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國師府。
「外面的傳言是怎麼回事兒?怎麼都在說,被定親給江巍的韶安郡主,是阿瀾?」
謝家家主謝之遙擰著眉,看向謝家眾人。
「倒也不是太多人在傳吧?」
「無非是幾個老牌世家,對咱們國師府略有了解的人家,知道阿瀾小字韶安,便開始揣測了起來。」
「不過,他們也只是猜測罷了。」
「阿姐你不必擔心,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也不會覺得,那狗皇帝,會把咱們國師府這根肉中刺和江安侯夫人那顆眼中釘,撮合到一起。」
「真要是那樣,狗皇帝豈不是要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了?」
謝添語氣不屑的嗤笑了聲:「當初驚鴻不過是與江妃覺得投緣,偶爾往來探望,說話逗趣兒一二,都為他所不能容,心狠手辣的,連自己親生兒女都不放過,如今,又怎會撮合阿瀾與江妃的弟弟結成姻緣?」
「更何況,他以為他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人間小小帝王,竟然也敢為神明指婚,我看,他是嫌命數太長了些!」
謝家眾人,對謝添的話,十分認同,全都止不住的點頭。
「話雖如此,可如今國公府的情況……」
謝之遙嘆了一聲氣。
「已經有近十年,國公府都沒有再出現過,能夠接受到神明賜福的血脈了。」
「長此以往下去,只怕國公府,用不到趙檀來算計什麼,就會隕落下去了。」
謝家眾人聞言,臉色不免難看了幾分。
是啊,已經將近十年過去了。
她們謝家子嗣本就不豐,如今,更是至今沒有找到,能得到神明賜福的嫡系血脈。
「玉桐姑姑那裡如何了?」
有人忽然問道:「之前不是傳回消息說,感受到了王蠱甦醒的徵兆?」
謝之遙搖頭:「十幾年前,就有王蠱甦醒的傳聞,甚至那一次,我們謝家上下所有人,都感受到王蠱將要甦醒帶來了徵兆。」
「可最終,禁地荒蕪一片,咱們的人,遍尋整個禁地多年,也沒有發現任何有關於王蠱的蹤跡。」
「如今,情況也不十分明朗。」
「雖然十幾年前,玉桐姑姑曾感受到過王蠱甦醒的蹤跡,可如今,十幾年過去了,當年王蠱甦醒的蹤跡,就仿佛是曇花一現,再沒有重現過。」
謝家長老皺著眉,沉聲道:「我始終認為,王蠱之所以至今還沒有甦醒,是因為祭品選的不夠好!」
他板著臉:「自國師府建立以來,就沒有哪一次送去的祭品,是還能活著出來的!」
「可上一次送去的祭品,不僅好好的活著出來了,還鬧出了許多的風浪。」
「指不定就是因此,才會導致,祭祀不成功,不僅沒能喚醒王蠱甦醒,反而還惹怒了王蠱!」
他冷哼了一聲:「要我說,你們女人就不該掌家!」
「心慈手軟,婦人之仁!」
「若是一開始,就把祭品宰殺乾淨送進去,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爛糟事兒?」
謝之遙微微慍怒,等著謝家長老:「三叔,你這話說的,就未免太過於顛黑倒白了!」
「以鮮活厚福的生命,送往禁地,召喚王蠱,這是幾百年來,國師府自建立之初,就有的規矩!」
她瞪著謝三叔:「謝三叔莫非是想悖逆祖宗禮法不成?」
「你莫要給我亂扣帽子!」
謝三叔臉色難看起來:「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吧。」
「你要跟我說祖宗禮法,那我可倒是要好好問問你了,祖宗禮法,可有讓你,將祭祀所用的祭品,放出禁地,被人逃出生天,毀了整個祭祀之禮?」
他冷哼:「我看,分明就是你與謝玉桐那廝,不知輕重,連祭祀大事兒,也敢輕忽狡詐,自私徇私,不知輕重的,將個人感情,放到了事關全族大事兒之前!」
「你根本就不配,做我們謝家的主君!」
面對謝三叔的指控,謝之遙不急不緩的笑了笑:「那依著三叔的意思,誰更適合,做我謝家的主君呢?」
當然是我!
謝三叔在心裡狂吼,面上卻始終沒什麼太大的表情,很是嚴肅的板著臉,仿佛在說:你心中有數。
謝之遙輕笑,直接幫人挑破了心思:「莫非,是謝三叔你嗎?」
那當然!
我當之無愧!
謝三叔脊背都挺直了起來,高抬起下巴,似乎是在坐等著人,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三顧茅廬的,哀求著他,接替謝家主君之位。
「說來說去,想要謀奪謝家主君之位,才是三叔你的真實目的吧?」
謝三叔臉色難看,正欲唾罵。
謝之遙輕笑了兩聲:「可惜,大概是要讓你失望了。」
「前不久,玉桐姑姑還真就傳來了一個好消息。」
有人不免著急的問:「什麼好消息?」
「王蠱的蹤跡雖然十分難以捕捉,但前些時日,她推演出,咱們國師府的人,已經與王蠱相見過了。」
「要不了多久,王蠱就會隨之回到京城來!」
聞言,謝家眾人紛紛情緒激動:「什麼?王蠱就要過來京城了!」
「太好了!」
「咱們謝家的未來,有救了!」
只有謝三叔黑沉著臉,恨的咬牙切齒。
怎麼可能?
王蠱怎麼可能會甦醒了?
他明明……
這三叔緊抿著嘴巴,目光警惕的了許多,生怕自己會不小心,泄露出情緒。
哼!
甦醒又如何?
他能殺一次,就肯定還能再殺一次!
回吧,趕緊回京吧!
到了京城,就是到了他的地盤上。
謝三叔微眯著眼睛,心裡盤算著,要不要找機會,再進宮一趟。
也該好好敲打敲打宮裡那位了。
想跟他卸磨殺驢?
他會讓人知道,什麼人,是他招惹不起的!
-
江安縣,饕餮樓。
「呦!」
晚娘一看見王尚,不由得兩眼發亮,像是餓狼看見肉。
「這是什麼風兒,把咱們王公子給吹來了?」
王尚用的,是畫舫幕後老闆的身份。
翩翩俏公子,倜儻風流。
晚娘弱柳扶風般,走到人跟前兒,似是柔若無骨的歪倒在人身上。
端的是從前在畫舫時的做派。
王尚神情淡漠,看著倒還真有幾分坐懷不亂的意思。
「別這樣。」
他板著臉:「大庭廣眾的,注意點兒影響。」「你已經是良家子了。」他語重心長,端著副為人好的樣子。
晚娘三分嗔七分嬌的哼了聲:「你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趣。」
「真是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一張臉。」
她目光肆無忌憚,毫不遮掩的將王尚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般,甚至還得寸進尺的伸手在人胸前吃了一把豆腐。
「還有這麼好的身材。」
她說不上羨慕還是嫉妒:「也不知道往後會便宜了哪家的小姑娘。」
「我還沒有娶親的打算。」
王尚似乎是被她這副嬌憨天真的樣子給逗笑了,手指輕挑過人的下巴:「不然我一定首選你這個樣子的。」
晚娘愣了愣,明顯是沒有想到從前始終坐懷不亂的男人,會突然間這般大膽輕佻。
仿佛是個情場老手。
做慣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事兒。
自成風流,叫人無端生出一種奢望。
偏又明白,與這種人在一起是頓頓不會有結果的。
晚娘遲疑的笑了笑,在心動的那一瞬,便克制著讓自己收起了心思。
「王公子真是會說笑。」
「我……」
她不經意的自嘲:「一大把年紀了,半老徐娘,又是那樣的出身,你……真是會說笑。」
晚娘承認,她心裡的的確確非常想要睡王尚。
貪圖他的好身材,好容顏。
甚至還貪圖他的純情與溫柔。
內心總是在往好的方面想,覺得像王尚這樣的男人,肯定和之前那些只會與她風花雪月,說盡了海誓山盟,事到臨頭卻翻臉無情的男人不一樣。
可她還不至於沒有自知之明。
覺得自己真的能與王尚有什麼未來可言。
偏偏王尚今天就好像是吃錯了藥了一樣。
費盡心機的與她說那些不三不四的話。
「你是半老徐娘,我年紀也不小了呀。」
「真要說起年紀來,我怕是還要比你大上一些。」
「半截身子都要入了土,你不嫌棄我年紀大,不嫌棄我不愛洗澡,我怎麼好挑你的?」
王尚神色認真,絲毫不像是在說笑。
晚娘愣了好一會兒,有些拿不準這男人究竟是不是在拿她開涮,明明在此之前,都是對她拒之千里之外,絲毫沒有情愛之心的模樣。
就像是一塊兒捂不熱乎的臭石頭。
怎麼今天到一反常態起來……就好像是那茅坑裡的臭石頭,忽然間被捂熱乎,捂乾淨了一樣。
她略顯勉強的彎了彎嘴角:「王公子快請到樓上雅間兒坐吧,咱們兩個就堵在這門口說話,也實在是忒不成樣子。」
「也顯得我不知禮數招待不周了。」
晚娘沒有直面王尚似乎是表白的話,笑著岔開了話題,做出個請的手勢,將人迎上了二樓,親自奉茶。
王尚笑了笑。
仿佛沒有瞧出人的迴避,依舊是那副高冷謫仙的模樣:「好。」
晚娘坐在人的對面,為他泡茶。
王尚輕品了一口。
語氣輕佻:「茶好喝,人也好看。」
晚娘倒茶的手一頓,明顯愣了一下。
「你這人,可真是……」
今兒到底是吃錯什麼藥了?說話一直奇奇怪怪的。
她忽地想到什麼,透紅的小臉兒,逐漸冷淡了下來,聲音嚴肅又孤冷:「說吧,今兒又想跟我打聽什麼了?」
晚娘輕呵了一聲,仿佛是在自嘲,又好像是在說,天下的男人,果然都是一個樣兒。
沒有好東西!
「莫非又是想打聽趙元山的事兒?」
她語氣不耐煩起來:「我都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要是早知道那個狗雜碎是趙元山,我根本就不會花了大價錢,把人贖出來做贅夫。」
「也是那狗爹養的牙人不靠譜,給我介紹路子的時候,只說是犯了些口角罪過,亂說了幾句話,不是什麼大事兒,關上個把月,也就放出來了。」
「還說什麼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對趙元山這狗雜碎,是趙海那個狗東西的老爹之事,那可是半點兒口風都沒有漏。」
「差一點兒,我就讓他們給滿天過海了!」
「我當時也是被那些滿口謊言的狗男人給傷透了心,所以才會起了這心思,收了人當贅夫……可花了我好大一筆銀子呢!」
晚娘提起趙元山,仍舊是老大的不滿與怨恨,恨不能再把人從棺材裡拉出來,重新砸碎了骨頭才解氣。
王尚哼笑著打斷了人:「我在你心中,就是這種無利不起早的人。」
「我就不能是單純的過來,看望看望朋友。」
「與你說說話,聊聊心事,喝喝茶,吃些點心,只說風花雪月,不談及那些讓人不愉快的事兒。」
「就非得是,要問你什麼事兒、跟你打聽什麼人嗎?」
他似是生氣,眉眼間儘是不悅之色。
晚娘沉默的看著他。
她的確是喜歡王尚不假,目光在人身上打量的時候,慾念更甚。
可要說這人完全沒有所圖,只單純是被她的色情大膽示愛表白給捂熱了心,如今對她情根深種了……便是今晚睡前多喝二斤燒刀子,她都沒辦法說服自己這樣做夢亂想。
她沒有說話,但神色間儘是:你猜我會不會相信你的鬼話?
王尚輕呵了一聲,似乎是微有怒意。
「看來我今天若是不問些什麼,還真是白白被你冤枉了這一遭!」
他語氣像是賭氣,故意與人為難。
晚娘卻舒了一口氣。
一副:看吧,我就知道這男人準是不安好心。
肯定是又想從她這裡打聽什麼,所以才會連美男計都用上了。
「說吧,你想問什麼?」
她一副我根本就不意外,你想從我這裡打聽什麼事兒,這才正常的樣子。
王尚仿佛被氣到了。
連說了好幾個「好好好」,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既然如此,那你不如就告訴我,姜安寧有找過幾次趙元山?」
他繞到晚娘的身邊:「你知道我想聽的是什麼。」
「我可不知道。」
晚娘推開了人:「起開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