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 大家圍爐而坐的時候，危羨宇一個人偷偷騎著小三輪車下山了。
而其他人似乎在躲著齊雙意悄悄準備些什麼。
不明所以的齊雙意又一次看見鄭西月拉著沈韞寧從她面前經過，她輕微地皺了皺眉, 很快隱藏起自己的情緒，重新笑臉相迎追了上去。
林間山色如黛，鳥散人歸。
危羨宇忽然出現，手上捧著一個奶白的小蛋糕，上面插了一根蠟燭。
眾人在一旁配合著齊齊唱道：「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齊雙意瞬間熱淚盈眶，難怪從昨天開始總覺得他們怪怪的，她還以為是他們不想帶自己玩了。
常青也端上來了長壽麵, 金燦燦的麵湯里臥著一個荷包蛋, 點點蔥花裝飾。
「謝謝你們。」
齊雙意闔上雙眼許下願望，接著吹滅了蠟燭。
沈韞寧拿出了一個小本子，送上給她的禮物：「這些是我這兩天拍的照片，我把它們做成了小冊子，裡面有你放聲大笑的, 也有你搞怪表情的，希望能成為你美好的回憶。」
「還有我們的。」其他人也拿出了自己的禮物。
張柏以長輩的身份對齊雙意說：「雙意來這裡的兩天，我聽見她說過最多的話, 就是問韞寧我這樣還美不美, 我這樣會不會不美了, 你很漂亮的，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當你足夠愛自己的時候, 就會發現怎麼樣都是美的。」
常青：「這我就不同意了, 我覺得享受自己變美是一個美好過程和也是一個值得等待的結果, 無關因為誰，也沒有對與錯，自己覺得值得就行。」
張柏：「好吧，你說得對。」
生活總是需要各種妥協，比如妥協老婆說的話。
小小的儀式過後也接近了分別的時間，危羨宇提議說要在走之前為小森林做些什麼，讓大家頭腦風暴一下。
眾人想了一堆五花八門的方案，卻沒一個能用的，危羨宇扶額長嘆。
鄭西月蹦出了個想法：「昨天來的時候不是路不好找嗎，要不我們做幾個路標怎麼樣？」
「這個不錯。」其他人點頭附和。
確定之後，說干就干。
不過手裡頭的材料有限，大家儘量使用現成的道具，危羨宇去後院撿了幾個廢棄的木頭當作樁子。
沈韞寧想起昨天看到的一些草植，正好可以用作塗料。
她主動舉手說：「我可以來畫圖案。」
行動起來的幾人動作都很利落，夜麟借了鋸子給立牌修整出規整的形狀，並把邊緣打磨平整。
齊雙意把木板擦拭乾淨，拿到太陽下曬乾。
一切準備完畢，就等沈韞寧提筆落畫了。
可是，他們才突然發現，好像沒有筆？
準備了半天，最關鍵的工具沒有。
沈韞寧：「沒關係，用手吧。」
大自然的顏料，以手為筆，最合適不過。
為了契合山間森林的主題，她在板子上畫了松柏，拿紙巾擦出紋路。
「好看好看，你這太專業了，根本不像是隨手一畫。」齊雙意誇讚道。
沈韞寧笑了笑，她雖然用的是手，但確實不是隨手一畫，板上要畫的東西都是經過她仔細斟酌的。
危羨宇湊近腦袋感嘆道：「有人的手是用來畫畫的，有人的手是吃飯的，只有我的手是用來充數的。」
齊雙意：「別亂講，我可沒用手抓飯吃。」
所有完成之後，最終由夜麟騎著小三輪，下山去把指向牌插立在必經之路上。
眾人也到了該告別的時候，離開之時所有人的行李箱都比來時更結實了，張伯和青姨的熱情實在難以婉拒，他們都懷疑錄一季節目之後這裡要被搬空了。
-
下山路上，有車接送，三個女生一輛，兩個男生另一輛。
沈韞寧靠在窗邊，原本想欣賞一下他們做的指向牌。
可是行駛了好一會，一塊都沒看見。
坐在前排的齊雙意忽地指著草地里的一個東西說道：「欸，你們看，那是不是我們做的牌子？」
「停車停車！」齊雙意趕忙喊停。
她們來到草堆前，看到了躺在泥里的牌子。
沈韞寧不禁發笑：「還好只是沒插好，不是我們做了豆腐渣工程。」
她們重新回頭將幾塊指向牌再加固一遍。
節目組的車只將他們送到村口，之後就要各自分別。
齊雙意問沈韞寧：「你一會回市里嗎，還是直接回家？」
沈韞寧搖頭：「上次說這附近有度假山莊，來都來了想去看看，你們一起嗎？」
齊雙意趕緊搖頭，拒絕道：「山里蟲子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我還有工作，恕難奉陪。」
鄭西月：「我也不了。」
結束錄製她只想趕緊回去。
「行吧。」
看來只能她一個人去了。
沈韞寧想去度假山莊，一方面是這兩天錄製夜裡總沒睡好，十分疲憊，另一方面昨天看到付溫如了，他們大概率也是去那兒，剛好可以和她見一見。
司機在門口把沈韞寧放下，替她將行李箱拿下來。
剛好這次錄製也算是出差，連行李都不用重新準備了。
沈韞寧辦理好入住後手續後，拿上房卡，她推著行李箱往前走，因為另一隻手還拿著手機，薄薄的房卡在手上差點掉了，沈韞寧略微有些失望，周圍竟然沒有專門負責運送行李的人，感覺服務看著不是很好的樣子。
這個大廳，裝飾上小家具太多，就會顯得四周過於空曠，整體看上去很小家子氣，還有前廳和休息區的燈光顏色差別太大，視覺感受也不好。
嘖，隨便一看就能挑出好多毛病，這真的是認真建的嗎，不會有質量問題吧。
她心裡突然打了退堂鼓，有些企業會專門在一些偏僻的地方建酒店或是度假山莊，為的並不是真攬客，而是通過虛假流水洗錢，所以這類建築大多都質量堪憂。
這時，她的身後傳來了一些嘈雜的聲音，沈韞寧回頭，看見電梯處的門打開。裴極在一眾人簇擁中，邁著長腿如眾星捧月一般往外走，他臉上的笑容不同於以往的溫潤，多了些站在中心的掌控力。
裴宴安的堂哥，他怎麼又在東黎市？
上次見他，還是他來這邊帶裴初煥回去，難道裴初煥又來了？
沈韞寧沒做他想，加之他身邊的人眾多，她也不打算上前去問。
而裴極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沈韞寧，他主動走了過來。
面對沈韞寧的時候，他的面容添了些平和：「韞寧也來這邊玩？」
「嗯，好巧。」
「不巧，這邊是我的產業，」裴極轉了轉手間的腕錶，笑著說，「韞寧在這邊的花銷都可以記我的帳上，玩得開心。」
沈韞寧淺笑著點了點頭，原來這度假山莊是他的，那應該安全吧？
她擔憂的心暫且放下。
沈韞寧在微信上問了問付溫如的安排，約她一起吃晚飯，那邊欣然同意。
付溫如來到她房間的時候，沈韞寧剛洗完澡，桌上地下東西隨意擺放著。
她進屋之後，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酒罈子，付溫如視線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方向。
「喲，有酒啊，」她靠近，已經有淡淡酒香飄出了，「哎呦，聞著真不錯呢。」
忘記這是個狗鼻子的酒鬼。
想著昨天也坑了她一筆，沈韞寧說：「你拿一壇走吧。」
剛好放在行李箱裡也怪沉的。
「嘿嘿，就等你這句話了。」
「你的女兒呢，出門玩沒有帶她嗎？」沈韞寧問。
她還挺想玩一玩她的女兒，肉乎乎又軟綿綿的，正是最可愛的年紀。
「她也很想來，但最近不知道從哪聽了二人世界這個詞後，非嚷嚷著要也要我來體驗體驗，人小鬼大的。」
這麼可愛。
沈韞寧已經能想像出那個畫面了。
付溫如問：「你這麼喜歡小孩？」
「我可提醒你啊，生孩子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慎重再慎重，也不要自以為生了孩子就能拴住男人的心，實際上拴住的……」
「是女人的自由之身。」
沈韞寧唇瓣微抿，她才沒想生孩子呢，小孩子還是別人家的好玩。
之後的晚餐，只有付溫如和她，兩個女人在一塊天南海北地聊著，最後不知怎的，又回到了孩子的話題上。
付溫如說有了女兒她很幸福，可是也很痛苦。
儘管已經過去了很久，她還是沒有忘記懷孕那段時間以及生產之後所經歷的所有。
那是從身體到心靈的全線崩潰。
沈韞寧知道她產後抑鬱了好一段時間才被大家發現。
付溫如當時是未婚先孕，她們這一圈朋友都是沒生過孩子的，看付溫如生產之後會哭會笑，雖然情緒起伏比較大，但整體狀態看著是正常的，就沒有往深了想。
結果在孩子一歲半的時候，她突然生病了，不止是產後抑鬱，混合著從前的雙相情感障礙一起發作。
那時候她們才知道，原來付溫如在生產之後的一年半里，一直在做產後修復。普通人大概是兩個月到半年時間恢復正常，而她整整經歷了一年半，在醫生宣布結束的那天，她終於繃不住了。
-
沈韞寧心情複雜，她獨自站在陽台上，仍由初夏的涼風吹拂過臉龐。
遠處的天空宛如深藍幔布安靜地垂落在大地之上，濃墨似的夜空中銀亮的星星在閃動。
她鬼使神差地撥打了裴宴安的電話，接通之後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沈韞寧：「你……抬頭。」
彼時會議室里的裴宴安雖不解卻還是照做，他的視線微抬往上方看去。
會議桌上匯到的人沒注意到，仍專注於自己的電腦屏幕，而聞進豎起了耳朵。
沈韞寧：「你看現在的天空，我左手邊有顆星星特別亮，你那邊呢？」
裴宴安眼底泛出笑意：「我現在在國外，可能看不到星星。」
又出差了啊。
「那我拍給你看？」沈韞寧說。
她垂下視線，下方的湖面倒映著整片星空璀璨，這麼美的景色，一個人看多可惜。
「好。」裴宴安說。
好什麼？
匯報的人微頓。
身邊的聞進早已猜到電話那邊的是誰，他問：「裴總，需要先暫停會議嗎？」
裴宴安斂起嘴角的笑意，又恢復了往日的矜貴淡漠，他的聲音低沉清冷：「不用，繼續吧。」
果然裴總只有在面對太太的時候才不是冷冰冰的。
又是磕到老闆cp的一天，聞進想。
嗡嗡——
放在桌山的手機連響了好幾下。
裴宴安拿起後打開微信。
一張張照片裡除了星星，還有她和星星的自拍。
這算是夾帶私貨嗎？
裴宴安不動聲色地將有她的照片存進相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