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講公道
陳管家自然也想反抗,怎奈不是張媽的對手。
張媽騎在他身上,漏風巴掌都甩出了殘影。
陳管家被打得發昏,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發出殺豬般的叫聲。
眾人有上來勸的,也有上來拉的,有幾個意圖拉偏架的也都挨了巴掌燒餅。
好容易把張媽給拉開,把陳管家也扶了起來。
「你……你這老潑婦!」陳管家的半部山羊鬍子抖得如同風中敗葉,另一半攥在張媽手裡。
「呸!你這黑了心的狗奴才!我今天若不把你的牛黃狗寶掏出來,算你白認得你張姑奶奶!」張媽單手叉腰,一夫當關,「老朱一家是夫人調回來的,你憑什麼把他們打發走?!」
管家又氣又羞,又疼又惱,可腦子卻還算清醒,說道:「我不同你說,咱們到老爺跟前去評理!」
張媽撒潑打人,自己受了這樣的委屈,必須讓老爺和小夫人看到才成。
張媽毫不示弱,說道:「怎麼?你以為我怕見老爺?就請夫人也過去,咱們來個三堂會審!」
陳管家嘴上不說,心裡暗罵張媽找死,帶著自己主子往火坑裡跳。
不過他倒是樂見其成,回頭溫鳴謙主僕挨罵受罰,小夫人必然會獎賞自己,就連老爺也定會安撫寬慰,絕不叫自己白挨這頓打。
「張媽媽,算了吧!鬧大了可不好開交。」朱喜見鬧成這個樣子,心裡頭怕得要命,走上前來勸告張媽。
「不怕,」張媽一甩袖子,「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我就不信這世上沒個公道!」
幾個人攙扶著陳管家,張媽緊隨其後,朱家人自然也要跟上,此外還有不少瞧熱鬧的。
蕊香居的院子裡,花紅正在廊下打絡子。
陳管家裝出十分虛弱的樣子來說道:「花紅姑娘,勞煩你進去稟告一聲,就說我被人打了,求老爺做主。」
花紅見了也吃驚,但不及細問,忙進屋去。
此時宮詡正在桌前喝茶,宋氏則在一旁做針線。
「外頭是誰吵嚷嚷的?」宋氏不等花紅開口先問道。
「是陳管家,帶著許多人來請老爺做主,說他叫人給打了。」花紅又補了一句,「奴婢瞧著陳管家真是傷得不輕。」
「是誰打的?」宮詡很是驚疑,「叫他們進來。」
而此時楊婆子早已蠍蠍蟄蟄地從外頭走了進來,一行走一行說:「這可真是反了天了!我也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荒唐事!
合著太太帶回來的竟不是個使喚婆子,倒是個打手!那張媽幾乎不曾把陳管家打死!哎喲喲,口鼻子冒血喲!可憐陳管家也是有了年紀的人。」
「張媽打的?!她為什麼要打陳管家?」宋氏詫異地問。
「這個老奴就不知道了,」楊婆子搖頭,「不過這事兒怎麼也得問清楚,否則豈不亂了套?」
宮詡此時已經滿心怒氣了,待看到陳管家進來後的情形,更是臉都黑了。
陳管家的衣裳被扯破好幾處,一隻眼睛烏青,鼻子和嘴角都滲著血,鬍子也只剩下了一半兒,看上去可憐又可笑。
「老爺,你要給我做主啊!」陳管家哭倒在地上,「否則我也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你先別哭,有話好好說。」宋氏道,「好端端的誰打你?」
「是她!」管家涕泗橫流地指著張媽,「這個老潑婦,她問我憑什麼把朱家人攆走,我說這是老爺的意思。她也不聽,上來就開打。您瞧,把我打的!」
「張媽,是這麼回事嗎?」宋氏看向張媽。
「是我打的他。」張媽毫不避諱,「他該打!」
「放肆!」宮詡積壓的怒氣由這兩個字噴薄而出,「這等沒規矩的山野村婦,速速與我叉出去!」
他不想問張媽任何話,更不想看見她,這樣的刁奴不趕出去還等什麼?!
「老爺,您若真把我趕出去,我可就去衙門裡鳴冤了。」張媽真是潑得可以,甚至敢和宮詡叫板。
宮詡的眼睛不自覺瞪大,這老婆子簡直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一瞬間他甚至忘記了憤怒,只覺得不可思議。
「張媽,你怎敢如此頂撞老爺?還不快退下去!夫人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宋氏難得呵斥人,但為了維護宮詡,她自然選擇板起臉來。
她的最後一句話提醒了宮詡,便將所有的怒氣怨氣都沖向了溫鳴謙:「把夫人叫過來!看看她的好奴才!」
「老爺為何事如此動怒?」溫鳴謙的聲音自外而入,不急不躁,「不必勞煩人請我,我自來了。」
這是她回府以來,頭一次與宮詡、宋氏同時在場,屋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連陳管家的呻吟聲都低了許多。
「來的正好,你帶回來的下人無故毆打陳管家,你說該如何處置?」宮詡質問溫鳴謙。
溫鳴謙先是看了看陳管家,又轉過臉來問張媽:「你可是無故毆打了陳管家?」
張媽搖頭:「我的確是打了他,可不是無故。」
「那是因為什麼?」溫鳴謙不急也不惱,她越是這樣宮詡就越是生氣。
自己做下丟臉的事不自知,還逞凶逞狂,真是糊塗至極,無禮至極!
自己實在太仁慈了,竟容留這樣的貨色待在府里!
「夫人,我可是奉了老爺之命,讓朱家三口離開,」管家抽著嘴角說,「她卻為朱家人強出頭,將我打成這副樣子。知道的是她狂妄無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夫人的意思呢!」
「陳管家,我問的是張媽,」溫鳴謙眸色湛涼,帶著威壓,「現在是要把事情問清楚,這麼亂著什麼時候能理得清呢?」
陳管家被溫鳴謙的話噎住了,無助地看向宋氏。
而宋氏自然要在宮詡面前裝賢良,因此也不說話。
「因為陳有德就是個偷家的敗類!」張媽直通通道,「有他這樣的禍害在,府里休想安寧!」
「你血口噴人!我忠心耿耿,天地可鑑!」陳管家全然忘了疼痛,憤怒地爭辯道,「我看分明是你居心叵測,反倒往別人身上潑髒水。」
「花枝巷子東數第六家,」張媽似笑非笑,「裡頭住著個十八歲的小粉頭,陳有德,你這幾日怎麼沒過去呢?」
一句話說得陳管家面如土色,雙眼發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