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英雄一時爽, 因為柳芝沒有及時換下弄濕的衣服,當天晚上回家,她就覺得渾身有點不舒服, 後半夜發起了燒。
袁善梅睡到四點多時,忽然感覺到身邊有一個大火爐,她摸了摸柳芝的額頭,溫度燙得嚇人。
「柳芝阿姨…柳芝阿姨…你怎麼樣了?沒事嗎?」袁善梅搖著柳芝的手臂,差點哭了出來。
柳芝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在呼喚自己, 慢悠悠睜開眼睛,「善梅啊……你怎麼了?」
袁善梅吸吸鼻子,「你的頭很燙, 是不是生病了?」
柳芝抬起手想探探額溫, 剛一抬就感覺渾身都沒有力氣,手還怪疼的。
「嘶……我可能感冒了。」柳芝的聲音喑啞,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
她拍拍袁善梅的手臂,「你去把毛巾沾濕,貼在我的額頭上。」
袁善梅照做, 很快就拿來了濕毛巾,小心翼翼地放在柳芝額頭。
「行了,快回來睡覺吧。」柳芝拍拍邊上的床板示意袁善梅上床。
「這樣你就能好了嗎?」
柳芝點頭, 「當然!」
袁善梅放心了, 輕手輕腳爬上了床, 替柳芝蓋好了被子這才躺下。
畢竟還是個嗜睡的小朋友,忙活了半個多小時,袁善梅困得不行, 很快就睡著了, 睡到了第二天的上午, 太陽都已經曬屁股了。
袁善梅坐起來揉揉眼睛,她看了眼躺在一旁的柳芝,毛巾已經掉到了枕頭上,染濕了一大片。
袁善梅伸手摸了摸柳芝的額頭,還是跟昨晚一樣燙!
她嚇壞了,搖了柳芝好久都沒見她醒過來。
「柳芝阿姨……嗚嗚嗚……不要死啊!」袁善梅擦掉眼淚下了床,穿好衣服褲子就往外面跑。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袁美蓮小姑,跑到家裡地里都找了,可都沒找到。
地里的一個阿姨告訴她,袁美蓮一家人都去袁成旭媳婦兒的娘家了,要晚上才能回來。
袁善梅嘆了一口氣,只好又去找隊長伯伯幫忙。
跑去隊長伯伯家裡的路上,袁善梅遇見了袁善玲和袁善華兩姐弟。他倆穿著髒兮兮的破衣服正在一旁玩泥巴。
看到袁善梅身上那麼好看的白色短袖襯衫,袁善玲生氣得不行,喊了弟弟兩人把她攔下來,「你幹什麼去呢!」
袁善梅心裡焦急,沒有理會他們,拼命往前走。
袁善華急了,抓了一把泥就往袁善梅的身上扔。
袁善梅躲閃不及,白色的襯衫上瞬間多了一個泥巴印子。
她很生氣!這是柳芝阿姨給她買的!
「你們幹什麼!別擋著別人的的路!」她大聲怒吼。
袁善玲卻不以為意,「你是人嗎?你就是個拖油瓶而已!你這種拖油瓶怎麼能穿這麼好看的衣服,善華,給我砸她!」
袁善華得了姐姐的指示,砸得更是變本加厲,啪啪啪三坨泥盡數在袁善梅身上開花。
袁善梅不準備繼續忍下去了,走過去對著姐弟倆一個猛推,兩人都摔倒了。
這陣子袁善梅伙食很好,長得非常迅速,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吃不飽的小麻杆了!再加上袁善玲姐弟倆年紀比她小了幾歲,個頭和袁善梅差了一截,教訓起來難度不算太大。
兩個孩子本就是欺軟怕硬的主,這會兒被袁善梅推倒摁進泥里後都愣住了,呆呆地不敢反抗,過了一會兒才哇哇大哭起來!
袁善梅沒功夫與他們糾纏,冷冷放話,「自己這麼弱就別老手欠,指不定哪天被別人打死了!」瀟灑轉身。
只留下愣在原地的姐弟倆。
這.這還是從前那個唯唯諾諾的袁善梅嗎?
袁善梅顧不上把身上的泥清理乾淨就往隊長家裡跑去,很不湊巧的是,隊長家裡也沒有人,她敲了半天的門都沒有人應。
袁善梅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這個村里她認識的大人也不多,她想找金勇輝幫忙,可是柳芝阿姨並不喜歡他。至於小胖和趙麗麗.好像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對了袁善梅靈光一閃,忽然想起妮子姐還在上學,不如找她幫忙?
說干就干,袁善梅顧不得休息,馬不停蹄地往學校跑去,長時間的奔跑讓袁善梅的體力下降得厲害,腿都快要抬不起來,可她擔心著柳芝阿姨,一點也不敢懈怠。
終於,教學樓近在眼前,袁善梅喜出望外,加速衝刺到學校里。
恰好現在是課間休息的時間,袁善梅氣喘吁吁跑到妮子跟前,「妮子姐柳芝阿姨她生病了,可是我找不到人照顧她.你.你能不能讓外婆她們過來看看。」
妮子也著急起來,「小姑怎麼了?生什麼病了?」
「發燒了,身上可燙了!」
妮子今年也發燒過,燒的時候渾身酸痛一點力氣也沒有,可難受了,因為她媽媽一直給她擦身體又休養了好幾天她才康復的。妮子一想到小姑也要受這種最,急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你等著,我跟何老師說一聲就跑回家去!」
何修遠聽著妮子語無倫次的請假說明,眉頭越來越皺,柳芝.生病了?
他安慰地拍拍妮子的肩膀,「交給你一個任務,等會兒你負責在半晌維持秩序,我去你小姑家裡看看,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妮子很相信何老師,便點頭答應了。
何修遠跟著袁善梅一起回家。
但小姑娘跑了整個生產隊,早就已經累到不行,剛小跑了一會兒就喘得不行,可.柳芝阿姨還在家裡等著她,袁善梅在心裡鼓勵自己,一定要要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忽然,袁善梅只覺得自己的腳瞬間騰空,她像是一隻小鳥似的飛了起來,而後,她發現自己在一個寬闊的懷抱里。袁善梅抓著何修遠的衣角,害羞地看了眼他稜角分明的下巴。
「謝謝.何老師。」
何修遠把她往上託了托,「剛剛跑累了吧?休息一下,我認得你家在哪裡。」
袁善梅點點頭,欣然靠在何修遠的肩膀上休息。
這.這就是被人關心的感覺嗎?在袁善梅的印象中,她的親爸似乎並沒有從來沒有這樣抱過自己,從前她只能羨慕地看著袁善華坐在他爸的脖子上得意洋洋,可她卻從來不敢向她爸提出這樣的要求。
因為她知道,就算她再怎麼哭鬧,她爸都不會慣著她。
越回憶越覺得不可思議,何老師竟然就這麼突然地抱起了她,相比較起來,何老師才更像是她的爸爸吧!要是要是何老師真的是她爸爸就好了!
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震驚了,袁善梅偷偷抬起頭,又看了好幾眼何老師。
實話實說,她覺得何老師長得很好看,又聰明又很有知識,脾氣性格又好,對她也很好。她在心裡悄悄地想,要是何老師和柳芝阿姨處對象,那豈不就可以滿足她的願望了?
嘿嘿,袁善梅吐了吐舌頭,覺得自己這個想法非常天才,她要努力試一試。
兩人終於到家,推開房間門,發現柳芝面色潮紅地躺在床上,又因為發燒很熱,她把被子給蹬了,最近天熱,她睡覺前只穿了件寬鬆的衣服。隨著柳芝的動作,衣服已經褪到了上頭,露出光滑的兩條長腿來,衣服領子也掉了,露出她嫩白的肩膀。
何修遠覺得自己的臉也快要燒起來,倏地撤到門外,對袁善梅說,「你去給她穿好衣服,我去打些水來。」
袁善梅乖巧走到床邊,從柜子里找了條褲子給柳芝套上,又將她的衣服拉下來塞進了褲子裡。做好這些,她趴在柳芝耳邊輕聲說,「柳芝阿姨,我找來何老師幫你來了,你肯定馬上就會好起來的!」
柳芝睡得昏昏沉沉的,只聽到耳邊有個甜美的小女生的聲音,可整個人就像是漂浮在水裡,抓不住任何東西,也沒有辦法起身。
忽地,柳芝只覺得身上貼了快清涼又舒服的東西,讓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她幾乎是憑藉著本能抓住了那陣清涼。
何修遠看著抓著自己的那只有些粗糙的手,因為發燒掌心微微出了汗,顯得有些黏膩,很意外的,他一向喜歡乾淨,可卻對她的觸碰並不覺得難忍,甚至心跳在不停加速。
他像是做賊一般看了眼柳芝的臉,只覺得現在的她雖然頭髮凌亂、額頭都是汗,怎麼都與美不沾邊。可何修遠只覺得她又嬌又柔,讓人想疼惜。
何修遠緊閉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得自己是病了。
「善梅,你等會兒用這塊毛巾泡水裡擰乾,然後給她擦擦身子。我去煮點粥。」何修遠覺得自己不能繼續待在這個房間裡了。
何修遠走出房間進了廚房,翻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柳芝藏得很好的大米。看著那滿滿的一大袋米,他挑眉,也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多的糧食。何修遠又打開櫥櫃,意外地發現了一大塊掛在櫥櫃後頭的燻肉。
這女人的伙食竟然這麼好?何修遠有些不可思議,就算是家裡有錢寄來的知青,都不能保證能夠經常吃到肉,別說是這麼一大塊燻肉了。
嘖.跟他家從前那隻愛囤小魚乾的貓似的。
何修遠煮好了粥,又給家裡打了滿滿一缸水,心裡掛念著班上的學生,叮囑了袁善梅幾句就先離開了。
「等放學了我再過來。」何修遠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