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啊？」程昱推開面前沈錚的手，「你擋住我看彈幕了。」
他睫毛微顫，開始無差別感謝觀眾送的禮物。
「感謝程昱的小可愛送的一瓶營養液。」
「感謝沈隊的……額，沈隊的真愛粉送的兩個火箭筒。」
「感、感謝錚錚，咳咳，錚錚日上送的兩瓶營養液，謝謝。」
彈幕：「沈隊給程昱看什麼了，怎麼還給看磕巴了？不會是晉江不能寫的內容吧？」
彈幕：「免費的營養液也要感謝嗎？哈哈哈哈哈哈。」
彈幕：「為何突然就緊張了？程昱眼神都飄忽了。」
程昱：「緊張嗎？我沒有啊。」
他迭起雙腿換個姿勢，說話講，又換回來了：「我沒見沈隊給我看的是什麼，光看你們彈幕了。」
旁邊的沈錚：「再看一遍？」
程昱：「不看，不稀罕。」
彈幕：「再一遍，再一遍，給我也康康！」
程昱：「你們是天線寶寶麼？什麼再一遍。」
李宏進門，提醒程昱時間差不多了。
鬆了口氣，程昱對直播間的觀眾說：「今天先到這，下播了，獎品會在兩個星期之內陸續發出，謝謝大家的捧場，下次直播見。」
程昱對著鏡頭揮揮手。
「表現不錯。」沈錚拍拍程昱頭頂，他發質清爽，摸起來很舒服，沒忍住，又揉了兩下。
「幹嘛呀你。」想到直播間還沒關，程昱立刻點擊停止直播，然而他房間的彈幕還在刷。
「啊啊啊啊啊，沈隊好寵！」
「小程昱剛才那聲幹嘛呀好嬌羞啊！」
「求求經常同框，謝謝了！！！」
「找死麼你。」鏡頭一關，程昱又恢復小獅子狀態，他撥開沈錚的手，指尖摸到沈錚的骨節，皮膚溫度有點點高。
假裝不在理沈錚，程昱撓撓耳後，轉身問凌樂：「教練有沒有說下午幾點訓練賽？」
凌樂在幫於郝測試電腦，回頭說：「還是老時間吧，我們訓練賽時間不都是固定的麼。」
程昱：「哦，忘了。」
凌樂：「你怎麼怪怪的，是因為直播攝像頭嗎？」
程昱：「沒，下播了，我去看看觀眾發的地址。」
後台地址都統計好了，唯獨『程昱的正牌』老公沒有發地址。
「餵。」程昱用腳碰了碰身旁的人。
沈錚轉過臉，眼神詢問。
「你那個，」程昱摸摸耳廓，「那個小號，別忘了發地址。」
凌樂耳朵瞬間豎起：「什么小號，什麼地址？老大你開小號去看女主播啦？」
「哪都有你！」程昱回手給凌樂按回去，讓他好好調試機器。
凌樂哭唧唧，叨叨咕咕說程昱和老大在外面有女人不帶他。
「發沒發？」程昱再次催促沈錚。
「哪個小號？」沈錚不急不緩，手臂搭在電腦桌上姿態隨性，「我小號太多了。」
「別裝。」程昱又踢他一腳，「就是我直播間那個。」
「哪個，你直播間我開了好幾個小號去給你沖人氣。」沈錚壞心眼追問，嘴角掛笑。
「嘖，你是不是……」程昱騰地站起身，怒氣沖沖跨步到沈錚面前，扯起他的衣領。
旁人還以為程昱要打人了，就見程昱拽起沈錚衣領，隨即彎下腰，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什麼？」沈錚被提溜著衣領，微仰頭，黑眸中流光閃閃，「沒聽清。」
「你耳朵是不是塞滿了？」程昱抱怨，又低頭，幾乎是咬著沈錚耳朵說，「你那個，榜一的小號，地址，快點。」
沈錚：「我有好幾個小號都是別人的榜……」
「你給我出來！」程昱及時捂住沈錚的嘴，他瞄了眼其他人，見沒人發現沈錚說的榜一就是他的榜一，將人拎出去。
沈錚好整以暇地順著程昱力道，離開訓練室。
凌樂：「老大跟程昱怎麼了？」
路銘：「好像是程昱跟老大要什麼，老大不給。」
凌樂：「要什麼？不會是節操吧，老大可沒有那玩意。」
兩人對視一眼，嘿嘿嘿地笑。
到走廊，程昱左右看，三樓這一層都是訓練室，青訓和一隊在一個樓層。
「你跟我過來。」程昱不放心，又拉著沈錚下樓到宿舍那層。
沈錚不言也不語，就這麼順從地跟著下了樓。
三樓還幾個青訓小孩都看到他們浴火俱樂部的老大被程昱拎著領子下樓去了，很快，天才雙C訓練意見不和要打架的消息在浴火蔓延開來。
程昱一路將沈錚拽到自己房間才鬆手。
「地址。」他推沈錚到臥室，活動手腕說，「快點發我，李宏那邊等著要呢。」
屋內沒開燈，早上程昱忘記拉窗簾，光線暗。
「你還沒說哪個小號。」沈錚站定在程昱面前，有意無意往前寫，壓縮兩人間的距離。
程昱後背靠在門上，撇開臉，快速含糊一句：「程昱的正牌老公那個。」
他一直知道沈錚比他個子高，平時站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少，可能是今天光線暗的原因，第一次發現沈錚的身形完全把他籠罩在裡面，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還有一點，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躍躍欲試。
「什麼？」沈錚壓下身，右手臂撐在程昱頭頂，側過耳多說，「清楚點。」
「沈錚，你他媽別過分。」程昱推了沈錚一把，愣是沒推動。
這人平時也這麼結實嗎？他的印象里，他與沈錚一直是五五開的。
「說清楚點，說清楚了就給你。」沈錚聲音壓得極低，伴隨著笑意，在暗光中，他故意逗弄人的意味被無限放大，「這又沒別人，好好說。」
「你，榜一的，小號。」程昱不情願地吐出幾個字，沒了。
他後知後覺，給了沈錚一拳：「我寫俱樂部地址，到了給你。」
「程昱。」撐在上方的手臂下落，沈錚手指抓進程昱的髮絲里，輕輕抓動，「商量個事。」
「說話歸說話，你總抓我頭髮幹什麼？」程昱抱起手臂，沒好氣，「說，聽著呢。」
「訓練時間保持在八個小時以內，好不好？」沈錚手指纏著他的髮絲打卷，上癮似的，一下又一下。
沈錚明顯感覺到身下的程昱的僵硬，連髮根都跟著發硬。
「沈錚，別人可以勸我，你也勸我？」程昱微揚下巴，字字清晰，「真當我天才，不訓練也能保持狀態，你走到今天的位置背後付出多少你比我清楚，現在你勸我，是不想我好，還是不想浴火好？」
沈錚沉默，眼睫下垂。
「這一年，我帶你……」
「帶我什麼，拿大滿貫？」程昱氣笑了，「沈隊真是大公無私，榮耀退役的路都幫我鋪好了是不是？」
他狠推沈錚，拉開兩人距離：「真是謝謝了，沈、大、隊、長。」
程昱懷疑自己是不是忘記關窗了，推開的沈錚的那一瞬，涼颼颼的。
「這麼鋪路，打什麼電競，回去學土木工程好了。」他回身開門，「以後我的事你少管。」
「程昱。」沈錚握住程昱手腕，蠻力拽回來，他順勢帶上門，重新抵著程昱在門板上。
他能摸到程昱手腕處的青筋軟骨，還有他過快的脈搏。
指腹在手腕處的摩擦，帶起輕微的顫慄感，程昱抬腿要踹他。
「別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沈錚膝蓋頂開程昱的左腿，限制住他的動作，他鼻尖蹭蹭程昱的額頭，啞著聲音商量，「如果你留在電競的時間是固定，把時間拉長點行麼？」
無論是手腕大腿還是額頭，程昱只覺自己體內有什麼要爆發了，他根本沒法思考沈錚的話。
「什麼意思。」他穩住絮亂的呼吸，慢慢抬眼，對上沈錚專注的視線。
「拉長時間，多陪陪我。」暗調中，沈錚的雙眼依舊明亮，他送開程昱的手腕，揉揉他頭頂，又捏捏他耳垂，「你能來，我真的很開心，所以多陪陪我，好不好？」
一直到晚上睡覺，程昱的手腕和大腿都是麻的，耳朵是熱的。
他滿腦子都是自己答應沈錚以後，離開房間到亮光處，沈錚紅透的耳朵。
他耳朵有什麼好紅的，又沒擰他。
是害羞麼？
程昱趕快刪掉這個猜測，沈錚是誰啊，哪有害羞的份，再說了，面對隊友，面對兄弟，他害羞個屁。
不想了不想了，睡覺睡覺！
第二天一早，全隊都看到程昱頂黑眼圈來的。
凌樂：「程昱，我聽說你跟老大在臥室打起來了？」
迷迷糊糊的程昱瞬間精神：「什麼鬼？哪來的？」
凌樂指指青訓隊方向：「青訓那邊傳的，說你跟老大因為指揮權從三樓打到二樓，從二樓打到臥室，門板都被你倆打得砰砰響。」
程昱：「我可去他的，胡扯。」
凌樂：「也是，老大那麼寵你，哪捨得打你，不過老大今天起挺晚啊。」
話音落，訓練室門打開，沈錚進來了。
與程昱同款黑眼圈。
——
今年的春季賽還有兩場，之後過年要休息一段時間，明年繼續打。
浴火戰隊年前的比賽戰績突破了以往的成績，五場比賽，大獲全勝。
網上支持浴火的粉絲也越來越多，大多數人期待浴火能拿到S聯賽的門票，大放異彩。
浴火戰隊年前最後一次聚餐，依舊是伍教練請客，熟悉的烤肉店，熟悉的包間。
這次來吃飯，老闆拿著浴火的隊服要簽名，說是他兒子特別喜歡浴火。
五名隊員受寵若驚，大家認認真真在隊服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簽完字，凌樂說：「我怎麼感覺自己馬上要出道了，我是不是得給自己請個公關，萬一以後有人黑我怎麼辦？」
餐桌上大家默契地豎起中指。
凌樂撥弄劉海：「幹嘛呀！攻擊隊友心態，你們要罰款的。」
頓了頓，凌樂看向李宏，扯著自己的衣服說：「李哥，我感覺我這衣服太單調了。」
李宏：「單調你買件新的，又不是沒給發獎金。」
凌樂還是扯衣服：「不是的錢的事。」
李宏迷惑兩秒，瞭然：「想要贊助商啊？好好打你的比賽，我自有安排。」
凌樂笑嘻嘻挑眉，身子往李宏那邊探：「怎麼樣，打完比賽談贊助是不是比以前好談了？」
李宏瞄了眼沈錚，推開凌樂：「去去去，少打聽。」
剛好服務員來上肉了，伍教練招呼著一起烤肉，這個話題算過去了。
程昱看了看李宏，再看看沈錚，又看看了伍教練，三人臉色有點不對，具體哪裡不對，說不上來。
這頓飯持續到凌晨才結束，凌樂又喝大了，為了避免他再次敲自己的門，程昱打算直接回家。
沈錚要送他，程昱沒讓。
——
程媽媽早上起來，看到一團白貓在沙發上看電視，嚇了一跳，尖叫聲不亞於看見老鼠。
程昱掏了掏耳朵，放下支起的腿轉身哀怨道：「有那麼激動嗎？」
程媽媽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還以為是個大號蒲公英呢，什麼時候回來的？」
「凌晨。」程昱說，「媽，我餓了。」
程媽媽做好早餐，喊程昱和程爸爸出來吃飯。
餐桌上，程媽媽和程爸爸挨著，坐在程昱對面。
兩人捅捅咕咕，擠眉弄眼。
「有什麼話，你們說。」程昱咬一口雞蛋，「又要出差，不能一起過年是不是？」
「沒有，我跟你爸都商量好了，今年去姥姥那兒過年。」程媽端起碗筷，笑著說，「就是，人家秦州拿了獎學金，家長在朋友圈炫耀好幾天了。」
秦州是程爸爸同事家的孩子，也是程昱高中的同班同學。
程昱：「他高中學習就好，挺正常的。」
程爸爸接過話：「哎呀，秦州他爸爸還請我們吃飯了，你沒看他在飯桌上得意又欣慰的表情，讓人嫉妒，也讓人羨慕，我記得你學習成績不比秦州差吧，要是你去念大學，肯定也拿獎學金了。」
程媽媽附和：「當然了，我們程昱比秦州成績要好的，是吧，程昱？」
程昱聽明白了，爸媽還是想讓他回去念書。
程昱的爸媽向來說話算話，答應他考上指定大學就可以打職業，確實做到了，但也沒說可以一直打職業。
當初保留了大學的學籍，程昱就知道，爸媽早晚會讓他回去念書的，但沒想到這麼快，三個月都沒到。
程昱吃下最後一口早餐，放下筷子：「等我打不動比賽了，再考慮回學校。」
程媽媽嘆了口氣：「我們也是為了你好，你程叔叔跟我說了，你這樣長時間用眼，傷害很大，你的眼睛比其他人脆弱很多，我們是擔心你。」
程昱沒搭腔，他起身拿起碗筷到廚房刷乾淨。
嘩啦啦的流水聲，隔絕雙方的談話。
「這樣吧。」等程昱刷完碗筷，程爸爸說，「你要你肯回學校念書，任何條件我都答應。」
程昱挑眉看向程爸爸確認：「任何條件都行？」
程爸爸鄭重其事點頭：「對，任何條件都行。」
程昱：「讓我再打十年電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