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都怪葉煩

2024-11-16 15:02:32 作者: 元月月半
  知子莫若父!

  大寶在廖家門口看到爸爸媽媽往北去, 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問廖大弟去不去海邊。

  廖樂樂看一下小小的二寶,搖頭:「去溝邊抓魚?」

  大寶搖頭:「溝里的魚不好吃。我們放風箏?媽媽不叫我放, 說我不會。」

  「可是我家沒風箏。你家有啊?」

  大寶:「沒有。我小時候放過。」

  廖大弟心想,你小時候肯定三四歲,甭說葉姨,我也不敢叫你放:「我問問我姐,她最近學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不定會做。」

  廖苗苗會做風箏。等葉煩和耿致曄到家,她已經做好一個。耿大寶拉著線,叫廖大弟把風箏放上去。

  葉煩在自家門口看到這一幕:「耿大寶真會使喚人。」

  耿致曄:「你兒子聰明。」

  

  陰陽怪氣的口吻讓葉煩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今兒不忙?」

  耿致曄搖頭:「在這裡就這點好, 我不開會沒人叫我開會。我們只有巡防任務。整編文職人員也輪不到我們。」

  葉煩:「又裁軍啊?」

  耿致曄點頭:「之前不是叫人養豬種菜嗎, 一個個還不樂意。再次整編的事傳過來,一個比一個老實。這個時候退伍回去只能在家啃老。」

  葉煩:「不可以進公安局?」

  耿致曄:「沒上過戰場,也沒當過偵察兵,到部隊幾年身體素質只比普通片警好一點,還沒有人家的經驗。」想起那些人這些天乖巧的樣子, 他就想笑,「百廢待興之際,各行各業都有變動, 就是家裡有關係也不好活動。」

  「幫我種花吧。苗苗分給我很多菊花, 還給我很多種子。山西大隊社員也給我幾包種子。感覺可以從苗苗家門口種到山西大隊。」

  耿致曄:「要不要澆水?」

  葉煩搖頭:「後天清明, 肯定下雨。」

  耿致曄拿著鐵鍬:「我先過去挖坑。」

  莊秋月在院裡看到耿致曄不禁問:「耿團長,挖什麼?」

  耿致曄胡扯:「煩煩說今年申城服裝廠的人可能過來。他們到的時候路邊花開,給他們留下深刻印象, 以後缺鴨毛鵝毛, 肯定第一時間想到咱們。」

  莊秋月很懷疑:「有用嗎?」

  耿致曄:「島上沒什麼吸引人的就只能自己造。再說了, 不用澆水也不費事。」

  葉煩先種菊花,再種她剪掉的薔薇,最後種種子。種到山西大隊路口,碰到兩個社員,問葉煩種什麼,葉煩說沿路種花,種到烈士墓。

  前些天部隊天天修墓,還用水泥修台階,看起來非常重視,社員信以為真,就說誰家誰家還有種子,問葉煩要不要。同行的社員嫌他沒眼力見,叫他回家拿兩把鐵鍬,幫耿團長一起挖。

  倆人再次過來,身後跟著幾個人,有人拿著鐵鍬,有人拿著幾株苗,還有人拿一把種子問葉煩野花行不行。

  葉煩說只要是花都可以,又拜託社員別在這邊放羊。

  社員哈哈笑著說不會。有的社員比較刁鑽,說種帶刺的花。

  葉煩沒敢答應,擔心羊受傷大隊長找她理論。

  剛種下去坑坑窪窪不好看。清明過後發芽,光禿禿的石子路兩邊有了綠色,社員走在這條路上心情好,忍不住跟家人感嘆,葉會計會生活。

  葉煩有幾個「仇人」,擔心往菜市場種被「仇人」拔了,剩下的種子交給蘇遠航和菜市場主任。他們又找一些種子,又從山上挖許多野花,從萬思芹家門口種到食品廠。

  陽曆五月,地面的滿天星、牡丹,樹上的槐花、石榴花等等爭相綻放,葉煩家門口蝴蝶蜜蜂隨處可見,一次山西大隊社員趕海回來給葉煩送小海鮮,葉煩問他有沒有養蜜蜂——這麼多花不養蜂可惜。

  養蜜蜂就像養雞養鴨,養多少生產隊都沒意見,前提別耽誤隊裡的活,別糟蹋莊稼。這位社員就想,蜂蜜賣得出去就賣,賣不出去留著老人小孩吃。養蜂不需要糧食,自己搞個箱子就行,算是無本買賣。

  他自己不敢碰蜜蜂,就把這事告訴別人。

  大概葉煩總能把大家弄的東西賣出去,會養蜂的人聽說這事不敢遲疑,立刻找木匠做蜂箱找土蜂。六月初,烈士墓前多了一個蜂箱。


  蜜蜂蜇人很厲害,懶漢不敢偷蜜,調皮孩子不敢靠近,無需看顧。半個月後打開看一下,蜜極少,但是蜂多了一倍,也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養蜂人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分箱,又找木匠做幾個蜂箱。

  就這一天,服裝廠的人到食品廠。捎他們進島的漁民見食品廠沒人,就說:「在這裡歇一會,我去找葉會計。」

  服裝廠的人跟他一起去,因為倆人到通往食品廠的路口就看到很多花。原本以為只有幾株,到路邊看到半條路兩邊都有花,倆人十分好奇。其中一人問:「去年我來還沒有。什麼時候種的?」

  漁民腳步一頓,心說耿團長果然沒騙我們,去年這倆人來了就走,除了食品廠的人誰都不搭理,今年竟然主動找他說話:「前些天種的。到秋收了種子,這些路兩邊都種上。我們看著就喜歡,還可以養蜜蜂。」

  問話的人又問:「你們還賣蜂蜜?」

  漁民搖頭:「今年沒有。今年主要分箱養蜂。箱子裡的蜜得留著蜂過冬。明年這個時候可能有。」

  兩人相視一眼,問話的人又問:「賣嗎?」

  漁民:「肯定賣。蜂蜜那麼好的東西,我們可不捨得吃。」想到私下買賣有可能連累食品廠關門大吉,「不過要問葉會計。我們不懂。我們聽葉會計的。」

  服裝廠出納不禁說:「聽她的沒錯——」不遠處有個女人往左右看看,往前看看,心說她看什麼呢。女人往花上剁兩腳,若無其事地走人。出納大怒:「站住!那位女同志,你站住!你怎麼踩花?」

  背對著三人的女同志下意識停下。

  三人立刻跑過去。

  出納指著被糟蹋的花:「這些花怎麼著你了?」

  「原本是路——」

  漁民指著往南三步路口:「那不是路?多走幾步能累死你?」

  女人:「沒見我拎著水桶拿著扁擔?你干慣粗活多挑幾步不嫌累,我能跟你比?」

  漁民氣得頭疼:「你不是我們大隊的?叫什麼名字?我一定告訴政委!」

  女人白了他一眼就去挑水。

  漁民氣得跳腳,忍不住追上去。

  服裝廠兩位同志攔住:「正事當緊!」

  漁民停下,看到有人過來,等片刻,等人走近他就問:「這位同志,你認識剛才那位同志嗎?」

  來人:「你們是誰?」

  服裝廠出納想說話,漁民搶先說:「來找政委的。她是不是政委愛人?」

  「不是。找錯了。那個是高營長愛人柳晴。」

  漁民不禁問:「她就是柳晴?這娘們,果然不是好人。」

  來人很不高興:「柳晴怎麼得罪你了?」

  漁民指著地上:「自己看!」

  「不就幾朵花嗎?」

  漁民氣得臉通紅。服裝廠同志擔心漁民沒跟柳晴打起來,跟這位女同志打起來:「同志,先找葉會計。」

  女同志:「不是找廖政委?」

  三人當她是空氣,直奔葉煩家。

  葉會計關上籬笆門準備去食品廠,看到來人已經到隔壁萬思芹家門口,不由得停下:「不是說到秋嗎?」

  服裝廠同志笑著說:「您沒記錯。這個時候運到廠里可以晾曬清洗,到秋就可以用。否則要放到明年。」

  葉煩對陪他們的漁民說,「你去找大隊長,再請你們大隊長通知各大隊。請有手扶拖拉機的大隊辛苦半天幫社員運過來。」最後對兩位同志說:「我們去食品廠?」

  倆人點著頭邊走邊說他們希望天黑前裝車。

  葉煩:「您二位檢查好就直接過秤上船?不過到岸上——」

  管錢的出納說:「我們找了幾輛運輸車。」

  葉煩心說,這麼積極看來去年要價低了:「那車費?」

  倆人知道食品廠不賺錢,葉煩就是好心幫社員填補家用:「我們給。對了,我們說下午四點在碼頭等著。」

  葉煩點頭:「現在不到兩點?來得及。」

  倆人覺著有點強人所難,可他們不想在島上過夜,也跟駕駛員敲定好時間,就把不好意思壓下去。然而他們到食品廠屁股沒坐熱,就聽到有人喊:「葉會計,收鴨毛鵝毛的又來了?」


  兩人震驚,這麼快嗎。

  葉煩笑著問:「出去看看?」

  倆人先一步出去,門外已經來了好幾個,每個人都拎著麻袋提著布袋。倆人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神詢問葉煩。

  葉煩不慌不忙地說:「排隊,別慌,別亂。跟去年一樣,一分錢一分貨!」

  去年很多人給葉煩個面子留著鴨毛鵝毛,沒指望賣錢。有漁民上岸送貨順便找人打聽,打聽到以前有走街串巷的小販用雞毛鴨毛鵝毛換糖。漁民尋思著能換兩把糖也好,便繼續收集鴨毛鵝毛。

  結果劉桂花半袋鴨毛和半袋鵝毛賣了八十塊錢,八十塊錢在五六十年代能培養出一個大學生,現在夠給兩個兒子修房娶媳婦——全島震驚。以至於今年沒有不乾淨的毛。

  服裝廠倆人去年反覆提到一分錢一分貨,料到今年的毛好,就多帶一些錢。所有鴨毛鵝毛上船,他們跟葉煩算總帳,帶來的錢將將夠。

  服裝廠出納問:「島上多少人?怎麼這麼多鴨子和鵝?」

  葉煩:「島上山多水多,無論養多少都不用社員操心。要說怎么半年就存這麼多,岸上工人工作忙,沒空處理鴨子鵝,漁民為了把鴨子鵝賣出去幫他們收拾,沒想到鴨毛鵝毛能賣出去。早知道以前的鴨毛鵝毛不扔,我們一個島上的毛就夠貴廠用三年。」

  出納問:「葉會計怎麼想到鴨毛鵝毛能賣錢?」

  葉煩:「不能是別人?」

  出納笑著說:「要是別人,不可能前年下半年才聯繫我們。」

  葉煩點頭:「聽說的。你們廠不是幫登山隊試做了羽絨服嗎?成功的話肯定需要羽絨。沒成功,我們留著也不占地方。」

  一旁的蘇遠航詫異,他怎麼沒聽說過幫登山隊做羽絨服啊。

  蘇遠航把兩人送上船,回來就問葉煩聽誰說的。葉煩把屬於食品廠的提成分出來:「報紙上看的。」

  「報紙?」蘇遠航朝菜市場主任辦公室看去。

  葉煩點頭:「不是專門報導。報導登山隊的文章里提到一句。」

  蘇遠航難以置信:「一句您就記住了?」

  葉煩:「很多消息就是這麼來的。有人賺錢靠膽大天賦,我賺錢靠消息靈通。好了,出去讓社員排隊,你收紙條說價錢,我數錢。」

  蘇遠航到門邊:「大家排好隊,拿到錢立即回家,別堵在門口。」

  「小蘇廠長,我的。」劉桂花第一個。

  蘇遠航收走他自己寫的紙條:「十八?今年很少啊。」

  「都知道鴨毛和鵝毛可以賣錢,誰捨得給我啊。」劉桂花其實很滿意,未來幾個月買油買鹽的錢出來了。

  葉煩把錢給她:「別再給我買魚。」

  劉桂花搖頭:「不買。」

  本月大潮那天跟莊秋月趕海,弄的小海鮮給葉煩一半。不過這是後話。

  大寶二寶放學到家看到房門鎖著,就去食品廠。葉煩把鑰匙給大寶,兄妹倆乖乖回家。路上碰到小孩掐花編花環,他倆都沒湊熱鬧。就怕媽媽累得心情不好,看到他倆調皮,給他倆兩巴掌。

  耿致曄到家看到閨女兒子看書寫作業,不禁到門外朝西邊看一眼:「快期末考試了還寫作業?」

  大寶淡淡地瞥一眼他爸,寫完最後一道數學題,合上本子:「二寶,還餓嗎?」

  二寶吃了瓜喝了水:「不餓。」

  大寶把她面前的連環畫收起來:「我們玩兒去。爸爸,做飯!」

  耿致曄朝他腦袋上拍一下:「你媽呢?」

  大寶:「賣鴨毛鵝毛。」

  耿致曄點頭:「難怪六點多還沒回來。挨個發錢得忙到天黑啊。」

  大寶很不明白:「媽媽不可以把錢給大隊長嗎?」

  耿致曄:「鴨毛鵝毛是額外收入,大隊不分錢。社員賣鴨毛鵝毛的時候也不是一個大隊一個大隊賣。你媽要把錢給大隊長,首先要把十個大隊社員分出來,再算出每個大隊總帳。比挨個發還麻煩。」

  「媽,柳晴的鴨毛鵝毛怎麼沒賣?」

  廖苗苗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耿致曄給兒子使個眼色,出去問問怎麼回事。

  大寶無奈地瞥他一眼,到屋檐下喊:「苗苗姐,莊阿姨。」


  已經到自家門口的母女倆過來。莊秋月到葉煩家院裡就說:「你媽還要一會兒。大寶,晚上去我們家吃吧?」

  葉煩家這半年吃的鴨和鵝的毛都給莊秋月了。有一次莊秋月幫葉煩拔鵝毛,萬思芹來壓水,莊秋月問她要不要,要的話兩家平分。萬思芹要面子不好意思,莊秋月好意思,就自己收著。

  葉煩發錢看到莊秋月也提醒她別買魚。莊秋月拿到錢不好意思,來的路上還想回頭買點糖,叫大寶二寶去她家吃糖。

  耿致曄從屋裡出來:「不用。我一會做飯。嫂子,柳晴怎麼回事?我家葉煩煩沒那么小心眼。」

  莊秋月又無語又想笑:「誰說葉會計小心眼。不清楚。她都沒去裡面,到食品廠門口路上就回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葉會計在裡面。可是她可以把鴨毛鵝毛給別人,讓別人幫她賣啊。順手的事。看在高營長的面上,她找我我也會搭把手。」

  耿致曄:「她不傻。您能想到她肯定也能想到。興許覺著太少,存多了再賣。」

  莊秋月搖頭:「那她精過頭了。咱們在島上出入不便,人家在申城,從申城到甬城中間那麼多地方可選,就算明年比今年生意好,人家也不一定來。」

  耿致曄也想不明白:「她沒見到葉煩,應該不會怪葉煩。」

  不是葉煩閒著無事種花,蘇遠航和菜市場主任也想不起來在路邊種花。路邊沒花,柳晴不去踩花,就不會被服裝廠收貨的兩位同志碰個正著。

  所以都他媽怪葉煩!

  柳晴回到家就罵葉煩。

  跟柳晴關係好的人問她賣了多少錢。柳晴說她不想看到葉煩。她狐朋狗友就說,可以給她,她幫柳晴賣。柳晴如夢初醒,就說「被葉煩氣糊塗了。」

  都怪葉煩!

  害她少賣十幾塊錢!

  葉煩耳朵發燙。天黑到家一個耳朵通紅。耿致曄摸摸她的耳朵:「蜜蜂蜇的?」

  「盼著我點好吧。」葉煩撥開他的手,「別動手動腳。吃什麼?」

  大寶把他的小碗移到媽媽面前:「媽媽,喝湯!」

  耿致曄給他放回去:「要你獻殷勤?我不會幫你媽盛?」瞪一眼兒子,「二寶,吃點菜。」

  二寶皺眉:「爸爸,吃飯呢,可不可以不說話?」

  耿致曄噎了一下:「——不該給你倆做飯!」

  葉煩拉著他坐下:「先吃飯。倆人加一起未成年,跟他們計較有意思嗎?」

  大寶點頭:「爸爸,有意思嗎?」

  葉煩瞪兒子:「沒說你是吧?」

  大寶埋頭喝湯。

  耿致曄忍著笑給葉煩盛一碗魚頭豆腐湯,給二寶夾一塊黃瓜。

  二寶很嫌棄:「爸爸,黃瓜生的。」

  葉煩:「不想吃還給爸爸。」

  耿致曄:「吃點蔬菜營養均衡。」

  二寶聽到這話又不敢夾回去。葉煩夾了塞自己嘴裡:「他倆天天瓜果不斷,維生素早夠了。」問耿致曄,「忘了?」

  耿致曄想說瓜果能跟蔬菜一樣嗎。忽然意識到一樣,因為倆孩子的瓜果包括黃瓜和番茄。在外面玩渴了或累了,摘了番茄黃瓜,在壓水井邊洗洗就啃。

  大寶搖頭嘆氣:「爸爸,你還是好好練兵守島吧。」

  二寶想點頭,看到爸爸抬手給哥哥腦門一下,她夾一塊魚:「媽媽,吃肉。」

  耿致曄下意識看過去,二寶抓個「六月黃」孝敬爸爸。葉煩見狀不禁問:「不是海蟹?」

  耿致曄搖頭:「上午清理河道挖淤泥弄出很多螃蟹。我從那邊經過給我綁一串。」

  葉煩想知道是不是用淤泥種地。周末,大寶二寶跟一群孩子去山邊乘涼,葉煩邊跟過去歇一會,不動聲色地繞到地頭河邊。河變窄了,但河水變清了。

  給大隊放羊的女同志問:「葉會計,看什麼呢?」

  葉煩:「這水多深?我擔心小孩掉進去。」

  女同志想說沒事,可每年夏天都出事:「有一個我這麼深。改天我跟大隊長說一聲,弄點藤條攔一下。」

  葉煩:「種吧。防止水土流失。對了,這河邊可以種紅薯啊。秋天收的那種。」

  女同志年齡不大,二十左右的樣子,像是沒聽說過,十分困惑地問:「不用晾乾再種?」


  葉煩搖頭:「不用。」

  前世今生都沒種過地,來到橫山島之前葉煩也不懂。這兩年聽蘇遠航說過幾次:「不是有人趁著地濕剪紅薯藤種下去,太陽出來就種活了?現在還不晚。這一圈河岸,到秋能收兩千斤。」

  小同志驚呼:「這麼多?葉會計,您幫我看一下,我就找大隊長。」

  葉煩「好」字還沒說出來,小同志就跑了。

  翌日,葉煩跟蘇遠航說起這事,蘇遠航說五星大隊在糊里挖出許多淤泥,有的堆在河邊,有的堆在河裡。今天他從那邊過好像都沒種莊稼。

  葉煩:「紅薯藤除了餵豬還能幹嘛?」

  蘇遠航:「做菜。不過這個時節菜多,沒人吃紅薯藤。」

  葉煩:「豬羊可以餵菜葉子。紅薯藤不剪曬乾了也是餵牲口。回頭跟五星大隊隊長說一聲,在河岸邊試試。都吃夠了紅薯,種在岸邊也沒人偷。」

  蘇遠航點頭:「紅薯比魚還不管飽。除了小孩子挖幾個烤紅薯,秋收時也沒人偷。你看看我的申請報告。上面批的話,過幾天請耿團長炸山,我帶人平地。過了三伏天就可以建廠房。」

  葉煩大概看一遍:「不行!別提自己別提我,只說為島民考慮。只提修廠房的錢。烘箱,還有做罐頭的機器,咱們可以用舊的。對了,賣鴨毛鵝毛的時候沒要咱們付車費,剩點錢,我一分為二,一半留食品廠應急,一半交上去。」

  幾十塊錢蘇遠航還親自跑一趟,看起來認真又可憐。市領導不好意思敷衍他。市領導沒指望食品廠賺錢,可這兩年食品廠還賺不少。要是有了自己廠房,豈不賺更多。

  蘇遠航當天就拿到批文和修廠房的錢。

  島上有個專家以前是某大型國營廠顧問。蘇遠航請他畫規劃圖。不過先修幾間辦公室倉庫,再修幾間標準車間。因為葉煩提醒蘇遠航,跟上面打交道要有分寸,毛得一點點薅,一把薅禿了誰都受不了。

  六月底,天熱食品廠不出貨,蘇遠航在五星大隊帶領臨時工平地,葉煩閒下來,正好大寶二寶放假,便領著他們去山邊乘涼。

  聽到在山腳下編竹筐的社員說前幾天種的紅薯活了,以後不能去河邊放羊,得去山上。可是一不留神羊就踩到烈士墳,必須時刻盯著,太麻煩什麼呢。葉煩忍不住笑了。

  幾個聊天的社員慌忙解釋,他們不是怪耿團長修烈士墳。

  葉煩:「我笑你們啊。看你們年齡都是建國前出生的?為了保護你們而死,還能故意嚇唬你們?說不定很樂意看到你們天天打擾他們。說明他們的犧牲很值得。不用因為烈士墳是耿致曄帶兵修的就這不敢那不敢。」

  幾人想了又想,可不是嗎。再說了,有沒有鬼還兩說呢。

  一個社員把編好的小竹簍給葉煩:「葉會計,栓兩根繩就可以用。」

  葉煩:「你們放在胸前採茶用的吧?留著自己用吧。」

  社員解釋家裡還有。葉煩接過來,沖遠處招招手。二寶跑過來:「媽媽!」

  葉煩給她:「摘花裝果子。回頭媽媽給你系兩根繩子,你挎著。」

  小竹簍拎在手上很輕,可以裝不少東西,二寶很高興:「謝謝媽媽!」

  葉煩:「幾位伯伯姨姨做的。」

  二寶扭頭面向幾人:「謝謝伯伯姨姨。」說完就朝她哥跑去:「大寶——」大寶扭頭瞪她,小丫頭立刻改口:「哥哥,媽媽給我的小籃子。你沒有!」

  大寶白她一眼,嘀咕道:「幼稚!」

  二寶不跟不懂欣賞的笨哥哥置氣,她蹲在路邊,拔掉一把花放小竹簍里。有紅的黃的白的,有大有小有高有矮,還有綠葉陪襯。別說,還挺好看。

  二寶送給媽媽,葉煩說聲「謝謝」又說:「拿回家掛廊檐下,你天天看?」

  二寶又往社員身上瞄。社員剛編好一個,問:「要不要?」

  「媽媽,要不要?」

  葉煩:「可以。你要說什麼?」

  「謝謝姨姨。」二寶說完才伸手接。

  回到家,葉煩指著菜地:「二寶,下午摘點瓜果蔬菜給伯伯姨姨送去。」

  二寶點頭:「可是我拿不動。媽媽不和我一起嗎?」

  葉煩:「一起。屋裡熱。我們吃過飯就出去。」

  大寶趁著媽媽不注意,對著壓水井喝兩口涼水才壓水洗臉:「媽媽,什麼時候回首都?」


  「這個時候首都比島上熱。跟去年一樣八月中旬回去。不用擔心臨時有變,你爸安排好了。」

  家裡大小事,大寶不信任他爸。要說部隊,大寶絕對相信他爸,因為連他大徒弟牛大勇同志都佩服耿團長。

  殊不知這個時候牛副團長就和耿致曄在一起。以前牛團長跟營長連長切磋靠力氣和經驗。最近活動筋骨感覺他變靈巧了。

  牛副團長能幹到副團靠的不只是不怕死。人家也會總結經驗。然後他找耿致曄建議每日加練二十分鐘太極拳。

  雖說耿致曄有很大自主權,可是全團加練以前沒有的他還是有點擔憂。耿致曄叫牛副團長找政委——參謀長休假回老家了。

  廖政委反對,說牛副團長沒事找事。

  牛副團長說他書呆子,犯懶。

  廖政委能從戰場上活下來可不呆,就反唇相譏。

  耿致曄頭疼:「停一下。可以!」

  廖政委大聲驚叫:「團長!」

  耿致曄在心裡補一句——你糊塗啊。耿致曄嘆了口氣:「我還沒說完。記得我上學的時候,國家體委編了一套太極拳?就用那套。老牛,找人打聽打聽,和你跟大寶學的一樣不一樣。」

  廖政委一聽國家承認的,勉強點頭:「先試試。到年底沒什麼效果就取消。」

  等到年底對別人而言也就手腳靈活點,對廖政委而言,他不暈船。牛團長要跟他分開。耿致曄感覺牛團長火氣沒以前大,不會一碰到禿子的艦艇就直接開干,就說先讓廖政委適應適應,過了春節再分開巡邏。

  話說回來,耿致曄本人也沒閒著。傍晚到家他就問葉煩的太極跟誰學的。

  葉煩愣了愣,仔細回想:「我家後面有個體育老師,說建國前學過武。跟他學的。怎麼了?」

  耿致曄:「跟國家編的一樣嗎?」

  葉煩搖頭:「不清楚。」

  耿致曄:「給我丈母娘寫封信問問。說你想教二寶,又怕這套太極只適合你練。別說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否則晚回去一天,我丈母娘又得嘮叨個沒完。」

  二寶爬到她爸腿上,指著茶几上花籃:「爸爸,我的,好看嗎?」

  耿致曄敷衍地點點頭。

  二寶氣得下來:「哥哥,我們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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