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話他之前就提過, 本來他就是以學院前幾名的成績考進去的,入學後也一直保持良好的學習習慣,所以他的成績一直都很不錯。
再加上他的混血身份, 又自小有家庭外語氛圍加持,他的導師對他很是寄予厚望,大學四年也一直是大力培養,如今臨近畢業也是希望他能在這條道路上繼續深造,加強自身的專業素養。
此刻, 楚葉眼神極為眷戀地掃過他的眉眼,仔仔細細的不錯過他的任何情緒變化。
這個人,陪著自己從農村女娃走到如今的城市教師, 陪著自己走過鄉間黑暗的小路, 也看過城市瑰麗的風景。
他是個極好極好的人,他對自己從來都是鼓勵,永遠都是讚賞,他總說是他從楚葉身上學會了如何堅持夢想,但是她又何嘗不是從他身上學會了堅持做自己?
如今她已擺脫家中束縛, 可以盡情活出自我,她不想讓牧家駿因為她而放棄留學。
眼前的牧家駿只煩惱一瞬,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卻在這時, 聽見一旁的楚葉詢問, 「你去留學是不是有利於你翻譯?」
她雖是詢問, 語氣卻滿是肯定。
其實這完全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不等牧家駿回答,楚葉繼續發問,「你父母對這件事是什麼態度?」
牧家駿聞言, 沉默片刻, 他張口想說什麼, 卻又咽了回去,他不想說謊騙楚葉。
楚葉從他的反應中也瞬間明白,他的父母肯定是希望他能繼續深造的,他的出身使他不用過早的考慮賺錢養家的事,而且對於他的這種家庭環境來說,繼續讀書打磨自我才是最優的選擇。
她下定某種決心,忍著心中痛意,輕淡開口,「你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那就應該做好。」
她還記得當初明月高懸,兩人走在鄉間的小路,牧家駿笑著說從她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夢想,那就是為祖國帶來更多好的翻譯作品。
眼下顯然,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牧家駿聞言只是搖頭,他明白楚葉的意思,但是他不想選這條路,夢想儘管重要,但是沒有楚葉,一切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他上前一步緊緊抱著楚葉,將頭埋在楚葉脖頸,他聲音嘶啞,滿是祈求,「我們結婚吧,好不好?」
楚葉的心跳因為這句話而停瞬,半晌,她輕拍男人後背,放柔了聲音,「我不能讓你因為我而耽誤了自己,如果你真的錯過這個機會,我想我也不會開心的。」
抱著楚葉的手緩緩鬆開,牧家駿滿眼哀求,「其實,我現在的翻譯水平已經夠用了,我也可以在國內找到工作,我可以賺錢養你。」
「家駿,我也有工作,我不需要你來養我。」楚葉盯著他的眼睛,說的認真,「我更希望你去做喜歡的事,而不是因為我停止腳步。」
「喜歡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牧家駿避重言輕,故意混淆概念,他不願聽楚葉說的話,冷冰冰的好像要將他拋棄。
楚葉輕嘆,儘管心中不舍,還是狠下心來,「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留學是最好的選擇。」
牧家駿又不說話了,他再次把人摟入懷中,良久,脖間傳來冰涼的水滴,伴隨著不情願的聲音,「我們結婚吧。」
「我們分手吧。」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牧家駿滿眼不可置信,他推開楚葉,語氣輕顫。
「你說什麼?」
「我們分手吧。」楚葉一字一句重複,語氣堅定,不帶絲毫猶豫。
「不!你怪我留學對不對?我不去了,你不要和我分手,我不去了,我們結婚,結婚,好不好?」牧家駿語氣破碎,眼淚瞬間滑落,他還想伸手拉楚葉的手,被她躲了過去。
「牧家駿,如果你不去留學,我會更加看不起你,也更不會和你在一起。」楚葉狠下心來,語氣滿是冰冷。
如果他倆在一起是需要牧家駿犧牲留學機會的話,那她寧可不要。
她楚葉不是離了愛情就活不下去的人,重來一世,她很慶幸能遇到牧家駿,並從他這裡獲得了近乎無暇的愛。
她毫不懷疑牧家駿會為了她放棄留學的機會,他就是這樣的人,澄澈透明,一片真誠,他的愛永遠拿的出手。
但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更要推開他,牧家駿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優秀的翻譯家,他立志把國外的優秀作品翻譯出來傳到國內,讓更多人了解到外國的東西。
這就需要他自己去深入這些國家,去親身體驗風土民情,了解國外與國內不同的語言習慣,需要他去國外學習深造,去更好的打磨自己。
而楚葉,不願成為他的牽絆。
牧家駿幾乎快要站不住,他希望楚葉是在開玩笑,但是她說的是那麼認真,不帶一絲戲謔。
他知道,在這件事上,她已下定決心。
「我可以去留學,但是我們能不能不分手?」牧家駿想最後為自己爭取一番。
楚葉嘆氣,看著他的模樣,終究是心有不忍,她伸手撫上牧家駿的臉頰,「這樣的做法對你我都好,三年時間變故太多。」
牧家駿搖頭,臉上滿是淚痕,「你信我,我的心永遠在你這裡,我不會變的。不要分手好不好?」
楚葉順著他的話,反問回去,「那我就更不擔心了,我只要你好好學習,等你回來心意不變,我們還能在一起。」
「那你呢?」
楚葉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話里的意思,這是在問她會不會變了心意。
她正想回復,卻見牧家駿垂頭喪氣,「算了,我都走了哪兒還管的了那麼多,你要真的再找了對象我也怨不得你。」
楚葉:……
他語氣厭厭,宛若霜打的茄子,看楚葉還真的不打算辯解,頓時又咬牙不甘,「不行!你不能趁我不在跟別人好,就算分手了也不行。」
「我出去留學可以,你得給我寫一份保證書。」
楚葉側頭斜視。
牧家駿咬咬牙,繼續說,「我答應你分手去留學,那你得保證不能跟別人在一起,也不能對別的男的動心。」
「我也一樣!我給你寫一份一模一樣的保證!」
楚葉沉默,只覺得他是昏了頭,且不說她根本不想再談對象,就是真的再找了,這種事又哪是一份保證書能決定的?
牧家駿卻不管不顧,他拿出紙幣,刷刷寫了兩份,待寫完,他檢查一番,在其中一份上簽了名。
接著又把另一份遞了過去,楚葉掃視一眼,上面的保證果然幼稚的出奇,不過牧家駿卻站在一旁滿含期待看著她。
楚葉無奈扶額,接過筆準備簽字,也就在這時,牧家駿似是又想到了什麼。
「等等,讓我再加上幾句話。」牧家駿打斷她,奪過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片刻,紙筆又推了過來,只見在原本的字下面,又加上這樣一句話:
若是楚葉在牧家駿留學期間談了新的對象,在牧家駿回國後,必須給其公平競爭的機會,且不能偏心。
楚葉看著多出來的字,又看看一旁神氣叉腰的牧家駿,不明白他此時在驕傲什麼,不過她還是默默咽下嘴邊想說他幼稚的話,利落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接著,牧家駿拿過紙張,奉若珍寶般的折迭好收入懷中,又把自己那張遞給楚葉,楚葉沉默,接著也收了起來。
一旦決定了留學,其他的手續都在極短時間內完成。
很快就到了離別日子,這天牧家駿的父親開車,親自來學校接走了楚葉,車上坐著牧母和牧家駿。
對於楚葉勸說牧家駿留學一事,牧家父母也很是感動,儘管他們希望兒子可以有更好的發展,卻也明白他的不舍所在。
如果牧家駿真的選擇留在國內直接就業,他們也會全力支持,但是偏偏,楚葉勸說他走了另一條道路,這固然有利於他的發展,但他們心裡也明白,這是兩人捨棄了什麼,因此,他們對楚葉的憐愛又多了幾分。
等把牧家駿送上飛機,牧家父母又拉著楚葉不斷買買買,儘管楚葉不停拒絕,奈何老兩口左勸右哄,最後硬生生帶著兩大包東西回了學校。
這邊,雖然兩人說了分手,牧家駿卻也明白楚葉這麼做的背後深意,他寫了長長的一封信寄到了楚葉所在的學校。
信里,他和往常一樣,寫滿了他來到這邊後所經歷的種種,他的近況,他對楚葉的思念,以及他在這邊給她買的小禮物。
因為東西太多,海關那邊懷疑夾帶私貨要求減重,牧家駿又扯皮了許久,最終無奈地又從禮物中挑選幾樣覺得有意思的,才齊齊塞進信封中。
因為兩人隔著千山萬海,不似之前那般寄信方便,所以這封鼓囊囊的信封在路上耽擱了許久才送到。
不過牧家駿期待的場景並沒有出現,他沒有等到楚葉收到他寄的禮物,也沒有等到楚葉的回信。
這封信,被原路退回,原因是:查無此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