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愉快氛圍就這麼離開了祝馥。
除了還在提升的銷量, 祝馥幾乎看不出自己過了一個豐收的新年。
「哇——啊————」
聽著聲音，祝馥頭也不回，「三號, 回報監護對象需求。」
「需求，飢餓。需餵食。是否投餵預備食物？」
「文文？」祝馥看向孩子親爸。
於文文放下手裡的資料起身，「我來餵。」
「好。」祝馥繼續翻閱資料，現在就像是考前衝刺，複習查漏補缺, 和於文文這個新手一起學更容易讓她察覺漏洞。
她思來想去，幫助Omega這個主題無論如何不能算錯，有人挑這個思路的毛病, 那基本就是和主流的觀念對抗, 善待Omega是這個社會普遍的認知，除非是什麼規則都不想遵守的外區法外狂徒，沒有人會去反抗這個無害的認知。
因而對制香思路的闡述，她並不擔心，但是知識上的漏洞, 流程上的問題，品相上的瑕疵，她實在是沒法確定對方會怎麼發難, 只好打牢基礎求個安心。
時間轉眼到了三月, 那位秦櫻女士還沒回來, 她延長了旅遊時間，理事畢竟沒有什麼固定工作，因此她十分自由, 但相對的就是於文文的拜師沒有任何進度, 倒是基礎的材料都已經背了, 正經的手法祝馥不好教，只好叫他熟悉器械。
就這樣，三月的中級考核時間到了。
祝馥也毫無意外的收到李斯特讓她注意的消息，看到公告後，她毫無意外的看到了宗項聲這個名字，正是那次王查理提到的人名。
到了這個時候，祝馥覺得他打探消息李斯特不可能閉口不言，便大膽問起來，「這個宗理事有個徒弟？什麼水平？也會參加考核嗎？」
「不會，他兩個徒弟都過了中級，犯不上。」
李斯特這邊信誓旦旦，不覺得祝馥能和宗項聲的徒弟產生什麼衝突，轉頭毫無防備的祝馥就猝不及防的看到了熟悉的紅毛。
蒼蔚然雖然看著還是那副高傲大少爺的模樣，但只注意他低著頭靠近身邊的中年男人聆聽講話，就能知道他和那人關係的不一般，再看看審查團入場的次序，那中年男人走在最前面，這身份便呼之欲出——
打頭的是這次的監場的理事宗項聲，旁邊跟著的蒼蔚然就是他的徒弟！
注意到祝馥的視線，蒼蔚然還回望過來，勾起的唇角顯示著他的得意，電光石火間祝馥想到了蒼蔚然之前莫名的話語。
『我們還有見面的時候』
可不是還會見面嗎！就李斯特和宗項聲的立場不一致，這兩個對頭總得在一個場合出現，那她作為明舒的徒弟，也少不了見到蒼蔚然這個宗項聲的徒弟。
叮——
考核團入場，開始通過信息給等候的考生公布排號。
祝馥平復了一下心情，到了這一步，再說什麼都沒用，驚訝於蒼蔚然這個意外出現的人，擔心他弄出什麼么蛾子，還不是一樣要面對，看人數他只是陪老師來的，也沒必要擔心他一個陪同人員做什麼，這還輪不到他來插手。
【香業行會提醒您正在參與中級調香師考核，考生祝馥您的入場順序為：36號。請考生聽到呼喚後及時入場，如三次叫號後未入場，視為放棄考核，祝您考核順利！】
36？祝馥掃了一眼等候的考生，初步估算應該接近六十人，那36號可以說是中間位置。
最初報名的考生絕對不會只有這麼多，以初級的通過量來看中級，一次報名有兩百人左右比較正常，所以這個篩選的比例……
祝馥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覺得沒什麼難度的初篩，似乎真能難倒不少人，她好像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作為一個已經入行了很久的調香師，她對這一套是很熟悉的，但真正的新手開始的調香師，表達自己的想法卻需要時間嘗試。
即便是有想法也免不了試錯，畢竟不是誰都有她這種兩個世界的經歷，能夠敏銳洞察兩個世界不一樣的地方，精準的找到沒有被占領的地方克服相似度問題。
這也難怪明舒在她初篩通過之後發消息恭喜，她還以為是老師的鼓勵，現在看來其實真的有點值得高興？
現在的六十人裡面也不知道能通過多少，但不管通過率高低，祝馥都做好了這次通過的準備，哪怕是一個名額，又憑什麼不是她的？
一個一個的考生進了場又出來，祝馥逐漸摸到了一點規則，通常一個考生在裡面的時間是十分鐘，整體而言說不上慢，從透明的牆面可以看出順序是先講述後評香，評委的決定時間只有短短的一二分鐘。
「三十六號——請入場——」
祝馥拉了拉手套，起身走近考場。
場中的八位評審呈扇形坐在她對面，正對的兩位胸口佩戴徽章，是身為高級香師的兩位主考，祝馥根據自己的感覺，暫時認為這裡是一位beta和一位Alpha。
旁邊兩側的人員，祝馥暫時不太能辨別，暫時略過，而兩位中間的高級香師身後抬高的座位上，坐著的就是本次的監察——宗項聲。
宗項聲的只在有人進來的時候輕飄飄看了她一眼，便只當她不存在，自顧自的和身側站著的徒弟交流。
「36號考生請核對信息，你提交的是身後屏幕上的香水嗎？」工作中的高級香師只想儘快完成工作，直接進入了流程。
祝馥看著屏幕上被玫瑰纏繞的茶色香瓶和灰色的金屬瓶蓋，點了點頭，「是的，這就是我提交的樣本。」
「接下來是闡述時間，請描述你對這瓶香水的設計理念。」
「這瓶香水的出現是一個巧合，我意外認識了一個和Alpha失聯的Omega，他孤獨又彷徨，渴求著另一半給他的安撫，但沒有Alpha在身邊有註定的不到回應……」
評委點頭，開始講故事了，不過背景也是重要的部分。
「因此我有了這一款的靈感，以菸草味信息素為基，迭加進玫瑰的味道，層層迭迭，互相纏繞永不分離，就如同一對感情正濃的愛侶。」
好的，主要的味道出來了，迭加嗎？這倒是有點意思，很考驗調香師的功底，怎麼融合才能在保留兩個味道的同時又融為一體呢？主考忍不住撐起身體。
「基於靈感，我進行了很多次的調試，最終得到了現在的成品，但它也僅僅只是龐大的信息素蛻變中的一種，我只希望它能夠成為一個代表，傳達出Omega可能面臨的困境，和我身為一個調香師的社會關懷，然後讓更多的人能夠注意到這樣的困境。」祝馥敏銳的看到了蒼蔚然的笑意，不慌不忙的補充了這一段，拔高了利益。
話音落下，在座的評審們各自記錄著什麼，然後主考按下了一個鍵，祝馥提交的樣品被機器人傳送進來，幾個評審依次取了香嗅聞品度。
祝馥知道最要緊的時候到了，如果要阻攔她通過，這就是機會。
「沒有記錯的話，之前信息素香水的概念就是你做出來吧？」一個beta女性評審開口。
祝馥點頭承認。
評審冷哼了一聲，一臉的譏諷，「那也未免太投機取巧了吧？這款的底色又是信息素相關？這和你之前的作品區別在哪兒？」
場上一片寂靜，眾人的目光並不甚隱蔽的在評審與祝馥之間穿梭，殊不知這股關注如果有熱度，早就把這個房間引燃。
蒼蔚然夾在人群里跟著看了兩眼，對於beta評審的出言感到滿意，雖然他也知道祝馥的功底很紮實，也具備通過中級的實力，但畢竟祝馥站在了他老師的對面，不通過考試才是對他有益的，因此他也樂得看戲。
站在中心的祝馥當然能夠察覺到視線，也能夠品出這話里的來勢洶洶，但她的準備不是白做的，這樣的問題尚且在她預料中，畢竟前後都是信息素帶來的靈感，能有聯想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當然是有的，之前的作品更多的是一種還原，現在的這一款味道並不是單純的迭加，是我在傳遞看法，就算單從技法上而言，把兩個味道結合也區別於前中後調的區分方式，這裡並不一致。」
祝馥組織了一下語言，「其實調香發展到今天，無數的經典方法都已經被發現，我們能做的調整十分有限，同樣的中級的考核更看重於調香思路，我認為也是從技巧的追求到理念的追求轉變的體現。並且我個人的想法是現在要思考香業和生活的連結點，這款香水正是居於此理念下的創作，而並非是對於新潮的追求。」
女beta的臉色緩和了，側過臉給左側的評審一個隱蔽的白眼，「你的表述說服了我，能看出你對香業的思考和知識的穩固，並不是想通過調香師的職業譁眾取寵。」
這就是給通過的意思，但畢竟這場的主考是兩個高級香師，她不能在二人沒表態之前說出來。
兩位主考對視了一眼，那位beta沒有多做猶豫，「我的意見是通過。」
Alpha倒是有些猶豫，「其他人的意見呢？還有要問這位考生的嗎？」
於是五位評審各自留下了自己的意見，祝馥得到了三個通過，兩個不通過，理論上已經足夠她取得中級證明了。
「我說兩句你們不介意吧？」一直沒動靜的宗項聲睜開了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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