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的計劃很簡單, 冷宮裡偷來的物件兒這麼多,隨便挑一個要命的往貴妃宮裡一藏,再讓李尋歡去皇后那舉報, 就算不能把貴妃拉下馬,也能重創他一回,最好把「後宮大盜」這個髒水潑給他,倘若成了,李尋歡必然大大的露臉, 到時候趁機要求把冷宮裡的小夥伴接出來,這樣不管是看情面,還是藉機擴張自己的勢力, 想必皇后都不會拒絕。
說起來就很窩火, 想他們仨,一個是蟄伏少林十餘年,暗地裡毒害十餘位武林名宿的七絕妙僧,一個是創下武林第一大幫的,幹掉了兵器譜排名第一的武林奇人, 再加上一個文采武功智謀無一不叫人驚嘆的小李探花,這樣的組合,到了玩心眼子的後宮鬥爭里, 居然連上桌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照面就被人拿下扔冷宮裡了!雖然表面上都說著不在意、無所謂、暗黑世界死去活來好幾個月就當在這度假了, 但實際上,李尋歡還好,無花和上官金虹可過不去這個坎兒, 心裡都快憋屈死了!
現在他們還願意搞一些陰謀詭計, 主要還是不甘心、也不服氣, 真要逼急了,他倆也不介意抄著刀從冷宮殺出去,把這些ABC們全給剁了,大不了就重開,堂堂梟雄,還擺不平你們一群張三李四了?
計劃雖然簡單,但細節還有待敲定,李尋歡腦子也不是白長的,這可以全權交給他。
計劃第一步,三個人在冷宮裡轉了一大圈也沒找著什麼要命的東西,太后娘娘的那兩把椅子倒是勉強能給貴妃迎頭痛擊,但之前闔宮翻遍了也沒有,這會兒突然冒出來,栽贓嫁禍不要太明顯。
「那就再偷一個吧,偷個玉璽虎符什麼的。」無花仰躺在椅子上看著漸漸沉落的夕陽:「記得動作麻利些,現在皇后拉攏你的意圖明顯,擺明了是要你為他衝鋒陷陣呢!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咱們可就真得屠遍後宮,來第三回了。」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尋歡:「你也不想吧?」
李尋歡訕笑:「我明白。」
「天色不早了。」上官金虹道:「你該回去了,說不定那位陛下今晚就去你宮裡,讓你侍寢呢?」
寂寂冷宮,迴蕩起一陣不懷好意的低笑二重奏。
李尋歡的臉頓時泛紅,有心擠兌回去又覺得犯不上,他只能走,且走得飛快。
人走了之後,無花瞅了眼慫成一團楊木清,對上官金虹道:「他怎麼辦?滅口?」
上官金虹輕哼了一聲:「他這種人,到了這種地方就已經是個死人了,殺與不殺都沒甚要緊。」
這是句實話,因為像這樣的人,無論放在哪裡,上官金虹都不會多看一眼。
李尋歡走了之後,冷宮中再次沉寂下來,歇息了一夜,無花和上官金虹也開始著手收拾東西,那些不該有的物件兒得先處理了,別到時候冷宮宮門一打開,那些閒得發慌的宮妃再想進來坐坐,一看,誒,這不是我宮裡丟的鍋碗瓢盆麼?那就搞笑了。
就離開冷宮這件事來說,不管是上官金虹還是無花都反應平平,反正這地方他們想住就住,不想住弄點手腕就出去了,大不了屠宮重開,撿了一條命的楊木清卻是真高興!
他倆走了,修好的正殿就是我的了!
高興是真高興,心酸也是真心酸,荒僻多年的偏殿實在住不了人,楊公子已經連續兩天在院子裡打地鋪了,天氣好還行,第三天晚上突然狂風暴雨,可憐的楊公子在選為昭儀之前也是世家公子出身,自小錦衣玉食,什麼時候遭過這份罪?本來就身體不好,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拍得像只瘟雞,只能縮在正殿的屋檐底下瑟瑟發抖,方媽媽給他撐了個小薄被,他抱著小夏子在被裡哭得昏天黑地。
「我滴~蒼了個天啊~你怎地這麼不開眼,非要折磨我這苦命滴人兒啊~」小夏子感情充沛,一邊哭一邊扯起了唱腔,淒淒哀哀號道:「世間房屋千萬所,何曾有我一畝田?這瓢潑滴大雨濕了我滴身……」
天像應景似的,匡匡兩道雷劈下來,雨下得更急了。
身後的門吱嘎一聲開了,帶來一股暖風,上官金虹穿著一身中衣目光沉沉,他的小狸貓蹲在他的肩膀上打了個哈欠,目光如出一轍的不友善。
而在他門口嚎喪的人眨著通紅的眼,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小夏子哽咽了一聲,接著唱道:「求求門裡滴好心人,可憐可憐……」
「滾!」
「嚶……」
等到第二天雨過天晴,楊木清病倒了,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方媽媽急得滿地亂轉,小夏子持續哭喪,吵得正殿院外雞飛鴨跳。
無花剛從御膳房端了早點回來,被手疾眼快的小夏子飛奔過來抱住了腿。
小夏子什麼也沒說,只是抱著。
無花嗤笑道:「你怎麼不唱了?沒詞了?」
小夏子道:「我不敢唱,我怕你踢我。」
無花道:「你的擔憂不無道理,只可惜……」話還沒說完,上官金虹已開了房門,道:「把他抬進來,然後去廚下候著。」
小夏子一愣,隨即歡天喜地的招呼方媽媽抬人。
無花也愣住了,隨手把餐點放下,笑道:「你何時變得這麼好心了?」
上官金虹道:「我來考考你。」
無花:「?」
上官金虹道:「你能不能猜得出那位姓方的僕婦的來歷?」
無花道:「我猜她的來歷做什麼?她就是王母娘娘也不干我事。」
上官金虹笑了一聲:「她是貴妃的人。」
無花眼眸微微張大:「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上官金虹道:「是花滿樓看出來的。」
無花:「……」
他白了上官金虹一眼,坐在院子裡喝粥。
上官金虹也坐了下來,道:「今早李尋歡傳來消息,計劃成了。」
無花道:「哦。」
上官金虹道:「貴妃雖然沒有被扳倒,卻被奪了協理六宮之權,算來,再過兩日,我們就能出去了。」
無花道:「我忽然發現一件事情。」
「哦?」
無花輕嘆:「哪怕是聰明人,到了一定年紀也會糊塗的,就比如你,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己現在說話已經不講前後邏輯了麼?你上一句還在問我方姓僕婦的事,下一句又扯到計劃上。唉,小夏子還在廚下候著,你去偷傷寒藥的時候別忘了給自己也抓一副調理調理腦子。」
「……」上官金虹忍了又忍才克制住自己沒有把面前的一碟雞丁蘿蔔乾扣在無花的臉上。
「我們要出去之後,總得有個心腹跑腿的。」
無花道:「所以?」
上官金虹道:「你以為那姓方的是做什麼的?她是貴妃的眼線,因為有她在,楊木清才不敢亂說話,楊木清沒用了,她又派人割了姓方的舌頭防止她亂說。」
「那姓方當然也不敢不忠心,她的親兒子可還在貴妃手下當差呢。」
無花明白了:「所以你看中了小夏子,就要把楊木清的命捏在你手裡?」
上官金虹學著無花方才的樣子嘆氣:「你總算還沒有笨到家。」
說罷,起身往冷宮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我是得多抓一副藥來,幫你治治月經不調的毛病。」
「啪」得一聲,無花手裡的象牙筷斷成兩節,而他的臉也幾乎變成了綠色。
……
一碗苦得要命的湯藥灌進楊木清的嘴裡,燒還沒退,至少命是保住了。
「公子……」小夏子哭喪著臉,用牙籤扎著一塊冰鎮蜜瓜送進楊木清的嘴裡:「感覺可好些了?」
楊木清虛弱地撐起一抹微笑,這瓜讓他甜在心頭……拉在床頭。
「公子……嗚嗚嗚公子,小人以後再不能服侍公子了。」
半個時辰前,上官金虹把一包傷寒藥放在里小夏子手裡,對他說:「想救你家公子的命,從今往後你就要跟著我,當我的眼線。」
小夏子當時就不幹了,梗著脖子道:「當你的眼線?你咋不讓我當你的腮紅呢?我這輩子的主人只有公子!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跟你的!」
上一個這麼不上道的人已經被上官金虹弄死了,只是那時候他身邊並不缺使喚的人,現在卻不一樣了,人,就眼前這一個,再想要可不容易。
上官金虹輕出一口氣,用了十二萬分的耐心勸哄道:「我不會殺你,可你若不聽我的,你家公子一定活不長。」
小夏子被嚇到了。
離開冷宮的時候,小夏子一步三回頭,分外不舍,眼睛追著自家公子的衣角,都快飛出去了。
事實證明,上官金虹的這一番強取豪奪是明智且必要的。
李尋歡位份升了!從最末流的選侍連跳四級,頂了楊木清的位置,搖身一變成了李昭儀,不但把自己的兩人隊友從冷宮裡接出來,還一塊搬進了正陽殿。
沒錯,就是上一回宮斗變造反的根據地——正陽殿。
正陽殿風景依舊,三個人佇立在寬闊的庭園中感慨萬千。
散養的雞鴨沒了,院裡醃酸菜的大水缸也沒了,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一句詩還沒感慨完,麻煩就來了。
貴妃帶著皇上氣勢洶洶地殺到,兩張椅子被丟在地上,昂貴的木料沾滿了泥土,眼見著是散架了。
無花和上官金虹的額角同時跳動,倆人看向對方,一秒鐘使了八百個個眼色。
「不是讓你處理了麼?」
「我處理了!」
「那這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
貴妃冷笑:「你們兩個毛賊好大的狗膽!這是在冷宮牆外的荷塘里發現的,值班的侍衛說,親眼看著一個光頭鬼鬼祟祟的丟下去的,人證物證俱在,你們還有何話說?」
無花那個憋屈啊!
不過整件事情最生氣的還是皇上,她的一片孝心被接二連三的盜走,這怎麼忍?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厲聲喝道:「來人!將這賊人打入冷宮!」
無花:「???」沒完了是吧?
卻見這時,上官金虹一步站出,大聲道:「這椅子與我們沒有半點關係,無花與我日日都在一起,這椅子,我們根本連見都沒見過!陛下莫要冤枉了好人!」
上官幫主滿眼悲切,振臂一呼:「我若有冤屈,就讓天降大雪吧!」
說罷,他虔誠地望向天空。
烈日晴空,萬里無雲。
這位武林中的梟雄並沒有尷尬,而是瞅了眼小夏子,目光冷冷地盯著他。
小夏子渾身一激靈,試探著開口,拖著調子唱起了竇娥冤。
忽而冷風席捲,萬里天空,炎炎夏日,竟果真飄下了鵝毛大雪!
(本章完)
作者說:要了命了,寫這個副本真的好卡好卡,星際怎麼也寫不完,這個怎麼也寫不出來
人果然還是不要太為難自己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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