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項聲既然有話要說, 在場的人自然不會說一個不字。
祝馥也把視線移了過去，因為背靠牆壁開有窗戶，晌午的陽光照射進來, 模糊了宗項聲的身形，叫她看不真切臉色。
「靈感是信息素？知道什麼是信息素嗎——」
宗項聲語氣平平的質問，直指核心問題。
試問一個beta對信息素的大肆評判，怎麼能服眾呢？除了一點味道，beta能知道什麼？能夠體會到信息素帶來的壓制、威懾、吸引嗎？
那一個beta調香師調製的所謂信息素香水, 又怎麼能讓人信服？
所以不管祝馥到底說什麼靈感，宗項聲都不在乎，只要她微微的靈感是信息素, 他都不認為祝馥具備理解的能力, 同樣也不會認可她的創作思路。
聽出了宗項聲的意思，一個男性beta評審拍桌贊成，「就是，我就是覺得不對，你一個beta, 怎麼張口閉口都是信息素的，你能明白嗎你？就算我也是beta，也不能違背事實認可你！」
「你的意思是說, 調香必須基於事物？那雲霞風景這些也是莫名其妙的思路嗎！」這算什麼理由？這只能算歧視！
兩輩子祝馥都沒聽過這麼扯的理由, 本來調香更多的就是一種感覺的傳遞, 這些人根本不從香味的詮釋上來問她，已經讓她很失望了，現在還搬出這麼離譜的理由想否定她, 真是太可笑了！
她也不是沒見這個行業的其他人, 不說李斯特, 很多她僅僅通過網絡了解的同行，都有很不錯的創意，結果現在她站在所謂的考場，居然聽到了這麼荒謬的理由，還有人在迫不及待的贊同，他贊同的到底是對於調香的觀念還是宗項聲的發言？！
「你這是質疑我。」宗項聲的目光落到祝馥身上，終於正眼打量起她。
他早就知道這就是李斯特的Omega配偶的徒弟，但這也不過是託辭，李斯特就不可能不插手教導，但是對於一個才到初級的beta調香師，他動手一次就夠了，這個檔次的還不配他操心，現在看來李斯特還是認真選了人的。
陽光不僅讓祝馥看不清宗項聲的面目，同樣不能讓宗項聲看清一半在陽光里，上半截隱沒在黑暗裡的祝馥。他只能看到這個老對頭的徒弟，穿著一身暗紅的長裙，絲絨的裙擺在陽光下變得閃耀，整個人的氣場也如同陽光下的裙擺，突然變得咄咄逼人。
可惜了……
宗項聲想著，但並不耽誤他開口，「我只是不認為，一個連事實都不能感受的人，能夠在這方面變現得如何驚人。」
「憑什麼——」祝馥這時候已經忘記了什麼中級資格，她只是厭煩這種高高在上的傲慢了，信息素的確是Alpha和Omega特有的，但是這和黑人的黑色皮膚又有什麼不同？會有人說你沒有黑色皮膚，不能明白它更細膩這個特點嗎？
明明這一切只要去觀察就可以，甚至於每個人不同的視角，才能夠多方面的解讀同一件事物，調香師個人的創作思路和理念，本質也是讓人理解自己視角下的感知。
這和Alpha或者beta有什麼關係？beta視角下難道就沒有信息素的存在了嗎？這個世界已經不能和信息素這樣的底層設定分開，它的影響滲透在方方面面，beta根本就無法避開，只說之前雪松在上班族裡熱賣，這難道不是信息素對beta的影響嗎？
明明他們也知道beta能夠嗅聞到信息素的味道，偏偏因為beta不受影響，Alpha們就不以為意，甚至對於香水這樣的行業還有進行管制，生怕別人在信息素上動小心思，卻偏偏還想要把beta在香業行會的話語權也排擠掉。
「什麼樣才能叫感受？Alpha的感受是感受，beta的感受就不是感受？這並不是什麼信息素替代品，需要這種嚴謹的東西應該往醫學界找，我們調香師要做的什麼時候變成了寫實？簡直可笑至極！」
祝馥不爽的捏著手腕理了理手套，由於陽光和激動，她開始覺得有些不適了。
宗項聲壓下眉眼，心裡湧上不悅，再怎麼他也沒想到這個小丫頭有這個膽子，敢當面這樣質疑他。不！不只是質疑他，還有其他的Alpha，難道李斯特就真把身份忘得這麼徹底？竟然教出了這樣的徒弟，就不怕得罪人嗎？
「老師明明只是有理有據的提出擔憂，怎麼這麼大的意見？老師說得有錯嗎？」蒼蔚然適時的插言道，他自然知道師父的身份親自去和祝馥計較，顯得針對又失了氣度，這時候他身為徒弟的局外人來開口剛剛好。
「就是——」那個跳出來的男beta又一次發言，「理事明明只是合理在提出問題，你不虛心接受就算了，還要問憑什麼！你說憑什麼？就憑你只是個入行的新人，而宗理事早已經是當代頂級的香師，平時你想聽理事的指導都沒機會！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蒼蔚然嗤了一聲，滿臉懷疑的看向這個男beta，真是讓人懷疑的腦子，這是說老師憑藉身份和資歷在壓制？這不是給人話柄麼？就這個腦子，難怪混這麼多年都混不出什麼樣子。
「劉評審有些激動了，其實老師向來是有事說事，這麼明顯的問題擺在這，老師不可能不告知，至於教導，這位選手自然有她的老師教導。」
「呵~」祝馥扯起嘴角，甩了甩眼前的頭髮，「那麼宗理事能不能做個示範，從我這款拙劣的作品裡，找出它的問題所在呢？」
作為於文文的安慰劑出現的香水，它就是經過了檢驗的，沒什麼比一個缺乏性信息素安撫的Omega狀態好轉有說服力了，雖然現在呈現的這款香水在味道上有調整，但是底色是不會變的，宗項聲拿什麼說這個有問題？
宗項聲十分穩得住，只是伸出手讓前面的評審遞香水，挑毛病還能不會嗎？
就在遞香水的時候，祝馥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我特意給那個懷孕的Omega試過了，兩個味道的結合就是從他們的信息素來的。」
香水瓶險些從宗項聲手裡劃出去，還是蒼蔚然幫著接了一把。
師徒兩對視一眼，一致覺得李斯特選人果然不會選個簡單的，這樣的事情她怎麼早不說？人家當事Omega都認可了，他們非要說祝馥不理解信息素？叫別人怎麼想？
至於考場裡的消息傳不出去？他們早就不做這個指望了，以祝馥在網絡上遊刃有餘的表現，只要她申請調取考核現場視頻，這一切公布出去只會對他們這邊不利。
但是都出手了，就這麼放過祝馥未免有些示弱，宗項聲決定找點小問題再說一說。
接過試香紙，宗項聲臉色瞬間變得嚴肅，這個小丫頭是有實力的，這個味道調得非常得巧妙，菸草偏澀的味道中和了玫瑰的甜香，兩個味道形成一種恰到好處的清香，仿佛天生就應該配在一起，自然得真的仿佛兩道交纏在一起的信息素。
唯一的問題是味道顯得有一點些重，但這畢竟不是真的信息素，並不會因為濃度過高造成什麼後果，且他的敏銳和身為Alpha脫不開關係，這個味道對於beta來說是合適的。
「我收回剛才的話，這款香的調製手法沒有任何問題，正如你的描述那樣，是兩種味道的極致糾纏，奇特又和諧，但還是希望你的創作能夠更獨立，不要太依賴於別人的幫助。」
男beta滿懷期待的表情落空，一臉的難堪，但宗項聲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甚至和顏悅色的看向祝馥，「我和你老師……家的配偶，是老相識了，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多多交流。」
祝馥深表遺憾，但是她也知道，就一個中級香師的名額，還不足以讓宗項聲不顧體面的阻攔，這個分量還遠遠不夠，想靠這個讓宗項聲栽下來除非他真的氣昏了頭，那能夠拿到證書，也算是達成了初始目標，雖然現在她根本不覺得中級證有什麼重要的。
「真的嗎？我會問老師的。」祝馥禮貌的抹過了剛才那一段，並且小小的陰陽怪氣一把。
這時候時間也到了，祝馥收到退場提示，便乾脆的轉身離開了考場。
整體而言，這感覺非常的難以言喻，雖然仍然收穫了中級的證書，但她的心情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什麼期待都變成了泡影，只覺得荒謬非常，僅僅是一個調香領域的考試，在性別的問題上就如此的明目張胆，可想而知其他的行業有多少歧視。
她又一次想起原主在書中的遭遇，想到那股叫人呼吸不暢的感覺，這樣的事情能不能有所改變？雖說她現在沒有生存問題，但是想到未來的數十年就要在這樣的氛圍下度過，仍然叫人覺得這個世界可憎。
幾天後祝馥來登記這款被取名為等待的香水香方，畢竟這種考試用的房子，不是誰都會選擇登記的，到了中級她們已經不像初級那樣缺少作品，所以她要自己走一趟。
這一趟倒沒遇上什麼事，只是出來的時候祝馥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女beta，目標明確，就像是專門來等她。
祝馥眼帶詢問「是找我有事嗎？」
「我……」女beta有些糾結，「可以請教你嗎？」
(本章完)
作者說:好像一直沒說，以上純屬瞎編，本人對這個行業一竅不通，看個樂子就好~感謝在2024-01-13 22:17:17~2024-01-14 15: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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