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姝第二天便回了趙府, 本來她是不想那麼快回去的,只是謝瑾說她晚一天回去,他便只能晚一天娶到她, 於是第二天一早,她便被他早早的打包上了馬車送回了府。
合八字、納吉、下聘,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自她回府後就沒見過的趙雪瑩今天破天荒的出現在她院子裡,一臉彆扭、不情願,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 總覺得她臉上還帶了兩分羞澀的朝她走了過來。
趙雪瑩在她面前站定,彆扭的嘀咕了一聲:「看什麼!」
趙姝想將她領進屋子裡坐著,可人不願:「不用進去, 我一會兒就走!」
趙姝也不勉強她:「好。」
趙雪瑩有些忸怩:「那個、那個我聽說城東那裡新開了一家首飾鋪,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話落,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道,「我這不是在邀請你啊,我、我就是看你一天天的待在屋子裡太可憐了, 才好心想帶你出去!」
趙姝:「好。」
趙雪瑩懵了:「啊?」
趙姝:「不是要出去嘛,走吧。」
趙雪瑩有些不敢相信:「你這就答應了?不趁機提點小要求之類的?」
趙姝:「不是你說可憐我才帶我出去的嘛,我怎麼好意思再提要求。」
趙雪瑩有些不自在:「那、那倒也是, 不過」
趙姝:「不過什麼?」
趙雪瑩小聲嘀咕:「不過你要是提點不過分的要求什麼的, 我想我還是會答應的。」
趙姝笑了:「算了, 做人不能太貪心。」
趙雪瑩:「哦。」
趙姝:「走吧。」
「誒,走!」語氣很輕快,輕快到讓趙雪瑩自己羞澀了起來。
為了挽回面子, 她大步兩步超過趙姝, 聲音故作老成的道:「慢吞吞, 還不跟上來!」
趙姝笑望著她的背影,應了一聲:「來了。」
兩人沒一起單獨出過門過,這突然湊到一起,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但好在這街上的人很多,氣氛很熱鬧,這喧囂的氛圍倒將二人之間的陌生沖淡了幾許。
兩人不遠不近的走著,趙雪瑩以為趙姝沒有察覺,其實被她時不時偷望的人早已發現了她的舉動,只是裝作不知情罷了。
許是打量著趙姝的「不知情」趙雪瑩的目光越加的放肆了起來,盯著她的臉望個沒完沒了。
無奈身旁的目光過於火熱,她有心想忽視都忽視不了,只能無奈的轉頭看了過去。
就在趙姝轉頭的瞬間,趙雪瑩立即扭轉頭、移開目光。
趙姝溫和道:「怎麼了嗎?」
趙雪瑩臉色有些僵硬,嘴硬道:「沒什麼!」
趙姝:「嗯。」
趙雪瑩等了半天就是沒見她繼續問下去,心中有些不甘:「你就沒其它要說的?」
趙姝「嗯?」
趙雪瑩翻了個白眼:「瑾表哥到底喜歡你什麼呀,這麼笨!」
趙姝:「可能他口味比較獨特就是喜歡我笨吧。」
趙雪瑩剛要說話便被身後的聲音打斷了。
「你這話說的好不要臉!」
趙雪瑩轉過身瞪著尤語蓉:「你說是不要臉呢!」
「誰搶了別人的未婚夫我說的就是誰!」
「你」
尤語蓉一旁的王喻錦死死盯著趙姝:「聽說你和瑾哥哥就快要成親了?」
趙雪瑩瞥了一眼趙姝,就聽她道:「嗯,是快了。」
趙雪瑩望著二人頭皮一陣的發麻,一個是她以前的好友,一個是她姐姐,還都跟同一個男的定過親,這讓人喘不過氣的氛圍,她選哪天出來不好,偏選這天!
趙雪瑩笑著打哈哈:「喻錦你也出來逛街呀,好巧啊,我們也」
「不巧,我就是來找你們的,哦,準確的說,我是來找她的!」王喻錦打斷她的話,眼睛緊緊盯著趙姝道。
看這架勢,鐵定跟謝瑾脫不了關係,啊,呸,這盡會惹桃花的禍水!
趙雪瑩想到往日趙姝挨欺負時一聲不吭的畫面,覺得她肯定應付不來這種劍拔弩張的場景,連忙替她開口:「你找她作甚,你找我啊,我們好久沒見了,」說著,走到王喻錦身邊,就要挽上她的手,「走,走,走,我們去好好的逛逛.」
王喻錦一把躲開她的手:「你不必來我這打馬虎,我今天就是來找她的,我想問問她為何要搶我的未婚夫!」
這話一出,趙雪瑩連忙看了眼趙姝的神色,見她沒有因為這句話露出異樣的神情後,心裡舒了一口氣,緊接著神情一冷,再看向王喻錦時已沒了最初的熱絡:「喻錦,你這話說的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瑾表哥和我姐姐定親時,二人身上可是清清白白沒有任何婚約的,他們的親事都是規規矩矩按著流程來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舉一步,皆合情合理,有情有理!」
王喻錦神情突然激動了起來:「真的是合情合理嗎!那在我和瑾哥哥還有婚約在身時,偷偷與瑾哥哥見面,叫他不要娶我的人是誰,是誰!」
趙雪瑩蹩眉,剛要開口,趙姝出了聲:「你口中所謂的見面只是一次偶然的碰見。」
「既然你知道這件事,想必當時你也是在場的,我和瑾表哥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也應該是清楚的,我們的舉止行為都符合情理,沒有半分越矩的。」
那一天她只是想與謝瑾說清楚,日後不要再往來罷了。
王喻錦神色突然淒楚了起來:「趙姝,姝兒妹妹,你能不能把瑾哥哥還給我,沒了他我活不了的,我和他是兩情相悅的,你長得好,家世好,就算沒了他你也能找到更好的夫婿的,姝兒,你就把他還給我吧。」
趙雪瑩:「這話.怎麼能怎麼說呢,什麼叫還給你,什麼叫你和謝瑾兩情相悅,這話你、你可不能亂講!」
王喻錦直接無視她,幾步來到趙姝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姝兒,我和瑾表哥兩情相悅,當初他要出征,怕征戰回來後我他嫁,他硬是將那樣匆忙的日子與我定了親,姝兒,他心裡是有我的,你就成全我們吧!」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瞬間指指點點的議論著趙姝。
「這姑娘看著是個好的,怎麼心那麼黑,人家郎有情妾有意,還曾定過親,她非得橫插一腳,這不是明晃晃的破環人家姻緣嗎!」
王喻錦:「姝兒,如果、如果你實在不舍瑾哥哥也行,你照舊嫁個瑾哥哥做正頭娘子,我、我不跟你爭,你允我做個妾就行,能讓我默默的陪在瑾哥哥身邊就行。」
「你看人家姑娘姿態都低到這種地步了,做人家娘子的可不能如此善妒的,就一個妾而已你就開口應了吧。」
「是啊,姑娘你就應了吧。」
三言五語,斷斷續續從人群中傳來。
趙姝神情淡漠,她佛開王喻錦的手:「雖然我與謝瑾定了親,但我終究還未過門,這事你不應該來問我,這不符合規矩,你應該去問謝瑾,若他同意了,我別無二話可說。」
「我謝瑾一生唯你一人,不會再有旁人。」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清冽的男聲。
趙姝不冷不淡的瞥了他一眼。
謝瑾朝趙姝走過去,來到她身邊望了她一眼,隨後看著王喻錦道:「王姑娘請自重。」
語氣不輕不淡,卻也疏離,完全不像王喻錦口中的那般郎有情妾有意的意思。
人群中有人疑惑:「不是說兩情相悅嗎,怎麼感覺一副不太熟的樣子?」
「不知道啊,會不會這個男的不好在正頭娘子面前表露出對那個姑娘的愛意呀?」
「你這麼說倒也有幾分道理,可我還是覺得他一個世家子弟還需要在意這些,有了喜歡的人納了便是納了,哪會在意旁人的感受。」
謝瑾自然聽到那些人的言語,他冷淡的望著王喻錦,不知他是說給那些人聽的還是說給趙姝聽的:「與我兩情相悅之人從來只有姝兒,我想與之長廝守之人也只有姝兒,我的身邊只容得下姝兒一人,不會再有旁人,這話你聽明白了嗎,王姑娘。」
謝瑾嘴上不留情:「王姑娘我不知你是不是有什麼癖好,一個勁的想去別人家裡當人家的小妾,既然這是你的志向我也無權阻攔你,只是,還請你日後不要再跟我未來娘子說這些奇怪的話了,免得破壞我和我未來娘子之間的感情。」
王喻錦臉色慘白的後退了一步:「瑾哥哥,你就當真沒喜歡過我半分嗎?」
謝瑾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他扭頭看向趙姝,「我的心中從始至終只有姝兒一人,再無旁人。」
一句話,徹底將王喻錦打入谷底,她喃喃的望著謝瑾道:「不會的,不會的,我不相信你從來沒喜歡過我。」
她突然上前一把抓住謝瑾的手臂:「瑾哥哥,是不是趙姝逼你的,是不是趙姝逼你的,所以你才說你不喜歡我,」她低頭喃喃自語,「肯定是的,肯定就是這樣,」她猛地抓住趙姝的手,「是你,是你這個賤女人,是你搶走了瑾哥哥,你把瑾哥哥還給我!」
謝瑾眉頭一皺,狠狠攥住她的手,冷聲道:「王姑娘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這般胡攪蠻纏,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將人往後一推,神情泛冷的看著王喻錦的丫鬟:「回去告訴你家大人,若你家姑娘還不知收斂一直騷擾我未來娘子,我會親自到貴府討個說法,到時候,可不是一句簡單的道歉能揭過的了!」
丫鬟被謝瑾的話嚇了一跳,連忙攙著精神明顯不太正常的王喻錦走了。
看見王喻錦離開,謝瑾泛寒的臉色才有所好轉,收回目光時瞥到尤語蓉,眸色再次一冷:「尤姑娘好家教,尤大人知道嗎?」
尤語蓉先是一愣,隨後轉頭看了看周圍對著她指指點點的眾人,神色一羞憤,扭頭跑了!
看到這時,眾人也明白了過來,就是一個愛而不得的姑娘,痴心妄想糾纏人家未婚夫不成,改沒皮沒臉的糾纏人未來娘子的無恥行徑。
眾人一時有些訕訕,剛剛還冤枉人家姑娘是蛇蠍心腸,拆散有情人,現在事情反轉,剛剛那不知羞糾纏人家姑娘的才是欲拆散有情人的人,他們一向厚的臉皮一時也不好意思了起來。
一位大娘鼓著勇氣沖趙姝道:「姑娘,剛剛不好意思了,也怪大娘沒搞清楚狀況,亂發表一通,你不要往心裡去啊。」
有人打了頭陣,其他人也紛紛跟著道歉:「是啊,姑娘,剛剛實在對不住了。」
「姑娘,你和你夫婿看著真般配,那個叫什麼來著,天生什麼?」
「你有沒有文化,是天生一對!」
「嗯,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姑娘,祝你們白頭到老,兒孫滿堂!」
左一言右一句,都是一些道歉的話和祝福的話。
趙姝也知道他們沒有惡意,只是好心辦了壞事,她也沒有怪他們,一一對他們笑了笑。
誤會解除、真相大白,人群便稀稀落落的四散而去。
謝瑾伸手欲拉住趙姝的手,在察覺到他的舉動後,趙姝不著痕跡的避開他的手,抬腳朝趙雪瑩走了去。
趙雪瑩自然看到了這一幕,若在平時她可能會主動站出來緩解這氣氛,但今天她看謝瑾實在不順眼的很,儘管這人她以前喜歡過,但還是不順眼!
趙雪瑩邊挽住趙姝的手邊暗瞪了謝瑾一眼,昂首挺胸的拉著趙姝朝城東的那個方向走。
謝瑾看著身邊空落落的位置,眉微微一蹩,但腳步還是跟上了前頭的兩個姑娘。
趙雪瑩自然知道謝瑾跟了上來,哼了一聲,扯著趙姝走的更快了。
城東那家首飾鋪子許是新開的緣故,鋪子裡不斷來往著姑娘,好不熱鬧。
兩人還沒進鋪子,就感覺鋪子裡那些姑娘含羞帶怯的時不時望向她們這邊。
趙姝心中暗疑,回想了一遍今日上的妝容,並沒有出錯之處呀。
趙雪瑩望著她的神情,翻了一個白眼,打算讓她自己看清真相,將她往旁邊一扯,露出了身後之人。
身後的人完全暴露在眾人視線下,只見那些姑娘的目光愈加的羞澀、忸怩。
趙姝這才恍過神來,不冷不淡的看了眼那清冽乾淨的男人一眼。
謝瑾察覺到那些女娘的目光,也察覺到了趙姝的目光,深深回望了她一眼。
就在趙姝在猜想他剛剛的目光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就見那些姑娘中心的人物一步一步朝她走了過來。
在她面前站定,低頭含笑望著她:「裡面人太多了,你在這裡等著,我替你去買?」
趙姝看了眼那群虎視眈眈的女娘一眼,順從的點了點頭:「要兩支簪子,雪瑩一支,我一支。」
謝瑾眼裡全是她,嘴角笑意溫柔:「好。」
因為謝瑾是背對著鋪子的,所以在他跟趙姝說話的時候,那些女娘也看不清他和趙姝說了些什麼,但望著謝瑾挺拔而清瘦的背影,她們再次看向趙姝的目光不由的帶了些許羨慕。
謝瑾走進鋪子裡,那些女娘的目光小心的隨著他的身影移動,只見他在一支通透白玉的蘭花簪面前站了許久,隨後指節分明的手掌將其拿在了手心裡,抬腳就要朝結帳處走去。
可步子走到一半,他又轉頭走了回去,眼睛隨意的在其它簪子上瞥了一眼,隨手挑起一根,才邁步走向結帳處。
掌柜的將兩根包好的簪子遞給他,謝瑾伸手接過,趙姝看見就在他要出鋪子的剎那,一個面容姣好的姑娘攔在了他身前。
趙姝只見謝瑾低頭與那姑娘說了句什麼,那姑娘就急急的往她這邊看了過來,待望清趙姝的面容後,面色一僵,紅著臉讓開了路。
謝瑾走到趙姝面前將那支包好的白玉簪子遞給她,隨後又將手上的另一支簪子遞給趙雪瑩。
趙雪瑩癟了癟嘴,不帶任何期待的打開那包裝,在看到簪子的樣式後眸子一亮,可瞥到趙姝的簪子後又癟了癟嘴,勉強收下手中的簪子。
趙姝很喜歡這支簪子,看著她欣喜的模樣,謝瑾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唇微彎:「我幫你帶上?」
趙姝抬眸看他,半晌點了點頭:「好。」
望著二人旁若無人的舉動,趙雪瑩帶著一分壞心思問道:「瑾表哥你剛剛在與那姑娘說什麼呀?那姑娘臉都紅了。」
謝瑾仔細將簪子插進趙姝的發中,等插好後,才慢慢的答道:「那姑娘想叫我幫她選一根簪子,」他低眸望著趙姝,「但我拒絕了,我跟她說,若我幫她選了簪子我娘子該不高興了。」
趙姝臉頰一紅,垂眸沒說話,倒是趙雪瑩哼了一聲:「好大的臉,還未過門呢!」
謝瑾:「都一樣,終究會是我的娘子。」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間便來到了二人成親的日子。
趙府都掛滿了紅綢紅燈籠,角角落落無一不在彰顯著喜慶。
謝瑾來迎親,眾人意思的攔了下門,便放他去了正廳。
趙姝頭蓋紅色蓋頭、身著紅色喜袍,紅色蓋頭遮住了新娘子的臉望不清面容,身子婉約、腳步綽約的朝謝瑾走去。
謝瑾將喜帶遞給趙姝,低聲道:「娘子,我來接你了。」
兩人各執喜帶的一端,相攜朝端坐在正廳上的宣平侯夫婦走去。
謝瑾二人依次對兩人敬茶,趙堯此刻心情很是複雜,小時候那總是坐在家門口小胖手撐著下巴等他叫他買糖給她吃的小女孩一下子就長大了,就在他的忽視下孤零零的長大了,以後她是別人的妻,她會對自己的孩子很好很好,她會是一個很好的母親,她會陪著、愛著自己的孩子長大。
趙堯低眸喝著他們遞過來的茶,隨後將茶杯放下,出聲道:「以後的日子兩人要風雨相攜,生活上彼此要多待,」他望著謝瑾,「你比姝兒大了幾歲,心智上也比她成熟上許多,她日後若有什麼不周全的地方,你多擔待,若實在不行你將她帶回來,我來教導她。」
蓋頭下的趙姝眸子一動,片刻又平靜如初。
謝瑾抱拳躬身:「父親放心,姝兒很好,我定會敬她、愛她、護她,絕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張蘭茵望著身著喜袍的趙姝,眼睛裡的淚水濕了又干、幹了又濕,最後吐出一句:「日後你要好好的。」
謝瑾明白這話不是對他說的,他轉眸看向趙姝,就見他的新娘子柔柔弱弱的向著主位福了個身。
謝瑾牽著紅帶領著趙姝跨出了門,將她送進花轎,他翻身上馬,意氣風發的帶著他的新娘子家去。
抵達謝府,花轎停了下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從花轎外伸了進來,只聽謝瑾低低道:「姝兒,我們到了。」
趙姝將手放進他的手中,由他牽著走出花轎。
紅蓋頭底下的台階一階接著一階,走過庭院、穿過走廊,一路來到了正廳。
滿座的賓客望著這對新人走進來,兩人在親長面前站定,伴著高喊聲響起,二人的腰齊齊對著來處彎了下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本就喜慶的廳堂,人聲瞬間興奮了起來,趙姝在一聲聲的起鬨聲中被謝瑾帶去了新房。
三五好友和一些親戚長輩圍繞在喜房裡,一個嬤嬤將擺著桂圓、棗子、花生、蓮子撒在喜床上,隨後讓兩位新人坐在床上。
謝瑾拿過喜秤挑起趙姝的蓋頭,蓋頭下的那張臉面如桃花,雙眼瀲灩。
謝瑾深深的望著,因這樣的目光過於肆意,趙姝忍不住羞紅了臉。
在眾人的起鬨聲中,一個丫環端著一碗餃子遞謝瑾,他夾了一個餃子餵給趙姝。
趙姝輕咬了一口,眉頭微蹩,這餃子
嬤嬤看著趙姝的反應,笑著問道:「生不生?」
趙姝:「生!」
新一波的起鬨聲再次響起,趙姝也在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鬨聲中慢半拍的反應過來,一時低垂著頭,羞的不敢抬起。
流程走完,許屏等人起鬨著將謝瑾半拖半架的扯出喜房,,喜房再次恢復安靜,趙姝端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待腳步聲走遠,趙姝一直緊繃的背才微微鬆動下來。
望著掛滿紅綢綾緞的房間,趙姝這時才有了點嫁人的感覺,本就紅艷的雙頰越發燙人。
趙姝靜靜的等在屋中,屋外是喧囂熱鬧的賓客聲,不知過了多久,門被人從外邊推開了來。
趙姝連忙端坐好,在看清來人後才鬆了一口氣。
「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誰呢!」
謝瑾將門反手關上,抬腳向她走來,低聲含笑道:「就那麼緊張?」
趙姝白了他一眼:「你不懂!」
謝瑾在她旁邊坐下,溫聲問道:「我叫下人煮了雞絲麵條,等下吃幾口墊吧墊吧,要不然晚上熬不住。」
趙姝沒發現他話中的異樣,只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若是她現在不吃點東西,難道等半夜餓醒了叫下人煮東西給她吃,可哪有剛嫁到夫家第一天晚上就餓的半夜醒來叫人煮東西吃的新娘子,若是這樣,那她的臉還要不要了。
趙姝連連點頭,對他的周全非常感激。
麵條很快就被送來了,趙姝接過謝瑾遞過來的碗,迫不及待的用筷子夾了一口送進嘴中。
這麵條看著不惹眼,但味道很是鮮香!
謝瑾注意到趙姝剛剛亮了一瞬的眸,笑道:「往日我若回來遲了趕不上晚膳的時候,我便會叫下人備一碗雞絲麵條。」
趙姝忙著吃麵條,沒空搭理他,只含糊的應了一聲:「嗯。」
趙姝吃完整碗麵條後,微微有些撐著了,剛想站起來走兩圈,就被一旁的人拽了回去。
趙姝驚疑的望著他:「怎麼了?」
謝瑾:「你要去哪?」
趙姝「我吃撐了,站起來走走。」
謝瑾:「不用。」
趙姝:「啥不用?」
謝瑾:「等下還有費體力的事,現在不用消食。」
趙姝驚了,今天不是他們成親的日子嗎?怎麼還要干體力活!
她小心翼翼的發問:「我們等下要做什麼嗎?」
謝瑾:「洞房花燭夜,良辰美景時,你說我們會做什麼?」
這話說的太曖昧,但也是這直白隱晦的話,讓趙姝恍然大悟。
哦,原來是那事!
趙姝扭身將喜床上的東西橫掃下床,撲哧兩下蹬掉鞋利索的爬上床,整個人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床上,壯士赴死一般的道:「來吧!」
謝瑾定定望著她,突然間,一聲輕笑從口中溢出,本以為他會及時收斂,可沒想到他越笑越大聲越笑越開心,仿佛有誰戳中他的笑穴一般。
趙姝被笑的面紅耳赤、惱羞成怒,她一把拽過一側的被褥潦草的蓋在身上,被褥里傳來她瓮聲瓮氣的氣音:「我今天很累,沒力氣做其他,睡了!」
謝瑾也知自己稍微有點猖狂了,連忙咽下滾滾而來的笑聲,雙手捏住被褥的上方,真誠認錯道:「娘子,我錯了。」
說著,就想扯下趙姝身上的被褥,可趙姝不依,雙手依舊死死的拽著被褥,任憑謝瑾怎麼扯都扯不下來。
謝瑾無奈,只得將身子傾向被褥,聲音低低的哄道:「乖,把被子打開,今晚我什麼都聽你的。」
許久,被褥才再次傳來聲音:「真的?我說什麼都聽我的?」
謝瑾:「真的。」
趙姝:「那好,我們現在就休息吧,」感覺到被子外的人扯被褥的動作,她連忙解釋道,「誒,我說的是單純的休息!」
外面的動作停了下來,半晌,才道:「除了這個,其他的我都聽你的。」
趙姝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道:「騙子!」
謝瑾:「你確定不打開被子?」
趙姝應的硬氣:「確定!」
謝瑾:「好。」
被褥外面沒了動靜,趙姝一時有些不太習慣,心道,這就沒了?
那麼好說話?
可終歸是她太過於天真,下一秒,她的腳踝便被一隻溫熱的大掌扣住,隨即一道大力從腳踝處傳來,她整個人被拽了過去。
趙姝驚呼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時,人就被拽處了被褥,頭頂一道黑線覆下,她嚇的閉起了雙眼。
謝瑾的臉與她的臉不過相距一指距離,熱氣一道一道灑在趙姝臉上,引起了她陣陣戰慄。
一開始,謝瑾還笑著端詳她,可慢慢的他臉上的笑落了下去,目光深諳的望著身下的人。
趙姝如芒在背,大著膽子想要睜開眼,可眼睛才剛睜開一條縫,一道溫熱的觸碰就落在了她的臉頰處。
趙姝驀地睜開雙眼,直愣愣的望著頭頂上方的人。
謝瑾的動作不停,吻從她的臉頰輕啄到眼斂,又從眼斂移到鼻翼,慢慢往下,嘴角、下巴,脖頸
趙姝頭仰了起來,雙腳繃直,她手輕輕的環住謝瑾的腰,語氣輕吟道:「我、我害怕。」
謝瑾停下動作,抬頭看向她,他眼尾泛紅,聲音暗啞:「別怕,我在。」
趙姝不清醒的想,就是因為你在,我才害怕的啊。
謝瑾直起身,抬手將帷幔放下,喜床內瞬間昏暗,身體再次相觸,謝瑾的唇熱的灼人!
紅燭落淚,帷幔晃動。
天色已黑,夜還很漫長。
(本章完)
作者說:作者專欄-新文《貪毒》已開文。
《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魚是個和人說話都會臉紅上半天的姑娘,她溫順、良善。
可時過境遷,她已不復是當初那個溫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處左右逢源、溜須拍馬,還勵志要將那群權貴哄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哦,不對,是愜意順心。
她也知道,她這樣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裡,就是個可隨意拿來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魚盡心盡力的親近、討好所有人,但唯獨對謝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願,而是不敢,
因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薩面貌、魔鬼心腸還知此人對她動了殺心。
為此,別說是跟他沾上半點關係,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瘮得慌。
謝怍表面上對周多魚溫和有禮,實則打心底厭惡她粗鄙庸俗的舉止。
若硬要說愚昧無知的周多魚身上有什麼長處的話,那就是識趣,也只有識趣,識趣的遠離他與他保持距離,對此,謝怍還算滿意。
此去經年,窄巷相逢,謝怍雙眸沉靜的望著身子緊貼著牆而過的周多魚,緩緩斂目,嘴角彎了彎,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是個識趣的好姑娘,知道對他退避三舍,
可,卻礙眼的緊。
愛恨嗔痴,為貪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劇場:
周多魚虔誠的跪在佛前,眼前則是剛剛奉給菩薩滿滿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燦燦黃金。
她對佛像低眉淺頌:勞菩薩費神助信女屠盡惡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為菩薩重塑金身之時,嗯,純金。
拜完菩薩,她面不改色、不著痕跡的收起剛孝敬給菩薩的黃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哪有事還沒辦,就收錢的道理!
【特別說明】:文中「惡鬼」僅用於比喻,全文無奇幻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