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已是重陽

2024-11-18 07:29:38 作者: 喜歡喝豆漿
  第227章 已是重陽

  「大爺莫急,且聽我細細說來。」

  「如今城中前任知府一直在牢獄之中,他坐視黃家胡作非為,卻不加以制止,反而在其中牟利,這還不招人怨恨的?」

  「今日侯爺給滿城人停工歇息,皆是來看朴知府遊街的!」

  「快看,人來了!」

  滄州的街道上,早就被清了場,兩側皆有士兵維護著治安。

  搖搖晃晃駛來的囚車中,只有一個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人。如果不說是朴正,他們是很難將這個人,與那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知府老爺聯繫起來的。

  源源不斷的有人往囚車上丟著爛菜葉,爛樹皮,也幸好如今滄州城的道路平整過了,找出個磚石不容易,否則遊街這一路,朴正早該被人打死了。

  從衙堂中湧出的士紳老爺,在當地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少不了和朴正有過交情的,此時見到這種場景都不禁脊背發寒。

  大不了是一死,可當下這真是將顏面都丟盡了。囚車裡的那個人,現在已經死了,等到鍘刀落下的那一刻,反而是解脫了。

  

  任誰家也丟不起這個顏面,再一想起岳凌方才所言,勸他們不要重蹈覆轍,教養後輩需以德為重,耕讀傳家之類的言辭,便更確信了幾分。

  畢竟當面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群情激奮之下,就見身子僵直的朴正被送上了刑台,有官吏宣讀了他的罪狀之後,民情也達到了頂峰。

  一刀過後,便爆發了山呼海嘯的歡呼聲,徹底清掃掉了曾經壓在滄州百姓身上的重擔。

  百姓自發的跪向了府衙的方向,從心底感激如今在府衙辦差,但從不炫耀功績,一心一意在改變著滄州的一切,帶給他們新生的安京侯。

  便是之前留下的積案,安京侯也給足了全城百姓一個交代,所有罪犯,無論何種身份,盡皆繩之以法,如此鐵面無私,全心為民,還如何不是民心所向。

  百姓成片的跪倒在地,而站在府衙門前的士紳們,便成了最顯眼的那一個。

  他們再站在場中,就好似在接受百姓跪拜一樣,實在太不合適了。

  眾人身不由己的被民意所裹挾,面面相覷之後,也回過了身跪倒在地,似是成為了百姓代表一般,在最臨近府衙的位置,叩拜了起來。

  各地士紳都如此「帶頭表態」了,全城百姓更是上下一心,齊齊叩謝起來。

  適時,先頭跪下的幾位士紳,不由得開口道:「諸位就別再有別的小心思了,若不助侯爺成事,我們也將是全城的罪人,顧家,胡家之流,都是我們的前車之鑑……」

  ……

  滄州極東濱海之處,此刻卻忙碌得如火如荼。

  廣袤無垠的海面上,捲起層層浪花,隨著潮汐波浪傳遞到岸邊,有道道溝渠縱橫交錯,潺潺引著水流。

  海水源源不斷的注入到鹽田之中。

  在鹽田上,是大小不一的鹽池混雜排列著,由於海水自身的流動,在池中往複流動著。

  太陽的炙烤之下,水分隨著流動不斷蒸發,鹽水的濃度也隨之增加,這便是從海水到滷水的過程。

  通常取滷水,結晶後便是海鹽。而在岳凌的提議之下,在鹽池之間,開闢了一處帶有閘口的單獨水池,侯耀將草木灰均勻的灑在這一級的鹽池中,用於沉降海中的雜質。

  草木灰入水,讓原本清亮的海水,變得渾濁不堪。

  在這個階段要持續的攪拌,以便於更好的與海水反應,將雜質一同沉澱。

  從攪拌到靜置完成,一般要經歷半天,甚至一天左右的時間。

  等到海水再次恢復清亮,才到了引滷水的階段。

  制鹵池和用於晾曬海水的鹽田池便不同了,制鹵池更深,且底部平整,皆是被磚石壘砌好的,而側壁開小孔,用紗網包裹,以更好的過濾雜質,得到較為純淨的滷水。

  為了保證滷水的濃度,岳凌還建議改進了測量方法。

  在一般的鹽田,大多是用蓮子來測量,蓮子能浮在水面,證明達到了合適的濃度,可以用於析出鹽晶。

  但這種測量方法太過簡陋,一處鹽場也不是就有一個池子,拿著一個蓮子去各個池中測量,顯然太過笨重,無法普適,而找到兩個大小,重量都一致的蓮子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便讓滷水濃度有了誤差,影響到後續結晶的效率。

  岳凌提議,用竹筒封底,裝上配重物,測試是否能夠漂浮在鹽場上。粗細一致的竹節顯然更容易尋,而且更為耐用,正可謂一項細節的創新。

  侯耀本來是被派來支援岳凌製鹽的,原以為他在此地是主導,卻沒想到竟是還在這裡偷師了。

  竹節漂浮在滷水表面,侯耀心下一松,吩咐左右鹽戶道:「開閘引水。」

  至此,制海鹽便來到了最後一步,結晶了。

  在陽光的炙烤之下,海鹽會呈現出雪花狀,不斷從水中析出,剛剛析出的鹽,潔白如雪。

  這種純潔之美,在光芒的照射下,又呈現出五彩斑斕的光暈來,景色美不勝收。

  「好,不錯,收鹽。」

  初次製鹽,侯耀自始至終的把控著每一個環節,當真正收穫了海鹽,心中止不住的心喜。

  「師爺,這鹽當真不錯,看起來比兩淮鹽場時的,還更白幾分。」

  侯耀抓了把鹽粒捧在手上,細細的看了遍,「很好,品相極佳。將這批鹽製成鹽磚,送一份去給侯爺看看,若能成,我們便大舉開工了。」

  ……

  櫚庭多落葉,慨然知已秋。

  庭院間,微風再度掠過,捲起些許落葉,已然是到了深季。

  湛藍澄澈的穹頂,素雲如絮,秋高能不能送爽,岳凌漠不關心,而眼下對於他的考驗,則是整個滄州城過冬前的倉儲能否充盈。

  本地的糧食產量是遠不足養活全府百姓的,而解決問題的關鍵,還在於鹽和棉,有一個能賣得不錯,有了銀子,才能再向江南去購米。

  今年冬季是最為關鍵的時刻,若是能平穩度過,不出現凍死餓死的百姓,岳凌的賑災就已成功了大半。

  等到這一季的冬小麥再進到田野里,下一年的收成,再就不是問題了。

  憑藉滄州府的平原地勢,良田無數,糧食或許在三五年內自給自足,甚至輸出給其他州縣。

  是日,九月初九,

  滄州境內沒有山峰,便沒有登高望遠,岳凌只在院子中擺起了宴會。

  除去黃家的禍患之後,岳凌近來愈發的忙於公事了,時常要出城,實地考察各處的成效。

  大到田間莊稼的漲勢情況,小到每一處水渠水車,魚鱗冊的記錄岳凌都有仔細的去查驗過。

  由此,陪伴著小姑娘們的時間,便少了很多。

  好在小姑娘們都極為懂事,岳凌越努力的在外面公幹,她們越是以他為傲。

  而今日重陽佳節,岳凌終於給自己放了個假,也是來陪陪她們。

  既然是宴席,便也有客人。

  受邀而來的薛寶釵並鶯兒、香菱,此時也在場中布置著,掛起燈籠,擺起佳肴。

  自前一次在府衙留宿之後,林黛玉和薛寶釵的關係也親近了許多,互有書信往來。

  但是薛寶釵並不常來做客,甚至鶯兒和香菱都很少來,來了也說不了幾句話,傳個信便羞答答的走了,說什麼也不再留宿了。

  林黛玉看得是一頭霧水,不知其中緣由何在。

  紫鵑只是臊紅了臉,更不知說什麼好。

  雪雁在一旁旁觀,也絲毫不放在心上,都與她無關。畢竟在她眼裡,這房裡的姑娘,一個比一個奇怪且難懂。

  就像紫鵑姐姐,平日裡勤快,但時不時就得懶床一樣。

  而且,每次懶床都是在岳將軍回來之後,這就更奇怪了。

  「紫鵑姐姐,明早是不是又得我去和小丫頭做飯了?」

  紫鵑在一旁收拾著碗筷,回頭看向雪雁,不明白她沒來由的說這麼一句是什麼意思。

  「你明天不想去嗎?那就我去。」

  雪雁搖搖頭,「不是這回事,岳將軍不是回來了嗎?你不是又該晚起了?」

  紫鵑聞言一怔,嘴巴張了張,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倏忽間,卻感覺身後有人拍了她的屁股一下,力度還不小,猛地轉過頭去,正瞧見岳凌的臉頰與她相對,紫鵑登時就紅了臉。

  「在說什麼呢?還沒拾掇好嗎?」

  紫鵑暗暗揉了揉屁股,羞赧著應道:「沒說什麼,這都好安排了,只等老爺回來了。」

  說著,紫鵑便扯住雪雁的手,將她帶到一旁去的席面去了。

  只怕她再說出驚天動地的話來,紫鵑的小心臟可受不了。

  「紫鵑姐姐,你怎得不讓我和岳將軍說話?」

  兩人同坐了一處席面,雪雁嘟著嘴,有些不滿意。

  紫鵑在案下塞給她一塊糕點,道:「方才偷拿了一塊兒,想給你嘗嘗,沒想到老爺已經進門了,那還不得躲著點?現在給你。」

  雪雁心喜的接過來,咬了一口,卻皺起眉來,「這不是早上吃的嗎,都有點幹了,這還用偷偷拿嗎?」

  紫鵑吐了吐舌頭,「那……就是我拿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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