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快醒醒……」
『嘶……』頭好痛。
穆辰捂著發脹的額頭，艱難的睜開眼。
昨晚……
銀髮，鬼火，魚尾……
該死，穆辰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劇烈的頭疼讓他眼前發黑。
「哥，小心。」寧宇抿著唇扶住他，幾場遊戲的磨練已經讓張揚的少年多了幾分擔當，他早已不是那個只會慌亂的小孩。
「哥，蘇雲樂說昨天晚上你出去了。」寧宇借著力將穆辰扶到床邊坐下。「安旭起的早，一開門就看見你躺在地上。」
「我……我睡不著，早上聽見門外咕咚一聲。就找蘇雲樂去看一眼……」麻子青年眨了眨眼，有些不安的看了眼蘇雲樂。
「嗯嗯，多虧他起的早。要不內些npc路過可就麻煩了。」寧宇心有餘悸的擦了擦額頭。
「所以你昨天晚上碰見什麼了?內東西應該對玩家沒有惡意，不然你現在都不知道在誰的肚子裡游呢。」蘇雲樂聳了聳肩。
「昨晚……」穆辰眨了眨眼，疼痛逐漸消退，眼前模糊的景物逐漸清晰。「……嘶……好痛……」關於昨晚的記憶既清晰又模糊，穆辰想要開口，卻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他無法吐露半分。
咚咚……
敲門聲讓穆辰的回憶戛然而止。
「新兵們，出來集合。」熟悉的聲音帶著笑意從門後傳來。
「是那個姓林的長官。」安旭有些不知所措。
蘇雲樂走上前，打開房門。
「早安。」銀髮的青年笑著掃過神色不一的玩家們。
「看來你們已經準備好了，列隊，早餐前我們需要做一些小小的熱身活動。」雲川用餘光瞟了眼眉頭緊皺的男人「穆辰。」
「到。」穆辰繃緊身體。
「不用緊張，第一天上艦總會緊張。晚上好好休息，你的黑眼圈可要蓋不住了。」雲川笑了笑，向門外走去。
幾名玩家趕緊排成一排，跟在他身後。
一路上，除了半路接出蘇音塵，雲川便一直保持沉默。只是笑盈盈的在穆辰身邊不緊不慢的晃悠。
「……」
天剛破曉，陽光破開雲灑在甲板上，為破舊的木板塗上金色的漆。
船上的軍人們早已列起整齊的隊伍，喊著拍子在甲板上慢跑。
「列隊，五個人一排，跟在大部隊二十米後。慢跑結束後直接跟著他們去食堂。八點在甲板集合。」雲川簡短的下達指令，飛速撤身走人。
笑話，他可不想被莫得腦子的NPC抓住跑步。
幽靈船雖然破爛但確實足夠巨大，不用太費力氣就可以找到一個安靜且舒適的藏身點。
雲川懶洋洋的半靠在角落裡，吃著從食堂順來的蘋果。
舒坦，自在，好不幸福。
對於boss來說，副本的第一天永遠是那麼「寧靜而祥和」。
不過對於玩家嘛。
雲川輕笑一聲，如果穆辰聰明點，就不會將昨日看見的全盤托出。
慢跑，脫離大部隊。
意味著接下來的運動時間都是屬於玩家們的私人時間。
『莫得危險。』雲川打了個哈欠，隨手將果核扔入大海，準確來說，按照劇情來看，今天一整個白天都沒什麼危險的地方。
不過到了晚上嘛，可就說不準了。
雲川抽了抽嘴角，說實話，他不是很理解策劃部內些搞劇本的社畜。十個本里有八個都是晚上作天作地，白天風平浪靜。
這樣不好，得改。銀髮的青年哼著小曲打開面板，隨手就是幾封投訴信。
今夜不知有多少人的頭髮為之而落～
「阿嚏！」遠在天邊的策劃部部長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有些困惑的看著系統藍屏上突然插播的假髮GG。
『時間差不多了，該去看樂子了。』一陣猛戳主神郵箱後，雲川站起身，心滿意足的關掉系統。
咔咔。修長的手指輕敲長滿綠蘚的木製牆壁，發出的卻是混濁的金屬聲。
黑色的凝膠狀液體從縫隙中鑽出，推推搡搡的黏在一起，染黑了大半個牆壁，它們不斷迭加，伸出半透明的觸手，推擠著想要纏繞上那白皙的手掌。
雲川皺了皺眉，有些嫌棄的撤回手。
「吱吱……嗚嗚……」凝膠翻湧著發出可憐的偽音，好似無數孩童的哭泣。
「……」
真夠掉san的，心一橫眼一閉，銀髮的青年閉著眼，任由觸手將他淹沒。
「同志，餐盤拿好，打哪種菜?」大媽粗獷的吆喝聲填滿耳道，再次睜開眼，所在地已經轉換成了幽靈船的食堂。
即便人群挨肩擦背，但似乎誰也沒有發現從牆壁中走出的雲川。
正如他所願。雲川隨意的拿過一個鐵盤，無視身旁士兵幽怨的目光，直直的插入隊伍。
前方不到十米，結束早訓的玩家們拖著疲憊的身子正眼巴巴的期待著早餐。
嘩啦。一坨散發著腥氣的綠色不明物體被一股腦堆在發鏽的餐盤中，幾滴絲狀的液體飛濺，落在安旭的臉上。
「啊……啊」麻子青年幾乎端不穩餐盤，他有些驚恐的看著手中還在蠕動的不明物，一陣反胃。
「嘶，這什麼鬼。」寧宇盡力不去聞那股直往鼻子中鑽的刺激性氣味。
「唉，就不能讓我體驗一把正常的食堂嗎？」蘇音塵和蘇雲樂早已習以為常，他們快速的打完飯，在食堂中搜尋空餘的桌子。
五人擠開人群，向角落鑽去。
噠。雲川打了個響指，銀白的短髮變得灰濛濛一片，幾十道皺紋瞬間掩蓋精緻的臉頰。
他簡單的修飾了下自己的臉，自然而然的坐到玩家們的鄰桌。
「我去，這啥東西啊。他們怎麼吃得下……」寧宇欲哭無淚的壓低聲音。
「正常，npc只會按指令行事，就算餐盤裡堆的是蛆蟲，他們也照吃不誤。」蘇音塵打了個寒顫，那真是一陣令人作嘔的經歷。
「咱們真的要吃嗎？」麻子青年欲哭無淚的用筷子戳著面前蠕動的不明物。
「軍中最忌浪費。」一直沉默的穆辰突然開口「這裡是雖然是副本，但也借鑑了現實。如果我們不吃，恐怕會被判定浪費。」
「額，浪費會怎麼樣？」蘇音塵實在沒有勇氣去觸碰這堆東西。
「會被長官教育。」穆辰聳了聳肩。「這東西像海藻，裡面有肉，應該是腐爛的魚蝦。吃了不會死。」
「怎麼看這種東西都不能入口啊喂！」麻子青年縮成一團，渾身寫滿了拒絕。
「這不是重點。你們還記得這個副本的名字嗎？」穆辰看向蘇音塵。
「《鮫》」蘇音塵歪了歪頭。
「但是到目前為止副本里並沒有出現關於鮫的痕跡，在非高級本中，這並不正常。」
「食物有時也可以代表一個物種。」穆辰嘆了口氣「這些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吃的。」
「哥，不會吧。你的意思是這玩意是鮫人吃的?那船上這些人……」寧宇瞪大雙眼，小心翼翼的偷瞄身邊大快朵頤的士兵。
「不一定。只是一種猜測。」穆辰搖了搖頭「先想想怎麼處理這些東西吧。」
「別緊張，我們不一定真的要吃，只要讓他們認為這些東西被你吃了就行。」蘇音塵拍了拍寧宇的肩。
到是聰明……偷聽的雲川用筷子戳著餐盤中的綠藻。這可是好東西，不知道有多少玩家因為沒吃它而喪命。
這些玩家過于思維定式，現在副本食堂的東西不能吃似乎已經成了星辰的一項無形的條約。
但有些稀奇古怪不堪入目的玩意確實是救命的良器。
比如眼前這些不明物體。
穆辰猜的不錯，它確實與鮫有關，但並非鮫的口糧。
這些東西是海藻與鮫血液的混合物，可以為士兵們原本殘破不堪的身軀套上虛假的外殼，禁錮他們虛弱的魂魄。
而飲下鮫人的血，會被失去理智的鮫人判定為同類，在後期對於玩家來說，絕大部分危險都源於進攻的鮫人。
唔……是哪一次攻略來著。兩位強勢的玩家逼著另外一個玩家吃下這令人作嘔的綠藻，竟讓這位幸運的可憐的孩子獲得一線生機。
不得不說，開上帝視角看人打本是真的爽。
雲川聳了聳肩，用筷子摁著不斷往他方向爬的綠藻，祭祀對於鮫來說，是至死也要追隨的神明。
即使聽起來很有逼格，但這種追隨無疑在很多方面為祭祀添了很多堵。
鮫的生命力過於頑強，這種頑強甚至可以精細到每一個細胞。
對此，雲川深有體會。
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他並不想和一大堆黏黏糊糊看不出人形的血肉貼貼。
想到這，青年嘆了口氣，知足吧，至少鮫的血肉不是紅色的。
啪，銀色的火苗從衣袖中探出頭，飛快的吞沒綠團。
他覺不吃這種掉san的玩意。
「我以為你有什麼好法子的……」蘇音塵有些無語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我的法子很好。」穆辰並不抬頭，他麻利的將綠團塞入塑膠袋，然後將塑膠袋揣入兜中。
「為什麼不用道具?」蘇雲樂有些不解，他有一百種法子讓這些東西消失。
「直覺。」穆辰淡淡說道「存在即合理。這些東西值得研究一下，說不定可以得到一些有關鮫的線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