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入夜前(二合一)
一行人從屯部離開,各自行動。
齊順利領著倆民兵,直接去往王土豆子家。
戴松則是跟著向東方一路回到小賣部;
前陣子鬧狼人心惶惶,根本沒有生意,小賣部這兩天才重新開張,櫃檯上一點兒零食都沒有,就只有一層浮灰。
戴松簡單看了一眼,旋即接起電話,
「姜哥?我來了。」
「松子!都多久沒給哥打電話了?
你屯子裡怎麼樣?一切都好吧?
鎮上最近也不老太平的,白天有野豬,夜裡有灰狼,我媽嚇得都不敢出門了!」
「都還好,就是忙得抽不出時間,不然怎麼著也得去看看姜哥!話說姜哥電話來是有啥事?」
「看我,一激動,把要緊事耽誤了!
派出所之前找到我,讓我轉告你,就是之前你送去、讓派出所化驗的證據,出結果了!
這會兒估計已經出發去對方屯子裡了,到時將人帶回來化驗審訊,如果結果對上了,那一條龍制定跑不掉!
松子,這裡頭到底啥事情啊?
林場裡邊消停多少年了,除了前陣子那些遭瘟的人販子,一直沒有出過要經歷一條龍的案件。」
戴松聽的欣喜,便順著派出所領導的「用意」,在姜展華面前誇讚了同志們幾句,暗示對方以後和大領導吃飯順嘴為鎮上派出所美言美言,畢竟,如果沒有姜展華這尊大佛在他後頭撐著,這個月都未必能出結果。
旋即就將整個事件先果後因,穿插著他的分析,再佐以搜尋到的證據,完完整整講了一遍,給姜展華聽的一愣一愣,戴松將故事講完,他還在沉浸在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動靜,最後是戴松輕聲詢問,這才回過神來,
「我天!真當天高皇帝遠,沒人能管他們了麼?
也不看看現在社會管制有多嚴,別說現在有證據,
就算是沒證據,松子伱只要把這事兒好好和同志們一說,也馬上就會去下渚屯抓人調查!
畢竟松子你之前可是立了大功啊!」
戴松咧嘴笑笑,「姜哥過獎了,那次還是依靠著你和大娘給我撐腰,最後才順順利利過了那關,
不然當時的待遇指不定就和那些人一個樣,說不定還要更差呢,
畢竟那邊直接已經硬了四個了,板上釘釘,怎麼看,我都是更危險的那個。
姜哥,最近屯子裡事情多,實在抽不出空去鎮上看你還有大娘,實在對不住,你們在鎮上小心,回頭等消停些,我再去鎮上看你們!」
「哈哈~松子你有心我媽就很高興了!
都知道屯子裡最近啥情況,你一定注意安全知道不?
林場裡邊,我這邊能打聽到的情況很有限,但松子你要是有啥事兒困難,只管吱聲,我一定給你想辦法!
另外,松子你下回來有啥好東西可得順便帶點兒來哈~
鎮上光有大炮卵子還有灰狼了,
都是蔥姜大料死命放都蓋不住腥膻的玩意兒,其餘牲口一樣都沒有,
也就飯店最近沒啥生意,咱們員工自己吃吃,
你又忙,來不了,不光我一家子人最近嘴巴淡出鳥,
難得來幾個客人,店裡也拿不出什麼硬菜招待客人。」
「好好,等屯子裡消停些了,我馬上安排時間去鎮上,給姜哥帶些好東西!」
「行好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有啥消息我再和你聯繫啊!
松子你要有啥事兒也知會一聲,別客氣,在屯裡千萬注意安全啊,
萬一遇上什麼人,拿你過去的成績給你戴高帽,架著你,你也別理,安全第一知道不?」
「知道知道,姜哥你就放心吧。」
戴松笑呵呵的應和著,等掛斷電話,又光顧了下向東方的生意。
一聽有錢賺,向東方立馬來勁了,從柜子里拿出爐果準備稱重,結果一看,又將爐果往地上丟去,
「哎呀,放了好幾天了,漏氣了,不行了。」
說著,他抬起頭看向戴松,試探問道,「松子,你看這樣行不?」
「我給你現做,你要多少,我做好以後立馬送你家去?」
戴松聽還有這麼周到的服務,立馬從兜里掏出一張五塊拍在桌上,旋即揚長而去。
向東方見到五塊人都傻了,
本想追出去問是不是給錯了,
結果剛從櫃檯後邊跑出來,就想起戴松家這會兒又多了一隻小熊,
這玩意兒胖墩墩,跑起來渾身的肉咣悠得比老母豬都誇張,
像爐果這種零嘴兒還真得五塊五塊的買,不然真不一定夠它嚯嚯的。
想想以後多了一個大客戶,向東方就幹勁十足,麻溜進了偏屋,收拾傢伙兒材料,現場開干。
一回院子,戴松就看到江衛琴和小熊排排坐在院子裡,
小丫頭則扒在二憨後背上,一會兒研究研究二憨的小耳朵,一會戳戳二憨的黑鼻嘎,見戴松回來,昂起小腦瓜,甜甜地打過招呼後,繼續研究小熊,
後者也不鬧,注意力全集中在江衛琴手上,任憑小丫頭折騰。
「媽,擱這剝皮呢?」戴松來到江衛琴身邊,招呼道。
「嗯呢!」江衛琴眼都不抬,「夾到這麼重要的東西回來也不說,還得是小婉給你收拾炕頭,才在炕上發現!不急二憨!再扒拉不給你吃了!」
「嘿嘿,這不回來忘了麼~落炕頭了好啊,被炕頭的餘溫烤軟乎了,你才好剝皮麼~」
戴松正說著,江衛琴突然拍掉了二憨試試探探的爪子,
就從爪子面兒上殘留的血手印,一看就是屢次嘗試失敗了,
「再過會兒的!你吃下楊梅沒多久,立馬吃這些不白吃了?
都是你的,我都給你收起來,一會兒給你放鍋里煮煮,混在午飯里嗷~」
哄完二憨,江衛琴又看向戴松,「老兒咂你就會挑好聽的話說!還沒說呢,你去找齊順利干哈去了?」
戴松想了想,覺得這會兒也沒再提防外人的必要,而且還是在自家院子,乾脆就和江衛琴簡單概括了剛剛發生的一切,江衛琴動作頓時僵住,手上的侵刀都差點滑落,
「媽呀!這沒人性的傢伙!抓!趕緊給他抓了……」
與此同時,林場邊緣。
穿著風雪迷彩大衣的一行人正沿著莫羅斯留下的記號,徐徐前進。
莫羅斯出發一個小時不到,大伙兒就一致提出提前出發,別什卡也想著儘快將那隻受傷的母熊收入囊中,以免被那幫蠻子撿漏,便答應了所有人的請求。
根據地圖,翻過前方的山崗,就正式進入林場,再往裡,地圖上就是一片空白。
別什卡不由得將所有感官靈敏度提升到極致,
「都注意些,靠近林場邊緣,難免會遇到一些出來狩獵的獵人,同時也小心腳下,以免踩中陷阱。」
別什卡話音剛落,走在阿拉貝拉身前的伊萬就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拔起腳一看,腳掌上赫然夾著一個已經鎖緊的大鐵夾子。
伊萬剛要用手去掰,就被阿拉貝拉打斷,
「別用手小伊萬!」
說著,她抽出匕首,和槍托並用著,撬開了獸夾。
「怎麼樣?」阿拉貝拉此刻對伊萬的眼神比早先看別什卡熱烈數倍。
別什卡則是三兩步來到跟前,一把脫掉了伊萬的厚實軍靴以及織線襪,見其腳背除了一道瘀紫並無其他外傷,重重呼出一口氣,
「伊萬上等兵,你沒有執行此類任務的經驗,還是回到營地,
等時間到了以後,再根據記號到『前線』吧,這些不是你該做的。」
「長官,我想要歷練!」
伊萬輕輕推開攙扶著他的阿拉貝拉,目光堅定。
別什卡鬍子抖了抖,眼底微不可見地划過一絲嫌棄,兩秒鐘後,他皺起眉,
「你知道這任務有多危險麼?伊萬上等兵!」
「知道!」伊萬堪堪立正,「正是危險,所以我才要加入這次任務,不經歷捶打,我就無法成為真正的男人!」
紅臉帕南聞言,在一旁翻了翻白眼。
別什卡也險些被眼前的熱血青年氣笑,
可一想到對方叔伯的權柄,他也只能反覆斟酌,
最後嚴肅表情地命令他小心腳下,不准再犯,旋即便改換了隊形,和帕納各引一角,在前方開路。
「沒事的阿拉貝拉。」伊萬撐著對方肩膀緩緩前行,表情十分享受,
「完成了這次任務,我就回老家,和家人坦白,
到了春季,我們在首都廣場舉辦婚禮,我要給你最絢爛難忘的婚禮,用無數燦爛的向日葵裝點,在和煦的暖風中,我會獻給你最鮮艷的鬱金香……」
山風不僅裹挾著伊萬對愛情的殷切期望,還包含著鄭曉健詭譎的計劃。
天色漸暗,山林深處。
「爸,你說的真能成麼?」
「怎麼不能?」鄭曉健面色不悅,「我好不容易說服你媽,放你陪我出來,咱倆走這麼遠的路,冒著壞規矩被發現懲罰的風險去78林班,難不成真就為了打些山牲口麼?」
「那林三炮憑啥聽你的,去屯子引戴松啊?」
「呵呵~」鄭曉健從懷裡摸出一個棕色小瓷瓶,打開蓋子,直接丟到雪地上,引得鄭顯傑驚呼,
「爸!你咋把鎮痛藥丟了?這玩意兒材料現在可難湊了!」
「傻兒咂~你不懂了吧~」
鄭曉健又摸出一個小瓶,丟給鄭顯傑,後者晃了晃藥瓶,臉上的心疼稍微恢復幾分,旋即又撿起雪地里的瓶子,一看,發現裡頭只有一張紙條,目光隨即茫然起來。
「你剛不問他憑啥聽我的麼?就憑這個~」
「啊?!爸,你要送他?」
「嗯~」
鄭曉健神情悠哉,完全看一絲不出心疼的樣子,給鄭顯傑給整不會了,
「不是,爸,你送鎮痛藥討好他,也不能讓他為了咱賣命啊!」
「啥叫討好?」鄭曉健見兒子實在不開竅,也不賣關子,「這叫恩威並施!
咱送他一瓶鎮痛藥,以為是在求他辦事麼?
別忘了兒咂,他比咱倆更像干戴松!咱們只牟利,而他,是真真切切的血海深仇!
光憑這一點,就不需要咱多費心思,你說的討好更不需要,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一個門路,他指定乾的比誰都積極!」
「那咱為啥還給他鎮痛藥?這玩意可金貴了!」
「兒咂,咱們給他指明了報仇的路子,你猜,這是恩還是威?」
「指定是恩啊!」
「嗯!那這藥呢?」鄭曉健滿臉得意得期待著。
「這不也是恩麼?」
「咳咳……」鄭曉健頓時被口水嗆得不行,咳咳了好久才緩過勁來,
「傻小子!這是『威』!」
說著,鄭曉健從兒子手裡奪過裝著紙條的藥瓶,重新丟到一旁雪裡。
「你啊,都老大不小了,做人做事還不長心眼。
這看上去是恩,實際上,這才是我真正能拿捏他的東西啊!」
鄭顯傑眨眨眼睛,旋即就聽鄭曉健繼續道,
「一會兒咱們見到他,商量完計劃後,你直接把這個給他用上,都是上山打圍的,是藥是毒,一聞就知道了,
等他用了藥,我就會告訴他,同樣的藥瓶,山上還藏了一個,等到事情順利結束,我就告訴他瓶子的位置。」
鄭顯傑迷茫的雙眼緩緩聚焦,旋即咋咋呼呼道,
「我懂了!爸,你這是威脅他,讓他不要有背叛咱的歪心思!
萬一不配合,他用過藥,身上有藥味兒,就算人跑了,狗也有機會循著味兒,找到這個藥瓶!
這個藥瓶里的紙條一定寫了足夠威脅他的東西吧!」
「不,我只寫了『合作愉快。
因為他不傻,一定能咂吧出裡頭的危險,從而在這件事上盡心盡力地配合咱們。
而且什麼叫威脅?」鄭曉健面色不悅,「這叫防人之心不可無!
兒咂,你也不是小孩兒了,以後去了林場,做人做事多留個心眼兒知道不?
千萬別被人坑了還不知道,傻不拉幾幫人數錢,
你要是有啥事兒拿不定主意,立馬打電話給我,不行的話直接坐小火車回來,或者我想辦法過去都行!
你爸我當年就是年紀輕,什麼都不懂,也沒人罩著……」
不知怎麼的,鄭曉健今天話突然多了起來,,從出了石松屯開始,一路叨叨到禿子山周邊。
看時間還早,乾脆砍了幾棵小樹,挖了一個大雪坑,做了一個簡易的地窨子,等著林三炮來碰頭。
而在下渚屯,林三炮趴在灶台,對著紙張塗塗改改,看了又看,似乎終於是滿意了,
抖了抖紙,抽出侵刀壓住,和炕上的林繼雄說出去巡屯了,便挎槍出門,直奔禿子山。
一個鐘頭後。
林三炮與鄭家父子在禿子山碰頭。
「三炮啊!辛苦辛苦!都準備好了吧?
天也快黑了,咱最後再確定一邊各自的計劃。
我和我兒子,去溝子山,找熊。
三炮你呢,別跟著咱倆幹這麼危險的活兒了,
你去團結屯折騰,能給戴松引來最好,
就算今晚引不來也沒關係,
使勁折騰,咱們這邊結束以後就去你那邊幫忙,
要是能找到機會最好,找不到機會明兒等他上山在給他幹了也行,還有啥問題不?」
林三炮搖搖頭,剛杵著行杖打算去往團結屯,就被鄭顯傑拉住,
「誒誒!三炮,這個給你用,好東西!」
「這是啥?」
「鎮痛止血藥!見效賊拉快!哪怕是手指頭掉了,一粒下去,不出三分鐘,都能給人安穩咯!
雖說你只需要去團結屯製造動靜,但跑得慢終究是個隱患,吃了這個,能幫你行動利索點兒。」
林三炮打開小瓷瓶聞了聞,旋即吞下一顆,仿佛是嚼碎苦膽般,極致的苦澀引得他涎水乾涸,面容一陣扭曲,
他不得不抓了把雪填進嘴裡化開,涮淡苦澀滋味,
而苦味稍一衝淡,濃烈的藥草香氣頓時充斥了他的鼻腔,這個過程剛好過去兩分多鐘,
緩過勁來的他驚喜的發現,左腳的鈍痛已經消失了大半,僅剩的幾縷痛感也仿佛被一絲一絲地抽離出自己的身體。
「感謝!」林三炮有些驚喜,將藥瓶往懷裡一揣,朝鄭顯傑點點頭。
「不用謝,小三炮,這次咱們一定要人合心馬合套,爭取一次就將戴松徹底搞掉!
不止這瓶藥,禿子山上,還有一瓶,等事情落定,我再將那藥的具體位置告訴你。」
鄭曉健微笑著,逐漸昏暗的天光下,面容宛若是食人心肝的鬼梟,
所有的警告與圖謀都飽含在目光中,化作一柄柄重錘,不斷敲打著面前表情逐漸凝重的年輕人。
「好的,謝謝鄭叔,人合心馬合套,我引住戴松,立馬就來溝子山找你倆!」
林三炮目光從父子二人身上掃過,旋即久違的奔跑下山,
耳畔呼嘯而過的山風暫時化解了他心中對鄭家父子的毒怨,
對身體恢復掌控的喜悅以及對報仇的期望填滿胸腔。
雖然腳趾的缺失多少影響了平衡,但林三炮還是僅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一路躥到了團結屯邊。
「狗東西,以為這玩意兒就能束縛我,讓我死心塌地給你倆當頂缸的麼?」
林三炮摸出藥瓶,嗤笑一聲。
家裡已經完全沒了存款,一切重擔都壓在他身上。
戴松在,他家就絕對沒有翻身的希望,就算不餓死,也得苦死。
戴松不在,他早晚有機會能熬出頭,等李慶海一死,那下渚屯更是只有他一個獵手,整個79林班都是他一人的獵場。
而且事到如今,他徹底想通,就算是林繼雄也無法牽絆他;
真就是所謂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反正已經不會再差了,乾脆放手一搏,
又如何會忌憚鄭鄭曉健這些不上檯面的小詭計?
在屯子邊上折騰,鬧出大動靜是不可能的,那樣就真遂了鄭家父子的計了,林三炮只想給將來進入團結屯創造機會,
他在加高了的圍牆邊踱步,尋找著牆體上可能存在的疏鬆層,
最終,大門靠左十幾米的位置,他發現了一個狗洞!
說干就干,他抽出侵刀哐哐就是一通刨,刨乾淨積雪,發現洞略小,又開始鑿牆。
窸窣的動靜引起了屋裡看書的劉老六好奇,他走出家門,就聽屯圍牆外傳來刨土的動靜,臉色不禁大駭,
剛想跑去屯部找人,又突然頓住腳步,好一陣糾結,在門外道路上不住地往返,
幾個來回後,他終於下定決心,
輕手輕腳跑到屯大門旁,踩著木橫箍,探出腦袋一瞧,瞅見縮在圍牆根刨土的一團黑影;
這不林家小畜生麼?!
網絡崩了,耽誤了一會兒,orz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