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二長老一時間語塞凝噎。
「你甚至沒有像是小師弟一樣,直接跪下。」何憂天再度開口,語氣便帶著一陣怒斥!
「砰」的一聲悶響,二長老重重跪倒在地,臉色格外煞白。
此刻,其餘長老才回過頭,別的弟子目光才落至二長老身上。
長老們的神態說不出來,複雜,哀傷,懊惱,還有一絲絲對二長老的憤恨。弟子們最初不太敢怒,片刻後浮現的情緒,是失望且哀怨。
「你不聽老龔所言,非要滯留在靈官殿,以至於罪氣殿出事,喇嘛逃竄。」
「你只想找機會開脫罪責,卻無任何念想來擔當。」
「面對這些弟子屍身,你,還有什麼話可說!?」何憂天言之鑿鑿。
「我……」二長老更是面無血色了。
「你自行去雷神崖,若雌一祖師諒解你,那四規山便諒解你,這代真人一職,你,卸任吧。」何憂天搖搖頭,他再揚手,似是驅趕的動作。
「不……大師兄,你不能……我……我帶回來了絲焉,帶回來了兩位女弟子,那兩名喇嘛,也被我留下……我是有罪責,但我也的確有功勞,就算功過不能相抵,我現在也不能去雷神崖!」
二長老猛地搖頭,他顯得分外不甘,眼神更是倔強。
「明日,至多後日,各大道觀來人,此時此刻四規山不能沒有掌權者,況且日後還要去靳陽,解決瘟癀鬼大事,我更不能缺席,今日之功不夠,難道不能讓我戴罪立功?四規山不能讓人看笑話,更不能群龍無首!」
「還有,羅顯神難道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二長老驟然看向我,滿溢著血絲!
不光如此,他額頭上更是青筋鼓起,整張臉都充滿了猙獰!
他再度翻臉了!
何憂天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二長老。
二長老身體不停的顫慄著,他臉上的皮肉也在抽搐,在扭曲,眼珠子瞪得更大,啞聲道:「是啊,黑城寺是為了什麼來的?為了他羅顯神!我失職而已,他卻是導火索!」
「你怎麼就不說話了!?啊,大師兄,你也知道理虧嗎?」
「我上雷神崖,你是否要擊斃羅顯神,就像是當日三師弟指殺孫卓一樣!啊!?」
二長老猛躥起身,比起先前在四規鎮外,更加歇斯底里!
何憂天依舊沒說話,只是他眼眸中的失望,愈來愈重,愈來愈深。
「哈哈哈哈!大師兄啊大師兄,你說我們偏袒武陵,可實質上,你對羅顯神的偏袒,就少了嗎?」
「四規山珍藏多年的藥,甚至是雌一玉簡,全都在羅顯神的身上!」
「今日你要褫奪我的代真人之職位,讓我去雷神崖受罰,你卻不說要怎麼對羅顯神,你,對得起師尊?對得起列位先道,師長?」
二長老居然抬手,直接指著何憂天,咆哮聲都形成了回音!
「不敢說話,是你自知理虧!我卻有話要……」
「二師兄!你住嘴!」此時開口的,赫然是四長老!
其實此前,二長老和四長老的關係就是最好的,當初兩人都在何憂天身側,只是鄭仁最後用感悟,將兩人拉攏到了其身旁。
「你真要認為,是小師弟害了四規山?」四長老語氣十分嚴厲,還帶著一絲絲痛惜。
「難道不是!?老四,你又要說出什麼話來?你和大師兄一樣,被這羅顯神蠱惑了不成!?」二長老再度開口,語氣很重。
「蠱惑?!」四長老眼眸中的失望愈來愈多,愈來愈重。
「二師兄,你難道就沒有仔細回想回想,你說這話,有什麼不對勁嗎?」再一名長老開口,同樣是眉頭緊蹙,眼中帶著失望和複雜。
「能有什麼不對勁?難道黑城寺的人,不是因為羅顯神來的,是因為武陵而來?!那就真的是貽笑大方了!」二長老一揮手袖,顯得更是漠然。
此刻,又有一長老開口了,他語氣微顫,道:
「是啊,不可能是武陵引來的黑城寺,若是任何一個弟子,今日,都該畏罪自盡,可小師弟不一樣,喇嘛是為何而來?是因為小師弟的父親羅牧野,是高僧弟子,從當初那群喇嘛的一番話來分析,那高僧,或許就是辛波,黑城寺最強的一個人,怕是不弱於大師兄,不弱於任何一個道門的真人!」
「顯神跟他們走了麼?顯神是站在我四規山的,是我四規山的弟子!」
「大師兄出手,顯神雖然幫不上大忙,但是卻在旁邊念咒,此後他更是單獨斬殺一個喇嘛!按道理來說,顯神應該去黑城寺,那是血脈之地!可為什麼他沒有去?還不是因為黑城寺的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還不是因為,他是四規山的道士,寧可大義滅親,也絕對不和外邪同流合污。」
「如果顯神該自盡,那武陵也不該得到我們的垂青,一樣該自盡贖罪了,因為茅有三獵道,獵了整個道教,不知道多少門派,武陵還曾經在他門下學術!」
「如今呢?武陵不一樣大義滅親,回到我四規山!?」
「我四規山是名門正派,更要堅守正義,絕對不能和邪魔低頭!」
「二師兄你這一番話,就顯得好沒道理,甚至像是胡攪蠻纏!」
「先前十二師弟拔劍的時候,我應該也拔劍才對!你不願意領罰,是心魔橫生,他日或為大患,我們眾多師弟,只能先行將你鎮壓!」
這一番番話,如雷貫耳。
我愣住了。
原來,長老們是這麼看我的麼?
他們認為我大義滅親?
可對我來說,黑城寺哪兒有一絲一毫的親?
關押我父親多年,帶我們回去,絕對沒什麼好事。
可從道理上來分析,長老們沒錯。
只是我完全將黑城寺當成敵對方,我就覺得自己是錯誤的根源……
「你……你們……」二長老抬起手來,這一刻,他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滿臉的絕望,崩潰。
就在這時,靈官殿另一側台階入口的方向,腳步蹣跚地走來一人,武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