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與此同時, 鬼殺隊本部。
在七惠等人躺在霞柱的院子裡數星星的同時,產屋敷也正在和一個熟悉的人交流。
「如果你是為這個而來,很可惜, 她並不在這裡。」產屋敷淡淡道,「有什麼話,你可以當著她的面講。」
他對面的老人比上一次來更加安然,喝了一口茶,微笑著說:「無妨, 跟你說也一樣。」
「這是她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她繼續堅持那沒必要的尊嚴,和天海家對著幹,饒是我再如何疼愛她, 也不得不做出一個嚴正的決定了。」
他沒等產屋敷回應, 忽然問:「上次來的時候以防冒犯,沒有問您。您的眼睛.」
「舊疾。」產屋敷言簡意賅。
「這次來,看上去倒還是好了很多。」老人盯著他額頭上淺淺的紫色咒痕,「看來您已經找到了治病的良方?」
產屋敷不作聲。
兩人在沉默中微妙地對峙片刻,老人站了起來。
「您這個態度我們應該很難達成共識了。」
產屋敷淡淡地頂了一句:「我說過了, 你應該和她本人講。」
「她是個聽話的孩子。」老人笑了一聲,「很聽長輩的話,只要你願意, 一定能說服她的。」
他走前意味深長地對產屋敷說:「即使你覺得我們手段低劣, 但天海家不僅是人類, 同樣還擁有強大的勢力。」
「在如今這個不允許帶刀的時代,一個特許帶刀令就足夠讓你們鬼殺隊好過許多了吧。」
「如果下一周的這個時候我沒有收到你的回信,那麼非常遺憾, 我必須選擇能讓我得到更多利益的一方了。」
老人留下最後通牒便離開了。
天音在屏風後聽了全程, 她壓根沒有提這一茬, 反而問起另一件事:「上次珠世的來信」
產屋敷點頭:「已經讓忍去驗證了,如果確實有效,再讓七惠回來也來得及。」
「就是太」天音嘆了口氣,「辛苦她了。」
產屋敷沒有說話。
他手指捻著一張草稿紙,上面潦草地寫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話。仔細一看,辨認出一兩個字:合作實戰
他放下手,草稿紙在桌上的燭火里點燃。
轉眼燒成灰燼。
*
新隊士們的訓練已經進入到了風柱不死川實彌的領域,在這裡他們需要練習無限猛攻。
——準確的說,是被實彌無限猛攻。
又是一頓挨揍之後,幾人奄奄一息地趴在一邊的竹床上,圍觀七惠和實彌對打。
善逸瑟瑟:「總感覺.他們好認真的樣子」
炭治郎寬慰他:「因為風柱不死川先生就是這種性格吧?對我們訓練也從來不放水的。」
反駁他的卻是伊之助,豬頭少年因為呼吸不暢把頭套摘下,露出一張清秀的臉。
「不對,那兩個人雖然都很認真,卻感覺不出對彼此的殺意。與其說是在對練」
他比劃了兩下,猶豫著說:「感覺像,像是一起在合作針對同一個目標?說不上來」
「以你的語言水平說不上來實在是太正常了。」善逸吐槽,緊接著立刻被伊之助壓著一頓暴揍。
炭治郎攔不住,無奈地搖頭。他的視線落在始終沒有說話的玄彌身上,小聲問他:「你怎麼了?一來這裡以後你就變得很沉默。」
玄彌避開他的視線,張了張嘴,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算了。」
炭治郎隱隱感到這應該與他的哥哥風柱有什麼關係,但他畢竟不了解其中的緣由,想要勸解也找不到法門。
不過這不是有七惠嗎?
他一想,肩上的擔子立刻輕鬆了。放在往常,他是長男,家裡的弟弟妹妹有什么小情緒都歸他管。而到了鬼殺隊以後,善逸單純、伊之助更是像野獸一樣不諳人事,他們之間的問題,往往也是炭治郎從中調解。
但現在不一樣了。
雖然他從來沒有開口叫七惠姐姐,但一旦有了這樣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存在,人大概就是會不自覺地偷懶吧?
炭治郎想著,抿唇笑道:「我幫你問一問七惠?」
玄彌將臉埋進手臂 :「不要說是我想問」
「嗯嗯,我知道的,是我發現你們有點不對,所以也是我想問的。」炭治郎微笑著說。
玄彌沉默著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他去找七惠的事。
「.所以,就是這個樣子。」炭治郎說,「我怕他們會在這裡起衝突,所以想問問七惠有沒有辦法。」
七惠眨眨眼。她能有什麼辦法,這兩個人之間的事雖然她還算清楚,但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而且她又不是愛管閒事的性格。
要說不死川先生肯定是很在乎他弟弟的,從他拜託自己和悲鳴嶼先生好好照顧和訓練玄彌就知道。但正因為如此,正因為她很清楚不死川先生的心意,所以不能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自以為是地把消息透露給玄彌。
「七惠——」炭治郎鼓起臉頰,酒紅的圓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
「好吧,我知道了,我會試著和不死川先生說一說的。」七惠敗退。
至於為什麼是不死川先生而不是去找玄彌,這也很好理解。炭治郎想,在他看來,一直試圖想要修復關係的是玄彌,而一直躲避不肯直視問題的是風柱。
七惠去問的話,應該不至於像玄彌和他那樣吃閉門羹吧?
七惠當然不會吃閉門羹,她甚至沒有打算從門進去。
上次來不死川先生這裡訓練,就發現他院子裡有很多貓。都是野貓,鬼殺隊的隊士除了自己的鎹鴉基本不會豢養寵物,因為不知道哪天就要天人永隔。
「很喜歡嗎,多吃一點吧。」她將貓飯擺在不死川實彌的窗下,手指呼嚕著一隻圓滾滾的小三花。
被她伺候得很舒服,三花和她腳邊其他幾隻貓都甜膩膩地叫起來。
此起彼伏地貓叫聲在實彌的窗外響起,他忍耐片刻,最終還是猛地推開了木窗。
「.你在幹什麼。」他的目光落在貓群中唯一一個人的身上,「別告訴我,半夜三點不睡覺,就是為了在這裡餵我的貓?」
七惠理直氣壯:「怎麼能說是您的貓呢?這都是外面的野貓,不死川先生。」
她歪理多,實彌又嘴拙,不像宇髄天元或伊黑小芭內,還能跟她斗幾個來回。乾脆閉嘴不說話,伸手去逗跳上窗台的貓。
「我知道你是為了玄彌而來。」
實彌忽然說。
「他可能沒有主動找你,但是你一定是為了他而來。」他撇撇嘴,「我跟他沒有什麼可說的,他不聽我的話,我也不願意認這個弟弟了。」
七惠:「您也從來沒有聽過他的話,為什麼說不認就不認了?」
實彌有些暴躁:「我是他的哥哥!我管教他是應該事!」
七惠反問:「您不是從來不承認嗎?」
實彌收回視線,注視著手背上看不清的細密疤痕。他身上的疤非常多,因為實彌在做任務時很少考慮自己的生存可能。
好在他實力了得,才能每次都全身而退。
半晌,他終於開口:「即便不承認他也是我弟弟。我說不允許他上戰場,他就要乖乖給我呆在安全的地方,一步也不許動。」
七惠:.
完全無法溝通啊,不死川先生。
她吸了口氣,直截了當道:「玄彌在吃鬼。」
實彌愣了一秒,神情漸漸扭曲:「.你說什麼?什麼吃鬼?」
「就是字面意思,玄彌在吃鬼。」七惠說,「這也是他希望我告訴您的。」
實彌狂躁地擼了一把頭髮:「我不是告訴過他!不要用那個能力,吃鬼難道是什麼好事嗎?說不準哪一天也會變成一個惡鬼!說到底,他就不應該加入鬼殺隊!」
「他沒有這個天賦!體格、力量、劍技都不適合做一個斬鬼人,他應該擁有平凡的安全的一生,就算我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也沒關係」
七惠輕聲問:「所以您是想保護他?」
「我當然是想保護他!鬼殺隊裡接觸到鬼的概率太大,做個普通人有什麼不好?」實彌有些暴躁,「好比你,之前被悲鳴嶼護著,這我就不說什麼了。後來決定要試著變強以後,不也經歷了無數生死危機?」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玄彌經歷這些。」
他說著,又重新恢復了冷靜。
「我必須保護好他。他是我最重要的親人,唯一的弟弟。」
實彌的話音已經有些模糊:「他不可以出事。」
「嗯——」
七惠點點頭,起身離開了他的窗前。
實彌的臥室在小院的角落,她往前走了幾步,繞過迴廊,便是一片開闊的空地。這裡並不大,但沒有什麼阻隔,想聽實彌那頭的聲音實在很簡單。
七惠看著還有些發愣的玄彌,嘆了口氣:「大概就是這樣。」
「至於要怎麼做,就全看你自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