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中悟的，用了二十三年！」
「切——」
林紓顯然不相信兒子這種鬼話，「趕緊把錢還給人家小姑娘。」
林默反問，「媽，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籌錢？正常情況下，你應該最關心這件事才對。」
林紓將臉側的碎發撩起，「關心有什麼用？」
「你現在有自己的想法和認知；再說你都已經十八歲了，如果事事都要管束，如何成長？」
林默半倚著身，雙手垂在膝蓋上，「萬一這次我買股票虧了呢？」
「虧了，我給你兜底。」
林紓坐直身體，沉吟道：「小默，媽有必要跟你透露一些事。」
林默眼皮一抬，「我在聽，你說。」
半晌兒，林紓的聲音悠悠響起，「媽攤牌了，咱家有錢。」
林默嘴巴微張，滿臉錯愕。
這一刻，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直以來，他以為家裡的生活很艱難。
為了不想母親為經濟發愁，他平時儘量節儉，能不花的錢從來不花。
就像現在，班裡的同學大多數都有手機，他從來沒有向母親提過買手機的要求。
林默儘量降低自己各項期待值，凡事能自己解決的，絕不會麻煩母親。
可現在，母親突然來了一句家裡有錢？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林紓拿過手邊的一個抱枕抱在懷裡，眼底閃過一抹心虛。
「以後要是缺錢，只要用途正當，都可以來找媽。」
「媽！」
「唉？」
迎上兒子的眼神，林紓瞬間更加心虛，強裝鎮定道：「什麼眼神？家裡有錢你還不高興嗎？」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林默臉上的幽怨之意更甚。
「沒記錯的話，自從媽離婚後就經常教導我不要亂花錢，平時給我買衣服，也都買最便宜的那一種。」
「從上高一開始，班裡就有很多同學有手機，我從未跟你說過想要什麼，你把我養大已經很不容易，我不想讓你太累。」
「結果你現在卻跟我說家裡有錢，合著，都是兒子自作多情了唄？」
說完，林默覺得還不過癮，補了句：「既然家裡有錢，為什麼要營造出家裡很窮的假象？」
「咳——」
林紓抬手遮臉，「那個…不說行不行？」
「不行，必須要解釋清楚。」
母子兩個，地位互換。
客廳中，陷入安靜。
大約過了二三分鐘，林紓實在受不了這種氣氛，舉手投降。
「說說說，媽說還不行嘛。」
林默伸了伸手，似乎在說：請開始你的表演。
林紓倒了杯水，故作鎮定地喝了口，「之所以營造出家裡很窮的假象，主要是因為…別人說兒子要窮養，姑娘才要富養，你媽我也是第一次當媽，沒什麼經驗……」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心虛卻越來越甚。
林默：「……」
這個理由，簡直了！
他心累地搖了搖頭，慢慢把這件事消化。
「錢不是蘇文陽給的吧？」
「當然不是。」
聽到『蘇文陽』這個名字，林紓臉色當場冷了下來。
「我要是圖他的錢，離婚時隨隨便便都能分走他一半資產；當時沒要，離婚後更不會要。」
「和蘇文陽沒關係就行。」
林默暗暗鬆了口氣，排除了一個最壞結果，心情輕鬆了許多，
林紓將兒子的神色變化都看在眼裡，失笑道：「怎麼感覺你比我還恨他？」
「恨！」
林默點頭。
無需說太多，一個字足夠表達他所有的情緒。
林紓的心顫動，起身繞過茶几坐在了兒子身旁，拉起他的手，眼中帶著歉意和心疼。
「小默，對不起。」
她把林默帶到這個世界上，卻沒有給他一個正常的家。
少了父愛，終究不完整！
「媽，你沒有對不起我，是蘇文陽對不起你。」
「他當然對不起我……」
林紓眼眶一紅，心中泛起了無盡的委屈。
為了和蘇文陽在一起，她放棄了一切。
事實證明，她輸的很徹底！
林紓調整了一下情緒，不想在兒子面前表現自己柔弱的一面，強行擠出一抹笑容。
「木已成舟，不談論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咱說點開心的事情。」
「開心的事情？」
林紓拍了拍兒子的手，「比如說…錢，你不是想買股票嗎？等著。」
她起身回了房間，重新來到客廳時，手中多了一張銀行卡。
下一秒，這張銀行卡便來到了林默手中。
「把你籌的錢退回去，這裡面的錢你可以隨便用，虧了也沒事。」
林默把玩著銀行卡，「卡里有多少錢？」
「一百萬。」
林默沉默許久，才憋出一句話，「媽，你真是把窮養兒子進行的很徹底。」
眼下的情況，和上一世完全不同。
上一世，他步入中年之際，母親也沒說過這些。
他堅定的認為，家裡很窮。
為了能讓母親過上更好的生活，他一直都很努力。
這也是他的動力來源。
可現在……
「媽是不是隱藏的很好？」
林紓眼中帶笑，「為了窮養你，我可沒少費心思。」
林默眼神微動，「媽，你覺得兒子是在誇你嗎？」
「不是嗎？」
林紓反問。
林默眼睛一翻，揚了揚手中的銀行卡，「這是家裡的所有錢嗎？」
「開玩笑。」
林紓右手輕擺，「這只是一點小錢，媽的存款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林默嘴角抽動，深吸一口氣，「錢算我借的，十天以後償還本金。」
「至於在學校籌的錢不能退，如果只牽扯我一個人的利益，兒子二話不說就會退掉。」
為了這件事，顧凡忙前忙後，不能讓他白忙活。
「隨你吧。」
對於此事，林紓倒也沒太糾結。
哪怕兒子把籌到的錢全部虧掉，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事。
兒子是她一點一點拉扯大的，沒有人比她這個當媽的更了解他。
這小子，從來不乾沒有把握的事！
「以後再需要錢，就找媽要；記住一點，千萬別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囑咐完了以後，林紓的目光落在鐵罐上，「人家小姑娘把全部身家給你，你就這麼心安理得的接了？」
林默抱起沉甸甸的鐵罐，目光流轉，聲音溫和。
「心安，當然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