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多屯開「花」
二憨趴在地上,撅著大屁股,一動不敢動。
眼前,小了好幾圈兒的母狼在它身旁嗅了一會兒,
「嗚~~嗚~~」
二憨抬眼偷看母狼,自顧自撅唇皮子吹雪「玩」兒;
它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知道母狼在問它,這人是不是它乾死的?
而且,不僅聽得明白母狼的意思,那隻黑狼的表達它也能看明白;
兩狼就是否吃它這個問題展開了激烈的「爭執」,吵著吵著,兩狼竟然開始齜牙。
見黑狼打算整死它,讓族群吃飽,二憨當即嚇得兩個小耳朵都在發抖。
而母狼嗚嗚咽咽扯了很多,什麼崽兒被這人弄死了,傷心難過……
終究不是同類,二憨覺得自個能看明白個大概,肯定算頂頂聰明的小熊了。
只是瞅著瞅著,它突然想起自己媽媽,小眼睛裡一下就泛出淚水,不由得撅著唇皮子,兩爪搭在嘴筒子上,小臉兒埋進雪裡,嗚昂嗚昂地「抽搭」起來。
那動靜,就和扯大鋸似的。
幾乎要撕打起來的兩狼頓時懵圈了。
尤其是母狼,瞪大眼睛,一拐一拐地湊了過來,
「嗚~~」你怎麼了~
「嗚昂!嗚昂!」
母狼的安慰戳中了二憨心中最柔弱,一時間,它嚎叫的更加大聲。
哪怕這熊崽比黑狼還要大兩圈兒,哪怕它發出的動靜一點也不如小狼可愛,可能是因為天生母性,坡腳母狼發出一聲憐惜的嗚嚶,仿佛在心疼這隻體格賊大,哭的也賊拉響的熊孩子一樣,輕輕舔舐起二憨的臉頰。
這一舔,算徹底打開二憨身體裡的某樣開關;
戴松雖然會給它挼毛,抓癢,找虱子,但從來不會舔它,所以關於舔舐,在它腦瓜里一直和「媽媽」牢牢掛鉤。
那會兒它小小一隻,媽媽就像山一樣,護著它,陪它玩,磕著碰著了,剛嗷嗷叫,媽媽就會舔舔它弄疼的地方……
而此刻,終於再次體驗到那種熟悉的母愛,它哪裡還繃得住,嗷嚎了一嗓子,撅起屁股,埋低腦殼,就往母狼懷裡鏟。
「嗚!!汪!」黑狼齜牙。
四周狼頓時朝著二憨衝來。
坡腳母狼卻是一甩頭,齜牙瞪眼,將衝上來的狼全部喝退,繼續舔著二憨沾滿鮮血,舔乾淨一邊,就換一邊繼續。
這給二憨舒服的,閉攏的小眼睛都開心彎了,感受到母狼的善意,它哼哧一下,貼著母狼直接翻仰在地,在它腳邊歡快的扭腰撒嬌起來。
不得不說,二憨被戴松照顧的挺富態的,雖然屁股溝里還有一道極不和諧的傷疤,但整體圓咕隆咚的,就和個超大號的毛絨玩具似的。
這會兒仰著肚皮「歐吼歐吼」得叫喚。
別說坡腳母狼,其餘兩隻失去幼崽的母狼見到這麼有意思的「小」熊,也都半眯著眼睛靠攏過來,不斷聞嗅著二憨——體格壯,活力足,一看就是招姨姨稀罕的精神孩子~
只有黑狼。
黑的和煤一樣的臉好像更黑了……
幾分鐘後,原本還在擔心被狼群給吃了的二憨這會兒竟是混的和「太子」似的:
黑狼和幾隻母狼在吃肉,其他狼眼巴巴地在周圍候著。
二憨端端正正坐在母狼旁邊,兩爪捧著一小塊兒心臟,呱唧呱唧吃的賊響,饞的周圍狼有一個算一個,全在淌哈喇子。
這是狼媽給的~
二憨叉著腿,眯縫著小眼睛,得意的不行。
哪怕它肚子都快垂到地上了,也在快樂地品咂著那一小塊兒肉。
就仿佛這小小一塊兒肉裡頭蘊含著這一年以來缺失的所有母愛,
它怕吃快了,吃急了,還沒好好體驗裡頭的滋味兒呢,就沒了。
就和一年多前似的,還以為媽媽讓它躲起來,是在和它玩呢,結果……
「嗚~嗚~」
坡腳母狼又扯了一大塊兒肉放到二憨面前,半眯的眼睛裡滿是慈愛綠光。
「吭~」
二憨來者不拒,它已經吃不下了,但不妨礙它試著把肉穿到小項鍊上。
狼群找到了散落在雪裡的56半以及侵刀,聞著上邊二憨殘留的味道,母狼就確認了一切,外加二憨確實討喜,一來一回,這會兒她便將其當做親崽子一樣對待,吃飽了就窩在二憨身邊,受傷的心靈仿佛都治癒了不少。
而且二憨塊頭大,毛也厚實,就和一個暖爐子似的,貼在它身邊是真暖和,直到狼群將林老二吃的只剩個腦殼,黑狼呼喚,母狼這才用鼻子推了推二憨。
「嗚~」
「吭?!」
「嗚~~」
二憨猛的坐起,渾身肥肉猛的一顫,淚汪汪地看著母狼,撅著唇皮子,呼哧呼哧地,不知所措;
咋這麼快就要走捏~能不走不?
母狼也很不舍二憨,跛著腳貼著二憨轉了好幾圈兒,然後朝黑狼吠了兩聲。
黑狼冷著臉,站在雪丘上。
它的影子被月亮拉的很長,就像一把刀,似乎要割開二憨與母狼。
坡腳母狼不樂意了,一顛一顛地衝過去,朝黑狼齜牙咧嘴。
它也不真咬黑狼,就一直齜著牙,剮蹭著黑狼的肩頸。
其餘兩隻母狼地位應該是沒坡腳母狼這麼高,不敢如它一般在黑狼面前囂張,但也不捨得二憨,一個個都伏低身子,嗚嗚咽咽,渴求著黑狼帶上這隻小熊一起。
二憨眨巴眨巴眼睛,腦瓜飛速運轉。
黑狼盯著兩隻眼睛滴溜滴溜亂轉的小熊,思考良久,等月亮從順著溝子山一路爬到溝子縫,它才深長地嗚吠一聲。
母狼歡喜,一顛一顛回到二憨身旁,不斷推拱著二憨,後者卻是紋絲不動。
「嗚~?」
「吭~吼!」
二憨小眼神很是堅定,它不願意離開溝子山,更不捨得離開戴松。
「嗤!」
黑狼噴了口鼻息,轉身跳下雪丘,長嘯一聲就準備帶著狼群離去,結果二憨卻立了起來,卯足了勁兒嘶吼一聲。
山林震撼,林鳥飛掠。
黑狼轉身看向二憨。
母狼在二者間焦急的來回奔走。
它傷了脊柱,每走一步爪子都像刀割似的疼,但此刻為了它的熊孩子,它不辭辛苦地不斷來回,生怕自己一個沒看住,兩邊就撕吧起來。
好在,二憨只是吼了一嗓子,完事兒以後就叼著56半,將其卡在一棵樹上後就duang著大屁股,朝著溝子山深處狂奔,見狼群沒有跟上,還會停在原地,立起來一個勁地蹦躂。
黑狼猶豫,母狼卻跛著腳,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黑狼只好嗚吠兩聲,散開狼群,獨自緊跟在母狼身邊。
領著狼群沿著雪坡一路向上,翻上一道崗梁子,二憨眯縫著小眼睛,趴在雪坡上,歡快地出溜到坡地,鑽過一片密林,在一個雪丘邊上扒拉了幾下,很快就扒拉出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吼!吼!」
二憨扭頭看向母狼,以及黑狼,開心地蹦躂;
你們可以住這!周圍不缺吃的!
旋即它率先扒拉起洞口周圍的凍土。
哐嗤哐嗤。
靠著一身熊勁兒,幾下就把口子擴大了一圈兒,露出了裡面更為深邃的洞穴……
和溝子山後半夜發出的齊整的狼嚎不同,其他林班的狼嚎就瘮人得多。
「老易!老易!」紀光升拍門拍的震天響。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易奇軍側過身,讓紀光升以及身後跟著的一群扛著被褥的人進入屋內。
「大伙兒,都點點,還有哪家沒到?」易奇軍昂著脖子大喊。
東牛屯遭狼,屯裡五名獵手自發組團巡屯,結果出去十分鐘,就傷了兩個,這會兒還撅在地上哼唧。
易奇軍不敢托大,改換思路,連夜召集鄉親到屯部來對付一夜,其餘獵人只要守住屯部即可。
「都齊了吧!」
「齊了齊了!」紀光升眉頭稍稍舒緩,「老易,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總不能天天都讓大伙兒睡屯部吧!
這地上這麼涼,大人都受不了,別說孩子了!」
「是啊屯長!」
「我家孩子還吃奶呢!在這咋餵奶啊!」
「就那麼餵唄!還能咋地?你的又不大,誰要看啊。」
「呸!這麼多人看著,怎麼喂!」
「別吵別吵!」
大伙兒將被褥鋪在地上,一個個盤坐其上,就和舊社會的災民似的,聽易奇軍大喊,這才漸漸消停下來。
就見易奇軍招呼幾人,把電話搬了過來,然後當著大家的面撥通一串號碼。
大堂內頓時安靜,幾乎落針可聞。
幾秒後應該是電話接通,易奇軍表情頓時一變,就和春天的小黃花似的,
「餵~是蘇屯長不?」
「啊?」易奇軍臉色再變,出現了幾分緊張,「那蘇屯長呢?我有要緊的事和他商量啊!」
「啊?你們那也有?!!」易奇軍一聲怪叫,令大堂內的人心頓時忐忑。
「她倆傷的厲害不?半邊頭皮!半個腚?!」易奇軍兩手捧著話筒,眉頭蹙的極深,「倆娘們大晚上去別人的小果園兒瞎折騰啥啊!這麼沒事兒找事兒麼!是去的那個南家果園麼?
不是?!
驢家?沒聽過啊都!只能說她倆沒事找事兒,讓狼啃了也是特麼活該!」
「嘖這事趕的!喂!喂!是蘇屯長啊!你那什麼情況啊?」
「甭提了!俺這也一樣啊!!」易奇軍急的鄉音都出來了。
「那咋說啊!」易奇軍一手撐著桌子,瞪著眼前茫然恐慌的鄉親。
「好好!明早啥時間?天蒙蒙亮就出發是吧!好好!行!團結屯?咋去……」
「喔喔!那就聽聽戴炮的意見,喔,好!明白!」
「還有石松屯、盛豐屯!乖乖!今年什麼情況啊!喔喔,成!撂了,好,回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