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志眼眸中的驚色同樣不少。
我沒有多言，更沒有露出其他神態表情，老龔的確有本事，居然還做好了後手安排。
武陵的確不知道徐家的事情。
他現在曉得徐暖死了，也在這段時間，何憂天，老龔，我，潛移默化的暗示下，全都歸咎在了茅有三的身上。
這更能看出來，徐家的背後，暗處有個人。
更能肯定，那人和武陵無關。
會不會，真有可能是茅有三呢？攝走了徐方年和徐暖，以及曲先生魂魄？
一時間，我得不到答案，總歸眼前的結果，不算太壞，
武陵最後那一口血，必然是傷到心脈了。
對於先生來說，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對於學道的人，鬱結攻心而吐血，便會導致心魔滋生。
心魔不只是說面對三屍蟲關卡才會可怕，平日裡的修道，心魔滋長，一樣會讓人寸步不前。
十二十三長老上前去收攏了屍皮和陰胎，重新將其用布裹住，陶志則走到二長老身旁，幫忙一起攙扶武陵。
「顯神師兄，我們上山吧。」絲焉忽然說道。
她眸子掃過武陵一眼，神情中的厭惡更多，更不加掩飾。
我不知道絲焉是看出來了什麼刻意為之，還是說她只是內心覺得厭惡。
這神態流露讓二長老面色尷尬，十二十三長老，同樣有些不適。
「絲焉，這件事情，武陵的確不知情，他和這女子的事情，純屬於意外，等武陵醒了後，必然給你一個答覆。」二長老沉聲開口。
「二長老言重了，絲焉並不需要什麼答覆，我本身和武陵便沒什麼關係，只是我覺得，他滿嘴說的一些話，和他實際上這個人，做的事情，讓人覺得不齒。我是不會被他騙的，我也不想其他門內師妹，或者師姐被他所騙，還希望長老們不要偏袒這件事情。」絲焉語氣顯得很冷淡。
「這……」十二十三長老的不適，終究也成了尷尬無奈。
……
上山之前又出了一點兒小插曲，徐禁接到了電話，說冥坊的人快要到了。
四規山上兩天時間，我們追趕喇嘛多半天，打鬥收拾用了半夜，再回來用了一天，算上武陵和二長老在他宅子裡耗費的時間，當時說的七天，不知不覺，都過了大半，冥坊的人趕來，也算不上提前太多。
二長老頓時來了勁頭，他讓十二十三長老安排弟子抬武陵先上山，陶志陪同，他們要跟我和徐禁一起，去接那些道士屍身，再行上山。
我自不好多言其他。
絲焉還是沒走，依舊跟在我身旁。
當然，在徐禁的提示下，我們留下來了相當數量的弟子，只有抬武陵的人離開了。
一行人去鎮口等了兩小時左右，便來了一大串的車。
下來的人，還是有那麼幾張熟面孔，我也弄不清在冥坊什麼地方見過他們了。
每一輛車上都裝著用白布裹起來的屍身，嚴嚴實實。
徐禁去和他們溝通，他們便拿著一張單據，清點一具屍身，便讓四規山的弟子上前領出來一具。
最終屍體的數量是39具，還是有一些沒收回來的。
足以見得，我爸媽當年的確沒少掘墳，而且，一些屍身還是從四規山附近掏走的，這讓十二，十三長老的臉色時而陰霾，時而又平緩，他們自不可能對我動怒。
四規鎮上弟子的數量不夠多，徐禁便指揮著冥坊的人，幫忙一起扛著屍體上山，這過程自毋庸再提。
等到了次日中午過後，才總算回到山門內。
十二長老和十三長老安排弟子們將屍體抬往上清殿，又告訴二長老，讓他去一趟靈官殿，他們隨後就到。
二長老咳嗽了一聲，才說：「倒不用你們跟來了，我自行去靈官殿休息即可，算算時間，這一兩日，各大道觀的人就要來了，是要養足精神，才能接待他們。」
「二師兄，你，還在揣著明白裝糊塗，的確，絲焉等人平安回來了，的確，那兩名喇嘛死了，的確，你立了功，可功過，真的能相抵嗎？四規鎮死了多少人？山門死了多少弟子？」十二長老深深的看著二長老，搖搖頭道：「你，最好直接去見大師兄，他在靈官殿等你，小師弟，你們也跟著去吧。」
「你！」二長老瞪大眼，盯了十二長老一眼。
十三長老則默不作聲。
我微微鬆了口氣。
從很多地方都看得出來，二長老瘋狂的想要將四規山出事這件事情抹平，他做了很多掙扎，而且還真讓二長老拖延到了馬上就要來各大道觀道士的時間。
我本身都覺得，這會讓何憂天很難辦。
可沒想到，何憂天的態度，竟然如此強硬！
這三四天了，他並沒有心軟和覺得棘手！
二長老神態逐漸變得陰霾起來，他徑直朝著靈官殿方向走去。
十二，十三長老則跟著徐禁他們走了。
我和絲焉跟在二長老身後。
距離沒有太近，二長老的情緒不如先前平靜鎮定，多有起伏波瀾，我怕他狗急跳牆。
不多時，我們到了靈官殿。
本身靈官殿外是有一片樹林的，顯得鬱鬱蔥蔥。
此時此刻，那樹林子上卻纏滿了白綾，瀰漫著一股壓抑，死寂的氣息。
靈官殿外，地面放著許多屍體。
其實我從小到大，見了不少屍身，可看著四規山弟子們的屍體，卻還是讓我心神悶堵，壓抑難掩。
何憂天背對著我們所有人，他是跪著的。
面朝著靈官殿內的神像跪著。
其身旁還有諸多長老，同樣跪倒在地，沒有起身。
場間有不少弟子，他們不知道站了多久，臉色無一例外都是蒼白無血，疲倦不堪。
屍體的數量，約莫二十七八，最前邊兒，則是喇嘛們的屍身。
先前被我們帶回來的喇嘛，早已被送到這裡了。
二長老的臉色變了，格外的緊繃著，眼皮一直跳，眼眸透著迷惘，不安。
「這……怎麼可能呢？難道山門中還遭遇了外敵？難道還有潛藏的喇嘛？明明……應該只有七八個弟子身亡，至多十幾人，怎麼會這麼多？！」
「這……不可能的！」
二長老的語氣帶著濃烈的懷疑，還有一絲絲髮顫，他猛地晃了晃頭，似是認為自己看到的是假象。
絲焉眼淚奪眶而出。
我閉上眼，砰的一聲，重重跪倒在地！
何憂天站起身，回過頭，他卻看著二長老，一言不發，表情只有冷和死寂。
「你倒是清楚山門的損失，可你沒想過，受傷的弟子會傷重不治，這些喇嘛還散開了大量的屍毒。」
「老二，我聽先前上山的弟子說，你覺得自己還立功了？是嗎？」何憂天沒有語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