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下課, 沈白曜就拿出自己的小靈通,處理消息。
說是如此,能和她保持聯絡的無外乎那麼幾個人。
對於一部只有「彩信」「俄羅斯方塊」「貪吃蛇」功能的小靈通, 身處枯燥課餘學習生活的小孩,總能把它玩出個花來。
沈白曜點開了小姨的聊天界面,發現她半小時前發了消息:
[寶啊,這周末我要去相親,要不要和我一起。]
這話說得奇怪, 沈白曜凝視了屏幕好一會兒,不知如何回答。
她一個年方二八的妙齡少女,別人相親湊什麼熱鬧?
轉念又想, 小姨剛和男朋友分手, 這次去相親許是有什麼別的內情,或者說是迫不得已。
沈白曜思忖片刻,回覆:
[我想看看你相親對象的照片。]
[圖片,左邊那個。]
圖片裡是兩個人的合照,應當是父子。
小靈通的網速和像素很雞肋, 沈白曜盯著照片一陣著急,看不清正臉不說,男子活像一顆打了馬賽克的滷蛋。只能依稀辨別出是個頭髮不多, 皮膚偏黑的男子。
隔著一層屏幕, 她都能感受到小姨此刻的心, 定然是拔涼拔涼的。
等待圖片加載的時候,班裡的幾個萬事通,又聚在一起, 分享最新情況。
有時沈白曜很佩服這些特務頭子, 究竟是從哪裡聽來的秘辛, 包括但不限於:
[高二x班的語文老師,二婚和自己十幾年前的學生在一起了……難評。]
[高三的美女學姐和高二的學妹在一起了……愛看美女貼貼。]
[高三的帥哥學長和比自己大十幾歲的姐姐在一起了……kdlkdl。]
沈白曜撕開一包洋蔥圈,遞給旁邊的唐嘉禮,然後豎起耳朵,準備在索然無味的課間,邊吃零食邊吃一口新瓜。
同學A:「你們知道嗎,咱陳老師女兒的事。」
其實聽到第一句話,沈白曜就又轉了回去,畢竟這是人家家裡的事,怎麼能拿到大庭廣眾下來說。
可是架不住幾個人聲音大,她還是聽到了。
同學B:「我聽說的是,陳老師和他老婆很早就離婚了……」
同學A:「哪兒啊,陳老師的女兒,據說很小的時候就被拐賣了……」
「麻煩稍微安靜一點。」唐嘉禮把筆一放,轉過身來面朝幾人。
但和同學發火終究不好,於是他放緩神色,用商量的語氣,說:「教室里有同學在休息。」
沈白曜拍拍同桌的後背,又把洋蔥圈的袋子遞給他,獎勵他再吃點兒。
「謝謝。」唐嘉禮捏起一個,眉間舒展開來,又幸福了。
雖然家裡是開甜品店的,但是他對膨化食品、高糖高油的食物並不感冒,平時多加忌口,就怕減肥反彈。
見人走遠了,沈白曜蹙著眉頭,小聲批評:「他們怎麼能這樣,太不好了。」
唐嘉禮想再吃一個,沈白曜直接把袋子挪到前方。
比起剛做同桌那會兒,兩人的相處狀態已經自然不少。
陳老師站在後門,一雙利目很快鎖定了配合默契的同桌,輕聲提醒:
「在班裡不要吃零食。」
沈白曜手一哆嗦,差點把洋蔥圈撒地上,趕緊挺直腰板,調整好狀態學習。
陳老師在後門待了有一陣,聽到同學議論自己的私事,雖面上不顯,卻又被迫回憶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深藏已久的痛苦再次被剖開。
他知道學生並沒有惡意,所以並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繼而調整好心態,投入到工作中。
……
體育課解散後,沈白曜依舊揣著她的小靈通,打算一睹小姨相親對象的容貌。
可是照片依舊是馬賽克畫風,還沒加載出來。
沈瑜年坐在女兒旁邊,無意中瞥了一眼手機,加之沒瞧真切,脫口而出:「你在玩開羅遊戲?還是我的世界?」
「小靈通沒那麼強大的功能……」沈白曜隨口應答,接著照片終於加載出來了,她擰著眉頭,半張著嘴,啞然失聲。
這一刻,白曜和黑曜都沉默了。
照片的背景應該是在一個偏遠的村落,依稀可見當地原始的土路和落後的基建。照片中的父子,互搭肩背,露出自信的微笑。
她對左邊男子的第一印象:五官看著還行,但滄桑憔悴不修邊幅,頭髮還少。
這誰給介紹的?靠不靠點譜?
沈瑜年見女兒表情複雜,更疑惑了,「咋了?」
「我……」沈白曜思慮再三,還是打算把震驚分享:「小姨的相親對象。」然後,她把手機擺到朋友跟前。
沈瑜年恨不得把眼睛貼上去,端詳了許久,冒昧問道:「哪個是啊?左邊的還是右邊的?」
「這……」沈白曜一時忘記了,拿回手機仔細辨認,也分不清了,猶豫道:「左邊還是右邊的來著?」
然後她翻出和小姨的聊天記錄,篤定地說:「左邊那個。」
沈瑜年騰地一下站起來,掐著腰,氣勢凌人。
「我先去個洗手間,待會兒回來。」
於是,沈瑜年又到了那片御用打電話的小樹林,毫不留情地撥通了給妹妹的電話。
電話剛接起,沒等對方開口,她直接審問:「相親這麼大的事兒,不和姐匯報一下?」
沈瑾思剛睡醒,迷迷糊糊地說:「我上幼兒園的時候,你就告訴我要獨立,現在都二十好幾了,相個親談個戀愛還得報備?」
聽自家姐姐仍要發話,她陡然清醒了,加重語氣:「咱媽托人給介紹的,我不去就是不孝!」
沈瑜年輕哼一聲,「別仗著咱媽脾氣好就抹黑她!咱媽是那樣逼你相親的人嗎?」然後深吸一口氣,語氣頗為嚴肅:「說實話,是不是有別的隱情。」
向來大大咧咧的沈瑾思,此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終於和姐姐道出原委:
「我就想氣氣陳恆……」
陳恆是她的前男友,兩人分手之後沈瑾思心裡始終不快,對其舊情難捨,再加上工作也沒了,鬱鬱寡歡。
後來,沈瑾思不知從哪兒聽說前男友要和別人相親的消息,恰好母親也給她也介紹了相親對象。
更恰好的是,那個男子也是醫生。
她就答應了。
沈瑜年怒極反笑,「你這是氣他嗎?你這是讓他笑話!」
然後語重心長地勸說:「分手了就是分手了,為什麼還要在意他的近況?人家說不定早就帶著新人風花雪月了,你還沉迷過去,傻不傻?」
「能不能瀟灑一點?別為了個前男友唧唧歪歪停滯不前,那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嗎?丟了你心疼!」
「告訴你,你既然姓沈,就給我硬氣一點!別讓我看不起你。」
沈瑾思被姐姐連珠炮的話語說懵了,過了稍許,緩緩開口:「第一次失戀,總要給我點時間……繼而苦笑:「姐我不是沒你那麼好的運氣嗎,我總會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她的前男友陳恆,樣貌學歷性格都不差,唯獨一點就足以判死刑——「媽寶男」。
那位強勢的副院長媽媽,對沈瑾思橫挑鼻子豎挑眼,一會兒嫌她學歷低一會兒嫌她不穩重。
沈瑾思本以為忍忍就好,可陳恆幾乎不替她說話,總覺得他的媽媽是對的。
如果說,丟工作是他們分手的導火索,其實在這之前就積怨已久。
沈瑜年把語氣放緩,「我也沒別的好說了,咱各方麵條件都不差,千萬別把自己放低了。」
「最後再送你四字箴言:不要比爛。」
潛台詞是,不能因為大多數人爛,就退而求其次找不那麼爛的。
寧缺毋濫,要找就找各方面稱心如意的。
掛掉電話後,沈瑜年忽覺脊背發涼,那種熟悉的、近似被窺視的感覺又出現了。
她猛然轉頭,仍一無所獲。
她不知道的是,上次、這次……都有一個人,在看著她。
……
*周末上午十一點
介於相親對象是醫生,且下午有一台大手術,沈瑾思和相親對象的見面地點選在了醫院對面的西餐廳。
沈瑾思看過那張照片後,本來也沒想和對方進一步發展,所以帶上沈白曜,想讓男方知難而退。
沈瑜年眼戴墨鏡,假裝路人,坐在三人不遠處,給妹妹當參謀,順便看看「滷蛋哥」的長相。
相親對象早在約定時間的一個小時前就到達了,見到沈瑾思來了,伸出手來,起身問好:
「沈小姐您好,我是徐旦。」
沈瑾思不由得和外甥交換個眼神:
照騙啊!
男子相貌堂堂,白淨俊朗,身著藏藍色西裝,氣質溫文爾雅,除了頭頂比較光滑以外,絕對算得上外形出眾。
沈瑾思反應過來對方的手還伸著,拘謹地同男子握了握手,垂下眼瞼,說:「沈瑾思。」
坐下後,她飛快給姐姐發了個消息:
[我覺得不是不可以考慮一下。]
坐下後,兩人有些侷促,徐旦把菜單遞給沈瑾思,「沈小姐想吃點什麼?」
沈瑾思未經思考,脫口而出:「我剛吃的早飯……」
完了,暴露自己起得晚了。
她隨後找補:「我想吃土豆沙拉、義大利面、夏威夷披薩、提拉米蘇……白曜想吃什麼啊?」
沈白曜指著菜單,「牛排、紅酒蝸牛和焦糖布丁。」
兩人還在交談的功夫,徐旦已經把她們提到的食物,下好單了。
沈瑾思:「多少錢我轉給你?」
徐旦微笑道:「出來吃飯讓女生掏錢多不合適。」
沈瑾思忽然覺得,男子光滑的腦袋,可愛了不少。
背靠著妹妹而坐的沈瑜年,點了半隻烤雞和蔬菜沙拉,喝著氣泡水,對滷蛋哥的態度還算滿意。。
她偶爾會刷到一些吐槽貼,吐槽某些出來相親還扣扣搜搜的葛朗台,恨不得一毛錢都要算得明明白白。
見微知著,花錢大方的人不見得是良配,但過於摳門的人一定不是。
不是錢不錢的事,這是個態度問題。
這個餐廳的牛排是在鐵板上炙烤,一起端上來的,所以當服務生端過牛排時,沈白曜突然意識到,自己面前缺了一條餐巾。
「用我的吧。」徐旦把自己的餐巾展開,雙手遞給她。
「謝謝叔叔。」沈白曜接過餐巾,絲毫沒有意識到稱呼有什麼不對。
因為她對徐旦的初印象還停留在那張風塵僕僕的照片,總以為這位「叔叔」得和她爸差不多年紀。
徐旦忍著笑意,「我其實才26歲。」
沈瑾思有些尷尬,「這孩子,學習學傻了,別和她一般見識。」
徐旦輕輕搖頭,「沒關係的,應該是受那張照片的影響,那上面的我是有點顯老。」
沈瑾思:「那是什麼時候照的啊?」
徐旦:「一年前去X國當無國界醫生的時候。」
X國戰亂頻繁,各類恐怖事件層出不窮,民眾飽受摧殘。踏足那裡,說不定下一秒小命就沒了,很少有人願意以身犯險。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悶頭吃飯的姨甥兩人,肅然起敬。
「這是我以前的照片。」徐旦對沈瑾思也有一定的好感,想要挽回點形象。
起初他用那張照片,同樣是想逃避相親,現在看來好像不用了。
照片中的男子,朝氣蓬勃,陽光帥氣……最重要的是,頭髮不少。
沈瑾思的視線在照片和真人之間來迴轉移,心想你真比孫悟空厲害,一時一個變。
看來學醫真是害人,把好好的頭髮都學沒了。
徐旦仿佛看出了她所想,淺淺一笑,解釋道:「頭髮是我自己剃的,當年在國外情況特殊,有一次子彈擦著頭髮就過去了,覺得不太吉利。」
「請容許我再和您握個手。」
沈瑾思很是佩服他的勇氣與胸襟,站起來,伸出手。
徐旦笑了笑,站起來,欣然一握。
此時,餐廳里又進來了兩人,陳恆看到前女友和別人握手的一幕,驚訝道:
「瑾思?」
沈瑾思轉過頭去,見到老熟人微微頷首,沒再多言,接著和相親對象吃飯聊天了。
跟在陳恆旁邊的陳母,見狀冷笑一聲,出言諷刺:「和我兒子才分手多久,就和別人在一起了,虧我兒子還為你傷了那麼久的心。」
徐旦皺起眉頭正要替她說話,沈瑾思扯唇一笑,便反駁道:「您兒子傷心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他的好媽媽。」接著托腮捂上半隻耳朵,不大不小翻了個白眼。
徐旦當然要配合她,替她切開披薩,放了一塊到盤裡,和聲細語地說:「趁熱吃。」
好樣的!
沈瑜年在心裡瘋狂鼓掌。
懟媽寶男和男寶媽的一小步,那就是人類的一大步!
陳恆走到前女友面前,面露可憐:「不要和我置氣了好嗎?我知道,你是對我有感情的。」
沈瑾思挑起眉毛,不屑地說:「虧你還自詡高材生,不知道『一切物質都處於運動』的道理嗎?」
「喜歡你的,是過去的我。」然後把目光轉向徐旦,笑得溫柔:「喜歡徐先生的,是現在的我。」
徐旦頭一回兒聽到如此直白的「告白」之語,臉頰漲紅,害羞得低下頭。
這話多少有點少兒不宜,沈白曜藉口口渴了,趕忙起身,去櫃檯那邊倒紅茶喝。
「噗。」沈瑜年則是一口水差點吐出來。
這些混帳話怎麼隨口就來?
沈瑾思似是看到了姐姐生無可戀的表情,踢了一腳沙發,狠狠地想:
這都是姐姐教得好。
沈瑜年壓低帽檐,欣慰地笑了。
妹妹比自己想像得有出息多了。
……
見沒什麼需要她操心的了,沈瑜年吃完飯後,先去趟洗手間,就打算打道回府。
她正在洗手台前搓著手指,突然猝不及防被人抱住,嚇得她雙手一甩,把泡沫揚到了空氣中。
「你幹嘛?一驚一乍的!」沈瑜年笑瞪了妹妹一眼,嗔怪道。
沈瑾思並不撒手,把下巴靠在姐姐的肩頭,眼睛發亮,望著鏡子裡的兩人。
「沒什麼。」
就是今天特別想抱抱我親愛的姐姐。
「姐,謝謝你。」
沈瑜年撫摸著妹妹的頭髮,眼眸溫柔,輕聲說:「你自己想明白了,比什麼都重要。幹嘛謝我?」
沈瑾思靜靜地注視著鏡子裡的姐姐,其實有萬語千言想說……
但靠在姐姐的身邊,總能感受到那種血脈相連的溫暖,比什麼肺腑之言,都要讓人心安。
從小到大,姐姐都是偶像般的存在。
小時候的沈瑾思不愛走路,就和姐姐撒嬌要抱抱,偏偏沈瑜年就吃她這一套,唱著童謠,抱著她走出了好遠好遠。
沈瑾思記得,那天雲被晚霞染紅,迎著天邊而生,連吹來的風都是暖的。
姐姐的長髮蓬鬆,儘管被粘上了小孩的鼻涕,也是香香的。
小學的時候,沈瑾思被人欺負了,是姐姐拎著對方小孩的衣領,逼他道歉。
中學的時候,是姐姐放下家裡的事,逼著擺爛的沈瑾思 ,考上像樣的學校。
身為姐姐的沈瑜年,長得漂亮學習好 ,是沈瑾思一直羨慕,更想成為的存在。
當年姐姐走得突然,沈瑾思只覺得天塌下來了,抱著姐姐給買的玩具手杖,哭了三天三夜。
後來她想告別黑暗的屋子,重返光明時卻遲疑了。
對沈瑾思來說,姐姐不在的地方,哪裡都是灰色的。
時間如流沙,縱能撫平長河表面的坎坷,卻填不滿千瘡百孔的心。
時至今日,沈瑾思依然患得患失,生怕姐姐再度離她而去。
「姐姐……」沈瑾思把環在對方腰上的手收緊,淚水盈滿眼眶,帶了哭腔,「你能不能,不要再離開我了。」
沈瑜年笑著嘆氣,「我能去哪兒?」然後半開玩笑:「當然,如果你姐將來遇到一個和阿蘭德龍一樣帥的男人,說不定會棄你們而去,和他出國。」
「不許去。」沈瑾思破涕為笑,鬆開了手,沒好氣地拍了她一下。
此時,沈白曜也來洗手間了,見到小姨抱著一個女生,以為是她小姨的熟人,問了聲好:「姐姐好。」
姐妹倆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沈瑜年恨不得把帽檐壓到下巴,訕訕地笑:「嗯。」
沈瑾思趕忙放開手,擋在姐姐身前,把外甥女推走,邊走邊問:
「今天飯好不好吃啊?」
「你覺得徐旦叔……哥哥人怎麼樣啊?」
……
沈瑜年從餐廳出來後,心有餘悸,邊往地鐵站走,邊平復著呼吸。
這樣躲躲藏藏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她賭氣似的摘下帽子,迎面來了一個女生,好像正在分發著什麼。
「小姐姐你好,如果你見過這上面的人,請聯繫我們,謝謝。」
沈瑜年認真閱讀著紙張,發現是一張尋人啟事,愈發重視。
「都失蹤半年了……」
女生愁眉不展,說:「我是她的舍友。」
「她失蹤的這半年多,大家都很著急。」
沈瑜年細細刻畫著啟事上的女孩,點點頭,「我記住了,也祝你們早日找到她。」
一陣寒涼透過,她不由得悲從中來,想起啟事中笑容靦腆的女孩,她真的不忍心去想,女孩現在在經歷著什麼……
沈瑜年強迫自己不去想那段,曾在桐花縣發生的噩夢。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邵渝的來電。
沈瑜年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按下了綠色按鈕。
只不過剛接通,電話那頭的男孩,呼吸沉重,聲音嘶啞:
「阿姨,我……好難受……」
(本章完)
作者說:姐妹情好看!
家人們可能會覺得我寫得有點囉嗦,進展又慢,但是等聯合結局一起看,可能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
期待下一章!感情線會比較龍里,比較放飛自我,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