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交代

2024-11-16 18:10:16 作者: 宅小成
  近幾日, 喬婉兒只要有機會來尋芳殿,就會留意一下「福枝」的狀況,好在每一次看到, 他都是安然無恙的,緊繃的一顆心也就漸漸鬆弛了下來。

  終於,好不容易二人尋了個機會,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簡短地聊了幾句,但卻是話不投機。

  「婉兒, 我想了想,你還是不要在宮裡呆了,我會想辦法幫你逃出宮去。」

  「什麼?你是說和我一起逃出宮去嗎?」喬婉兒眼睛一亮。

  「不是, 我是說, 想辦法讓你自己先逃出宮去,我暫時還有些事情,必須要留下來。」

  「你都不出宮,為何要讓我出宮?你那日晚那麼危險的狀況都不往外跑,為何要讓我往外跑, 且細作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麼好跑的?」說到出逃,喬婉兒又想到了淑秀的事兒,那時候她覺得「福枝」是在吹牛, 如今知道了他隱藏的身份, 想他確實可能是有些辦法的, 不過若是真有什麼辦法,肯定也是些鋌而走險的辦法,自然是不願他冒這個險的。

  「婉兒, 你雖然是在皇上身邊, 但你也應該知道, 皇上身邊的親近之人都是什麼樣的下場,那個老太婆如何能容得下,她上次雖是放過了你,但保不准哪天又忽然想起你來。」

  「那我也不走,我若是真的逃了,這宮裡忽然少了個人,肯定是會徹查的,那萬一查出個什麼蛛絲馬跡,牽連到你,你留在宮裡豈不是更不安全?」喬婉兒為福枝提心弔膽了好些日子,這好不容易感到事情大概應是過去了,自然是不願他再去行任何危險之事。

  「婉兒,這個就不用你擔心了,我自會儘量小心安排的。」

  「那我也不出去。」

  「婉兒,聽話,我是擔心你安危。」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那晚之後,喬婉兒一直憂心忡忡,憂心「福枝」這樣一個身份的人可能根本就走不出皇宮,所以,只要「福枝」還在宮裡一天,她就也要留下來能看到他一天。

  季玶動用暗樁幫喬婉兒出逃,確實是有不小的風險,但他實在是對喬婉兒放不下心,除了肖後那邊是個威脅外,總攻之日在即,那一天皇宮裡定會成為一個激烈的戰場,刀劍不長眼,他擔心她會被誤傷,所以希望她能儘早離開。

  沒想到這個女子這麼顧全大局,都到了倔強的地步,但是又不能把她綁了去。

  最後看實在是勸不動,便只得作罷。

  一大早,季寧去了尚書堂,喬婉兒準備在他放學回來之前,親手做一碗荷葉包飯犒勞下這個辛苦讀書的「兒子」。

  正在小灶房裡忙得不亦樂乎,忽聽有人推門進來,扭頭朝門口看去,是老太監於福,於是便放下手裡的活迎了上去:「於公公有事嗎?」

  於福臉色中帶著些緊張:「喬宮人,鳳儀殿那邊派人來喚你,你快趕緊過去吧!」

  「什麼!鳳儀殿,太皇太后喚我?」喬婉兒心裡咯噔一下,難道這位老太后終於是想起自己來了,「福枝」那張烏鴉嘴竟是一語成讖。

  自上次被太皇太后赦免,喬婉兒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主子。季寧在有可能會見到皇祖母的場合,是絕對不會讓她露臉的。

  自然是希望皇祖母把喬婉兒忘得一乾二淨,最好永遠也不要想起來。但見不著並非是不會「想念」,這不就被人惦記上了。

  喬婉兒雖是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這一天真的來了,還是免不了心頭生出了不小的慌亂,去鳳儀殿的一路上,心裡不住地犯著嘀咕,猜測著太皇太后喚自己過去所為何事。

  鳳儀殿的「御書房」內,太皇太后肖乾一臉倦容地坐於案幾後,最近,除了咼陽之地的叛亂,各地又零星地冒出許多反叛勢力,令朝廷去鎮壓的軍力左支右絀,她每日都必須靠安眠香才能入睡。

  今日,她決定把那些焦頭爛額的軍情先拋在一邊,找件事兒來調劑調劑心情。

  「紫蘇,你說這些廢棄之物是這位喬宮人丟棄的?「肖乾指著案几上的一個白色瓷盆,對立於旁側的一個宮女問道。

  「回太后,是奴婢親眼看到的,且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這個喬宮人親自丟出來的廢棄之物裡面的東西。」那個叫紫蘇的宮女回道。

  「既然是這樣,那就請喬宮人來給解釋解釋,為何會有這樣的物件被丟出來啊?「肖後陰腔怪調地說完,便向旁側的另一個宮女使了個眼色。

  那宮女會意後,便端起案几上的白色瓷盆,走向跪於下首位置的喬婉兒。


  喬婉兒剛才走進太后的御書房時,撇眼看到紫蘇立於旁側,便知道要壞事兒,這個紫蘇並非是太后身邊的宮女,而是明心殿的宮女。

  小皇上身邊最親近的幾個宮人和太監都是被范明初把過關的,目的是不想讓太后的什麼眼線在皇上身邊轉悠,她跟季寧在一起的那些孩子和娘之間的「私房話」也還算說得安心,不太怕身邊什麼別有用心之人偷聽了去。

  

  但范大人也特別提醒過,雖是近身的侍從都還算靠得住,卻不保外圍的宮人和太監里會有眼線什麼的。

  所以當看到紫蘇站在太后身邊時,喬婉兒就大概猜出,她應是太后安插在明心殿裡的眼線。

  端瓷盆的宮女把手中瓷盆呈在喬婉兒眼前,喬婉兒抬眼往那瓷盆里看去,裡面裝了一堆像是被燒過的灰燼樣的東西,但是又沒有完全燒乾淨,有些殘留的紙片和布頭。

  她一下子就辨識出,那是她燒掉的那條鴛鴦帕和用來秀鴛鴦帕的紙樣子的灰燼。

  灰燼中殘留的紙片上還有一小塊殘缺的花樣,能隱約辨識出畫上的內容——一對鴛鴦頭。

  她燒鴛鴦帕子的時候,順便把花樣紙也一起燒了,點燃後就直接丟棄在了裝廢物的鐵桶里,可能是因為鐵桶里有些潮,帕子和紙樣子都沒有全燒盡,各留了殘缺的一塊,且紙樣子的殘缺上還有可辨識的花樣。

  喬婉兒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大概是肖後授意這個紫蘇搜集能治她罪的罪證,於是這個外圍的宮女,便就靠翻找她丟出去的垃圾來收集證據,可真是難為她了。

  「喬宮人,你可有看清那盆子裡的物件?「太后問道。

  「回太皇太后,奴婢看清了。」

  喬婉兒說完,那端著瓷盆的宮女便從她面前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喬宮人,你倒是說說看,這絲帕和紙樣子到底是不是你燒的呀?還是紫蘇她冤枉你啊?」肖後見喬婉兒看到盆里之物後,並沒有顯露出什麼驚慌之色,於是決定好好引導引導她。

  「回太皇太后,這帕子和紙樣子確是奴婢燒的。」喬婉兒神色依舊淡定。

  「那燒了的帕子上定是繡著鴛鴦吧?你燒了帕子,紙樣子卻沒燒乾淨,露餡兒了不是?「

  肖乾繼續用那副不陰不陽的口氣說道。

  「回太后殿下,這帕子就只是奴婢隨便秀著玩兒的,繡完後也覺出不妥,應是不合宮裡的規矩,便就趕緊燒了。」

  「覺得不妥就燒了?這鶯鶯燕燕之物繡都繡出來了,定是心裡有所想,欲意拿去做私相授受之用吧?不知喬宮人本是要送與何人啊?」

  「回太后,奴婢真的就是自己繡著玩的,也真的沒有想要送給誰。」

  「大膽奴婢,在哀家面前還敢嘴硬,別以為你這樣說,哀家就能信了你!張嬤嬤可在?」

  「奴婢在。」肖乾身旁一個年紀較大的宮女應道。

  「賞她十個掌嘴,讓她老老實實地交代出來,這帕子到底是要送給哪個姦夫的!」肖太后大概是覺得,只靠一點點灰燼很難給喬婉兒定重罪,所以必須深挖出更多證據。

  張嬤嬤領了命,便帶著另一個宮女下了場,走至喬婉兒近前,那個宮女從身後扳住她的肩,免得她亂動。

  張嬤嬤立在喬婉兒的正對面開始施刑。為了能掌摑到跪於地上之人,她微微躬下身,掄圓了胳膊往喬婉兒臉上扇去,一邊扇還一邊數著數,打到第六下時,被打之人的嘴角已是被打出了血。

  打完第十下後,張嬤嬤收了手,站在喬婉兒面前呼呼地直喘大氣,可見是下了狠勁兒的。

  「快老實交代,那帕子是要送與哪個姦夫的?哀家今天定是要好好查查,可不能任由這種男盜女娼之事壞了我宮裡的規矩。」肖乾惡狠狠地逼供道。

  「回太后,真的就是奴婢自己繡了玩的,真的不是想要送與誰的。」喬婉兒兩側臉頰被打得通紅,嘴角上的血不住地流,說話聲音都有些嘶啞。

  雖是被打了,但心裡卻是暗自慶幸的,太后要這樣打她來逼供,說明她手上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證據。好在她的眼線只在明心殿裡有,且收集到的還是這種毫無指向的證據。

  否則若這麼個有心人不是在明心殿,而是在尋芳殿裡找證據,那她跟「福枝」的那點事兒應是早就被看破了。

  「還敢狡辯,若不是心裡有人,何故去秀這種鶯鶯燕燕之物,你這奴婢一看就是心裡十足的不堪,別以為有皇上給你撐腰,哀家就不敢把你怎麼樣。你留在皇上身邊就是個禍水,現在就挖空心思對他各種百般討好,等他大了以後,你這種女人還不得爬上他的床!「肖乾語聲亢奮,說話時怒目圓睜地看向喬婉兒,一側眉頭高高挑起,活像根能吊死人的枝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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