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乾清宮今夜燈火通明,太醫院的五位御醫接連被召。
王福祿站在漢白玉石階上斜著眼睛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朱紅小轎,小轎晃晃悠悠在黑夜中綻開一抹色澤艷麗的紅,轎簾被一雙養尊處優的手掀開,露出來人一張寡淡的臉。
王福祿斂了斂神情,微微緊湊了下步子,好讓自己顯的殷勤幾分,他下了幾節台階,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奴才請皇后娘娘安。」
皇后魏氏將手搭了上去,由他扶著來到了乾清宮殿前,就在她要邁入門檻的時候,王福祿攔了過來,「娘娘,陛下有旨,今夜無召不得進內。」
魏氏染著朱寇的手滯在半空,訕訕收回,掩飾了心裡的不悅,開口問:「貴妃可來了?」
「來了,陛下也沒見。」王福祿不動聲色退後一步看她神色,果不其然,皇后本來還下撇的嘴角瞬間上揚,嘴角揚起的弧度怎麼也壓不下去。
宮中的女人就是這樣,她們的喜惡實在簡單,不過就是,我有你沒有,你有我沒有。
貴妃也同樣吃了癟,皇后自然要好受很多,她幽幽嘆了口氣,「昨日宮宴的時候還好好的呀,怎麼就過了一個晚上就生了病?」她伸長脖子又往裡面探,發現根本看不見絲毫,又問:「御醫可說了什麼?」
王福祿悄聲道:「陛下醉了酒,崴傷了腳,臉也劃破了,興許不好意思見娘娘呢。」
他這話說的實在巧妙,一下子將皇帝的避而不見變成了夫妻之間的小情趣,皇后作為皇帝的結髮妻子,自然是愛極了他這樣的奉承。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陛下便是陛下,誰還敢嫌棄了不成。」皇后擺擺手,用帕子掩著飛起的嘴角。
王福祿陪笑,心裡卻毫無波瀾,她們是不會嫌棄皇帝的,只怕皇帝嫌棄她。
皇后魏氏出身好,姑母是當今太后,魏氏一族三朝元老,前朝強勢,自然也就給她撐好了腰,哪怕魏氏生的平平,這幾年皇帝卻從未冷落過。
魏氏也知曉自己面貌不佳,哪怕不算醜陋,但在美女如雲的後宮這樣的外貌給她帶來的打擊也是致命的,她內心因著外貌自卑,因而愈加憎恨著那些貌美的宮嬪。
原來最為貌美的無疑是容嬪,後來容嬪出事,她又將針對對象放在了麗貴妃身上。
這兩年,兩位娘娘互成陣營,互為眼中釘、肉中刺,王福祿看在眼裡,只覺得好笑。
若是讓這兩位知道皇帝昨夜去了聳雲閣,怕是會握手言和,冰釋前嫌,商量好一道去了聳雲閣。
王福祿臂彎里搭著拂塵,想著時候差不多要送客了,剛要恭送皇后娘娘,皇后突然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公公這邊請,本宮啊,有件事想請教你。」
「娘娘這話說的,奴才可不敢當啊。」
「王公公,前些日子太子當朝策論,得了陛下的訓斥,你打小就陪著陛下,最是知道陛下心裡所想,你覺得太子明日一早來請安如何?」
王福祿心裡冷笑,太子草包一個,看起來生出草包的也得是草包。太子被當朝訓斥,請安獻殷情有什麼用,不如靜心讀書,在下一次策論中一鳴驚人。
更不要說,皇帝在熱河行宮受傷實在心煩氣躁,怒火已經憋到了嗓子眼,正愁沒人發泄呢。
太子明日來,絕對占不上什麼好。
「陛下真龍天子,心意哪能是做奴才的可以揣度的。」王福祿並不想沾這一身腥。
皇后不死心,想著賣他些好處,「聽公公身邊的人說,最近公公瞧上個丫頭,想收為義女,但那丫頭在熱河行宮伺候,為這調度的事公公還挺發愁?」
宮女調度十分不容易,尤其是行宮的往皇宮內調,得先有主子願意接收才可。王福祿的確有這個心,那個叫許連琅的小丫頭甚得他心,養在身邊玩玩也不錯,但調度一事著實麻煩,他也在等機會。
他乍一聽皇后提起這件事,不由的臉色有些變了,他當然知道皇后在他身邊安排了人手,他本也不在乎,他做的事經得住皇后查,更不怕皇后留下他什麼把柄,但沒成想,在這件事上栽了跟頭。
一旦涉及熱河行宮,王福祿便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皇帝不願意宮裡知道他還與熱河行宮那邊不清不楚,他做奴才的自然是要瞞的死死的。
「這不就叫娘娘見笑了,」他隨手擦了擦額上的汗,「奴才先前收過個義子,後來做錯了事,被放逐到熱河行宮,奴才氣他不爭氣也就慢慢和他斷了,誰想到他不甘心又給奴才傳了封書信,說這邊有個小丫頭伶俐機靈,聰慧過人,問奴才喜不喜歡。」
「娘娘您也知道,奴才這幾年一直想要收個義女,圓滿了自己這殘缺身子,但一直沒有合適人選,他那邊夸的天花亂墜的,奴才也就起了心思,去看了一眼,小丫頭著實不錯。」
他將皇帝與熱河行宮都擇出來,皇后沒有深想,只笑盈盈道:「那可不正好,本宮宮裡正好缺個二等宮女。你只管把她接到宮裡來,本宮虧待不了她。」
已經被架到了這份上,王福祿不願也不行了,他匆匆道謝。
皇后一見交易達成,便又提及太子之事,「這幾年啊,本宮看陛下頗為器重老六,太子雖是嫡子,但本宮這心裡也怕啊。」
六皇子是麗貴妃所生,是皇帝登基後第一位貴子,朝中不少大臣很是屬意六皇子。
「陛下正值壯年,太子日常做事還是謹慎些好。」這一句話,已經算是給了皇后很大的提醒了。
皇帝正值壯年,太子登基稱帝遙遙無期,日久恐生變化,看似太子的地位無可動搖,但就怕犯錯,錯誤一多,立長立嫡立賢就不好說了。
皇后心尖一緊,悲從中來,「先前老七在的時候,陛下偏心都沒邊了,好不容易老七走了,又湊上來個老六與本宮鑫兒搶。」
乾清宮門前,皇后小聲憤恨,有太監端來湯藥,王福祿接了過來,想著快點送走皇后,便又道了一句:「陛下近幾日心情不佳,娘娘與太子殿下還是閉門少出為好。」
皇后眼睛一亮,點點頭,算是應了,拍了拍王福祿的肩膀,「趕明兒啊,本宮就找了內務府的管事來,保准儘快將那丫頭弄到宮裡來,你也好享享天倫之樂。」
王福祿笑著應了皇后的打趣,「什麼天倫之樂,還不知道那小丫頭願不願意呢,那丫頭看著是頭倔驢。」
「這麼好的差事,那還有不願意的,內務府直接調動,不願意也得願意了。」她母家勢力大,蠻橫慣了。
「娘娘可別,容奴才好生問問,她要是沒這個心,奴才也不想強求,強求來的女兒哪能指望她孝順呢。」
皇后不以為然,「但凡不是個痴傻兒,都會願意的。」
王福祿笑笑沒說話,心裡卻覺得,那小丫頭可不一定。興許真的會為了七皇子留下來,不過,他也有法子好好讓她認認時局,知道一下什麼才叫做好前途。
對於許連琅,他勢在必得。
王福祿端著藥進去的時候,李太醫正跪在地上為皇帝的腳按揉淤血。
皇帝那一摔,摔的很慘,該是直直的倒了下去,腳扭了,膝蓋也破皮了,連鼻子都青了好一大塊,面頰還被河堤的草根滑出了好幾道血痕,天子的威嚴在這樣一張破相的臉上保不住,像是一隻偷吃完魚沒擦嘴的老貓,王福祿估摸著接連幾日,大概皇帝都不會見客。
皇帝抬起眼,指了指他手上端著的藥,王福祿忙不迭將藥送到了皇帝手邊。
皇帝端起藥碗,仰頭飲盡,他拿起濕帕子擦了擦嘴角,不小心碰到傷口又是一皺眉。
「陛下要徹查嗎?」
皇帝身體一向不錯,不可能因為醉了酒就失足跌落河堤,更何況,當時皇帝已經在容嬪那邊呆了兩個時辰,酒總得醒了大半。
他琢磨不定,多半是有人故意為之。
皇帝抬手讓太醫退下,等殿內就他們倆人之後,皇帝才道:「不查,那日霧大,朕看不清路,被路邊的樹根絆了一下。」
「奴才記得那處河堤並沒有植樹,河堤空曠,只有一寬橋。」
皇帝眸光一深,王福祿自覺說錯話,趕緊跪下,「朕說有便有。」
王福祿懂了,皇帝這是在替人遮掩了。
「奴才一定管好暗衛的嘴。」
「嗯」,皇帝靠在床榻一側,無可無不可的應了聲,他劍眉微蹙,冷冽的眼睛裡藏不盡失意。
他當然沒那麼醉,當時實在霧大,他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腦子裡混沌一片,他索性沒什麼掙扎由著自己身子落地。
身上的疼痛來的後知後覺,也讓他更加清醒。
是容嬪對不起他,但他這樣放不下她,像什麼樣子。
他這一輩子,怎麼就在這個女人身·下站不直了。
他無奈且痛苦,在淤泥中掙扎了幾下,也站不起來,無意抬頭,就看到了冷眼看著他的路介明。
是的,他不會看錯,那是他原本最為疼愛的,最寄予厚望的兒子。
路介明一雙眼睛漆黑,眼型完全隨了他,漆黑的眼睛望著他掙扎的滑稽模樣,臉上喜怒不見。
當時霧大,他這個兒子應該是覺得他瞧不清他,才敢站在那麼近的地方看他奮力掙扎,丑相畢露。
那他就當作沒看到過他。
容嬪對不起自己,但他對不起這個兒子。
可是沒辦法,他只要一看到路介明,就想起容嬪的背叛,他受不了,於是就將親生兒子一併放到了熱河行宮不管不顧,兒子恨他,理所應當。
(本章完)
作者說:許連琅:傻了吧,有人求我進皇宮,路介明你就氣我,你就可勁兒氣我吧!我一生氣就去了,到時候你就哭吧。
路介明到底啥時候乖乖甜甜叫姐姐呢~
大家,我們以後都六點左右更新哈,順應榜單不更的話,會提前告訴大家噠,沒說就是會更呢!
另外,v後日萬會有的!
嘿咻嘿咻
——————
另外,來跟大家臭不要臉安利一下新文預收呀~
嚶嚶嚶求收藏,撒潑賣萌求收藏!
(大家點進作者專欄就可以看到啦!)
《小後輩他黏人[娛樂圈]》
神級唱跳天花板又美又絕大前輩一線男團top頂流又蘇又野小後輩
【文案】
任然駱第一次見到段熾的時候,是在公司地下二層的練習室,他黑衣黑褲,舞蹈動作利落流暢。
黑色半袖不夠長,每一抬手,削薄的腰身就露出一截,哪怕是在發黃髮暈的燈光下,都可以清晰的看到緊緻的肌肉輪廓和泛著光的白肌。
任然駱眼皮一跳,揉著腫脹的腳踝,嫌棄自己心裡突然出現的噁心思。
第二次再見時,他乖順的站在她面前,乖巧的像只不曾滿月的幼犬,將自己的獠牙藏的一絲不露。
她笑吟吟本著關心公司後輩隨口問了一句,「年紀很小吧,出道了嗎?」
她不明白他眼中突然流露的迫切是什麼,只覺得腳踝一暖,一雙大掌輕輕揉捏起來 ,「不小了,出道已經三年了。」
食指一揚,往上摸了兩寸,在她纖細的小腿處曖昧地蹭了兩下。
任然駱揚眉,感嘆現在的孩子可真是為了紅不擇手段。
那她,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