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囑咐和密探
「徐州牧，我等所求很簡單，只要擁有與當地普通漢人相當的地位，徵收同意的稅，同樣的勞役便可。」
「不知這一點可否實現？」一名膀大腰圓的羌人出言道。
其實他們之所以不服從朝廷的原因很簡單的，無法就是壓榨的實在是太過了，不斷徵收重稅，還加派大量兵役。
幾乎是在前線就是當成炮灰來用，除非是羌人部落中的精銳勇士，涼州這邊的外族騎兵同樣不在少數。
但整體上對他們還是視為牛馬的，在不斷的壓迫下，自然會激化出矛盾，有一些不服從現狀的人選擇帶領族人起兵反抗。
這其實是可以制止的，想要治理這些野蠻的羌人除了要在地位上保持平等，還要有足夠的武力支持！
他們是極其好戰的，軍事上壓不住也什麼用，當年大漢主力軍沒有撤走時，無論豪強還是外族都溫順的和小貓一樣。
和朝廷硬碰硬根本沒有勝算，即使軍隊已經經過大規模裁撤，但中央的南北二軍保守估計有二十萬精銳，足以壓制內外一切。
徐家的確掌握地方，但沒有獨立的徵兵權，只能按照規矩徵召一些郡兵維持剿賊治安的日常事務而已，像是南陽的兵力只有不到三千。
唯有特殊的地方能得到朝廷批准，大規模徵兵，比如幽并涼等邊陲，揚州為了應付群賊也被給予了節仗，可以相對多的擁有軍隊。
但還是不多就是了，比如朝廷給涼州的編制就只有萬人，可以視情況通融，但多出的士兵糧草輜重就不再負責。
大漢主要採用的還是類似府兵制的兵役制度，本質上是經過訓練的百姓以及特定軍戶。
只有一些精銳是採用募兵，中央禁軍精銳大部分都是這種形式，目前的軍制就是募兵與兵役混用，但募兵成了不了主流，開支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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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當兵是義務，只要管飯就行，雖然軍隊戰鬥力不會很高，但絕對夠用，這年頭大家都是為了混口飽飯吃。
募兵制就不同了，需要負擔起大量的軍餉開支，府庫很難支撐住。
「這是自然的，只要在漢地，那就是漢人，但前提是要服從朝廷。」徐元當然是同意的，其實本來也是這個規定。
太守的權力有限，而州牧就可以徹底改變一個州了。
「那好，只要徐州牧能保證這一點，那我們就服氣。」羌人首領說道。
羌人之間也是有部落聯盟的，基本上可以決定這個群體的大致態度。
就算還有不認可的，那也是極少數，到時候出兵很輕鬆就能解決，朝廷的力量還是非常強大的。
之所以束手無策，主要還是因為種種限制問題，徐元的身份相當特殊。
是景侯徐貞的直系後代，大漢公認的豪強領袖，所以得到了馬家陳家等豪族的親近，同時也和徐寧有瓜葛，羌人天然就對其很敬畏。
因此稍加條件，三方就能迎來新的妥協，此後西涼的局勢可以說被徐家牢牢掌握，王家能動用的力量再次被削弱一分。
這就是家族的便利，如果徐元不是景侯之後，前大將軍徐寧的子侄，那麼就根本無法如此迅速的解決。
至少要好好僵持上一陣子。
宴會很快就結束了，徐元沒有繼續歡送什麼的，而是直接乘馬車回到了自己的州牧府。
現在事情還遠遠沒有解決，最多就是找到了突破口，西涼的本土勢力願意讓步，但這也只是個開始罷了，後續的協調製衡才是重點中的重點！
除此以外，還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反攻敦煌三郡！重新打通河西走廊。
這同樣是朝廷交給他的，那裡才是羌人最猖狂的地方。
背靠西域諸國的物資支持，勢力要遠比武威隴西這邊的大。
………
長安，丞相府。
如今兩徐真正的掌舵人，擔任左相總攬朝政的徐博已經陷入了病重之中，自從王鳳死後就是只能病倒，平時只能臥在榻上。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恐怕是沒有多少天的活頭了。
不過也不算虧，最起碼熬死了王鳳那個老傢伙，不至於死他前面，同時自己的長子也幾乎接手了全部的政務，不至於像王鳳病死時一樣，朝局震動。
自己死亡的影響幾乎能到最低。
「父親您要好好養病啊。」徐華端著湯藥，推來房門默默走了進來，臉上寫滿了擔憂之色。
即是擔心父親的安危，也是擔心未來家族應何去何從。
前大將軍王鳳死時，確實引起了極大的震動，但這也是短時間內的，現在王根已經控制住了局勢，那些王黨的核心人物，禁軍將領也都許諾了新的好處，完成安撫。
王家想保持地位最重要的就是禁軍的絕對領導權！也就是兵權，沒有軍隊支持的權臣自古以來都不牢靠，比如早年的王嗣。
他是丞相，擁有絕對的政治影響力，就連三公九卿的任命亦可操控，可是最終卻在一群宦官面前被逼的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是悲憤而終。
其中原因就是因為缺少足夠的武將支持，當時掌握兵權的人是大將軍徐寧。
當年幽并的十幾萬邊軍精銳就是徐寧的鐵桿親信，所以可以做到無論面對宦官還是儒臣都能自處。
倚仗的就是這十萬曉軍！
而禁軍則是在元帝手中，由皇帝直接掌管，因此才能始終抓著大權，其實巔峰的儒黨就只是限制而已，做不到架空。
要是元帝不顧及影響，完全能將反對他的人通通殺掉！這才是他能扶持石顯當上權臣的基礎。
可是厲帝劉驁做的就不怎麼好了，任命王鳳當大將軍也就算了，徐寧也是大將軍，但他父親元帝可從來沒有將禁軍兵權也一併放下去！
這不亞於將自己家門鑰匙交給外人，如何指望他不偷東西呢。
當年，王鳳掌權後做的事情非常有水平，那就是將當年傾向徐氏的十餘萬邊軍併入禁軍！直接將整個大漢的兵權集合在自己身上！
一躍成為了連皇帝都要恭敬三分的實權派！
總之軍隊才是一切啊，徐家能與王家抗衡的依靠本質上也是兵權，就是地方上的控制力。
雖然郡兵沒多少，可若是逼急了也能拉出幾十萬士兵出來，土地代表著人口和資源！王家以前能通過中央控制地方，可現在很難了。
地方官的批紅權在太學法學院那裡，只要是王家提名的人一律不給批，對此他們也完全沒辦法。
徐家倒是好一些，中央官員的批紅權只要掌握在儒學院那裡，因為歷代先祖的緣故，儒院那邊也不會為難什麼。
九卿級別大員則是有兩院統一負責，三公需要皇帝批准，其他人原則上都沒有資格指手畫腳。
徐博喝著長子餵的湯藥，嘆道：「為父現在就是苟延殘喘罷了，就是吊著一口氣，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
「主要還是看你啊，我無法護你一輩子，當年我的叔父你的叔祖父徐寧去世，導致徐家徹底走向衰落。」
「我不希望再來一次這種變故，家族已經無法經受再次的失敗了，身後就是萬丈深淵，稍不留神便死無葬身之地！」
「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在朝廷不能和王家直接對抗，只要保證地方上穩定就行了，能收回禁軍兵權的人只有陛下，我們不需要操那個心。」
「還有，太學那邊絕對不能輕視，我死後伱很難再短時間內接替太學令，如此太學帶來的便利也就大打折扣了，你只要保證良好的關係便足夠。」
徐博心裡其實非常不放心，因此就囑咐了很多的東西，雖然其實都沒什麼用吧。
該怎麼做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但怎麼能做好可就難了。
徐華眼含哭腔的點著頭：「父親放心，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生記住的。」
現在的大漢的政治格局就是王徐對抗，王家占據上風，更深一層就是地方與中央，儒家與法家爭鬥的延續。
唯一不同的是，徐家得到了太學博士的集體認可，王家卻沒有得到儒學院博士的支持，他們只是成為了基層儒生的首選而已。
實際上太學博士很不喜歡王家，覺得他們太鋪張浪費了，完全不符合心中「聖人」的形象。
所以當然不可能喜歡，想要得到博士們的支持，首先需改掉這個壞名聲，才有的談。
徐家在基層的名望就又是一個極端了，被百姓稱為「聖人之族」，之前大肆捐糧捐錢其實也不是完全的大冤種，最起碼名聲再次打了出去。
之前大家只是聽說徐家好，但自己沒體會過，這下算是知道了。
特別是基本盤河北以及南陽汝南，絕對的一呼百應，大家都搶著把土地賣給徐家，然後當佃農。
原因無他，主要是稅收太高了，朝廷為了補足空缺，便選擇再富裕的地方加收重稅，百姓皆是苦不堪言，但也沒辦法。
後來，他們發現自己種地還不如給徐家當佃農呢，最起碼能得到一份庇護，收穫的糧食甚至還更多了！
因為豪強是會隱匿人口來避稅的，徐家也不例外，天下烏鴉一般黑，就是力度沒那麼大，但也有。
「你要小心一個人，淳于長這個人其實不足為慮的。」徐博淡然道，他已經重新了解過王家目前內部的情況了。
陛下已經開始著手剝奪禁軍兵權了，具體操作方法就是扶持自己祖母的傅家以及皇后的丁家，作為新的外戚勢力，靠魔法打敗魔法。
目前能對付外戚也只有外戚了，再加上外面徐家的牽制，擊敗王家不是不可能。
但首先需要等到王根病死，王家除了王根之外，基本上都沒在禁軍任過職，再加上沒有太學支持的緣故，說不定可以成功！
現在儒家除了徐博之外最有名望的其實不是首席博士李年昭，而是當今的大司徒孔光！
孔光這個人家世也相當不簡單，他是孔丘之後，孔丘有一個更響亮的尊號，那就是孔子！
儒家真正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如果不是徐恭被推崇的程度太高，孔家名望應該是要超越徐家的，至少儒家是這樣。
可現在就不同了，不再是獨尊儒術，法家的比重同樣是不低的，所以儒家的知名人物孔家就沒有那麼厲害了。
單論名望地位的話，徐恭能秒孔子好幾條街，主要是徐恭更全面的，儒法都在推。
再加上主體的儒法之爭，雙方都是搶著吹，怎麼離譜怎麼來。
但同樣不容小覷，孔家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了，孔光依然能夠憑此獲益。
但是相比徐家就遠遠不如了，這些年丞相都不帶換人的。
「淳于長？他不是……」徐華沉默了。
當年徐貞成為太師後，為了更好的掌握朝局，培養了大量的密探，分散於長安各地，後來徐恭掌權，將密探的規模數量再次加大。
以大小酒樓為紐帶，遍布大漢十三州，影響力極高，這是歷代徐家家主掌握的諜報力量，平時主要是刺探軍情，搜集情報，徐氏分裂後被徐曄繼承，也就是河南徐氏。
清河徐氏當然也有相應密探的，可無論數量還是規模都不如河南徐手上。
皇帝一直以來也都有密探，比如武帝當年就監控了整個長安，但規模還是不如
徐華也初步繼承了這個密探集團，得知了很多鮮為人知的秘密，比如這個淳于長。
淳于長是太后王政君的外甥，王鳳病重時寸不離身的侍奉，由此得到了重視，被視為王根的繼承人。
可這傢伙有一個致命的「醜聞」，那就是他與許皇后的妹妹，也就是龍額思侯韓寶夫人許孊私通！這一條就足夠劉欣將其免官了。
也難怪父親說此人不足為慮。
「你真正要重視的是這個王莽！他的野心很大。」徐博看清楚了這個晚輩的用意，此人想要改變太學博士對王家的刻板印象！
能力也很強，目前來看，他無論理政還是權術都不比王鳳差多少。
「嗯…兒知道了。」徐華點點頭似乎是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王莽身邊同樣有密探的，只是數量很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