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夏瑜失魂落魄地下了車, 走進兼職的奶茶店。
去後面員工休息室換好衣服,便來到前面工作起來。
「夏瑜。」何玲玲第三次拉住夏瑜的手:「這杯不放珍珠。」
「哦。」夏瑜茫然地把黑糖珍珠倒回去,鏟起旁邊的紅豆。
「……我來吧。」何玲玲搶過勺子, 把她往前邊推,「你去打包吧。」
「好。」夏瑜機械地點點頭。
何玲玲嘆了口氣,做好以後沒把奶茶給她,自己打包遞給客戶了。
等送走這幾位客戶,何玲玲才一臉擔心地看向她:「夏瑜,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嚴清回來了。」夏瑜說。
「啊,她回來找你了?你該不會還要跟她複合吧?」做人的經驗之一就是勸和不勸分,但在何玲玲心裡跟夏瑜是過命的交情, 夏瑜可是從那個變態女領導手下把自己救出來的人, 當下果斷道:「你冷靜一點夏瑜,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別在她身上耽誤時間了!」
「不是,我沒想複合。」夏瑜深吸一口氣,把臉埋進雙手之間, 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玲玲,我覺得我做錯了事情。」
「什麼事情啊?跟嚴清有關的嗎,我跟你說她真的不是什麼合適的戀人, 你……」何玲玲苦口婆心。
「不是的, 不是嚴清的事。」夏瑜說, 她有些絕望:「我也說不清楚,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也不想這樣的, 我……」
她心煩意亂地嘆了口氣。
其實宴傾的話很好理解的。
只是她一直克制著自己不願意去仔細分析。
從宴傾剛出現的時候, 反覆要求自己喊她的名字;到後面自然而然的熟稔親密。
原來都只是因為她弄錯了, 以為自己喊的是「宴傾」。
這是多麼奇怪的誤會。
夏瑜趴在點單台上,用手指蘸了冰塊融化的水,在大理石檯面上隨意勾勒了幾筆。
長發蜿蜒,側臉挺秀,腰線纖直。
寥寥幾筆,勾出一個美人的輪廓。
「這是誰啊?」何玲玲湊過來:「是你說的那個人嗎?」
夏瑜有些奇怪:「你怎麼不說嚴清了?」
「感覺不像啊,」何玲玲對著那個輪廓認真品評:「而且你都跟嚴清分手了,畫她幹什麼,對吧?」
她握緊了手裡的抹布,要是夏瑜敢說這是嚴清,她立馬就給她抹乾淨,才不要這麼晦氣的人留在吧檯上。
夏瑜手指在美人的眼下點了下,對著端詳片刻,忽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畫這個出來。
她掩飾一般,迅速用手將水跡抹去了。
「幹嘛啊?」何玲玲剛拿出手機拍了一張,角度沒有選好,正準備調整一下再拍,就被夏瑜給抹掉了。
「畫得挺好的,幹嘛擦掉啊?」何玲玲問。
「隨便畫的,哪能看出好不好。」夏瑜慌忙轉移話題:「你為什麼對嚴清有這麼大意見啊?」
「怎麼了,我不能對她有意見嗎。」何玲玲說。
「也不是……」夏瑜輕輕咬住下唇,「學校里的老師、同學們,都對嚴清印象挺好的。我們兩個鬧矛盾,他們總會覺得是我任性,還會幫嚴清勸我。」
「那你是嗎?」何玲玲問:「你倆吵架的原因,是因為你任性嗎?」
不是的。
夏瑜在心裡低聲說。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任性的女孩子,小時候家裡條件很好,但對她的要求卻很嚴格;後來要自己兼職掙學費和生活費,她從來都沒有任性和嬌氣的資格。
而且這次的事情,根本不是什么小情緒、任性,嚴清觸碰到了她的底線,她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還能這麼若無其事,認為只要哄一哄她就能解決。
何玲玲嘆了口氣。
又在感嘆自己即將做一件不討好的事情。
她說:「我跟這個嚴清沒有太多接觸,就知道中間有幾次她讓你大老遠跑過去給她送畫筆和顏料,還非要她用慣的那一支;但是上次你肚子疼的都站不起來了,她也沒過來,說是好不容易排到了畫展的票。」
夏瑜默然。
「還有她兼職的時候你會去給她送飯,她卻一次也沒來奶茶店找過你,就連來接你都遠遠等在外面,怎麼了,怕被熟人看到丟人嗎?」何玲玲一說起來就停不下來,吐槽了半天才尷尬地停下來:「……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沒有,沒事。」夏瑜說。
其實何玲玲說的這些事情她也不是沒有留意,只是嚴清每次發現她情緒不對的時候都會哄她,說自己有各種理由和困難,她漸漸地便也覺得自己太小題大做了。
「反正她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何玲玲憤憤不平地做了總結。
夏瑜笑了笑,沒有接話。
嚴清換了手機號給她打電話,聽見聲音的時候就被她掛斷了。
晚上下班的時候,何玲玲擔心地問:「你一個人回去可以嗎,真的不用我送你?」
「不用,」夏瑜笑著搖頭:「我以前也是一個人回去的啊。」
雖然合租一套房子,但嚴清很少來接她。
「好吧,那你到家給我發個信息。」何玲玲晃晃手機。
夏瑜跟她告別,繞了一段路去肯德基買了一盒蛋撻。
肯德基的蛋撻比夜市的奶味更足一點,宴傾……她忽然想嘗嘗了。
她抱著打包的紙袋走進租住的老舊小區,沿著樓梯爬上去。
打開家門,把蛋撻放在客廳的桌子上,她卻忽然沒了胃口。
她放下東西,在家裡翻找起來。
晴天娃娃,還有她畫給宴傾的畫像,全部都不見了。
原來宴傾想要出現的時候會依附在這些東西上,想要離開的時候也能一聲不響地把它們給帶走。
夏瑜愣愣地坐在地板上,看著空空蕩蕩的畫板發呆。
過了一會,她想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小心翼翼地伸手,在自己的頭髮上摸了摸。
白玉簪還在。
她把簪子拔下來,握在掌心裏面。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是一個許久未見的名字。
——「夏先生」。
夏瑜愣了好一會才接通電話:「喂,爸爸。」
「下周寧寧過生日,你回來一趟。」夏成梁的聲音帶著責怪:「你是寧寧的姐姐,怎麼連這點事都要我提醒嗎。」
夏瑜說:「爸爸,我下周走不開,課程很緊張,還要做兼職。」
「走不開就請個假,寧寧18歲的生日他親姐姐不到,讓別人看我們家的笑話!」夏成梁不滿道:「我當初就讓你不要學那個破畫畫,老老實實學個金融畢業到公司來幫忙,你偏不聽!早聽我的話還至於現在做那些丟人的兼職嗎!」
夏瑜沉默。
「還有你找的那個女朋友,都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她跟方洄的照片都傳到我這裡來了!」夏成梁意猶未盡,「人家還提醒我小心女兒被騙,我說人家主意大得很,我苦口婆心勸過,人家得聽啊!」
「你馬上給我回來,我找人給你換專業,那個姓嚴的你也給我斷了,別再給我們夏家丟人了!」夏成梁下了最後通牒。
夏瑜冷笑一聲:「您和媽媽離婚一個月立刻閃婚,還帶回來一個兒子,不怕給夏家丟人;您斷掉我的生活費,讓我在外面兼職賺錢不怕別人看笑話,我以為夏家的臉早就丟盡了。」
夏成梁氣得話都說不連貫,怒斥道:「你、你這個混帳東西,你在說什麼東西?!」
夏瑜掛了電話,把整張臉都埋進手臂里。
她情緒失控了,過去的20年裡,極少出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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