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寶和二寶知道「等價交換」, 葉煩便不再數落他倆。
翌日清晨,葉煩起來就喊大寶和二寶。
清晨涼爽適合睡回籠覺,兄妹倆就跟葉煩商量再睡半小時。
葉煩問:「我去菜市場買你們昨晚抓的魚, 你倆去不去?」
兄妹倆立即起來找衣服穿鞋,洗臉刷牙。
葉煩帶著他倆到菜市場正好碰到劉桂花,劉桂花一直想買黑魚,昨晚在村里看人撈魚聽說有黑魚就決定買兩條,中午吃一條晚上吃一條。
劉桂花問大寶和二寶:「你倆咋來了?」
大寶:「我幫媽媽拿魚。」
二寶小大人似的說:「我跟媽媽學買菜, 以後我買菜做飯。」
劉桂花直呼倆寶懂事,到家就數落兒女除了吃就知道玩,還不如倆小學生。
在外面葉煩給孩子個面子, 到家就問:「二寶, 幫我殺魚洗菜?」
「不行的媽媽,我要跟爸爸學軍體拳。你說做事不可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二寶說完就回屋找爸爸。
耿致曄在屋裡煮粥,聽到二寶的話以為葉煩不想洗菜殺魚,就叫二寶等一下,他到壓水井邊叫葉繁起來他收拾。
葉煩誤以為耿致曄心疼二寶, 就解釋二寶在外人面前很會說,到家原形畢露,所以她剛才才那麼說。
隨後出來的二寶震驚:「媽媽逗我啊?」
「你可以在菜市場裝乖, 還不許媽媽在家逗你啊?」葉煩問。
二寶無言以對:「……媽媽, 我可以壓水。」
耿致曄抬抬手叫她離遠點:「跟哥哥練太極去。再有下次我看著你洗菜殺魚!」
考慮到夏日中午炎熱, 客船就把上午開船時間提前一小時,下午推後一小時。七點左右,葉煩家吃過飯, 葉煩交代倆孩子, 到了菜市場見到島外市民, 年齡大的喊阿公阿婆,跟廖政委和莊秋月年齡相仿的喊叔叔阿姨,比她和耿致曄年輕的喊哥哥姐姐。
主打一個禮多人不怪。
由於昨天夜裡抓的東西多而雜,不好計算,菜市場主任叫生產隊隊長帶著社員在菜市場門口賣,有人問就說他們是菜市場臨時工。
大隊長便根據小河蝦、河蟹、草魚、鯽魚等各種河鮮分十個攤位。
周六上午大隊長帶幾個人去市中心菜市場打聽菜價,發現農民豐收季跟跟市民無關,瓜果蔬菜對島民而言並不便宜,今日他們便決定把自家吃不完的黃瓜、番茄、豆角等物摘幾筐,買河鮮送瓜果蔬菜。
雖然河鮮只比市中心菜市場便宜一點,可是幾塊錢買一兜蔬菜和河鮮,市民都很滿意,回去的路上就感嘆島民大方會做生意。
下午四點多又來一波市民,大寶和二寶人來瘋也不嫌熱,看到拎著竹籃或布袋的市民就「阿公阿婆」的喊。
陪祖母前來的年輕女同志問他倆:「你們也是菜市場的職工啊?」
大寶搖頭:「義務幫忙。媽媽說我們是志願者。」從自己的小包里拿一根洗乾淨的黃瓜掰兩半:「姐姐,請你吃黃瓜。」
葉煩擔心兒女幫人家賣一塊錢,吃人家三塊錢的,就用她婆婆給倆孩子做的小包裝許多吃的喝的,讓他倆帶去菜市場。
逗他倆玩的女同志頓時不好意思:「不,不用,我家有啊。」
上午十點左右,買菜的市民走了,大寶回到家問他媽市民家都不種菜嗎。葉煩說市民家院子小,像他爺爺家,很多人住一起,只能種一點。所以大寶信女同志家裡有,但不多,否則不用買。大寶塞她手裡:「我還有好多好多呢。」
二寶拿出一個雞蛋大紅彤彤的番茄,給她面前的老阿公。老阿公頓時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挑揀螃蟹,隨便拿幾個大小差不多的就問賣蟹的社員多少錢。
下午這波人走後,大寶二寶完成任務告辭,山西大隊大隊長感嘆:「大寶二寶真不怯生。」
菜市場主任端著涼茶出來:「落落大方,也不知道葉會計怎麼教的。」
山西大隊社員們都忍不住羨慕。有個社員就說:「讓我家老大陪我來,他說丟人。不偷不搶,哪裡丟人啊。回去我就告訴他,他比二寶大四五歲,還不如二寶懂事。」
然而懂事的耿大寶和耿二寶沒回家,半道上拐彎了。
屋裡悶熱,葉煩出來壓水洗臉,看到手錶上六點,就去找不知道歸家的倆小鬼。
廖苗苗在正對著胡同口的洋槐花樹下乘涼,看到葉煩就指西北方:「找大寶二寶嗎?往那邊去了。」
晝長夜短,夏日五六點的太陽依然曬人,葉煩向她道聲謝,回屋戴上漁民自己編了送她的帽子就朝西北方找孩子。
走到通往菜市場的路口還沒找到倆小鬼,葉煩心煩,拿出手帕擦掉臉上的汗,心說不要讓我找到,否則看我不給你倆一頓竹片炒肉絲。
嘭地一聲,什麼炸了,葉煩嚇一跳,直覺告訴她跟自家倆小鬼有關,循著聲音跑到公廁附近就聞到一股臭烘烘的味,心下奇怪,中午她來公廁味不重啊。葉煩低頭看到地上四處散落著夜香,腳步一頓,心說打掃公廁的人怎麼回事,公廁里的糞便拉走,公廁外的就不管了嗎。
不過此刻孩子當緊,葉煩朝四周看去,好幾個小孩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大寶,二寶,幹嘛呢?」
蹲在地上的孩子像是陡然清醒,抬頭一看大人來了,跟看到救星似的,異口同聲大喊:「葉會計!」
「媽媽!」大寶二寶跑過來,葉煩習慣性伸手,等她看清倆孩子身上的東西,難以置信:「停!不許過來!」
二寶扁扁嘴就想哭,剛剛都要嚇暈過去了,媽媽居然一點也不心疼她。
葉煩搶在女兒掉金豆豆之前問:「你倆身上什麼東西?在哪兒弄的?」
大寶和二寶互看一下,睜大眼睛驚呼:「哥哥/妹妹,你身上有屎?!」
其他孩子跑過來,仔細看看,哈哈大笑。大寶和二寶氣得臉色通紅,正要讓他們閉嘴,扭頭一看他們身上斑駁點點也不乾淨,大寶立刻說:「不要笑我,你們身上也有。」
其他孩子想說,怎麼可能,低頭看看,屎黃屎黃,頓時忍不住哇哇哭。二寶原本就想哭,看到人家哭她不禁落淚,大寶一看妹妹哭了,癟癟嘴跟著哭起來,眨眼睛,葉煩耳邊全是孩子的哭聲。
聽到動靜跑過來的人著急忙慌問:「葉會計,出什麼事了?」
「葉煩,你這麼大的人還跟孩子一般見識?」柳晴擠開擋在前面的人吼。
廖苗苗脫口反駁:「你瞎說什麼?!」
柳晴張嘴想罵回去,看到廖苗苗身後的莊秋月,莊秋月身後跟著萬思芹和劉桂花,人多勢眾,柳晴就把髒話咽回去,「莊大姐,也管管你閨女,我可沒說她。」
這個時候莊秋月可沒空計較廖苗苗翅膀硬了,她管不住:「先管好你自己,張嘴胡咧咧,什麼都不清——地上怎麼這麼多屎?」
葉煩心裡有個猜測,但是還需要確定:「大寶,等會兒再哭!」
哭聲戛然而止,大寶因為收得急還忍不住打嗝。劉桂花想笑:「大寶,怎麼回事啊?」
大寶指著不遠處抹淚的朋友:「他扔個鞭炮進去糞坑就炸了,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饒是葉煩已有心理準備,聞言還是不禁心慌,無法想像糞坑再大點,鞭炮的威力再大點,會是什麼樣的情景。恐怕就不是遍地糞便,而是屍首。
葉煩真想把他倆揍回姥姥家:「你,你們——真往糞坑裡扔鞭炮了?」
「他扔的,我,我是好奇看看,沒想到會濺一身屎。」大寶說著說著又想哭,「媽媽,我再也不看熱鬧了。」
那個小男孩見葉煩臉色嚇人,哭著說:「葉會計,我錯了,我不知道——」
葉煩氣得頭暈:「你要知道我現在就替你爸媽打斷你的腿!」
所有孩子都不敢哭,包括大寶和二寶。
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漁民臉色微變——以前吃了上頓沒下頓,自己有可能餓死過去,也沒空心疼孩子,現在不一樣,出路多,孩子有機會考大學,他們也有精力疼孩子,就因為葉煩的口氣不太高興。
柳晴瞥到這一幕,笑著說:「你以為你是誰啊?是你家的嗎?管得真寬!」
「你閉嘴!」葉煩瞪一眼柳晴,耐著性子對那個小男孩說,「你們幾個應該慶幸公廁旁邊的糞坑三天兩頭有人清理。要是部隊修的化糞池,一個鞭炮下去,化糞池炸毀,你們幾個也得缺胳膊斷腿!」
廖苗苗本能想問這麼嚴重嗎,忽然想到早幾年看過的一本書,還是葉煩借給她的,裡面不止有教種地種果樹餵牲口,還有槍/械等科普,「葉會計沒嚇唬你們。大寶,二寶——」看向其他孩子,「還有你們,天氣熱,糞池就像裝滿開水的暖瓶,一個鞭炮放進去,不光暖瓶炸開,開水也會燙到你們。」
柳晴:「你說是就是?」
廖苗苗說一句「無知」,就對漁民說,「不信回去試一下。最好離五六米遠,戴著防身面具,不然受傷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漁民頓時不禁後怕,抓過自家孩子就是啪啪一頓打。
皮孩子們第一次不敢掙扎躲避,一個比一個呆,像是被葉煩和廖苗苗的話嚇傻了。
葉煩也有孩子,見他們這樣又有點心疼:「他們不知深淺也是因為長輩沒告訴他們。先別打,我剛才過來一個個都蹲在地上嚇得不輕,可能嚇掉魂了,趕緊帶回家洗乾淨叫叫魂。」轉向自家倆寶。
大寶和二寶轉身就跑。
葉煩氣笑了:「站住!不等我到家罪加一等!」
兄妹倆嚇得停下,站得筆直筆直。
葉煩到跟前習慣性想拉孩子,可是一看到他們衣服上的東西,嫌棄的直皺眉:「以後還亂跑嗎?」
大寶和二寶搖頭。
葉煩:「不許離我太近。蹭我一身屎,回頭就告訴爸爸。」
大寶和二寶離媽媽三步遠,小心翼翼跟著她。
葉煩扭頭瞥一眼:「害怕嗎?」
大寶和二寶沒見過炸傷人的爆/炸,無法想像,可是又親眼看到糞炸開,有點害怕,但更多的是嫌棄——嫌身上全是屎。然而他倆到家也沒往壓水井邊跑,而是老老實實站在院子裡,媽媽叫進屋就進屋,媽媽叫脫衣服扔出去就扔出去。
他們第一時間抱住腦袋,所以頭上沒有髒東西,但手背上,胳膊上,脖子上,都有多有少。
葉煩給他倆擦乾淨,看看手上的毛巾,嘆氣道:「沒法要了。擦桌子都髒!」
大寶小聲說:「媽媽,衣服也不能要了。」
「衣服等媽媽洗乾淨你倆繼續穿。」葉煩原本打算把他倆身上的屎擦乾淨,給他們一頓鞋底炒肉。可是又覺著治標不治本,便決定這麼做。
兄妹倆滿臉驚恐。
葉煩心說,現在知道怕?早幹嘛去了?葉煩要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立刻說:「老老實實在這裡待著,我去院裡洗衣服。」
大寶慌忙喊:「媽媽,你還是打我一頓吧。」
「打你我手疼。」葉煩頭也不回地朝壓水井走去。
大寶追出來,然而看到從外面進來一個人,嚇得趕緊縮回屋裡。
來人是廖苗苗,她從公廁過來,看到葉煩洗衣服,就進來問:「葉姨,大寶和二寶的衣服還要啊?」
大寶一聽不是別人,又從屋裡露出頭來:「苗苗姐,求你勸勸我媽媽,要被同學知道我穿全是屎的衣服,我要被笑死的。」
葉煩:「誰讓你們去的?不乖乖回家,穿這樣的衣服是對你們的懲罰。」
大寶苦著臉說:「可是——可是好丟臉啊。」
「再說話我以後天天晚上洗,早上幹了,讓你倆天天白天穿這套衣服。」
大寶閉嘴,滾去長椅上找妹妹:「怎麼辦啊?妹妹,要被笑死了。」
二寶也不想穿臭臭的衣服:「哥哥,找爸爸吧。媽媽現在很生氣,說很多也沒用。」
大寶:「早知道就不貪玩了。」
二寶重重地點一下頭,二寶也不敢貪玩。
廖苗苗感覺屋裡安靜下來:「葉姨,你之前說他們嚇得不輕就別嚇唬他倆了。」
葉煩:「這麼大的小孩好了傷疤忘了疼。我必須讓他們記住,否則以後敢親自放鞭炮。對了,那幾個孩子怎麼樣?」
「看起來像被嚇到。聽了你的話他們沒再打那幾個小不點。只是你說要打斷他們的腿的時候,有幾個小屁孩的父母不太高興。」廖苗苗因為留意柳晴,不經意間看到漁民的臉色不自然。
葉煩:「人之常情。我當時太生氣,說話確實不好聽。不過能把我後來說的話聽進去,說明他們還算明事理。柳晴呢?」
「柳晴嘴上說你脾氣大嚴厲,到屋角看到她倆閨女就問跑哪兒去了,以後不許跟大寶二寶玩,不許跟漁民的小孩玩,還不是怕她們被炸傷。」廖苗苗想起剛才的情形忍不住撇嘴,「桂花姨問她,你覺著炸糞坑不是什麼大事,還這麼教你閨女啊。柳晴臉色尷尬,虛張聲勢地吼桂花姨,我教訓我閨女關你屁事!」說完廖苗苗忍不住嗤笑一聲。
葉煩懶得理柳晴:「讓她說。今天不跟這個玩,明天不跟那個玩,倆閨女沒一個朋友,長大後不恨她才怪!」
廖苗苗不由得想起自己,她媽當眾這麼說她的朋友,她會覺著丟人,沒臉再找朋友玩,「柳晴的女兒不一定這樣認為。也許人家愛聽媽的話,只跟她媽認可的小孩玩。」
葉煩心說,憑柳晴看人的眼光和為人,能得到她認可的小孩可不多,興許就是一些老實巴交、她倆閨女跟人玩只占人便宜的小孩。葉煩想到參謀長的孩子。可惜孩子媽不傻,萬思芹不許自家孩子跟柳晴的孩子玩。
葉煩問:「你們在屋角碰到柳晴的兩個閨女的時候,除了她倆還有別人嗎?」
廖苗苗搖頭:「只有她倆。怎麼了?」
柳晴女兒沒朋友是葉煩的猜測,不好直接說出來:「你弟和你妹呢,怎麼沒見他們?」
廖苗苗隱隱聽明白:「小妹嫌柳晴的兩個女兒事多,喜歡拿著雞毛當令箭,不愛跟她們玩。他們好像在萬姨家寫暑假作業。我們過幾天回老家,等我們回來萬姨一家回去,我弟他們幾個不想到老家還要寫暑假作業。」
葉煩心說,難怪最近白天很少見到他們。
廖苗苗不禁問:「耿叔今年不休假啊?」
葉煩道:「哪能啊。常年繃緊神經,就算身體吃得消,腦子也受不了。不是十月底就是十一月底休假。看具體情況吧。」
「今年暑假您也不回老家?」
葉煩:「天太熱,大寶和二寶受不了。」
廖苗苗見她一手捏著衣角,一手潑水沖洗,恐怕衣服上的大便碰到手上碰到洗衣盆,忍不住想笑:「您還是去河裡洗吧。」
「短褲短褂洗得快,一會兒就好。」葉煩把上面的屎沖乾淨,用鞋刷刷一遍,最後才放洗衣粉,依然在壓水井旁邊的石板上沖洗,全程沒把衣服放盆里。
廖苗苗幫她壓水:「乾淨了。」
葉煩搖搖頭,到廚房看到爐子上的燒水壺,燒水壺溫半天,裡面的水至少九十度,於是就用這壺熱水沖衣服。
廖苗苗疑惑不解:「用熱水幹嘛?」
「殺毒消菌。要是大寶二寶自己拉的屎,我不嫌棄,他倆也不嫌棄。糞坑裡指不定多少髒東西。」葉煩正面沖一遍,又把衣服翻過來沖一遍。
大寶和二寶在客廳聽到「糞坑裡」又忍不住抹淚。
葉煩把衣服晾起來,廖苗苗準備回家,到門口碰到耿致曄。耿致曄看到衣服也沒多想,當他到屋裡看到兒子女兒耷拉著腦袋抹淚,聯想到他倆早上穿的衣服在繩上,「偷偷跑去海邊玩水被媽媽罵了?」
兄妹倆抬起頭,淚眼婆娑,顯然事情比他說的嚴重。
耿致曄:「你倆跟人打架把衣服弄髒了?」
兄妹倆搖搖頭想解釋,聽到腳步聲,扭頭朝外看到媽媽進來又嚇得閉嘴。耿致曄見狀心疼:「煩煩,出什麼事了?看你把他倆嚇的。」
葉煩到兒女對面的單人椅上坐下:「我嚇唬你們?」
兄妹倆想點頭,又慌忙搖頭,異口同聲:「媽媽沒嚇我們。」
耿致曄詫異:「那我該信誰?」
兄妹倆一起說:「媽媽!」
耿致曄不敢置信地看著葉煩,這是闖了多大禍啊。他倆在襁褓之中也沒這麼乖吧。
葉煩想從頭說起,聽到有人喊「葉會計,在家嗎?」
「先等一下。」葉煩到客廳門外,「在家,進來吧。」
進來一對母子,母親一手拽著兒子,一手拎著一個大西瓜,兒子不願意進來,她使勁拽一把,到葉煩跟前就說實在對不起,害得大寶二寶搞一身屎。
大寶二寶怒氣騰騰地出來,葉煩問:「你倆要幹嘛?」
兄妹倆頓時從張牙舞爪的凶獸變成溫順的小羊羔。可是一想到明天穿粘上屎的衣服,大寶又忍不住嘀咕:「都是他害的。」
孩子媽連連點頭:「對,我打過他了,晚上不許他吃飯。」
小男孩嚇得哆嗦一下。
葉煩微微嘆了口氣:「這事確實不小,但也不應該打他。他又不知道糞坑那麼危險。」對皮孩子的媽說,「你看大寶和二寶,我沒打也沒罵。」
熊孩子的母親想說這樣可不行,看到大寶二寶眼睛哭腫了,又不明白他倆哭什麼。
葉煩解釋:「孩子還小,身子骨弱,我們怒氣上頭一不小心就能把他肋骨打斷留下病根。再說了,正長身體哪能不吃飯啊。以後別這麼做。」
小男孩抬起頭,臉上充滿了感激。
大寶嘀咕:「笨蛋!」
葉煩朝他耳朵上揪一下,繼續說:「我把大寶和二寶的衣服洗乾淨,讓他們明天繼續穿。」
小男孩的母親想問這個懲罰很嚴重嗎。眼角餘光注意到兒子滿臉恐懼,比她剛才在家說要打死他還害怕,當母親的愈發不明白:「你怎麼了?」
葉煩看向熊孩子:「哪個小孩沒挨過揍。挨揍不稀奇!穿沾了大糞的衣服可比打一頓丟臉。」
熊孩子嚇得不禁後退。
熊孩子的母親一臉不可思議。
葉煩問:「衣服沒扔吧?」
孩子母親還沒來得及。不由得點頭。
葉煩把自己洗衣服的過程說一遍,最後強調:「用開水燙一下。糞坑比廁所還髒,用洗衣粉洗洗就穿不衛生。」
孩子母親點頭表示知道,鬆開自家孩子:「玩兒去吧。不打你!」
熊孩子抓住他母親的胳膊商量:「媽,我錯了,真知道錯了。」
葉煩:「知道錯也要穿三天。不然過兩天忘記,你敢炸部隊的化糞池!」
熊孩子哭了:「葉會計,我——」看到大寶和二寶通紅的眼睛,頓時意識到大寶和二寶這麼難過都沒用,他說再多也是徒勞,「葉會計,你怎麼這麼壞?」
孩子媽下意識就想揍他。
葉煩輕咳一聲,孩子媽被打斷,葉煩笑著搖搖頭:「不用。除了他是不是還有幾個小孩?有人跟你和大寶、二寶作伴怕什麼?」
大寶、二寶和熊孩子眼睛一下亮了,對啊,又不止他們仨。
葉煩:「明天我就去菜市場告訴大家你們穿沾過大糞的衣服。菜市場那麼多人,一傳十十傳百,我猜不出一天全島都會知道。」
三個小孩臉上的喜色凝固,一副末世來臨讓他們去死吧的樣子。
熊孩子的媽本來又氣又怕又嫌孩子丟臉,氣他不懂事,怕他被扎傷,嫌丟人是以後沒臉面對葉煩。可是聽到這話,看到他們的樣子,熊孩子的母親笑出聲。
大寶扯一下媽媽的衣服,仰起頭,滿眼祈求:「媽媽,我會當真的。」
葉煩:「我像開玩笑嗎?」
大寶的眼淚又出來了。
熊孩子的媽和熊孩子都忍不住同情大寶和二寶,攤上這麼一個媽,難怪兄妹倆學習好又懂事。
葉煩送走熊孩子和他媽,回到屋裡就看到倆孩子一左一右趴耿致曄懷裡嗚嗚哭。
耿致曄跟葉煩商量:「能不能穿一會?就在家裡穿。」
大寶二寶忍不住扭頭看媽媽。
葉煩:「穿一天,不然就三天,或者我告訴大家你倆臉上身上全是糞便,我洗髒一個毛巾才洗乾淨。」
大寶哭著問:「你是不是我媽媽?」
「不是你媽管你死活?」葉煩朝他腦門上戳一下,「繼續哭,媽媽去做飯。」
二寶望著爸爸:「你去哄哄媽媽?」
耿致曄擔心倆孩子晚上做噩夢:「我試試。不一定有用啊。」
二寶立刻抹掉眼淚爬起來,讓爸爸起身。
耿致曄摸摸她的小腦袋:「洗洗臉,哭成小花貓了。」
大寶朝妹妹看去,臉上不髒,但鼻子眼睛通紅不好看,感覺他的也差不多,就拉著妹妹去院裡洗臉。
耿致曄進去就通葉煩商議:「要不就在屋裡穿一會吧?大寶多要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說明天又不是現在,著什麼急?」
耿致曄笑了:「是我不對。明天再跟你商議也不遲。」
「我可什麼都沒說。」葉煩道。
耿致曄點頭:「放心,我知道怎麼說。吃什麼?」
葉煩:「涼麵吧。你渴不渴?把那個西瓜切了吧。」
耿致曄想起剛才那對母子送的西瓜:「我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不過他哪來的鞭炮?」
葉煩:「過年剩的,或者誰家辦紅白事放鞭炮掉的。也有可能當時沒炸的啞炮被幾個小孩撿走了。」
事實真相就是啞/炮。那個炮還不是來葉煩家道歉的熊孩子的。熊孩子的媽之前只顧教訓孩子。回去的路上有心情問這事,聽說是誰誰給他的,熊孩子的媽就帶著熊孩子去對方家裡,然後把葉煩說的辦法告訴那家熊小子父母。
熊孩子和他媽從對方家裡出來又碰到一個熊孩子的母親,熊孩子的媽又對她說,不要打孩子,今天哭的哇哇叫,睡一覺就忘了。
熊孩子頓時想找根鮮米麵吊死。
即便吊不死很丟臉也沒有穿沾上大糞的衣服丟臉。
大寶和二寶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吃過飯又跟媽媽商量,還是打死他們吧。
葉煩:「我沒空,要洗澡。」
二寶不禁說:「我也要洗澡。」
葉煩:「那先給你洗,我去倒水。大寶,你呢?」
大寶:「我和爸爸去放痰盂的棚下洗澡。」
耿致曄很意外:「又不嫌髒?」
「痰盂裡頭是我自己尿的我還嫌棄?」大寶大聲說,「衣服上的大糞是很多人的,也許就有柳晴、莊秋月和廖三陽。」
大寶最討厭這三位,葉煩想笑,什麼時候了啊還分這麼清,「你小點聲。廖三陽和莊秋月聽見了數落你,不要指望媽媽幫你。」
耿致曄哭笑不得:「煩煩,你先倒水,我去找睡衣。」
二寶看著媽媽去廚房,爸爸去臥室,趕緊給大寶一個小瓶。
大寶疑惑不解:「幹嘛給我風油精?」
二寶小聲說:「倒水盆里,洗到身上穿髒衣服身上不癢,不要讓爸爸媽媽看見。」
大寶想說可以塗啊。想到要塗遍全身好麻煩,等媽媽把水放棚下,大寶就把半瓶風油精全倒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