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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59修寧(九)

2024-11-17 11:08:08 作者: 劉相岑
  第61章 59.修寧(九)

  雲摧將帶頭的幾個和尚綁了,踹到言宗憐馬前,住持在一邊點頭哈腰地道歉:「娘娘,這事雖是他們任意妄為,但確實是貴府僕役先動手傷人砸燈……」

  點到為止,他沒再說下去。

  言宗憐問:「你們點這燈做什麼?」

  「為娘娘賀壽……」

  「為我賀壽?」言宗憐冷笑一聲,「我平生最愛看烈火烹油、高樓傾塌的盛景,你賀我一賀?」

  住持不明所以,卻見雲摧用眼神示意了幾個兵,他們立馬掏出馬靴里的火石,擦燃了,往福寧寺丟去。

  瞬間,廟牆內火光沖天而起。住持且驚且懼,對跟出來的和尚沙彌們喊了句救火,抬起顫抖的手指,想指言宗憐鼻子又放下了:「您……您跋扈!」

  見言宗憐面色不改,他又加了一句:「您冒犯佛祖,必有災殃……」

  話落,雲摧的刀就到了他頸邊,寒聲道:「好大的狗膽。」

  言宗憐示意雲摧撤刀,馬蹄輕敲,到了住持面前。她雖不作色,但言語間威壓畢現:「我冒犯過的人鬼神佛無數,也沒見哪個敢來收了我。」

  住持怯怯地咽了咽口水,言宗憐年少時在京中為害一方的事跡他是聽過的,但據說她隨軍十幾年,老虎性子已然磨成了馴兔,不喜與人有過節,事事圓滑無鋒。

  謠言害人吶。

  他不敢再訛言宗憐,這人在自個兒過壽的日子也不愛惜臉面,頂著天上的出身,行事卻是泥里的破爛戶:「王妃娘娘,今日多有冒犯,小人先告退。」

  未等他轉身,雲摧橫手攔住他:「不是要賀壽嗎。」

  住持自認倒霉,指了指身後燒得旺旺的福寧寺:「不是已經放火了嗎?」

  「徒有其表。」雲摧冷笑,指著挨了打的昭昭和幾個漢子說:「他們傷了,你得賠。」

  

  住持氣,手心已經攥出汗了,暗道一聲兵痞子難纏,咬著牙笑道:「要多少?」

  「我們也不訛你,公道價,一萬兩就行。」雲摧道。

  公道!好一個公道!哪有手扶著刀跟人講公道的?

  「王妃娘娘!」一萬兩不是小數,住持裝不下去了,「世上哪有劫佛祖的!」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便愣住了,先前思來想去,怎麼沒想起言宗憐少年時連毀十七座廟的事跡?

  那會兒的寧王還是皇子,見兵部的老頭兒們從西洋搞來了火槍,便要了一把,廣發告示重金懸賞,說要跟京中箭術最好的人比試。

  寧王湛若水射術超群,無人敢應。志得意滿之際,卻見雨中一人持銀弓策馬而來,正是一襲白衣勝雪的言宗憐。

  她說,比一場,輸的人往後都聽對方的令。

  湛若水等的就是她,不容任何人踩在自己頭上的言家二小姐。他笑著說好,問怎麼比。

  言宗憐戴上射箭的扳指,望向蒙蒙雨霧中的亭台樓閣,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她眉眼間俱是鋒芒盡顯的桀驁,定下規矩,就比誰殺的佛祖多。

  兩人騎著一黑一白的馬,一人拿著火槍,一人拿著銀弓,射穿了京中十七座寺廟中被高高供起的佛祖的眉心。

  敬佛者咒他們早晚遭殃,厭佛者祝他們長命百歲,說書人和看熱鬧的老百姓則把這樁風流事取了個俗名,叫鴛鴦滅佛。

  住持揩了把額上的冷汗,暗罵一聲自己鬼迷心竅了,掏出腰間的印章遞給身後一個小沙彌道:「拿一萬兩齣來,快些。」

  小沙彌跑進寺廟,穿過亂糟糟的忙著救火的師兄弟,跑到庫房裡喊了句:「取一萬兩,住持被土匪打劫了!」

  守庫房的瘦和尚啊了一聲,懷疑自己聽錯了,接過印章一看卻是真的。一邊找銀票一邊問:「啥土匪能打劫得過咱家老王八?」

  小沙彌跺了跺腳,指著牆外說:「就是咱準備訛的那鄰居,把刀架在老王八脖子上講道理呢!」

  「尷尬人難免尷尬事。」瘦和尚笑笑,「言行不一,人之禍也。」

  小沙彌拿了銀票,急匆匆跑出去贖人。住持接過他的銀票,心疼地遞給雲摧:「這是孝敬娘娘的,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雲摧接過,看了看真假,沖他擺手道:「溜吧。」


  住持如蒙大赦,夾著尾巴走了。

  雲摧把那銀票塞進言宗憐的馬靴里,難得地笑了笑:「主子,還是老本行來錢快啊。」

  言宗憐攥了攥馬鞭,望向一旁早已看呆了的昭昭,淡淡道:「小姑娘,你出手相救不易,我允你一件事情。」

  昭昭正感嘆著手裡有刀有權的人講道理真是容易,忽然被叫住,又慌又喜地伏在馬前跪下,輕聲求道:「求娘娘幫我們一家人脫賤籍。」

  脫籍是大事,難辦。許多大官兒瞧上了教坊里的妓女,都只能為其贖身,而做不到為其脫籍。

  言宗憐笑著問:「一家人?」

  昭昭也知道這事難,於是便答的沒什麼底氣:「是,一家人。我娘,我妹妹,我。」

  「若是只能三選一呢。」

  昭昭想也不想地答道:「那便請娘娘救我妹妹吧。」

  「為何。」

  「因為我和我娘都已活不乾淨了。」

  言宗憐看著她,默了會,沒說答應與否,只對雲摧道:「把這姑娘帶進府,好好料理她的傷。」

  說罷,便打馬向前。沒多遠,又停住了,回首吩咐道:「找間屋子,給她單獨開一桌,想吃什麼都給她做。」

  雲摧應聲答是,把昭昭抱起來放到馬背上,牽著馬走進了府。

  賓客已至,宴快開了。暖融融的燈籠照亮夜色,鼎沸的人聲翻過高高的院牆鑽進昭昭耳朵,絢爛盛大的煙花在她頭頂上一朵朵盛放。

  昭昭不會騎馬,她怕摔,只好趴在馬背上,輕輕地抱住馬脖子:「雲摧姐……」

  她不知道怎麼稱呼,語調中不自覺地帶了十幾年底層生涯中磨出來的討好:「你家郡主病好些了嗎?」

  雲摧思慮後簡單答道:「好了。」又道:「怎麼問這個?」

  「你家郡主和王妃一樣好,也救過我。」昭昭抱著馬脖子說。

  雲摧看了她一眼,漠漠的,帶著點防備,像是怕她攀關係似的,沒再說話。

  昭昭懂了,她們幫過的人數不勝數,自己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

  至於方才提的要求……真是太急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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