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單于纛
去卑率渾身浸濕的匈奴兵歸營後,因突發大雨之故,匈奴營寨位臨河谷紮營,即便大軍回了營,不少匈奴兵亦要被積水所侵害,故勞累一日的胡卒多有抱怨。
去卑聽著手下的抱怨,勉強安撫了幾句,帶著煩悶的心情,渾身濕漉漉的前往牙帳,會見須卜單于與。
牙帳雖居高而建,但帳內依舊能感覺到潮濕的氣息,鋪在地上的毛毯已是浸滿泥水,去卑用腳踩了下去,隱約感覺到泥水被擠了出來。
「呦!」
見到去卑無功而歸,欒提莫車陰陽怪氣,說道:「右賢王督帥各部精銳,不知是否破了漢軍?」
去卑冷哼了聲,心中憋著火,但礙於今日羽而歸,實在不想和欒提莫車計較。
占了下口舌之利,欒提莫車心裡舒坦了下,說道:「我早說那張虞不可小,然右賢王卻不以為然。今兩日登嶺強攻,俘虜折損殆盡,部兵死傷慘重,可見我昔日之語不假,僅恨諸君不聽我言,使有今日之敗。」
欒提莫車的心胸談不上寬廣,那日他被張虞擊敗,惹得眾人嘲笑的場景,他可是記在心裡。今去卑敗在張虞手裡,欒提莫車心裡舒坦了下,說話的底氣也足了很多,至少不是他菜,而是對手張虞很強。
去卑臉色紅溫,起身怒視欒提莫車,說道:「今因大雨之故,部才不得已撤軍,非敗於張虞之手,而是平手而歸。」
欒提莫車冷笑了下,剛想說什麼,卻被須卜單于打斷。
須卜單于神情不滿,沉聲說道:「是戰兵敗也好,亦或是平手也罷。今天降大雨,山道泥濘難登,而我軍營寨低洼,將會受積水所害,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石周朱邪遲疑了下,說道:「單于,我以為今下不如撤軍。」
「撤軍?」
「正是!」
石周朱邪點了下頭,擔憂說道:「今雨水不知何時能停,我軍營寨低洼,軍士忍忍倒能過去,但我軍數萬馬匹若長期被積水浸泡,恐馬蹄會被泡爛,屆時怕就打不了仗了。」
戰馬厭濕而喜燥,馬蹄若被雨水連日浸泡,很容易滋生細菌,從而讓馬蹄腐爛。而馬蹄一旦壞了,則就難以修復,今後將會失去其乘騎功能,淪為一匹廢馬。
須卜單于微微頜首,問道:「雨水不知何日能止,我軍已無速破漢軍希望。
今為軍中部民考慮,我有意撤軍,不知右賢王、左谷蠡王二位以為如何?」
「我無意見!」
情況擺在眾人眼前,去卑明白當前形勢,失去了速破張虞所部的機會,之後漢軍恐會有源源不斷的兵馬、輻重支援張虞。今下即便他不想撤軍,但受限於天氣與形勢,他也不得不撤軍。
至於欒提莫車,今連去卑都同意撤軍,更別說他了。
見眾人意見統一,須卜單于說道:「我部大軍若是撤退,恐漢軍會追擊,勞右賢王率部殿後。」
「好!」去卑應道。
撤退的重要性,須卜單于怎會不知,自然將重任交於去卑。
是夜,匈奴各部得知明日撤退,部民無不歡喜,對連日傷亡,以及積水帶來的怨言自是消散,紛紛收拾行李,準備次日的撤軍。
三月十日,張虞成為臨時主帥第五日。
匈奴部民們忍受了一夜的潮濕,在天將亮之際,諸部便相繼拔寨撤軍,而去卑率精銳殿後,防止漢軍追擊。
而匈奴兵撤退的動作,自然瞞不過漢軍斥候。漢軍斥候見匈奴兵拔寨撤退,
匆忙將消息上報於大帳。
而郭、王柔、王澤先後等到消息,趕往大帳時,不見張虞的身影,卻僅見庾疑、李普等文吏。
「張校尉呢?」見無張虞身影,王澤問道。
庾疑苦笑了下,拱手說道:「君侯昨夜料定匈奴將會在今日撤軍,在天色朦朧之時,已率義從騎出征。」
王澤滿臉的疑問,抱怨道:「知匈奴撤軍,而不告訴我等,單獨率兵馬追擊,豈有張校尉這般用兵!」
見王澤誤會張虞,庾疑解釋道:「君侯非貪功,而是軍情從密,恐我軍大舉用兵,恐會讓匈奴察覺,故君侯率騎追擊,留向諸君解釋。」
王澤神情不悅,今不管庾疑怎麼說,他已先入為主,認為張虞擔心有人和他搶功,故不告訴他們,率先率騎追擊匈奴。
相比王澤的心思,郭比較信任張虞,問道:「試問庾主簿,張校尉追擊之餘,可有其他吩咐?」
庾疑沉吟了下,說道:「君侯言,我軍雖憑山勢擊退胡寇,但若平原用武則非敵寇之對手。今敵寇撤軍必留重兵於後,諸君若是追擊,必遭敗績。而諸君如欲相助,可銜尾隨行。」
王澤冷笑了下,暗諷說道:「張校尉倒是心善,告誡諸部切莫追擊,自己倒是不畏險峻,親自率兵追擊。」
庾疑皺了下眉頭,對王澤這麼說很是不滿,但礙於身份差距,今時不好多說什麼。
王澤看向王柔、郭二人,說道:「今匈奴撤軍,我欲追擊,不知兄長、郭君有何打算?」
王柔猶豫了下,念及張虞之前有分功於他,過往看不出張虞是這般貪功之人,而見自己弟弟有心追擊建功,王柔決意留守營壘。
「營寨不可無留守之人,二位若是率兵追擊,我願率步卒留守黃蘆嶺。」王柔說道。
王澤看向郭,淡淡說道:「我欲追擊匈奴,不知郭君願隨否?」
郭沉吟了下,說道:「我以為張校尉所言不無道理,今時追擊匈奴兵恐會危險,今不如銜尾追擊,以觀匈奴兵馬動向?」
王澤撇了撇嘴,說道:「我為前驅,郭君可隨我後。」
「善!」
見王澤態度強硬,郭蘊因過往很多公務上,多依仗雁門太守王澤的配合,今下所屬郡兵又少,只得配合王澤行事。
且不言王澤、郭二人率部追擊匈奴兵,而張虞所率兵馬並沒如王澤所想那般,趕在他前頭追擊匈奴兵,而是率八百精騎在山嶺中趕路。
今時的雨水漸變小,天空中細雨朦朧,在山嶺中因樹木阻擋,漢騎沒有感受到天空所下的細雨,反而是樹林裡的雨滴時不時打了下來。
昨日大雨傾盆,山嶺中土地泥濘,因幸有草木固水,不至於被踩成爛泥潭但有雨水之故,行軍時難免濕滑。
「嘩~」
張虞牽馬而行,因土地鬆軟,半邊腳滑了下去,幸手中的長拄地,撐住了張虞的身形,不至於身子傾倒。
張豐幫張虞牽過馬,不解問道:「兄長,今追擊胡人為何走山路,而不走河谷大道?」
張虞找了個高點停下了腳步,望著隨行的數百人隊伍,反問道:「今時若你率部撤軍,可會提防我部追擊?」
「會!」
張豐不假思索,說道:「大軍撤退之時,各部行軍,兵馬不整,若是敵寇率部突擊,必能取勝。」
張虞笑了笑,說道:「既然連你都知防備追兵,匈奴人若是不傻,怎會沒有防備?」
張豐眉問道:「那我軍走山道,便能突襲成功嗎?」
「哈哈!」
張虞賣了關子,大笑幾聲,拄著長矛,便快步追上行軍的隊列。張豐留在原地,滿腦的疑惑。
郝昭拍了下張豐的肩膀,笑道:「你若能知君侯想法,怕你不就是君侯了嗎?」
張豐看向滿臉笑意的郝昭,問道:「伯道,你可知兄長想法?」
郝昭笑道:「這還不簡單,匈奴既有防備我軍追擊,而我軍既要追擊,故唯有潛行於山嶺。」
張豐白了眼郝昭,說道:「你所說之語,我如何不知。但如兄長所言,匈奴提防我軍追擊,那我軍如何追擊才能取勝?」
「兵法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如是而已!」郝昭沉吟了下,說道:「具體何法,需看君侯布置了!」
張豐看問不出所以然,遂放棄了打探的念頭,專心放在趕路上。
土地濕滑,樹木叢生,林間雨水不絕,這讓行軍的漢騎渾身已是浸濕,但因見張虞帶頭悶頭行軍,抱怨之人倒也不多。
為了急行軍,趕至目的地,張虞很少讓部下休息,反而不斷讓軍士加快行軍速度,而幸馬匹幫軍士馱運甲冑、兵器,眾人行軍雖累,但還是可以堅持。
從上午走至中午,中午用胡餅、肉乾墊了下肚子,便又重新出發。中午出發時,天空雖不作美,雨水漸漸變大,但漢騎行軍速度不減。
不知走了多久,臨近黃昏時,行軍的隊列再次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
見前頭行軍的隊列停了下來,張虞問道。
什翼從前頭折返回來,朝張虞稟告,說道:「君侯距三岔溝還有十餘里!」
聞言,張虞當即問道:「可有匈奴兵動向?」
「有!」
什翼點了下頭,說道:「今匈奴兵在三岔溝下營!」
「好!」
張虞看向止步的騎卒,吩附說道:「命各部軍士於林中休息片刻,各部看好屬下,斷不能被匈奴斥候發覺。"
「諾!」
很快,張虞點了呂布、張遼、柯比等幾人,陪同他探查匈奴營寨。
在什翼的帶領下,眾人在半山腰的空曠之所駐步,眺望河谷里的匈奴軍。
「君侯!」
張遼眼尖,一眼便看見諸旗中的白,喊道:「匈奴單于!」
張虞順勢望去,眼睛不由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