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買了什麼?」兩個人從樓頂上下來時, 席璵看了眼蘇冶手裡抱著的便利店袋子。
席璵手裡的煙在看到蘇冶的時候就已經全部燃盡了。
一整根煙,他才抽了三四口,剩下全在風中直接自己化成了灰。
一點藍莓香氣縈繞在兩個人周圍, 說不上是蘇冶偷偷抽菸留下的,還是剛才那根煙殘留在席璵指尖的氣味。
蘇冶聞言低頭,伸手在塑膠袋子裡掏出一盒牛奶,穩穩地遞給席璵。
「這個給你。」
「.」席璵低頭一看,有點沒反應過來。掌心一片溫熱, 是一盒熱的純牛奶。
「天氣冷,喝點熱的。」蘇冶仍舊在翻袋子,低著頭冒出這麼一句。
席璵拿著牛奶盒, 「你就是為了買盒熱牛奶出去的嗎?」
蘇冶抬頭, 看著席璵的臉,半晌後點點頭。
「喝熱牛奶晚上會休息的好一些。」
「有理論依據嗎?」雖然這麼說,但席璵還是低頭扯開吸管,扎進牛奶盒裡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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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冶笑了笑,無聲偷偷望了席璵一眼, 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有沒有理論依據,但可能有些事實依據。
牛奶和奶茶雖然有區別,不過總體大概是差不太多的。
「喲, 你倆去哪兒了, 怎麼從樓上下來?」
席璵和蘇冶推開安全通道門的時候, 拿著資料夾的季茹剛好路過,看見兩個人從沒什麼人走的應急通道里鑽出來時愣了一下。
「晚上風涼,要注意別感冒了。」季茹視線停留在蘇冶有些微亂的長髮, 和席璵隨性半敞著的外套。
蘇冶笑著應了一聲, 「好。」
季茹點點頭, 正巧遇到這兩個人,乾脆把手裡的資料夾遞過去。
「你們倆幫我提提意見,宋承芷和宋承玉的幼年演員還沒定,這些小演員里你們覺得哪些比較合適?」
季茹這部電影更類似於群像電影,但高光集中在宋承芷和宋承玉這兩個人物身上,對兩個人物童年戲份的推敲非常細緻。
蘇冶和席璵雖然是兩個角色的成年戲演員,不過總體戲份並不完全占大頭,和角色幼年時代的戲份基本兩兩開。
因此幼年戲的演員也非常重要。
蘇冶手裡抱著便利店的袋子不方便,席璵一手捏著牛奶盒,一手接過季茹遞來的資料夾,攤平讓蘇冶也能看到。
不算太厚,小演員的履曆書一人一張,總體也有個二三十來張左右。
「基本都是有一點演戲經驗的,還有一部分是童模出道但比較有靈氣的孩子。演技先不談,主要是要找到和你們兩個人的戲銜接在一起不會顯得太過突兀的小演員。」
蘇冶大致看了一眼。
席璵的角色宋承玉的小演員基本清一色都是偏俊氣掛的長相,而他的角色宋承芷的小演員則要更漂亮些。
席璵翻著,開始有點走神,每個小演員的臉在他看來都差不多。
他想起之前看到的蘇冶過去資料里的那張學籍卡上的證件照。
和現在完全不同的黑色短髮,看起來很細軟,五官漂亮乾淨,還帶著一點少年期特有的青澀氣息。
蘇冶穿著深藍色背心的統一制服,臉上的表情在鏡頭前能看出一點緊張,但試著擺出了一個不會出錯的笑容。
和之後遊刃有餘的溫和撲克臉很不一樣。
蘇冶再小一些的時候,長相應該很可愛。
「怎麼樣,有覺得合適的嗎?」
季茹在旁邊問了一句,席璵回神,手指嘩啦啦翻動了下剩下幾張,「感覺都還不錯。」
「是吧。」季茹接過,「都是老宋老李挑的,肯定是沒問題的,問題就是怎麼挑出最合適的那一個。你覺得那個劇團出身的孩子怎麼樣?」
席璵壓根不知道季茹說的是哪個小演員,「還可以。」
季茹狐疑地看他一眼,「你知道我在說誰嗎,就來句還可以。」
席璵咬著吸管吸了口牛奶,慢慢地笑,「知道啊,不是在說劇團出身的小演員嗎?」
季茹無言了一瞬,「你給我擱這兒擱這兒呢?」
旁邊一聲笑,席璵瞥了眼,蘇冶抱著便利店袋子,臉頰上泛起一點憋笑帶起來的血色。
季茹也笑了起來,「瞧瞧,小冶都在笑你。真是的你這孩子,以前不是專注力挺高的,這兩年怎麼養成老走神的毛病了。」
蘇冶臉上憋笑的血色淡了下去,低頭顛了下懷裡的便利店袋子,塑膠袋發出咔啦咔啦的響聲。
「以後應該不會了。」席璵仍舊笑著,「專注力回來了。」
季茹又笑著開了幾句玩笑,看向蘇冶,「小冶呢,有覺得OK的小演員嗎?」
旁邊席璵又吸了口牛奶。
牛奶盒空了,蘇冶看見席璵習慣性捏了下牛奶盒,正準備轉身丟到旁邊的垃圾桶里。
「其實我認識一個小男孩,應該還挺符合宋承玉幼年設定的。」蘇冶出聲。
席璵丟牛奶盒的動作頓了一下。
季茹明顯來了興趣,「是嗎,是哪個公司的孩子啊?」
蘇冶含著笑,「好像簽的是自家的公司,應該也沒有演戲經驗,不過上鏡的經驗不少,人也穩重細心。」
季茹邊聽邊點頭,「簽自家公司,那種家庭式工作室的孩子?現在確實有不少,小冶你和那孩子熟嗎?」
蘇冶想了想,狹長柔瀲的眼睛微眯了一下「應該算是挺熟的吧,我之前和那孩子一起拍了檔綜藝。」
席璵捏著牛奶盒的手停留在垃圾桶前面,眼神落在圓形金屬上,上面映著蘇冶和季茹的影子,拉長成兩個稍微有點看不清楚形狀的色塊。
他自己的反光要更清楚一點,一雙眼睛視線微斜,謹慎又專注地聽著身旁兩個人的對話。
蘇冶又出了聲。
「叫小怪物們,季導看過嗎?」
席璵眼神動了一下。
他幼年時期的長相能看出成年後的影子,但反差比較大,一般人很難通過「嶼嶼」想像到成年後的席璵,也只有非常親近的人能看出一點端倪。
當然,和席家關係往來親密,並且看著席璵長大的季茹,絕對算得上一個可以看出席璵和「嶼嶼」幼年時期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但席璵變小這件事本身就很匪夷所思,除了知道真相的席裊和小楊外,一般人就算感覺出點什麼,也絕對不會往這方面想。
不過蘇冶的腦迴路,絕對不屬於「一般人」這個範疇。
畢竟是能傻到曾經一度以為「嶼嶼」是他席璵的兒子的人。
季茹如果說出「嶼嶼」和他幼年時期長相一模一樣這點,保不齊蘇冶又開始瞎聯想些什麼。
心裡的思緒過於複雜,席璵有點開始分不太清自己的想法。
說真的,他一開始真的不是很擔心被蘇冶看出來,不如說反倒秉承著一種樂見其成的心態。
但現在,他終於以自己本來的樣子和蘇冶站在一起後,席璵發現他開始一邊期待著蘇冶看出點什麼,一邊又怕蘇冶看出什麼後會混亂不解,再次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季茹的聲音響起。
席璵盯著那兩個不成型的色塊。
「噢,我不怎麼關注綜藝,沒看過這個,不過聽老宋還是老李提過一嘴。」
蘇冶的語氣仿佛有點遺憾,「這樣啊,那個孩子真的還蠻適合來演宋承玉幼年時期的。」
季茹想了想,「真有這麼好的話可以叫來劇組看看,不知道那孩子最近有沒有在忙小璵?你幹什麼呢?」
席璵把牛奶盒丟進垃圾桶,「扔垃圾。」
他直起身,對上蘇冶有些好奇望過來的目光,「那個童模出身的小孩也不錯。」
蘇冶點點頭,嘴裡小聲和席璵念叨著,「是不錯,不過還是我說的那個孩子更合適。」
席璵忽然有點頭疼。
他應了兩聲,看向季茹,轉移了下話題。
「季阿姨,之前看到你和宣發的人在開會,這麼快就準備要正式宣發了嗎?」
季茹被帶了過去,一下子擰起眉。
「這倒不是,是之前和投資方那邊還有點問題沒協調好,這幾天網上又翻起一些輿論,宣發建議正式開機後儘早把宣傳放出去。」
蘇冶最近對「輿論」這個字眼很敏感,「發生什麼了?」
季茹看了蘇冶一眼,也不打算隱瞞。
「之前星立的藝人不是和小冶你有點不對付,這兩天網上又開始飛一些咱們劇組的煙霧彈,說角色初定是星立的藝人之類的。」
蘇冶在聽到「星立」這兩個字時就瞬間明白了大概。
季茹看起來並不擔心網上的這些輿論,明顯是已經經歷過很多的樣子,唯一在頭疼的是調整宣發的事。
「他們這些虛料飛多了,宣發就得調整,日程也得稍微改改,挺煩人的。」
席璵出聲,「放的什麼料?」
季茹攤手,「還是老一套,先炒一下其他藝人的往期作品,再暗示一下劇組選定的人選沒有表演經驗,引導網友覺得這個角色來頭不正,估計是想試著用輿論來施壓劇組換演員,之前有家投資方也是這個意願。」
蘇冶微微皺眉,季茹看見了後拍拍他的肩,「你不用擔心,處理好宣發就沒事了,我的劇組還不至於輕易向輿論低頭。」
雖然是客套的說法,但有季茹之前和蘇冶說的那些話在,這一句顯得十分有分量。
但蘇冶還是皺著眉,旁邊席璵低聲,「怎麼了?」
蘇冶慢慢鬆開眉頭,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事情想不通。」
席璵挑了下眉,蘇冶難得和他想到了一塊。
「哪裡想不通?」
蘇冶斟酌著開口,「季導,前幾天星立藝人和我之間的那件事,您有看到吧?」
季茹點點頭,「啊,就那個藝人回去發微博陰陽怪氣那個?看到了,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一般咖位比較低、沉不住氣的藝人才會幹這種事,我挺意外的。」
蘇冶思考著,星立在營銷和製造輿論方面一向非常有手段。舒靈那條微博乍一看像是沒沉住氣的抱怨,但藝人微博如果沒有星立授意,在監管下很難發出這種陰陽怪氣的話。
他當時看到那條微博的時候大概就能明白星立的意圖,無非是想操控一下輿論,在季茹的工作室沒有正式確定演員之前看能不能利用輿論給自家藝人加把火。
不過曜天的公關及時上線,外加意外炸出了很多Oril之前的舊粉,星立這步棋就算是下臭了,不僅沒能如所想,反而還導致了一波反轉。
「星立這一手沒能做好,前期反而引導了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以為是季導的工作室有內幕。按這個情況,季導您不管和誰再合作,都不可能再選星立的藝人。」
季茹點頭,表情很淡。
這是當然,星立這一下等於徹底和她對上,結下了梁子。她就算之後不選蘇冶,也絕對不會選星立的藝人。
蘇冶慢慢梳理著,「按這樣,星立就算做再多的小動作,這個角色也不會落在自家公司頭上。既然無法獲利,為什麼還要這樣孜孜不倦地操控輿論?」
這也是季茹之前想不明白的,「之前我和宣發開會,一開始考慮過是不是星立想針對小冶你的經紀公司。但是想想也不太對勁兒,曜天成立不算太久,按市場體量是和星立完全沒法比的,星立沒必要搞這麼多小手段來針對曜天。」
幾人之間沉默了半晌。
資本之間的博弈和藝人們私下的小打小鬧不同,凡事必有其動機,不會做完全沒有理由的事情。
但星立現在這個操作,確實叫人有點摸不到頭腦。
得罪了季茹,擺明了《腹中書》這個電影再怎麼樣也不會落在星立頭上,星立何必還搞這麼多小動作。
季茹就算沒和蘇冶合作,這個角色也只會花落別家。
引導輿論不是個簡單的小事情,星立一直暗搓搓搞這麼多,不可能是為了給別的公司做嫁衣。
席璵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星立是個大公司,不會做無利可圖的事情。」
季茹點點頭,這個道理自然是所有人都能明白的。
蘇冶聽完席璵的話忽然一怔,忍不住抬頭看過去。
剛好撞上席璵的眼睛,平靜又穩定地看著他。
「所以星立這麼做的原因,只有兩個。」
「一,這件事可以給星立帶來利益。二,星立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季茹皺眉,「不停地搞這些小動作,對他們能有什麼利益?」
不是季茹過於自傲,而是她太清楚自己現在的咖位。星立真把她惹急了,和她交好的導演也不會太待見這個公司旗下的藝人。
「一件事只會導向一個結果,這個結果就是最終的目的。他們不斷地做這些小動作,謀求的是什麼樣的結果?」
蘇冶緩慢道:「.把我擠出季茹導演的劇組。」
星立做得再多,這個角色也不會落在他們公司頭上,最多是讓季茹的劇組頂不住資本和輿論的壓力,最後被迫放棄蘇冶這個演員。
「沒錯,針對你,逼迫你退組,這個就是星立最終的目的。」
席璵仔仔細細看著蘇冶的臉,觀察著蘇冶的表情。
星立這麼針對蘇冶,多多少少和蘇冶退團的事情脫不了干係。
席璵心裡擰著。
蘇冶退團這件事,到底有多少隱藏在其中的秘密?
季茹眉頭皺得更緊了,「針對小冶,圖什麼,小冶你對星立有什麼威脅嗎?」
蘇冶心裡有些發緊。
他下意識地想著,真的是他的原因,才導致星立給季茹的工作室添這麼多堵。
蘇冶想不通,越來越混亂。
他對星立能有什麼威脅?
他和星立之間唯一一個不能擺上檯面的,就是那份五年前的退團合約。
之前在娃綜的收官派對上,林河也暗示過蘇冶不要對外提起有關退團合約的事。
但這個合約就算真暴露了出來,對星立也說不上什麼太大的打擊,林河說那話應該只是出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
合約要求蘇冶退團後五年內不得有任何上鏡,為了隊內穩定,也不能和其他隊員有聯繫。雖然霸道了一點,但也給了蘇冶退團補償金,而且還有他身體和母親的案底這種正當理由在,就算真的暴露了出來,輿論估計也會眾說紛紜。
乍一看,這份合同不算太過委屈了蘇冶。星立是個公司,面對一個如日中天的男團也要有足夠的風險評估與考量。
再加上蘇冶現在是個沒權沒勢的過氣藝人,合約曝出來了,星立也完全有能力壓下輿論。
說白了,這件事會導致一點小小的水花,但不至於成為威脅。
既然如此,又何必一直這麼針對他。
連蘇冶本人都有些搞不清楚。
蘇冶臉上的緊張與困惑,全部落入席璵的眼中。
席璵心裡猜了個大概。
蘇冶自己都不太清楚,說明星立針對蘇冶的原因不全是因為退團相關的事,至少退團這件事本身不是直接因素。
而且比起這個,席璵更在意的是蘇冶的腦迴路——
果然,蘇冶臉上閃現過短短的不解後,慢慢泛起一點歉疚和自責。
蘇冶原本抱著的便利店袋子提到手上,垂在身前,慢慢低頭給季茹鞠了個躬。
淺淡的長髮拖得很低,發梢幾乎要蹭到席璵的鞋尖。
「.季導,真的很抱歉。」
季茹本來還在仔細思考著這些事情的因果關係,乍一看蘇冶忽然行了個大禮,嚇了一跳,整個人有點懵。
「哎?小冶,你這是幹什麼呢?」
蘇冶一向高挑挺拔的身體半躬著,沒有挺直。
「我知道啟用零經驗的演員是一件很有風險的事,即使是這樣,季導還是向我拋來了橄欖枝,我很感激您。」
季茹騰出一隻手扶住蘇冶的手臂,「哎呀,站起來說話,站起來。」
但蘇冶仍舊折著腰,很難得的倔強著不肯站起來。
「結果因為我的原因,給劇組帶來這麼多麻煩。」
席璵心裡湧上煩躁。
蘇冶總是這樣。
不管什麼事情,還沒完全理清因果順序,就會忍不住開始反省自己,越想越多,直到把錯誤包攬在自己身上。
像種自虐式的自我安慰行為。
席璵覺得自己真的很想不通。
明明下黑手的是別人,使絆子的是別人,為什麼要蘇冶來道歉?
焦躁直衝頭頂,席璵控制不住自己像蘇冶伸出的手。
手背隱約浮著青筋,席璵想著,他硬掰蘇冶的肩也要把蘇冶掰起來。
「但是。」
蘇冶忽然又出了聲。
「我真的很想把這部戲演好。」
席璵的手伸到半空中,停住。
蘇冶躬著身體,因為低血壓而模糊的視線能透過自己的頭髮,隱約看到席璵向自己伸過來的手。
蘇冶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資格去接。
但有些話,他想他必須要說出來,不僅是說給身邊的人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我知道我之前有猶豫過,甚至想過要放棄這個機會。但我現在既然選擇站在這裡,就不會再去逃避這些。」
「請您相信我。」
季茹握著蘇冶手臂的手輕柔起來,半晌,嘆了一口氣,拍了拍蘇冶,笑了一下。
「小冶,我是百分之百相信你,把角色交給你的。」
蘇冶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慢慢直起腰。
一抬頭,身旁一道眼神犀利尖銳到難以避開。
蘇冶臉上有些熱,不好意思轉頭去看,只能一直盯著季茹。
季茹又拍拍他,「但是我感覺反而是你顧忌的還是太多,沒有完全相信我們。」
蘇冶一怔,說不清楚的緊張升起,急得耳朵尖都紅了起來。
「不是的,季導,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季茹爽朗大笑,「我明白,我的意思是,你沒有完全敞開心扉。」
蘇冶慢慢安靜下來,但仍舊還有些迷糊不解。
「我不是說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一條線上的戰友嗎?」
季茹像疼愛家裡晚輩一樣捏了捏蘇冶的袖口。
「不要光對自己緊巴巴的,也試著試著去相信其他人。」她眨了眨眼,「畢竟其他人也並不是無能之輩。」
蘇冶聽著,不由自主點點頭。
季茹囑咐了幾句,說了聲早點休息後下了樓。
逐漸安靜下來的走廊只剩下席璵和蘇冶兩個人。
蘇冶垂眼盯著地板,一時之間忽然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麼,雙手並在身前拎著便利袋袋子,食指忍不住揉搓著塑膠袋,老實本分的像個小媳婦兒一樣。
旁邊席璵動了動,蘇冶聽見他出聲。
「不會再逃避?」
蘇冶的手指快把無辜的塑膠袋給摳爛了。
席璵伸手,把蘇冶手裡的袋子拽了出來自己拎著。
蘇冶的雙手頓時空了出來,有點微微發涼。
他十指不知所措地在身前合攏,動了動,不太習慣手裡沒有東西的感覺,又反手背到身後藏了起來。
席璵默不作聲瞅著。
現在不像老實本分的小媳婦兒了,像犯了錯被老師叫出來罰站的學生。
席璵忽然發現一件事。
蘇冶之前在娃綜上面對著其他人,不是沒有過迷糊和驚訝的時候。但即便是迷糊和驚訝,情緒也不會有太多錯亂。
落在別人眼裡,蘇冶就算是犯傻,好像也很從容,從不手忙腳亂。
但蘇冶面對他的時候卻不會這樣。
這是蘇冶第幾次避開他的眼神?
這個發現讓席璵心情變好了一點。
蘇冶摳著手指,還沒醞釀好措辭,又聽見席璵出聲問了一句,語氣飽含友善又禮貌的好奇之意。
「蘇老師,不會逃避什麼?」
蘇冶活動著變遲鈍的舌頭,「嗯,就不會再迴避輿論,會認真面對,會好好演戲,用心努力達到季茹導演的標——」
蘇冶話剛說到一半,腰側輕微一痛。
席璵似乎是不滿著什麼似的,掛著袋子的那隻手伸過來,輕輕掐了下蘇冶的腰側。
像是催促,又像是使壞。
蘇冶喉嚨里短促地倒吸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被壓到最底部的彈簧,一下子彈到了走廊另一邊的牆壁上,狠狠撞到了自己的肩膀,疼得蘇冶縮了一下。
席璵那隻作惡的手很無辜地懸在半空中,「蘇老師,你在逃什麼?」
蘇冶捂著自己的腰,為難地睜大眼睛看著席璵,漂亮的臉上很明顯透露出「你幹嘛」三個大字。
席璵悄悄按了下指腹,收回手。
「蘇老師好敏感啊。」
遠處有幾個收工的場務走過,蘇冶紅著一張臉,立刻在席璵繼續開口之前伸手推著席璵的後背往電梯裡走。
席璵在前面嘴巴不停,「蘇老師?」
蘇冶低著頭,語氣稍微用力,「快點走!」
場務們瞄見兩個人,隔大老遠打了個招呼,「兩位老師感情真好。」
蘇冶心想,他這一周都不想再聽見這句話。
電梯門叮咚一聲打開,到了劇組提前安排好的套房樓層。
門一打開,後勤組的工作人員的臉露了出來。
蘇冶飛快收回了自己推著席璵肩膀的手。
後勤組的人一看見兩個人,眼睛立刻亮了,「正在找兩位老師呢!」
蘇冶在席璵身後冒了個頭,「嗯?怎麼了呀?」
對方表情有點糾結,「蘇老師,您的那間套房電路出了點問題,現在酒店方已經在抓緊維修了,但是最快也得明天才好——」
蘇冶溫和地眨眨眼睛,「嗯嗯?」
後勤組的人搓了搓手,「季導說讓蘇老師和席老師先一起住一晚,兩位老師看是?」
?
蘇冶眼神開始茫然起來。
席璵直接代蘇冶開口,「嗯,沒事,辛苦你們了。」
後勤組的人道著謝離開。
蘇冶看見面前的席璵側過半個身來,那張俊美的臉上露出久違的恣意又張揚的微笑,一雙桃花眼在柔和光線下閃著一點光。
「蘇老師剛才說過什麼來著,不會馬上就開始退縮了吧?」
(本章完)
作者說:這回真不是席哥騷操作,主要是至紫搞的鬼,好就這樣,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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