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突發驚變
中平五年,二月。
營帳內,張虞坐在由毛皮鋪蓋的交椅上,手裡握著有關匈奴叛亂的歷史公文。
「建光元年,度遼將軍與南匈奴---討擊鮮卑,還復令屯列要衝,新降匈奴恨徵發繁劇,遂以阿族為首反叛——.—。
張虞忍不住嘆息,說道:「叛者誓死不降,皆赴河水溺死,實令人生畏。能逼胡民至此,蓋如孔子所言,苛政猛於虎。」
為了能找到並解決匈奴反叛問題,張虞找到可以搜集到的資料。通過早期的公文反饋,張虞不得不承認一個問題,東漢對匈奴兵的過度使用,引起了匈奴人上下的反抗。
東漢開國,建立起以募兵制為主體的軍事體系,募兵註定了錢財耗費巨大,
為了能與北匈奴、鮮卑作戰,並節省募兵支出,故會過度徵調羌人、匈奴人出征。常年以往下來,羌、胡在忍無可忍下,最終爆發反叛。
眼下匈奴國人都能無視單于身份,直接將其斬殺,推舉新的匈奴單于,足可見匈奴國人對繁重兵役的厭惡。
說著,張虞放下公文,詢問左右道:「今若平復匈奴,為防匈奴復叛,不知諸君有何見解?」
庾疑手裡捧著溫水,思索說道:「君侯,以疑之見,匈奴雖生性剽悍,但與漢民而言,同為百姓,欲令百姓不叛,不僅要輕薄賦,還需安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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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憑寬厚不夠,需以兵馬威懾,才能恩威降服匈奴。」張遼說道。
張虞看向柯比、什翼,饒有興趣問道:「你二人有何見解?」
聽多了漢人治理匈奴的建議,張虞很想聽聽鮮卑人的見解。
柯比遲疑良久,說道:「君侯,匈奴人居於河谷之中,若是聚眾作亂,則兵馬難剿。故君侯欲降匈奴,不如仿我部之法,歲歲發騎進掠,或掠民為奴,或徙至遼闊之地,或能令匈奴人難以作亂!」
張虞微微頜首,柯比這話雖然糙,但卻為好方法,匈奴人大量生活在山溝溝里,若是反叛起來,以漢人方式用兵,其實很難清剿。倒是用鮮卑人劫掠方案,
反而能讓匈奴人難受不已。
另外,張虞其實不願見匈奴人生活在山溝溝里,匈奴人本就是異族人,與漢人的習俗與語言都存在差異,高層容易漢化,普通百姓卻很難漢化。
「什翼呢?」
什翼撓了撓頭,說道:「仆以為君侯可用治蘭氏、左南二部之法,以來治理匈奴。」
張虞抿嘴不語,心中不由懷念在中原結識的鐘、杜畿等人,并州地區武德很充沛,但是在文化、制度層面實在是落後不少。
他至今治理胡人的政策僅能談成手段,而不能說有成體系的制度。
如治理什翼、步祿狐突利這種胡人,張虞使用授封部落方式,讓他們臣服自已;對於左南部,張虞採取聯姻方式,並分鹽利於呼衍氏;蘭氏部的話,張虞使用拆分方法,確保小部落首領的利益。
同時為了防止自己調離之後,人走政息,張虞利用錢財招募部曲,以達到多維度的控制。
而眼下張虞為何會思慮治理匈奴的方案,就實話而言,張虞有考慮在是役之後取代王柔,畢竟護匈奴中郎將官職,不僅兵馬可以合法擴張到兩千五百人,另外有權利治理匈奴。
「諸子所言皆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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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虞笑了笑,說道:「今後如能治匈奴,我當用諸子之策。」
郝昭問道:「君侯,眼下我軍屯兵至茲氏已有十日,各部兵馬齊備,不知何時才能進軍平寇?」
張虞從椅上起身,說道:「匈奴賊人兵眾,今聚於大河左右。軍兵馬不足兩萬,若與匈奴叛軍交手,無必勝之把握。故使君深思一番,納我固守之見,欲待匈奴兵馬力衰,再與之匈奴交手。」
郝昭沉吟了下,說道:「既然如此,豈不是收復左國城之後,今後還需兵渡過大河,至河西征討匈奴叛軍?」
「說不準!」
張虞負手步,說道:「或許會迎奉於夫羅至左國城繼位,之後以招撫之法,安撫反叛匈奴諸部。若是渡大河進剿休屠部,戰事將會持久,非短時所能平。」
在張虞說話之時,郭卻走至帳口,朝著營帳里探頭,伸手招呼張虞,顯然有要事來找張虞。
「諸子歸營操練,我稍後至營中巡視!」
見狀,張虞吩咐了下,便出帳去尋郭。
「郭府君有何要事?」張虞問道。
郭神情不太好看,說道:「濟安,今下臨時有變,恐需出兵了。"
「為何?」張虞異道。
郭指了下路,說道:「今張使君來人相招,你我路上慢慢商談此事。」
前往大帳的路上,郭壓低聲音,說道:「濟安有所不知,剛剛河東有緊急軍情來報,言西河流民受黃幣餘黨郭泰蠱惑,在白波谷起事反叛,今劫掠河東鄉野,從者已有萬餘人,觀其聲勢將會坐大。
張虞神情為之一變,說道:「白波軍寇河東,若與匈奴賊軍聯絡,賊人之勢將不可制矣!」
「然也!」
郭神情鬱悶,說道:「今下使君為此而憂,若按舊策固守,坐視匈奴叛軍退散,恐還需一兩月。但白波叛軍不可忽視,若是與賊寇聯合,不僅匈奴叛軍難散,更會令白波軍北上劫掠太原。」
聞言,張虞暗罵了聲『#』,對東漢朝廷都無語了,莫非不懂安撫流民嗎?
今下匈奴叛亂剛發生沒多久,歷史留名的白波軍就刷了出來。并州人口本身就不多,兵力不足兩萬,對付匈奴叛軍本身就吃力了,現在還冒出白波軍,眼下不想出戰都不成。
待張虞、郭到了大帳,軍中諸將陸續已至帳中。
「使君!」
張懿神情疲憊,雙手下壓,示意眾人坐下,說道:「我請諸位至軍帳議事,
料想諸位應知白波叛軍之事!」
「已是有所耳聞!」
王柔點了下頭,說道:「娥賊餘孽郭泰率眾反叛,今正率部攻掠河東城邑,
其聲勢不小,眼下已有萬餘人。"
「然也!」
張懿嘆了口氣,說道:「因西北叛軍之故,河東兵馬被抽調至關中。今河東兵馬稀少,恐非白波軍之敵。而我憂白波軍會與匈奴叛軍聯合,屆時我軍兩面受敵,則并州將危矣!」
「故今下非出兵匈奴不可!」張虞無奈說道。
「不能南下先平白波軍?」上黨太守衛軒疑惑道。
「不能!」
見衛軒不知兵,張虞耐著性子,解釋說道:「匈奴叛軍在西,我軍與之隔呂梁而望。當下向南用兵,則太原空虛,匈奴率部東進,則并州危矣!」
如果可以選擇,眾人都會選擇先解決白波軍,之後再去擊敗匈奴。但問題在於白波軍在河東,其在大軍以南方向,而匈奴兵在西。
大軍南下鎮壓白波軍,匈奴若想趁太原空虛的話,將會率兵東進,那麼太原將會遭到大規模劫掠,或是說配合白波軍夾擊大軍。
而今下打匈奴,白波軍受限於自身勢力,縱有心幫助匈奴,但因河東郡兵的牽制,將無法幫助匈奴,僅能坐視大軍與匈奴交手。
故形勢發展到當下,并州大軍屬於是不得不出戰。
張懿在輿圖前步,說道:「今下需先出兵擊敗匈奴叛軍,收復西河諸城,
而後再南下河東,助河東平寇。」
「可是匈奴兵眾啊!」王柔擔憂說道。
「兵眾又能如何?」
張懿自我鼓舞,說道:「匈奴兵馬歸屬各部首領,豈願與我軍死戰,故其兵雖多,但人心不齊。而我軍兵馬雖少,但卻善戰。今與之交手,未必不能取勝!」
「不知諸君願隨某出戰否?」
「願聽使君吩咐!」衛軒率先表態道。
「願率兵出征!」張虞與眾人應和道。
「善!」
見眾人士氣可用,張懿點頭說道:「各部整軍備戰,兩日後出兵,先至於離匯合馮太原,而後西進離石,剿滅叛軍!」
「諾!」
又聊了下兵馬布置方面話題,張懿便讓眾人退下。
出了營帳,張虞神情凝重了起來。
郭緊隨張虞身後,邀請道:「走一走?」
「嗯!」
見張虞神情沉重,郭問道:「我觀濟安眉目不展,莫非對張使君布置有不同之見?」
「談不上有不同之見!」
張虞嘆了口氣,說道:「我僅是覺得張使君出兵太過急切了!」
「今若不出兵,豈不會坐視匈奴聯合白波叛軍?」郭說道。
張虞按劍步,說道:「其實某有一險策,但以張使君性情恐難用之。"
「何策?」
「留兵駐守呂梁險要,率精銳南下突襲白波軍。白波軍兵敗,則可回師擊匈奴。」張虞說道。
「太險了!」
郭搖頭說道:「我并州兵馬本就不多,今若分兵行事,若守兵被匈奴所破,則形勢將大不利我軍,使君難以同意。」
「險矣!」
張虞念叻了下,望著營寨裊升起的炊煙,便沒有繼續說話。
分兵禦敵,如郭所言,這計策太險了,并州兵馬本身就不多,很難擋住匈奴人。匈奴人一旦殺入太原,并州形勢就糜爛了,主帥張懿會被直接撤職。
而河東不歸併州管轄,即便白波軍在河東折騰成什麼樣子,張懿都不會受到處罰。故對張懿而言,其實不難選擇,出兵與匈奴叛軍作戰,是為今下最穩重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