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交底 偶遇(二合一)
一家子盤坐在正屋裡,等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等到南秋梅回來把問題解釋清楚。
南春婉則應南國福的要求,把之前的事情經過事無巨細地複述了一遍。
屋裡短暫沉默。
「她爸……」
「甭說了。」南國福搖搖頭,「三年了,對秋梅這孩子,我是徹底死心了,
說著一碗水端平,可你不覺得,自打開始,就對小婉不公平麼?」
嚴盼弟拉過南春婉的小手,
母女倆的手湊在一塊兒,看上去就像把油豆腐和嫩豆腐攏在一塊兒似的。
她又何嘗不知道這些年虧待了小閨女;
計劃著倆閨女規劃工作,結果春婉的工作讓給了秋梅,。
秋梅不願意嫁人,春婉不想家裡難辦,主動頂替姐姐嫁了過去。
一個鎮上,一個屯裡,
春婉明明條件差了很多,也沒有多管他倆多要些嫁妝,也就逢年過節,傻閨女來娘家,心裡委屈的實在不行了,她才會代盈盈收些錢……
就是這樣,南國福夫妻倆也是「謹小慎微」,為了一家子的隔閡能儘快消除,也一直堅持著所謂的公平。
這些年給了小婉母女倆多少幫助,昨晚得知秋梅要在鎮上買房,也是竭盡全力,湊了同樣數量的錢出來。
哪怕家裡連年虧損,已經拿不出這麼多錢。
夫妻倆也是「借用」上回小婉給的100,另外又管兒子兒媳借了些,湊出300來支持南秋梅。
可結果呢?
疏離妹妹,給外人送果樹,找妹夫的岔,造妹夫的謠,還要把事情搞得人盡皆知。
這一樁樁事情擺在眼前,嚴盼弟不知道,如果繼續放任南秋梅,還原諒她、由著她,她之後要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她爸……可咋整啊……」當媽的,就算再心疼小婉,這時候也犯了難。
「咋整?」南國福嗤笑搖頭,「不管她!愛咋咋!小婉是她親妹妹!她都能這麼對待,也就咱們倆身體還康健,果園兒還能折騰的動,但凡我倆動不了了躺在炕上,你猜她怎麼對咱倆,會不會來管咱倆?
記住我們101看書網
而且,這個四六不分的丫頭,竟然拿咱家的果樹送給外人。」
南國福抬頭看看天花板,長長嘆了口氣,旋即苦笑一聲,
「最困難的時候都熬過來了,都已經到了結果的時候了,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說罷,他抽了抽鼻子,看向戴松,
「不說她了,夏澤這會兒不在,秋雲你一會兒轉告他,今天這事兒我拿主意了!
以後,老二的事兒,我倆不管,他也不准管!松子,任大明找你茬了是吧?」
「嗯呢。」老丈人關心撐腰,戴松也不兜著了,很乾脆地就把那天小巷子裡發生的事兒講出來。
南春婉美眸瞪大,聽著聽著就撅起小嘴,和戴松大手小手緊緊相握,眼底儘是埋怨——你咋瞞著我呢!
南國福聽到一半也是打斷了戴松,
「他打不過你、沒討到好那是松子你能耐大,不代表他幹的混帳事兒可以被忽略!這山炮!」
南國福撐著大腿,皺眉思索。
嚴盼弟終究是怕氣急了的南國福一下子把老二夫妻倆逼得日子過不下去,急忙勸道,
「他爸,大明沒啥心思的,他多老實啊,秋梅說啥就是啥,你可不能讓夏澤把他從工程隊裡趕走啊,大明沒了工作,上哪找飯吃啊?」
「老實?」南國福滿臉不悅,「是老實還是沒腦子?
再說了,他跟著夏澤幹了三年了,手藝還學不會嗎?
而且當年夏澤一人兒帶著屯裡男人出去,啥活都干,遇上清糞池的,沒人願意上,他愣是一個人挑、一個人挖、一個人夯底,就是這樣,才服了眾,把隊伍帶起來!
人心吶!
你以為兒咂憑啥能越干越大?」
「俺知道啊!」嚴盼弟皺眉,「大明是老二家頂樑柱啊!不照應著他,出了啥事兒,老二家真就跨啦!」
「可任大明這老實巴交的玩意兒,枕邊風一吹,他就沒自己主意了,你就不怕哪天出啥事,他倆把夏澤也給坑進去了?
到那時候,秋雲咋辦,大孫子咋辦?
咱倆是還乾的動,這會兒托松子的福,果園兒也終於算走出條道兒了,但明後兩年啥情況誰能說的准?
老二都這德行了,你咋還擱這溺愛她呢?
其實她這樣,早就該和她掰扯清楚了!也免得鬧成現在這幅光景!
小婉又不欠她的!光想著一家子矛盾解決,實際委屈了小婉多少?」
南國福越說越激動。
老父親一直以來都很心疼南春婉,他只是不好意思表達,不是不會表達。
尤其是現在看清了局勢,發現造成小閨女多年苦難的根源竟然是二女兒,一時間又悲又憤,竟是紅了眼眶,
「春婉吶,爸媽這些年確實是短了你了,這事兒也讓你和松子受了委屈,確實是爸媽對不住你倆。
松子,那天在電話裡頭,爸語氣重了,誤會了你,這事情是爸糊塗了!」
戴松趕忙挪到南國福身旁,拍著老丈人的背,
「爸!快別這麼說!
其實這事兒我也有責任,要是我早點開竅,以往不那麼混,也不會一點風吹草動就引得你倆茶飯不思啊~
現在誤會解開了,也不用擔心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戴松心裡很是感動,老丈人不僅沒有仗著長輩的姿態讓這事兒不了了之,還拉下臉和他賠不是,足以見得對他還有媳婦兒的重視。
「哎……」南國福長嘆一口氣,看向吳秋雲,「秋雲你在就等於夏澤在了,我倆現在也不去管老二了,她倆硬要把這個家搞得烏煙瘴氣,那我和她媽指定不能再由著她!
今天就趁著這個機會,把老底給交代了。」
說著,南國福看向嚴盼弟,看後者抿了抿嘴,然後點頭,便道,
「我倆現在還能幹的動,松子又幫著把市場打開了,這幾年就打算再出出力,把果園兒好好弄一弄,爭取再擴大一倍。
期間賣果子的錢,一半用來擴果園兒,一半存好,帳目公開,等到我倆老了,也不麻煩你們,存好的那些錢我倆留三分之一養老就夠了,其餘的,南不住和小盈盈平分,也算我倆老的給小輩的關照,至於果園兒,那是夏澤和春婉倆人共有。
果園兒是我和你媽的心血,也是你兩家之間的紐帶,可不許給我倆分了!」
戴松夫妻倆還有吳秋雲連連點頭,隨後又好好寬慰了一番嚴盼弟,這才整理好情緒,留在家燒午飯的燒午飯,該去果園兒幫忙的去幫忙。
忙活的差不多了,在老丈人家吃了午飯,戴松便帶著妻女回了團結屯。
……
南秋梅和任大明避開了人群,不好意思去找屯裡開拖拉機的那幾個老師傅,只好徒步,等走到鎮上,都已經接近下午一點。
「秋梅,午飯吃點啥?餓壞了吧?」任大明擠出笑臉,溫柔地詢問道。
「不想吃。」南秋梅冷冷道。
「不吃怎麼行呢?從早上到現在……」
「行了!你咋這麼能絮叨呢!」南秋梅很不耐煩,拖著被早就被雪浸濕了的棉布鞋往回走。
二人沉默著回到家,任大明父母見二人回來,笑著迎上來。
「呀!咋今天就回來啦!不多住兩天?」
南秋梅對任大明不咋地,對任大明父母還是夠尊敬的,擠出笑臉道,
「不了,我媽支持我三百塊,我和大明尋思著,早點回來把房子的事兒解決了。」
「嗨呀!」任母欣喜拍掌,轉身回屋,拿出一個灰色的小布包。
正在聽收音機的任父也樂呵呵跟了出來,
任母道,「吶~秋梅~這兩年我和你爸雖說是半退休了,但工資也一直在拿,一直住在一塊兒,確實苦了你和大明了,這些錢你收好,回頭給新家添置些家具~」
南秋梅接過婆婆給的一沓錢,厚度和老娘給的差不多,心裡一下子就像被刀扎了似的,眼眶都紅了。
「哎呀呀~咋了這是?」任母見兒媳婦兒哭上了,瞬間慌亂,試著幫南秋梅擦眼淚,但她手掌很是粗糙,抹過南秋梅眼角,一下給她眼睛乾的更紅了,
「哎呀~看媽笨的,來來,用帕子好好擦擦,咋啦這是?
大明啊,還不快來哄哄秋梅?你們吃飯了沒啊?今天正好吃的剝皮魚,我去給你倆熱熱菜哈!」
「媽~」南秋梅一把拉住了任母,「謝謝你,以後我就把當做自己親媽看待~一定盡心盡力對你好~」
「嗨呀~」任母茫然了一下,旋即大為感動,「好好~你和大明好好的就好,媽和爸身子骨硬朗著呢,能照顧好自己,等你們買了新房,條件寬鬆點的話,儘快要個娃娃,讓我和你爸能抱上大孫子,咱倆就滿足啦~當然啦,這個還是看你倆,我倆不強求的哈~」
「嗯呢!」
南秋梅含淚點頭,旋即陪著婆婆一塊兒熱菜。
頭一次感受到兒媳婦如此熱情,任母心情大好,切了塊兒臘肉又加了一道菜,任父那喜滋滋地翻出半瓶老酒,美美地酌著。
席間,南秋梅突然看向任大明,
「大明,買了新房以後,你怎麼個打算?還和原來一樣麼?」
「啊?」任大明怔住,旋即明白媳婦兒問的啥意思,忙道,
「等大舅哥來了,我就和他提出單幹,最近工程隊的師傅我能拉攏的都拉攏了,願意跟著我乾的,也夠湊出一支隊伍了,前幾天又有不老少人打算加入進來,我也留下了他們聯繫方式,準備讓他們修養好了,直接到我的工程隊來,雖然這樣有些對不住大舅哥……」
任大明撓著腦殼,笑的有些尷尬。
「沒事兒,不用管他。啥叫等他們修養好了?」
「喔,那幫人原本是礦上的,結果礦老闆不地道,給他們的保護措施不夠,大部分人都受了傷,然後一合計,這活兒太危險,有命賺沒命花,一個個就都走了,然後就找到咱這了。」
「喔,行,那就收著吧。」
「不是,大明啊~」任母面露憂愁,給南秋梅夾了一條魚,「咋好好的突然要單幹了啊?和秋梅大哥干不是挺穩當麼?」
「媽,穩當是穩當,但也是被限制住了啊~跟著大舅哥干,啥時候能出頭,啥時候能賺大錢?我還想早點賺夠了錢,帶著你們去別的地方轉轉呢!」
「可是……」
「沒事兒的媽。」南秋梅拍拍婆婆的手,「大明跟著我哥幹了三年了,經驗啥的早就充足了,這時候出來單幹,正是時候,咱就相信他吧!而且他也不是一個人,都是現成的工程隊,人脈啥的也有,不怕接不到活兒,就等著大明多賺錢,然後好好養老享福吧!」
任母眨了眨眼睛,看著自信滿滿的兒子兒媳,終究也是妥協,給任父空了的杯子續上酒,四口人其樂融融……
禿子山。
日頭逐漸西斜。
自打那東北豹被乾死以後,二憨來禿子山就沒了啥顧忌,
哪怕在周圍看到了不少狼腳印,自信心爆棚的二憨也是無所畏懼。
每次吃飽喝足,都要歡歡喜喜地從溝子山一路溜達過來,看夕陽照亮溝子山。
而且隨著對禿子山的探索,最近它又發現了新的景觀。
只要溜達到山頭另一邊,就能看到溝子倒吞「大蛋黃」的奇景。
「吼!吼!」
它仰在雪坡上,眯屈小眼睛,一個勁地朝著溝子縫中間卡著的那粒「大蛋黃」吼吼,就好像在為其加油鼓勁。
二憨的聰明腦仁轉了又轉,覺得天上那粒「大蛋黃」一定和戴松在它樹窩裡留下的兩個圖案有關。
畢竟,一個是捅在樹枝上的蛋,一個是裂的好幾道縫縫的蛋,一定是裡頭的蛋黃跑出來了吧!
而且它試過,在溝子山,它是如何也追不上天上那顆「大蛋黃」的,只有到了禿子山,先看清楚了「大蛋黃」沒入溝子山的溝溝縫裡頭,然後再去找,才能找到。
畢竟那裡它可太熟了,只要「大蛋黃」落在裡面,仗著自個的黑鼻嘎,多找些時間,就一定能將其給找出來,到時候就藏在自個兒的樹窩裡頭,等戴松來了就給他好好顯擺一下。
他一高興,指定願意教它那倆圖案啥意思了。
而且,它找那「大蛋黃」都要找好幾天,那隻小花狗更不可能找到了,戴松見了以後指定是更稀罕自己~
花狗!還是俺更能幫上戴松啊!
二憨得意地盤算著,小眼睛一絲不苟地盯著太陽,當太陽剛沒入溝子山,它立馬翻身,呼哧呼哧地沖回溝子山。
與此同時。
休息充足的林家兄弟從破屋子裡摸了出來。
這個時候天色將黑未黑,屯裡路燈還沒點亮,正是他倆行動的好時機。
兄弟二人也不敢太過招搖。
林老二背著一隻浸著血的布口袋,裡頭裝著三隻狼崽屍體。
林三炮則一瘸一拐跟在後頭,他的懷裡揣著三張狼崽毛皮。
二人也不著急,就從露宿的破房區周圍開始找起,興許是否極泰來。
找了沒多久,林老二突然舉起手,
「停!」
「咋啦哥?」
「你看!那些是啥?」
林三炮順著林老二手指方向看去,就見一個破敗不堪的院子裡邊,大大小小摞滿了野豬。
「哇!這麼多野豬!得幾十頭吧!」
「至少的!」
「可是哥,這破屋裡頭黑黢黢的,也不像有住人的啊?戴松真住這?」
「傻啊?」林老二咧嘴邪惡一笑,似乎忘了左手的劇痛,「你要是有錢了,會不會買院子?」
「會啊~」林三炮不解。
「那新院子你是打算買離家近的,還是離家遠的?」
「那得看和誰住了~」
林三炮雖年輕,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早就琢磨過以後娶屯裡誰嫁姑娘,在哪裡造新房子。
林老二看穿了弟弟的心思,獰笑著繼續道,
「那如果是和你媳婦兒一塊兒,嫌棄原來的房子太小,然後正好旁邊有個合適的老舊院子呢?」
林三炮兩眼放光,抽了抽鼻涕,
「那俺肯定買啊!老舊無所謂哇,反正都是重新蓋,中間圍牆一推,蓋個五居、六居,帶兩個炕灶的大房子,齊齊點上,把屋子裡哄的熱熱滴!那不得爽死!」
「喔!俺明白了!狗日的!他日子過的這麼好!竟然已經過上了咱們羨慕的日子!」
林三炮扒著牆頭,怒氣沖沖地看向那間燈火通明的屋子。
雖然隔得老遠,但他仿佛已經感覺到裡頭暖烘烘的炕,香噴噴的飯菜了。
「哥!咱快把狼崽屍體藏他院裡!」
林三炮說著,就要去拿林老二背上的布包,結果卻被林老二拒絕,
「你打算去哪?」
「他院子裡啊?咋啦哥?」
「丟那個院子裡,不是很容易就被找到?萬一在狼找上門之前,就被找到,然後處理掉了,可咋整?」
林三炮撓頭,「那咋辦啊?」
「跟我來。」林老二說著,率先進入了那個破敗院子。
他放下布口袋,從裡邊拿出一隻血淋漓的小狼,「拿著,在野豬堆里,找個隱蔽的地方放好。」
「喔~」林三炮恍然,贊了林老二一句,接過狼崽屍體,率先在院裡里溜達起來。
而林老二則是將一隻狼崽丟進了破屋,另一隻狼崽丟到屋頂,處理完以後,又悄把隔壁院牆邊上的大笤帚拿過來,把兄弟二人的腳印子相繼清掃乾淨,又繞到隔壁正面,把笤帚依靠著內院牆壁放好,做好一切,兄弟倆便抓緊時間去往屯口牌樓。
團結屯的牌樓高約三米。
兄弟倆撐著牌樓柱子迭在一塊兒才堪堪勾到頂上的橫樑。
「哥,你不能把我掛上頭吧~」
「我盡力……你快點兒!」
林三炮顫顫巍巍,手忙腳亂地把懷裡的小狼皮貼在橫樑上。
這狼皮他找了個破爛編織袋包著隔絕氣味,一直貼身存放,這會兒剖面還鮮嫩溫熱,往滿是雪坷垃的橫樑上一拍,稍微放一會兒,就被凍黏在一塊兒,咋麼使勁兒撕都分不開。
林三炮雖然怕高,但手上動作不慢,啪啪啪連著三下,三張小狼皮直接盡數被他覆蓋上去。
大功告成,他不禁發出喜悅怪笑,混在呼呼的北風裡,無比滲人,嚇得貓在窗簾後頭偷看的劉老六大氣兒都不敢喘。
直到看著牌樓那邊兩個影子分開,消失在夜色里不見了蹤跡,劉老六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看向一旁老狗,
「老狗,明年怕不是啥災年啊!
這臨近過年,又是狼群又是大馬猴的!也不知道那兩隻大馬猴是在幹啥啊。」
「嗚~~~」
「你也別怕嗷,今天下午俺特意去找過戴鬆了,他讓咱倆晚上別出門,門窗鎖好,別去招惹就不會有事兒!
再等兩天看看,說實話,自從被狼群啃一回,我也有了點打圍的感覺了,感覺這次的狼群比上次數量還要多,還要難對付……」
而在團結屯外。
林家兄弟鑽進林子深處,點燃一小堆篝火,再蓋上大量凍松枝,然後閉上眼睛捂緊口鼻,不斷將升起的白煙往對方身上扇,等氣味熏的差不多了,這才沿著溝子山河禿子山之間的老路,相繼往下渚屯趕。
只是二人沒走出多遠,便和一隻走駝子的人熊迎面撞上。
那熊看著不大,腳步輕快,昂著腦袋瓜,看上去很是開心,尤其是那肚子,圓咕隆咚、一晃一晃的,應該是吃飽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