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一夜的遊輪之旅轉瞬結束。
這天下午, Zephyr號將抵達目的地。乘客們收拾妥當,在甲板上等候靠岸。
還沒下船,西海岸的熱情就已鋪面而來。
碼頭的接駁服務十分到位, 賓客下船就可直接擺脫行李,徑直奔赴棕櫚樹沙灘的風景。
膚色各異的草裙美女扭著腰肢,跳著迎賓熱舞,笑顏與海灘明麗燦爛的色調融為一體。
有琴手用尤克里里播彈著跳躍的音符,帶著草帽的女歌手放聲唱著頗具本地特色的民謠, 笑聲摻進歌聲里,感染力十足,瞬間讓賓客們臉上綻放笑容。
這樣熱鬧的場面令蘇詩亦迫不及待, 非要在遊輪上換好泳衣, 好一下船就能直奔海岸線。
段初雨的泳衣款式簡單,很快就獨立穿完。她走出更衣間,見蘇詩亦抱著泳衣在門口等,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打量起她的身材。
她這身連體的黑色泳衣設計簡約,白色紋路勒出高腰的位置, 背部鏤空一圈,露出背腰處流暢的肌肉線條和引人遐想的腰窩。
未被布料遮蔽的兩條腿又長又直,大腿一條肌線隨她邁步張弛顯現。
清冷的美人大致可以被分為兩種, 一種是弱柳扶風的, 美麗且破碎, 稍一用力就會被碾碎花瓣。
另一種則是段初雨這樣,一眼就高不可攀,一眼就強大孤冷, 不容遐想、不容質疑, 帶著侵略性的美。
蘇詩亦盯著她出了神。
段初雨也不躲, 直直迎上對方的視線,甚至反客為主,主動窺探對方目光中的成分。
欣賞居多,欲望為零。
段初雨垂睫,掩蓋自己微不足道的失望——
誰被愛人當純粹的藝術品欣賞,且不含一點情.欲,恐怕都不會雀躍。
「你這身,還挺好看。」蘇詩亦坦坦蕩蕩誇獎。
「謝謝。」段初雨也坦坦蕩蕩回應。
等她轉身放東西,身後的蘇詩亦卻掉了東西。
她本能回頭去看,就見蘇詩亦手忙腳亂把衣物撿起來,抬頭時臉上帶了點似有若無的紅。
臉紅?害羞了?
段初雨這才想起自己泳衣背後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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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
看來對我的身體還是有點感覺的。
剛才那點微不足道的失望煙消雲散。
段初雨沒意識到,自己因為「得意」,露出了稍顯揶揄的表情。
而目睹她表情變化,蘇詩亦便主動解釋:「這是因為你背後的鏤空開得低,那種設計有一種引導感。」
「什麼引導感?」段初雨正經得就像跟藝術家探討服裝設計,好像這泳衣根本不是穿在她身上一樣。
「先是視線。」蘇詩亦說,「恰好和肌肉線條構成引導線,讓人目光忍不住向下,卻被布料擋住。然後就……」
「然後就?」
「咳咳,然後,就是引導意圖。」蘇詩亦咬牙把話說完,「讓人想把手伸進去。」
若說泳衣在引導蘇詩亦的意圖。
那蘇詩亦的話語,就在引導段初雨的遐想。
段初雨一頓,問:「那你想伸進去嗎?」
蘇詩亦沒說話。
可若情緒會被具象為符號,段初雨就會看到蘇詩亦臉上閃出一個巨大的感嘆號。
「我……我不!我,想……這要我怎麼答?」
「就答你自己的第一反應。」
「那……」蘇詩亦臣服於那服裝設計,紅著臉坦白,「那當然想。」
段初雨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
但也察覺自己的反應不如自己想像中坦然。
臉燙得連呼吸都急促,她暗暗轉開臉,不再看蘇詩亦,不想再因心上人羞怯的反應進一步心動。
兩個人群中的大佬,一個擅長直球,一個擅長撩撥。
結果撩到一定程度,卻又都害羞。
又菜又愛撩。
「我去換衣服了。」蘇詩亦抱著泳衣溜之大吉。
「嗯,我等你。」段初雨在那扇合攏的門外應。
趁還有時間,段初雨舉著手機聯絡私人導遊,定製稍後的行程計劃,還沒聊幾句,更衣間門突然拉開一條縫。
段初雨抬頭,沒看到蘇詩亦走出來,問:「怎麼了?」
蘇詩亦的臉出現在那道門縫後面,尷尬道:「背後的繩結我系不好。你能幫我嗎?」
段初雨:「……」
兩人擠進更衣室里,雖然套間內沒有別人,但段初雨還是順手帶上了門。
不小的空間,愣是被身材勻稱的二人,擠出一種逼仄的錯覺。
段初雨降低視線,落在蘇詩亦的後頸上。
泳衣的系帶虛虛搭在肩頭,尚未被綁縛,蘇詩亦的手將泳衣掩在胸口,這便是她上身唯一的遮蔽。
段初雨蜷了蜷手指,突然感到棘手。
眼前這人的泳衣是希臘風格,下裝側邊掛著不對稱的裙紗,款式聖潔如傳說中的女神。
上身則因尚未固定好泳裝,白皙的後背大片展露,恰到好處的肉脂藏在細膩的皮下,看起來手感很好。
她的棕色捲髮被纏成辮子,發尾綁了海岸色彩的大花,辮子從腦後斜搭到胸前,露出整條毫無防備的脖頸。
像在祭祀上獻出自己般,勾起人的肆虐欲。
「怎麼沒動靜?快點呀……」蘇詩亦柔聲說。
脖子因說話細細顫動。
你看,這獻祭者還主動催促。
段初雨長長舒出一口氣,熱氣打在蘇詩亦後頸上,激得人起了毛孔,發出驚嚇的嚶嚀。
要命。
「有的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故意。」
段初雨開口,同時伸手,指頭繞上那系帶,開始上結。
「什麼故意?」蘇詩亦問。
「故意撩人。」
系帶又長又細,顯然並非直接固定在頸後這般簡單,段初雨手指勾著線,纏娃娃似的繞到人胸前、頸側、肩下,纏出花式。
偶爾用力不均,線繃緊貼在人皮肉上,軟軟陷進去,勒出一點點紅。
令段初雨咬緊牙關。
就在此時,被指控「故意撩人」的蘇詩亦才輕輕說:
「那要看對象是誰。」
「嗯?」
「有些人,我只是在路上看一眼,對方都會以為我對其有意思。有些人,我站在她面前踮腳閉眼,她都只會以為我睫毛上掛了東西。」
「……」
前面那個「有的人」形容得比較模糊,後面那個「有的人」描述得過於具體了。
段初雨乾脆問:「那,對我,你是哪一種?」
「自己悟。」蘇詩亦不回答。
「可是我怕會錯意。」
「為什麼能會錯意?」
線纏得差不多了,段初雨在她頸後打上結,邊說:
「要說你不是會撩的類型,外界總有你是交際花的傳聞。倒不是說這點不好,或我介意傳聞。只是,這證明了,在社交場,你遊刃有餘,且總能獨善其身。」
「嗯哼。」
「可要說你會撩,近幾日,你總是撩完我就跑,或是面紅耳赤手足無措,讓我以為先前的『撩』只是巧合,是我多心。」
「咳咳。」
段初雨話說完,蘇詩亦沒話說。
不小卻擁擠的更衣室里,氣氛一時尷尬。
蘇詩亦轉過來,面對身後的段初雨。
兩人對視一眼,都忍著不要轉移視線。
彼此身上淡淡的香水氣,逐漸纏得馥郁。
於是通風系統運作良好的小空間裡,兩人都憋得微微臉紅。
「或許是因為,」蘇詩亦說,「對別人示好,產生誤會時,我總有底氣乾脆利落地拒絕。但是,對某些人,我沒有這樣的底氣。」
「嗯?」
所以,「撩」別人不會翻車,是因為明確底線,擁有底氣。
只要對方誤解,有僭越的舉動,蘇詩亦會毫無負擔地解釋清楚,無論後果會如何。
而撩段初雨總翻車的原因,本質上,是因為捨不得拒絕段初雨。
結果便是,總在段初雨面前顯得倉皇,總在段初雨跟前狼狽裝傻。
段初雨好像沒聽懂,還疑惑地看著蘇詩亦。
蘇詩亦卻不想再往下說了,不痛不癢搡了人肩頭一把,說:
「該出去了,要下船玩去啦!」
「嗯。」
段初雨事先約好的私人導遊就在船下等候,此程不會隨行打擾,但會負責事先的活動安排,和一切其餘事務的料理,好讓二人無憂暢玩。
將行李交接給導遊後,段初雨轉頭要找身後跟上來的蘇詩亦,一回頭卻發現對方早就跑了個沒影。
好在,蘇詩亦美得出眾,放眼看一圈,段初雨當即在一處紀念品攤位前,看到了蘇詩亦的身影。
女人在一堆琳琅滿目的貝殼項鍊和手串中,只挑出幾塊天然的寶螺,和攤主詢問什麼。
寶螺漂亮的成色與女人透亮的指甲,共同映射著沙灘的陽光,亮得相得益彰。
周圍不知何時已經圍了幾個人,男女皆有,湊在蘇詩亦身邊,看似對她聊的話題感興趣,眼睛卻都不往寶螺上看,只盯著人的臉和身上。
段初雨臉色沉下去。
「段總,」導遊很有眼力見,忙說,「其他一切交給我,您快去和夫人匯合吧!」
「嗯。」
段初雨便朝蘇詩亦走去。
分明是空著手的,但在導遊看來,某總裁殺氣濃得就像提著大刀過去一般。
一對亞洲情侶注意到攤邊的棕發美人,身著希臘風泳衣手捧貝殼,美得渾然天成。
男生不經意多看了眼,女生瞪了男生一眼,轉而看到那美人,實在好奇對方怎麼能漂亮成那樣,是明星?打了光化了妝?於是便拉她男友一起湊近了看。
然後就被半路殺出來的黑衣黑髮的女人瞪了回去。
要說「瞪」,好像也不準確,那黑色泳衣的女人沒什麼表情,五官冷冷的。
人是有直覺的動物,看到友善的美女,會不自覺親近,看到有攻擊性的美女,會本能避開。
於是,那小情侶趕緊假裝無事發生,灰溜溜走開。
他倆只記得,後來殺出來那位,似乎也很漂亮。
但具體漂不漂亮,真不敢確定。
畢竟有點凶,多看一眼怕會被挖眼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