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啦？」
儘管知道阿龍將我叫出來是要說什麼事，但我還是問出口，畢竟我想的始終是我想的。
「東子，我給你算了算，這個月十五號左右，你可以拿到三十萬多一點的工資。」
我點了點頭，阿龍接著說：「先拿二十五個給我，問題不大吧？」
他知道我的情況，跟著又說：「你要是急於還債，拿二十個也行！」
對此，我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反問他：「你確定外圍盤二十五個就搞得起來？」
上下區別只是五萬，曾經對我而言是一筆很大的錢，但現在不算什麼。
給他二十萬或者是二十五萬，對我影響不是很大。
我只想確定，這筆錢能不能支撐他將外圍給真的搞起來。
這東西，儘管是暴利，但也存在虧損的風險，因為當前市場競爭很激烈。
運氣不好，投下去很有可能就會變成一個無底洞。
到那時，就會被逼得不斷繼續投錢。
好不容易賺才點錢，我可不想等到時候，賺的錢都還沒落到口袋裡就被阿龍給惦記上，說什麼外圍開支不夠，又要我繼續拿錢出來。
先前出事，他不竭餘力的救我，這一點我確實很感激，但我不想這事成為枷鎖，牢牢將我給套住，讓阿龍將次當成拿捏我的手段，讓我不斷將好不容易賺到的錢扔到他那風險很大的外圍盤上。
因此，既然聊起了這件事，我也準備和他將事情說清楚。
搞外圍，我不插手，且我能拿出來的錢，至多也就是二十五萬，今後再需要等等的，我不會再拿出，態度就是這樣。
「能搞起來！」
阿龍語氣非常肯定，說：「這些天我一直在了解，租房子也就一萬塊，然後是設備，大概要四五萬，接著是台子也要四五萬，剩下就是一些雜七雜八的小錢！」
「二十萬其實也搞得起來，但為了防止什麼地方還需用到錢，我這才想拿二十五萬！」
我嗯了一聲，告訴他二十五萬沒問題，等十五號發工資立馬就可以拿給他。
但跟著我就說，關於外圍投錢這事，就此一次，後續如果再需要用到錢，我手頭即便有錢也不會再拿出來搞，得他自己去想辦法。
即便知道這樣說會讓阿龍心頭感覺不舒服，他或許會去想什麼花了那麼多錢救我，我卻如此小氣，才願意拿這麼點錢出來，但我還是要說。
親兄弟明算帳，有些話不提前說清楚，只會成為後續點燃火藥桶的導火索。
一次就將話說明，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我想給阿龍一點壓力。
他這兩年在這邊賺快錢，導致花錢大手大腳，吃喜歡吃好的，玩喜歡玩爽的，只要手頭有錢就玩，不會去想這錢明明是要拿來做什麼的錢，先玩爽了再說。
不給他壓力，不讓他知道我只能出這麼多錢，他上頭時多半就會將計劃搞外圍的錢拿去玩耍，等沒錢了就找來我，弄得我好像是他老闆，是他的投資人。
冒那麼大風險來賺錢，我是真的想要將錢給帶回去。
「成，就是這麼多！」
阿龍看上去倒也沒生氣，很平靜的說：「我也只是計劃投這麼多，搞得起來那就搞，運氣不好搞不起來就撤。」
能這樣想，最好，我沒再多說什麼，畢竟都不是小孩子，我想他應該有分寸。
之後，我們回到辦公室，閒聊中見外面天變暗，虎哥當即叫著我們離開，驅車到先前才來過的荒地上，將車上所有的禮炮搬下來陸續點燃。
「嘭……」
「嘭……」
震耳響聲迴蕩四周，看著絢麗的煙花，我一陣出神。
剛來時，聽到這響聲誤以為是打仗，之後得知煙花的綻放與千萬大客戶有關聯。
卻沒想到才半個多月，我也和千萬大客戶產生的牽連，這客戶雖不是我挖掘出來的，但能弄這麼大，和我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賺錢的時候確實很爽，可真正冷靜下來，卻又會去想，這樣弄那個被搞的人最終會怎麼樣？
一千萬，且還不是最終結局。
我忍不住想當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巨大的騙局時，他會做出何種抉擇？
面對壓力繼續生活還是自殺？
沒創業之前，看到新聞一些人因為欠債而想不開，我難以理解他們的想法到底是怎樣的，覺得不就是欠債麼，有什麼大不了，好死不如賴活著。
然而等真正欠債，才二十多萬的債務就將我折磨得一次次絕望，心頭很多次產生想不開的想法，我就理解了這類人。
事不關己，確實能高高掛起。
可當真正陷入其中，就難以保持看戲心態。
想著這些，我不由得想到了當前正在做的事。
打槍模式不加入還好，客戶即便被搞，正常情況也就是將積蓄弄光，再不堪者稍微欠點帳，且由於是自己操作將資金輸光，最終難以意識到這是一個騙局，遭受的衝擊不會很大。
現在加入打槍模式，給客戶極大希望的同時，又在拼命榨取對方的生命力。
為了將平台上的錢拿回去，會去借錢，會拿東西去抵押，然後每天都抱著將錢拿回去的想法。
等到最終，被折磨得體無完膚，被榨取得丁點價值沒有，還會意識到那個心愛的人其實並不存在，所有的一切從始至終都是騙局。
什麼是殺人誅心？
這就是殺人又誅心。
不用過多去想也能想像到，接下來，多半不時就會看到某某的客戶自殺這種事發生。
死人，不是我想見到的結果。
然而對於類似的事，上頭老闆明顯丁點不在乎。
他們眼中，只有錢，不將客戶最後一點價值榨光不甘心。
而我們，就只是他們用來殺人賺錢的工具。
想到這些，我心頭頓時更複雜了。
「阿東……」
忽然，阿海的喊聲將我從思索中驚醒。
只見他快步朝我走來，臉板著很不開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