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再來!」
「再來!」
院子裡的叫喝聲此起彼伏。七惠擦了擦汗, 與這一場的搭檔徑直走到廊下喝水。
「天海,你也太厲害啦!」搭檔拍了拍她的肩,「今天還沒有輸過一次吧?」
七惠搖搖頭:「輸給你們倒是沒關係。」
搭檔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瞥了一眼旁邊的悲鳴嶼, 一切盡在不言中。輸不輸的,反正大家都沒有下死手。但七惠要是沒能做到完勝,悲鳴嶼先生肯定不會吝惜給她加訓的功夫。
一天又一天地練習下來,七惠每天都要和大家分享自己的戰鬥思路。這不僅讓她的反應更快、戰鬥時思考得更周全,也讓隊士們受益匪淺。雖然不是人人都能使出所有呼吸法的劍技, 但戰鬥的思路本身就是一種寶貴的資源。得益於此,岩柱小院的對戰水平明顯上升。
除了不死川玄彌。
「他的進步有些太慢了。」七惠在一旁評價,「我記得他好像有什麼天賦來著?」
「鬼化的天賦。」悲鳴嶼說, 「只可惜現在和隊士對戰, 他沒有鬼的血肉可以吞食,自然也用不上那些罕見的血鬼術。」
七惠聳肩。經過長時間高強度的訓練和實戰,她的眼光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的她可以輕易地看出玄彌的缺點,比如雖然力量比她略強,但反應力和速度落後許多, 還有決斷力差,下手也不夠准.
「總體來說,缺乏實戰。」她總結, 「很多問題可以在實戰中得到解決。」
悲鳴嶼搖搖頭:「一來鬼也不是說遇上就能遇上的——你的體質畢竟是極少數。二來, 如果一輩子沒有實戰的機會.」
他嘆了口氣:「這也是一種幸運。」
他的話和鱗瀧先生的很像, 懷抱著一種「這輩子不用握刀見血是福氣」的美好願景。七惠卻不贊同地皺了皺眉:「既然知道這個世界本是殘酷的,卻寄希望於運氣而不加強面對危機的訓練。這不像悲鳴嶼先生的作風。」
悲鳴嶼一愣,旋即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大概因為, 不死川的弟弟還很小吧。」他說, 「看見他就讓我想起, 你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
七惠點點頭。她想也是,多半就是悲鳴嶼先生老好人的那一面在作祟。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和他這樣的小孩子們能生活在一個沒有鬼的世界。」悲鳴嶼低聲說,他的眼淚源源不絕地掉出眼眶,語氣也哽咽起來,「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七惠正要說話,院子裡忽然有人驚呼:「你受傷了?悲鳴嶼先生,七惠小姐!不死川受傷了!」
他們立刻走進院裡。還好只是摔倒時扭傷,沒有見血。但還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以免骨骼經絡留下病根。
玄彌跟著她來到內室做進一步檢查,始終垂著頭不說話。七惠也沒有多嘴問他為什麼受傷,只是用繃帶纏好藥膏後囑咐:「劇烈運動禁止,久站也不可以。晚上睡覺的時候不要側躺,三天以後再檢查一次。」
玄彌依然低著腦袋應了一聲。七惠收拾好東西轉身要走,聽見身後一聲小小的呼喚:「那個,天海小姐」
令人震撼的禮貌。七惠回頭,玄彌正拽著床單來回拉扯,小心翼翼地問她:「天海小姐是怎麼變強的呢?」
他有些沮喪地看著自己的腳尖:「我好像一輩子也沒有辦法達到天海小姐的水平,是不是哥哥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從不肯回我的信、從不肯見我一面?」
救命。七惠在心裏面無表情地吶喊,她會治病沒錯,但不負責心理輔導啊。
好在窗外一直偷聽的悲鳴嶼解救了她。高大的人影從牆根處繞出來,低聲說:「我無法替不死川打包票,但如果你真正有心變強,那麼花在訓練上的任何一秒鐘都不算浪費。」
「又或者你在奢求一些所謂的捷徑,希望能夠短時間內達到柱的水平、或者說七惠的水平。但這不可能。」
「也許用她來做例子並不合適。但是,玄彌,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絕對獲益的好事。」悲鳴嶼說,「所謂有得必有失,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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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彌小聲嘟噥:「但我並不覺得天海有缺失什麼?她會料理、會醫、會所有的呼吸法劍技」
悲鳴嶼偏頭。雖然他並不能「看」,但七惠憑藉兩人長久的默契,能感到他希望自己說些什麼。她伸手捏了一塊自己做的米糕,慢吞吞道:「但我對岩之呼吸的掌握,永遠不會像悲鳴嶼先生這樣精通。」
「或者說,我對任何一種呼吸法,都只能淺嘗輒止。」她談論著自己先天的、無法改變的缺陷,卻像談論天氣一般輕鬆淡然,「這也是我的體質問題,像你一樣,無法通過後天的努力來補足。」
玄彌被她所講的內容吸引住了,追問道:「那麼應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七惠皺眉,「當然是揚長避短,又或者取長補短。譬如我們力量不足,便盡力練到不至於拖後腿的地步;再加上豐富的技巧和靈活的戰鬥思路,總要有那麼一兩個方面是比別人強的,否則又談什麼戰鬥呢?」
玄彌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抬手抹了眼淚出去了。七惠皺著臉看向悲鳴嶼,悲鳴嶼聳聳肩。
「不用太操心。」悲鳴嶼安慰她,「他會想通的。」
*
回到悲鳴嶼處沒多久,七惠收到了不少的來信。如忍寫信來向她保證最近沒有試著往自己體內注入紫藤花毒素,又比如杏壽郎的鎹鴉提著厚厚一包信飛過來,裡面長篇大論講述了最近殺鬼的經歷,吃了什麼用了什麼,睡得如何。最後又問七惠吃了什麼用了什麼,睡得好不好。
「什麼睡得好不好」七惠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發燙的臉,「杏壽郎也太直白了。」
她話是這麼說,但立刻開始提筆給煉獄回信。一寫就是三四張紙,外面有隊士叫她:「天海,悲鳴嶼先生找你。」
七惠這才支起身子往悲鳴嶼的房間去,還沒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兩個人的聲音,似乎在談論.
不死川先生?
「雖然我和不死川有些交情,但這封信我不會送。」悲鳴嶼看著玄彌深深埋下去的後腦勺,慢吞吞道:「除非他自己開口想要了解你的情況,否則我不會送。」
因為鎹鴉的習性問題,送信的周期都大差不差。這邊七惠收信是一股腦兒收的,岩柱小院要往外寄信往往也是一股腦兒寄。
所以,是玄彌想往不死川先生那裡寄信,但悲鳴嶼先生拒絕了?
她走了一下神,裡面的話題就不知怎麼跑到了不死川家往日的悲劇上。這和七惠平時了解到的大差不差,不死川先生從鬼化的媽媽手下保護了最後一個弟弟玄彌,從未見過鬼的玄彌卻認為不死川先生是殺害媽媽的兇手並指責於他。
「我真的、我真的非常後悔」裡頭玄彌正抽泣著說,「我不該那樣說哥哥,但我已經連同他當面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按七惠的感覺,不死川先生不是那種為了一兩句刺耳的話就傷心至極,和兄弟斷絕往來的人。不如說整個鬼殺隊裡鮮少有這樣的人,因為比這一兩句話重要的事太多。吃飯睡覺訓練殺鬼,稍不經意就丟了性命,當然沒有人有閒心天天掛念別人的話是否合自己心意。
當然,這也導致大家格外我行我素,並不在乎自己的言行對別人的影響.
她正想著,聽見裡面悲鳴嶼先生的聲音:「七惠,進來吧。」
七惠走了進去,選擇性無視了還在擦眼淚的玄彌——他也太愛哭了——沖悲鳴嶼先生的方向跪坐下來:「悲鳴嶼先生,聽說您有事找我?」
卻看見悲鳴嶼猶疑了一下神色,從身邊遞過來一個信封。信封不是扁平的,而是被什麼東西擠得鼓脹起來。
「這是有人給你的。」悲鳴嶼說,「要不要看,選擇權在你。」
話里話外,送信的人來歷不一般。七惠摸了摸信封上鼓起的凹痕,眉心忽然緊緊蹙起來:「悲鳴嶼先生」
悲鳴嶼打斷她:「我知道,你肯定是不願回去的。放心,我也不會輕易放你回去。」
七惠的臉色這才好看一點,又聽見他說:「但那人說,這手串對你有好處,說是能克制你生來引鬼注意的體質。」
七惠依然神色不渝:「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她話沒說實,因為還有個一頭霧水的玄彌在這裡。悲鳴嶼頓了頓,對她說:「總之,你先拿著,如果覺得有用便用。不想用束之高閣就是了,不必非得為了毀了東西。」
七惠點頭,她慣常很聽悲鳴嶼的話。
「再有就是,不死川剛剛說,他預備參加明年的最終選拔。」悲鳴嶼沖玄彌的方向微微點頭,「你認為呢?」
「按照最大強度訓練的話,勉勉強強。」七惠聳肩,無視了玄彌偷偷瞪過來的眼神,「悲鳴嶼先生希望他去嗎?」
「希望。同樣,我也希望你參與,七惠。」
悲鳴嶼看不見七惠臉上的震驚,但即使他看見了,也不會改變接下來要出口的話:「不要誤會,不是要你去最終選拔——那對你來說不是難事。我希望你能做玄彌的老師,把他訓練到可以去參加最終選拔的水平。」
「可以嗎?」
(本章完)
作者說:很快就要輪到我們小七裝b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