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馥有自己的規劃,根本不在意紅姐的看法,她只是按計劃,每天賣半天小樣,再到材料市場蹭半天錄入材料,日子過得規律又充實。
這就是祝馥心裡金手指的最大用處了,材料市場起碼有個樣品擺在外面,她只要略作停留,距離小於三十厘米,這個材料信息就能錄入,半天能逛好大一個片區,因此素材庫一天比一天厚。
然後她會在晚上對材料進行學習認知,熟悉這些全新的東西,順便再調一些柑橘調的香水存放,保持住調香的手感。
這樣的行程無疑是辛苦的,她每天只有晚上在店裡學習的時候能夠放鬆,疲勞折磨著她的情緒,加上她本來就敏感的感知,所以非常不希望有人來打擾。
但偏偏就是有人如此的不識趣。
咣咣——
門閘被錘得發出劇烈的響聲,祝馥險些摔碎了手中的長管,眼中不由得閃出一抹暴躁,敲門的人最好是有事!
「祝馥!你出來!我知道你在家!別想獨吞遺產!」一道年輕得有些公鴨嗓的男聲鑽進了店裡的每一絲空間。
什麼玩意的遺產?這裡面還有事?原主的身份不會還埋著雷吧?祝馥認命的摔掉手裡的記錄本,爬到樓下去開卷閘門。
嘩啦——
卷閘門在操縱下自動捲起,祝馥首先看到了來人鐳射風的鞋子,然後注意到帶著各種塑料環狀裝飾鏈的褲子和衣服,以她對這個世界逐漸加深的了解來看,這一身都是潮牌,現在金屬用得都比塑料多,拿塑料裝飾雖然在她眼裡有點可笑,但確實是比較小眾另類的東西。
卷閘逐漸上升,她終於看到叩門人的全貌,他個子大約一米七二的樣子,絕對不超過一米七五——別誤會,她的眼睛沒有尺,只是她本人一七五而已。
這人的臉型柔和,看起來似乎還有一點嬰兒肥,臉上蓋著誇張的妝,祝馥只能從臉型認為他應該是個未成年,再細看兩眼祝馥覺得他有一張偏清秀的臉,似乎略微有一點眼熟,但是妝容阻止了她繼續分析的可能。
「餵——你聾了啊!這麼久才開門!」男孩皺著臉,不滿的瞪她。
「你誰?」這自來熟的語氣,什麼情況?
男孩自顧自擠開她,側身進了店裡,自己找了位置坐下,一邊環顧四周一邊自顧自評價,「行啊,大變樣了!你真是把這個店當自己的私有物了,才幾天就裝不認識了?」
祝馥靠在門邊,看似沒什麼反應,實際上已經在腦子裡搜索一會了,原主的記憶雖說給她了,但是畢竟是別人的東西,她還不夠熟悉,這人聽起來真的和原主有關係,她怕露出破綻,決定搞清楚身份再說話。
這一找她還真就解鎖了一些炸裂的東西,這種隱藏式記憶的古怪暫且不提,只說內容帶給她的震撼。
她這才發現她忽略了什麼,因為她本人是個留守兒童,大一點就和孤兒無異了,所以家庭觀念很淡泊,也就沒能第一時間注意記憶里缺失了原主的家庭。
無論哪個世界,只要還需要人類親自生孩子,就會有父母的存在,看似原主是單親媽媽帶女兒,但那也不可能是一開始就單親撫養,祝馥之前根本沒有深究,就忽略了家庭這方面的記憶。
實際上在祝馥八歲以前,是和父母在一起的,祝媽媽是個beta,找的是個男beta,親自生育了兩個孩子,也就是祝馥和眼前的男孩,兩個孩子差了四歲半。
不過到這裡祝馥仍然沒辦法稱呼他,因為那個男人長得還不錯,就對平淡的生活生出幾分不甘心,後來離婚帶走了祝馥的弟弟,沒多久就聽說嫁給了一個Alpha,然後還有過一個孩子,雖然孩子不幸夭折,但是他也在那個家站穩了腳跟。
回憶到這裡,祝馥緩了一下,雖然說理論上她知道beta都能生孩子,但是這一對看起來很正常的夫妻里,「丈夫」離婚再嫁還生孩子,依舊有點挑戰她的接受度。
之後就是她穿過來前的經歷,去這個生物學父家然後被踢出門,當時這個beta弟弟在家裡比較收斂,起碼臉上沒有妝,不然她也不至於這麼難認出原主記憶里欺負她的人。
「大呼小叫的,這就是你對姐姐的態度?」祝馥選擇先發制人。
男孩果然沒有什麼懷疑,只是瞪著她,「你還知道你是我姐姐?!之前你怎麼說的?那個女人的財產呢?你就獨吞了?」
祝馥沒理他,當著他的面打開手環開始查閱婚姻法,慢悠悠的看著有關財產的條例。
「好了!不給直說!別在這裡裝給我看!」男孩憤怒的站起身,眼含屈辱的看著她,「店鋪和香方你總得給一樣吧!都是她生的,沒道理這麼偏心!」
祝馥的手停住了,偏心?你們父子也夠偏心的,對原主那樣子難道還敢說自己公平?
至於香方?原主的母親雖然配些香水,但沒有留下香方,初級香師認證會有一張方子不假,但這玩意一般創新得少,就是證明外行人轉向內行人,通常沒有多大價值。
原主的母親也不例外,從來就沒有展示出這個香方有價值,要是真的有,當初原主的母親絕對咬咬牙賣了,給原主湊個大學學費。
所以祝馥直覺這個香方是指的自己配置的「橙」,雖然沒有出售,但是她已經通過審核員那邊寄出了三個30ml的瓶裝,有人知道也不奇怪,何況登記信息是公開的,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是她調的。
但是眼前的男孩子怎麼知道的呢?
「你怎麼知道的香方?」
男孩眉毛一揚,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講出了前後的問題,「你拿了香方也不先和小爸說一聲!誰家沒有香業一樣,輪得到她來炫耀……」
通過講述,祝馥大概推測出了前因後果,審核員果然家境不差,她用到了朋友的聚會上,一個朋友的小侄女,聞過後喜歡上了這個味道,於是就成了她三瓶的去處之一,然後這個小侄女在beta圈子裡秀了一場,引來了目光。
男孩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丟了臉,但是沒多久就發現那個女孩說出的地址就是生母的店鋪——這也是祝馥的問題,她沒覺得用香水鋪的地址寄東西有什麼問題,所以反而讓他從地址上就知道了香方的事。
因為生母生前沒有配置過,所以他斷定是姐姐拿了香方配的,至於為什麼不是這個姐姐配的——
「你個腦袋空空的草包!說自己配的誰信啊!你連工具都認不全,難道就能直接研究香方了!」
這個祝馥的確沒法解釋,她可以說自己是偷偷學的,但是再怎麼也要有個過程,明明連材料都沒背熟,直接就能研發新方了?任何一個同行都不會信的。
但是她也不怎麼擔心,就在剛才,她終於想起了一個細節,弟弟被帶走的時候,雙方是有約定析產的,等到改了名字,更是補充了一個放棄繼承權的協議,是父母二人定下的,或許這個弟弟不知道,但是祝媽媽的財產的的確確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戎河洛,你再怎麼說,媽媽的遺產和你也沒有關係,你改名的時候就放棄了媽媽的遺產繼承權。」
男孩,或者說如今的戎河洛,愣了一會之後又恢復了氣焰,「誰稀罕這點破東西!那我換行了吧!你不是一直想擠進上面的圈子?只要你把香方給我,我帶你去舞會,都是家境好的Alpha,你隨便吊一個……」
「不用了,你留著自己去吧。」祝馥打斷他,沒記錯的話,因為是戎家的繼子,他也是耿耿於懷,一心想搞出點事出點風頭的。
「你別不識好歹!」戎河洛覺得祝馥是在諷刺他,表情立刻難看了起來,「我再怎麼輪得到你個舊街窮鬼來嘲笑!你既然不識好歹就等著看瞧!到時候別來求我!」
祝馥揉了揉耳垂,試圖分散耳朵的癢意,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呢?好像最近常聽呢~
又吵嚷了一通,送走了氣憤的戎河洛,祝馥再次準備關門學習,餘光瞥到了紅姐家有人進出,忽然就在原地站住了。
之前就推測原主沒有跟著紅姐,但是她也一直沒搞明白,炮灰怎麼混到上層圈子的,現在看來,有沒有可能……就是戎河洛呢?
這種沒成年的小孩,也不可能出席多重要的宴會,那這個宴會的主題多半就不那麼重要了,也可以有一些漂亮的少男少女參與,各取所需,一邊攀附,一邊獵艷。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原主身邊的環境缺少這個契機,而原主的父親和弟弟已經是難得能和上層產生連結的人了,以原主的風格,實在是走投無路的話,也是能做出回去求他們的事。
所以沒事還是別打交道的好,祝馥皺了皺眉,橋歸橋路歸路吧,她不想自己的香水生意節外生枝。
另外就是這門生意必須得儘快了,她的餘款已經不允許揮霍時間了。
祝馥又給審核員遞了信,說自己的店鋪準備得差不多了,就差一個開業時間,其實也就是想聽審核員聊這個香水有關的事。
開業是不會開業的,賣自調的香水還是超出經營範圍,但是預備開業總沒人能說什麼吧?也差不多到了該把店鋪打開的時候了,隔壁胖金榮被查得底朝天自顧不暇,街上的閒話也少了,再關門會引起揣測,說不準明天就是她的鋪子也被查了。
……
「這裡賣香水嗎?」
在一個有些陰雨的天氣,店裡來了一個顧客。
沒有真的準備開業的祝馥有點蒙,但還是好好接待了進門的女孩。
「目前還沒有正式營業,柜上只有一款香水,你需要什麼風格的味道?」祝馥熟練的抽出一支香水,噴在了試香紙上。
年輕的女性beta透露著一種學生氣的懵懂單純,好奇的看著她的動作,「我的需要?」
祝馥把試香紙遞了過去,「就是看你喜不喜歡,比如上班族就不會喜歡那些聞著過於甜膩的,這和他們的形象不符合,這一款比較青春,你可以試一試。」
這個年紀的少女,並不是用香水的主力,如果不是有需要,並不會把錢花在這裡,再加上她一目了然的清澈眼神,祝馥很容易知道女孩是帶有目的性來選購的,這樣就不用多費口舌了,她只有一款,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