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沿著正道前行,在一個分叉路口處轉彎,來到了一間規格較小的堂室。
管家引著冉雲卿進來,「我去請鑑賞官過來,這位姑娘可先坐下吃些茶點。」
冉雲卿低頭,學著電視劇上古人的言辭語態,說了句:「多謝。」
小心翼翼地坐下,卻不敢碰其他東西,怕重蹈昨天的悲劇。
屁股也只礙著椅子的三分之一,如坐針氈。
短短的三分鐘,對冉雲卿來說卻十分漫長,終於盼到了管家回來。
她直接站起身,目光投向身後那位白髮蒼髯的老者。
「這位是鑑賞官張先生。」管家介紹道。
張先生主動伸手,向冉雲卿示好,「你好。」
後者連忙回應。
「不知這位姑娘要鑑賞的畫是哪種畫風?」
冉雲卿不懂,索性把畫卷攤開,展示給他看。
張先生扶了扶眼睛,定睛看去。
他瞳孔微張,似是極為震驚。
取下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似的,俯下身子湊近仔細端詳著那幅畫。
心情隨著目光掃視的面積增大,而愈發激動,身軀已經開始慢慢顫抖。
這反應落在冉雲卿眼裡,讓她十分擔心。
幾個盤子她都賠不起,人倒過去她更不行了!
管家擰了下眉,走過來側面看著那幅畫。
「沒看錯,我絕對沒看錯!」張先生突然興奮地喃喃。
他猛然直起身子,審視著因這突然的動靜略顯慌亂的冉雲卿。
「這幅畫,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他情緒高昂,算是個好的徵兆。
冉雲卿坦然回應:「是我朋友送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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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先生瞳孔長大,連連逼問:「你那位朋友是何等人物?」
冉雲卿有些被他的反應驚到,後退半步。
她沒有回答,只是問:「這幅畫,很珍貴嗎?」
「那是當然了!」張先生激動得無以復加,近乎喊了出來,「這可是國畫大師浮雁的作品!」
旁邊的管家也震驚了,忙湊上去好好去看那幅畫。
他自幼便在安家,對這些藝術品不說有多了解,卻也能看出個大概。
這幅畫畫力很強,每一筆都蘊含著豐富的畫工,定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工細的刻畫和酣暢淋漓的大寫意相結合,又在傳統筆墨中大膽融合了西方油畫那般鮮艷熱烈的色彩,完美符合浮雁大師的風格特點。
冉雲卿不知道浮雁是誰,可能讓珍藏無數的世家露出這副表情,肯定很厲害。
她含糊地回應:「她是我的師妹。」
張先生感覺有希望,立刻問:「不知可否引薦?」
雖是現代名畫家,但浮雁大師風格自成一脈。
除了她,無人能將傳統水墨和西方油墨融合得恰到好處,畫作難以復刻,不可能有贗品的存在。
冉雲卿搖頭,婉拒:「我的師妹從不出山。」
張先生激動欣喜的眉眼垂下,頗為遺憾。
浮雁大師淡泊名利,為人低調,除了美術協會高層無人見其真面目,其畫作也少。
憑著獨樹一幟的風格,開創了國畫新的表現形式,同風格畫作只有她的親筆,數量稀少。
其價值,甚至超過了上個世界的名家。
若是能與她結識,哪怕只是遠遠見上一面,都是莫大的榮幸。
更別提,浮雁大師的畫作就在他眼前……
張先生對各位名家作品的動向了如指掌,唯獨浮雁……還從未有收藏家表示自己有她的畫作。
也就是說,他們會是第一也是唯一收藏浮雁大師畫作的家族!
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激動人心,張先生的心跳到達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高點。
他先穩住冉雲卿,「請稍事等候,我去請我家少爺,他會給你開一個好價錢。」
說完,便出門迅速接通電話。
年過半百的人,走路卻是健步如風。
「好……價錢?」冉雲卿有些懵。
管家也很是驚喜,笑著解釋:「浮雁大師的畫作可以稱得上是無價之寶,她的已知作品全部在京城首都博物館保存。即便是展示,每隔三個月也只有一星期的展示期限,市面上還從未有流傳。」
浮雁的展示畫作只有三幅,極為珍貴,首都博物館為了更好保存才會除此下策。
寧若初很好奇:「你們是怎麼說服他的?」
「駱家內部矛盾激烈,他們不能直接出手,只可以暗中解決。而我的那兩個特工研製出的武器和藥劑,足以殺人於無形。」克勞德解釋。
確實很吸引人。
寧若初微微點頭,「他就這麼信任你們?」
「當然不會。」克勞德神色逐漸凝重,「他對我們使用了測謊儀,還逼迫我們服下了特殊藥物,想以此操控我們。」
「我很好奇,一個秘書,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這些,在寧若初意料之中。
「你們屈服了?」
克勞德解釋:「為了能夠順利進入駱氏,我們只能如此。」
寧若初輕輕一笑,「那就老實聽他的吧。」
竟然被說服幹這些幕後勾當,看來凌川那邊境況十分不好。
也是,駱家大爺有些手段,拉攏了董事會大部分成員。
駱舟珩的舊部又對寧若初不信任,且他們是駱氏的股東,要對整個駱氏負責,心總會向更有實力的駱家大爺傾斜。
影閣成立的初衷本是保護駱舟珩,後來因為組織的擴大,衍生出了暗殺這一職能。
凌川越過影閣,任用外來之人,是他無法干涉影閣事務,還是另有隱情?
「我不知道你是否知情,但你這次的行蹤,是你那位秘書告訴我們的。」克勞德指著副駕駛上的江特工,「我告訴他我的妻子曾在行政機關工作過,一個小小的謊言,就能為我們贏得更接近你的機會。」
克勞德指明:「她被委派為你的助理。」
「小小的謊言?」寧若初並不信,覷著後視鏡右下角,隱約露出的女人面貌,「她是從行政機構調過來的?」
「沒錯。」克勞德有些惆悵,「沃德特工與你來往的機會並不多,且我們發現凌川正在為你物色新的司機,之後你們見面的次數也會減少,我們需要在您身邊重新安排一個人。」
他抬頭,「江特工,跟小姐匯報一下你的工作內容。」
副駕駛座的人轉過頭來,語氣鄭重:「小姐,我叫江晚予,從今天開始將擔任你的助理,協助你開始熟悉公司事務,並完成部分交接工作。」
「部分?」寧若初反問。
江晚予點頭,「凌川說,你只需要出席一些重大場合,其餘事務不必出面,更不用出力。」
寧若初冷笑,「是啊,好讓駱氏掌舵人快速置換。」
大權都被凌川一人獨攬,那些忠於駱老爺子的舊故,怎麼可能容忍?
她們用中文交流,車內其餘兩人聽不懂。
話語聲停下,克勞德才開口,表情帶著些許懵然。
「看來你們已經認識彼此了,聊得還不錯吧。」依舊是打趣的語氣。
寧若初側過眸,那雙瑩潤的杏眼霧嵐繚繞,看不清其中情緒。
「我想,這是我離開的信號了。」克勞德尷尬地說著。
轉頭,打開車門,下車。
寧若初回頭,覷著一動不動的江晚予,問:「凌川讓你跟在我身邊。」
「是,凌川以公司事務的理由,安排我與您同住明珠別墅。」
「這幾日,客人還真多。」寧若初輕嘲地笑了笑。
主人死了,這別墅卻是越來越熱鬧了。
真諷刺啊……
寧若初眨了眨眼,掩下心中思緒,抬頭,聲音冷淡:「開車吧。」
……
翌日,凌川前來。
他很抱歉地對著寧若初:「這兩日事務繁忙,不能親自與夫人交接公司工作,還請夫人見諒。」
寧若初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凌秘書要看管那麼大的公司,肯定很忙,是我不敢打擾才對。」
聽到這句話,凌川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他抬眸,瞥著寧若初旁邊站著的江晚予。
「想必你的新任助理已經跟你介紹過了,公司內輿論太大,近期還是不要過去的好。她日後會留在你身邊,有什麼事情,我會讓這位助理代為轉達。」
如此把駱氏內部機密暴露給外人?
寧若初可不認為凌川會這樣。
他把江晚予安插在她身邊,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內心懷疑,面上卻不表露半點。
她笑著點頭,「凌秘書專心管理公司就好,我這邊有江秘書在,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寧若初頭歪了歪,笑容明媚:「我相信你。」
這句話,讓凌川心臟有所觸動。
他晃了晃神,擺手示意江晚予離開。
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才開口:「聽聞夜統領突然離開,她拒絕了我的通話,我只能從影閣內部聯繫。」
夜月?
寧若初一怔,瞬間被點醒。
別墅被人潛入那天之後,她看過監控。
能從那麼遠,光線昏暗且面朝對方左側的情況下,精準瞄準右手,夜月無論是偵查力還是第六感都是無話可說。
讓江晚予留在自己身邊,怕是要借夜月探清他們底細。
寧若初眼睛微眯。
駱舟珩身邊的人,果然沒一個簡單的。
凌川匯報的聲音還在繼續,「此事影響重大,劍老親自與我交涉,向我保證夜月會在三天內回來,也請夫人放寬心。」
「劍老?」寧若初側眸,一雙水靈靈的杏眼就那麼望著他。
突然的對視,凌川呼吸微停,感覺心臟了漏了一拍。
半秒後,他解釋:「劍老,也就是鍾離劍,影閣統領之一,也是權威人物。除先生外,他最有話語權。」
「原來是他啊……」寧若初有印象。
若說影閣由三位統領把持,那鍾離劍就是統領的領袖。
駱舟珩名下每個組織,都有會下設一個領導人,以此來隱藏自己真正操控者的身份。
而鍾離劍,便是影閣名義上的首領。
早在回寧家之前,寧若初就聽說過這麼一個組織。
聽聞其首領縱橫黑白兩道數十載,手段毒辣。
外界不知其姓名,稱他為閣老。
即便是在國外,閣老這個名字,也讓一眾黑道大佬聞之色變。
寧若初唇角勾起,不同於往日溫軟的笑意,似頑皮的貓兒一般惡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見好就收,別太過火。」她纖長的手指一圈又一圈繞著捲曲的髮絲,說出來的話帶著諷意,「畢竟,寧家可是我的家啊。」
江晚予猜到了她的打算,點頭:「我明白。」
……
過來的路發生了交通堵塞,江晚予不得不選擇一條較為偏僻的路,保證正常行駛。
寧若初偏頭,覷著後視鏡里後方的車輛。
兩輛車一前一後,刻意保持距離地行駛著。
她聲音冷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甩開他們。」
佩恩羅傑斯看了眼後視鏡,瞬間明白了此時的狀況,激情湧現。
「沒問題!」
他猛踩油門,疾馳過交錯縱橫的道路。
後面的人意識到已經暴露,也不再偽裝,也踩下油門跟了上去。
江晚予建議的這條路,胡同弄堂眾多,便於隱藏自己的同時,也會陷入死胡同。
佩恩羅傑斯不熟悉地形,且車速太快,江晚予來不及勸阻,很快就走了條死路。
那兩輛車跟得緊,順勢追上,將他們堵截在胡同內。
佩恩羅傑斯抬頭,就從後視鏡里看到後面的人下車,手裡或拿著鋒利的水果刀,或拿著半米長的鐵棍。
當即爆了聲粗口:「Fuck!想跟老子乾乾嗎?」
他憤憤解開安全帶要下車,被江晚予拽回來,快速用安全帶把他綁在座位上。
「待在這兒別動?」
說完,毅然下車,迎上後面那群凶神惡煞的男人。
佩恩羅傑斯懵了,「她在做什麼?我需要她一個女的保護我?」
他的手費力地解安全帶,卻是徒勞。
「安靜點。」寧若初冷漠的聲音傳遍車內。
佩恩羅傑斯一怔,感覺周圍頓時降了幾個度。
車外,江晚予淡定下車,站在一眾手上拿武器的人面前,臨危不亂,很冷靜地開口:「誰派你們來的。」
「與你無關。」
為首的男人使了個眼色,身旁的人舉起鐵棍就像江晚予這邊衝來。
她身形一側,輕鬆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