們技術部門之間經常互相交流，卡爾里對艾倫威爾星系其他軍校的隊伍也有所了解。
跟他們這一屆比也就是半斤八兩，甚至大部分都沒有實用性技能。
比起其他軍校，今年的一軍其實還算小有優勢，星系的賽事並不算需要太擔心，爭取到出線的資格還是沒問題的，至於星際聯賽，就只能一步一步來了。
但這是卡爾里之前的想法，現在看到盛嘉瑜，他看到了艾倫威爾星隊未來全新的可能！
沒有一個技術員會拒絕擁有如此潛能的駕駛員。
機甲的最高上限永遠由駕駛員來決定，卡爾里現在只希望能得到盛嘉瑜的全部數據，最好現在就能有底層程序讓他先拿出來給盛嘉瑜試一試！
聽完卡爾里的描述，盛嘉瑜真的沒想到，自己才練了這麼兩三天，竟然就已經超越了卡爾里所見過的所有速度類駕駛員的水準了。
不過卡爾里的語氣總是充滿了誇張的味道，讓他多少有點不那麼相信。
他並不是那樣盲目自信的選手，只說自己盡力而為，不辜負大家的期待。
之後他們又訓練了幾次，畢竟剛找到這個感覺，數據統計還不算很穩定。
等到盛嘉瑜能差不多把誤差穩定在1.5%-2%左右的時候，夏斕才說了結束。
「先這樣，給你放幾天假吧，接下來等系統至少能導入模擬作戰系統之後再繼續。」夏斕看了訓練數據，他是非常滿意的。
再訓練一陣子，他覺得盛嘉瑜能做到幾乎零誤差也未嘗不可能。
只是他的訓練日程排得比較慢，天賦技能如果要運用到機甲駕上的話對精神力的要求比較高。
盛嘉瑜本就不能使用精神倉，而不久之後他們就要進行高強度的備戰訓練，直到夏天的星內聯賽開始。
只半年的訓練時間實在太短了，他們的訓練一定會非常嚴苛，夏斕不得不給盛嘉瑜放幾天假，來保證他能用最飽滿的狀態來應對接下來的訓練。
而且只不到2%的誤差率，是真的已經很好了。
在星系內已經夠用了，零誤差的一鳴驚人，倒不如慢慢來，等他們出線之後，作為秘密武器留到星際聯賽上再使用。
夏斕又叮囑了盛嘉瑜幾句這幾天休息的時候自我緩解的方法，讓他注意休息，不要偷偷訓練，過於勞累。
盛嘉瑜一一記住了。
這時候才剛過中午，這個訓練搞得他五臟六腑都覺得錯位，一點餓都感覺不到，只覺得腸子在打結。
「那不如先去看看蘇維然的架構寫的怎麼了，他是不是變菜了啊，怎麼這都一上午了，還沒寫好？」卡爾里聽到他們要休息，就提議去看看蘇維然。
「什麼神人能一天寫完架構啊，你不要欺人太甚好不好！」邵寧雖然平時跟蘇維然總是掐來掐去的，但是面對卡爾里，他還是不太喜歡蘇維然被人這樣說。
蘇維然在程序方面的學習能力是很好的，早年軍技的導師也不是沒來挖過牆角，只是他自己覺得更想上一線，才選擇了留在一實。
他的實戰成績也算比較卓越的，兩者雖然兼顧著，都不算天下第一，可也都不弱，是非常優秀的六邊形戰士。
這也是卡爾里非常喜歡跟他比來比去的原因，蘇維然的編碼能力並不弱，只是並沒有選擇去軍技，讓他覺得有些遺憾。
他覺得如果蘇維然不貪心得兩個都想要的話，說不定在編碼能力還真有與他一較高下的能力，只可惜想要兩手抓，就註定了兩邊都無法成為最頂尖的人才。
一行人去隔壁機房的時候，陸哲走在最後面，給盛嘉瑜講了蘇維然和卡爾里之間的淵淵。
「等下你就看到了，他們兩個碰到一起，真的是天崩地裂。」陸哲十分無奈，可他也沒什麼辦法。
「嗯……也可以理解吧。但是都沒能做到最好，蘇維然學長不會覺得可惜嗎？」盛嘉瑜覺得如果是自己，多少會覺得有點可惜，可是他也能理解蘇維然。
都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哪一邊都沒法捨得。
陸哲想起盛嘉瑜在所有老師那裡的口碑，和他非常優秀的學習能力，「大概也會吧。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定要追求那個第一的，現在這個狀態他喜歡，所以他這樣選擇。」
盛嘉瑜覺得這似乎也很有刀道理，於是也就不再替蘇維然覺得可惜，「能有非常喜歡的事情，是好事！」
他轉頭，微笑地看著陸哲。
他的眼睛像是永遠在發亮一般，如同璀璨的紅寶石，每一眼看過去，都像在陸哲的心上戳了一洞，裡面的血嘩啦啦地，凝成一顆一顆的紅寶石，擠滿了跳動的心臟。
「是啊，能有喜歡的，是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