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紅衣人笑了聲, 揮手間,又是一道火焰襲來,「沒想到堂堂梅家大少, 竟然是只縮頭烏龜啊!」
梅疏雨徹底怒了,雙手翻飛,層迭的綠色在他眼前匯聚,綠光凝實,竟是以靈力化靈劍。
他握緊靈劍, 天際如有浩劫,濃雲翻滾,黑氣匯聚, 儼然災禍降至的模樣。
紅衣人驚疑未定, 本能後退幾步,卻也並未避戰,喚來自己法寶就要動手。
就在此時,裴明硯那不緊不慢的語調傳來,「疏雨, 下來。」
梅疏雨握劍柄的指節在發白,他低頭凝視著裴明硯,臉上還有本還有些末的不服氣, 可看裴明硯時間久了, 還是聽話收手。
收劍之時, 他狀似無意地一劈,一束綠光夾裹雷霆之力擦著紅衣人左肩而過,削下一片衣服, 並在地上烙下一個深坑。
梅疏雨一甩衣袖, 將佩劍收起, 回到裴明硯身旁,他扭開頭,微微撅著嘴,一臉不高興。
裴明硯滿臉無奈,主動探視他脈搏,「我是哥還是你是哥啊,你見過總讓弟弟出頭的哥哥嗎?」
梅疏雨垂下頭。
「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察覺他體內黑氣已逐漸隱匿了,裴明硯說,「你的安危可比這些雜事重要多了,明白嗎?」
「嗯。」梅疏雨悶悶地應道,卻不抬頭。
裴明硯習慣性想去摸他腦袋,察覺對面的人不是小空,一時有些啼笑皆非。
養一個不那麼好的習慣太容易了,可戒掉就總有些困難,他喜歡擼毛這毛病得改。
裴明硯神情一斂,指尖一動,五枚黑白棋子自桌上飛起,帶著黑白交匯的能量朝紅衣人去了。
紅衣人面有驚愕,「玄天門的陰陽術……你怎麼會?!」
只見五枚棋子交錯變幻,相互間如有實質相連,隱約間可看出棋子所繪紋路。
竟是在地上畫了只——無頭烏龜!
梅疏雨見大哥動手,頓時來了勁,趁機補刀,「哇!原來這就是玄天門的術法啊!難怪大哥雖然過目不忘卻總不喜歡用,沒事就畫烏龜,也太上不了排面了吧?」
邊說邊糾結著,抬頭紋都快擠出來了,「大哥!以後還是用梅家的術法吧,好看又實用!」
裴明硯配合道:「好。」
紅衣人被將了一軍,臉上卻無羞愧之意,「哼,學個陰陽術還學成四不像,有什麼可得意的!梅家大少,不過如此。」
梅疏雨身上再次黑氣涌動,裴明硯把手按在他肩膀上,黑氣又隱匿起來了。
「歷來術法總是有用就行。」裴明硯頓了頓,打量一眼紅衣人,「我與玄天門,也算有些交情,若是讓陰陽術敗於梅家術法之下,實在有傷玄天門名聲。」
紅衣人沒有立刻出聲,似乎話中內容讓他遲疑了。
裴明硯笑笑,「商少主天資不凡,這陣法該是困不住的。我與舍弟,還有這新晉徒弟不大適應沙雕,聽你說他叫天方,我們不大適應天方快速的空間轉移,身體略有不適,就先回去休息休息。等商少主出來了,我再親自給你賠不是。」
紅衣人抬手就要毀陣,可玄天門陰陽術以陰陽逆轉出名。
他這邊剛動了放火的念頭,立時就被洪水淹沒。這陰陽術雜糅著梅家陣法,早非輕易可破了。
方清?
她臉色可用川劇變臉來形容,真是各種情緒都滾了一遭。
若是在遊戲裡,非得去切磋幾把,虐虐對方才能罷休。
這怎麼可能呢?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腦袋瓜好使,可現在,她甚至懷疑,這假天道是吃腦殘面長大的嗎?還是她自己腦殘面吃多了,把蠢傳給了假天道?
帶著這種疑惑,她跟在裴明硯身後回了屋子,為了避免這愚蠢的尷尬,她主動把千水給拎進房裡,給他找了張床睡覺。並順勢躲房裡發了好一會呆,在確保裴明硯確實沒有要詢問的意思後,她才從樓上下來,遠遠地找了個角落坐著,拿著紅綾搓來揉去,甚至一個人玩起了翻花繩。
只要裴明硯稍有動作,她就覺得——來了來了,對方要問了!
好在都不是,裴明硯只是朝梅疏雨以及她問了句:「餓了麼?」
方清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提了新的一口氣——她不會做飯啊擦!
雖說修行之後幾乎可辟穀,可在場三人有兩人來自一個對豆腐腦吃甜還是咸都能爭論許多年的美食大國。簡直可戲稱——頭可破血可流,飯絕對不能不吃!
所以哪怕不存在餓這種說法,吃飯這件事仍舊列在他們日常事宜之中。
修真界又沒有外賣這種說法,雖說每個人都有隨身法寶裝吃的,可那是「大戶人家」的殊榮。
她這個貧苦出身的女主自然沒得,平日也沒餓過肚子,加上食物雖有卻也好吃不到哪裡去,是以從來沒想過囤糧!!
再再所以,在場三人看起來就她像應該去做飯的人,可實際上,她就一外賣常客。要不是室友的指點,她壓根沒搞懂炒雞蛋之所以一開始就糊了是因為她手忙腳亂忘了放油,所以做飯?呵呵,估計不吃的幸福感會比吃完還高。
她尋思著突破口,裴明硯絕對是最安全那人,梅疏雨怎麼也不會讓大哥去做飯。
而梅疏雨,哪怕會去做飯,指不定就只做他哥的,其他人想吃他做的飯,估計做夢比較快。
所以,方清說:「不,不餓。」
裴明硯有些意外,卻也不勉強,「疏雨,把東西帶上,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去。」
梅疏雨點頭,「那他們呢?」
「我們就不打擾他們鑽研術法了。」裴明硯往窗外看了看,「下邊這山林挺合適,清幽安靜,最適合學習,就把他們放這吧。」
方清忍不住看了看。
這山地形之複雜,堪比迷宮,而且約莫是附近有城鎮村莊,有大能在此處留了陣法庇佑此地居民,是以山林中有禁空術,一旦入了山林範圍,想出來就只能用走的了。
媽噠!!這些人一個個心都是黑的!
「方清,煩勞你送千水下去了。」裴明硯說。
「哈?」方清莫名其妙,「不是吧,我不就不去吃飯嗎?你們就要把我丟下了?」
裴明硯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你的紅綾送人方便。」
尷尬!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方清噔噔噔跑上樓,把千水捆吧捆吧背背上,爬上屋頂,放魚線似的把人放下去了。
只見千水剛落地,那「黑白烏龜陣」也一起跟著紮根地上了。
方清鬱悶地從屋頂下來,就見梅疏雨背了個竹製小背簍在身上,像要去遠方求學的學子,背簍不僅帶蓋,還有個遮陰的篷布。
方清本來想調侃兩句,思及未來她估計要吃「軟飯」,不能得罪大廚,只好忍氣吞聲。
可惜,梅大廚是個記仇的,從頭到尾就沒給她個好眼色,只屁顛屁顛跟在兄長身後,要放到現在,活脫脫就一個小迷弟了。
他們行進速度本來就快,此時已經走在城中的街道上了。
此世界的修者一直就是與普通居民混居的,人們已經很習慣各種奇形怪狀的人物了,他們三人走在城鎮上,除了裴明硯容貌出色惹來不少桃花外,倒是沒有其他什麼事。
一路上,方清就看著梅疏雨一會湊上去給裴明硯遞水,一會甚至想給裴明硯撐傘。
她沒忍住,朝裴明硯問:「師傅,我能請教一下你是怎樣收到如此順心的小弟嗎?」
裴明硯停了一下,往梅疏雨看了一眼,沒回答她這毫無技術含量的問題,只說,「先吃飯吧。」
小城裡有專門為修士服務的客棧,幾人在客棧定了兩間房,飽餐一頓。
然後各回各屋,方清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心裡正高興躲過一劫。
就聽見——「方清,你過來一下。」
方清哀嚎幾聲,認命起床,敲開隔壁客房的門,大大咧咧坐下,「行吧,我就知道躲不過。我發誓!這事我真不清楚!」
裴明硯沒忍住笑了一下,「原來你也知道了。」
「我要還不知道我絕對是傻子!!」她哼哼唧唧兩聲,「雖然剛才才知道也已經夠傻了!可我哪知道這商南熠這麼狡猾啊!」
裴明硯咳嗽兩聲,安慰道:「終究你也沒想過和他動手,不能察覺並不意外。畢竟真正的商南熠性格怎樣,誰也不清楚。」
方清耷拉著腦袋,「這男主怎麼這麼複雜啊,這實在不合常理啊!」
「目前我們能得到的消息是——他在觀察我們。」
方清猛點頭,「那紅衣人,就是我一直叫商南熠那個,估計不是真的商南熠,男主要是這麼菜的,早死一百次了。」
一直彈琴的梅疏雨在此時一聲輕笑,全然不遮掩他對方清的嘲笑。
方清也被自己蠢到了。連反駁的念頭都升不起來。
「所以,真正的商南熠在哪裡?」裴明硯敲了敲桌子,」這是目前最大的問題。」
方清錘了錘腦袋,提議道,「跟著那隻沙雕有沒有可能能找到他?」
裴明硯搖頭,「不必那麼麻煩。從沙雕出現開始,我們就已經掌握主動權了。」
「嗯?」
裴明硯朝方清詢問道:「紅衣人為何執著於和我動手?」
「這我哪知道。」方清恍然,「你是說——
「沒錯。」裴明硯同意道,「沙雕出現,說明著急的人不是我們,而是商南熠。而試圖激怒我讓我出手的紅衣人,更說明一件事,商南熠在試探我的修為,他陷入麻煩中了,急需修為高深,又和他立場統一的人幫忙。」
方清滿臉懷疑,「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如果真有困難,直接說不是正好,幹嘛這麼拐彎抹角。」
「也許,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
方清尬笑兩聲,「那我們現在做什麼?商南熠都自身難保了,我們還搞計劃嗎?」
「你也說了我只是說的有道理,真相如何誰也不清楚,是以,計劃還是要照舊的。」
方清點頭,「明白明白。可人都沒見到,怎麼實行計劃?」
裴明硯眨了下眼睛,「我自有辦法。」
.
與此同時,城邊山林中。
紅衣人把玩著五枚棋子,遠眺城中客棧。
千水跪在地上,低低叫了聲,「主人。」
(本章完)
作者說:加個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